葉蕭沒有回應(yīng)葉忘塵,,他的心很亂,,總覺得前路有個局正在等著他陷進去,,他的目光落在昏迷的南宮雪落臉上,,看著她被蛛絲纏繞的身體,又看了看她腳邊的蜘蛛,,道:“剛才的黑衣人是誰,,是不是太叔崖?”
“太叔崖”三字一出,,葉忘塵的目光不知不覺開始躲閃,,臉色也因這名字變得極為難看。
葉蕭走向南宮雪落,,一腳踢開她身邊的蜘蛛,,南宮雪落雖昏迷著,眉心卻一直隆起,,葉蕭冷漠的臉在不知不覺中舒緩了一些,,臉上多了幾分柔情,他輕輕點了點南宮雪落隆起的眉心,,眉心居然在一點之下放松了,,葉蕭嘴角輕揚,,想要將南宮雪落抱起來。
“我勸你不要帶著她,,也不要與她靠的太近,,更加不要與她產(chǎn)生任何情愫,否者將來你會很痛苦的,?!比~忘塵不知何時走到了葉蕭身后警告道。
葉蕭的動作只是頓了頓,,并不以為意地抱起了南宮雪落,,轉(zhuǎn)身面對葉忘塵冷聲道:“我連你都敢?guī)г谏磉叄趾螒炙粋€弱不禁風的女子,?!?p> “我……”葉忘塵欲言又止,想到曾經(jīng)那般對待自己的兒子,,他也很痛苦,雖有萬般無奈在其中,,但畢竟還是自己親手傷了自己兒子的心,,他深嘆一聲道:“罷了,隨你吧,,有些事情終究是躲不過的,。”
葉蕭目不轉(zhuǎn)睛地盯著葉忘塵,,意有所指地道:“放心,,我不會像你一樣,總把自己的痛苦強加在別人身上,,也不會去躲,。”
葉忘塵心中一震,,愣愣地看著葉蕭,。
葉蕭抱著南宮雪落向出口方向邊走邊道:“從第一次握住噬魂劍開始,我便能感受到一種莫名其妙的痛苦,,還能看到一些莫名其妙不屬于我的記憶,,我一直覺得奇怪,但是沒有辦法得到解答,,如今經(jīng)歷了這么多回憶,,這么多奇怪的事情,我若還是想不到是何原因,,就只能是我自己活該替人受罪了,?!?p> 葉忘塵猛的向后退了一步,難以置信又極度難堪地顫聲道:“你……你居然知道,?可是你……你娘親告訴你的,?”
葉蕭的腳步停了下來,只要提到母親,,他的目中都會有痛苦之色,,懷念之色,他面無表情地背對著葉忘塵,,道:“你自然不知娘親是如何教育自己的孩兒,,因為你只會用極端,殘忍地方式去調(diào)教,,你從來不顧及旁人的感受,,旁人是否會痛苦,就像你不顧一切選擇忘記從前的記憶,,一旦記憶重現(xiàn)又會因無法面對而讓他人去幫你承受痛苦一樣,。”
葉忘塵又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,,目光有意躲避葉蕭,,他心中痛苦難當,委屈難當,,黯然又無力地道:“我知道,,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,也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,,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娘親為什么要教我夢迴之術(shù),,自我第一次使用夢迴之術(shù)后我才明白,她早就知道了我內(nèi)心的痛楚,?!鳖D了頓,葉忘塵續(xù)道:“多年來,,我一直有一個噩夢無法承受,,性情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差,也許是你的娘親猜到了什么,,所以她才帶我來到玄陰山,,用我親手打造的噬魂劍還有她的不傳秘術(shù)梵音陣法困住了我,在噬魂劍內(nèi)被陣法困了這么多年,,原本我已經(jīng)忘了自己是誰,,可是沒想到你的血居然可以喚醒我,還可以破解陣法,甚至可以將我的魂魄從噬魂劍內(nèi)逼出,,而自你第一次握住噬魂劍開始,,我的記憶便斷斷續(xù)續(xù)涌出,為了不讓自己記起過往之事,,我只能用你母親教我的夢迴之術(shù)將我的記憶渡給你,。”
葉蕭回憶著之前所看到的種種畫面,,他想要分辨他所見是否是葉忘塵的記憶,,但是只要想到“阿柔,崖兒”這兩個名字,,葉蕭就糊涂了,。他記得娘親跟他說過,夢迴之術(shù)可以通過任何物件兒將自己的記憶傳給擁有物件的人,,但只能一對一,,不能同時傳送兩人的記憶。
然而,,在夢迴之術(shù)的作用下,,葉蕭卻聽到了這兩個名字,也清楚地看到了這兩個人的模樣,,葉蕭曾猜測過這個叫“崖兒”的人,,很有可能就是人人懼怕的太叔崖,如果是的話,,為什么他還可以看到太叔崖以前的記憶,?不知為何,,葉蕭想到此處,,心里就感到莫名的恐懼,呼吸困難,。他強行阻止自己去回憶不屬于自己的記憶,,沉聲問道:“究竟是何事讓你如此痛苦?”
聞言,,葉忘塵不由自主咬緊牙關(guān),,閉上眼睛幽幽地道:“你又何必問,既然痛苦,,就不想再回憶,。”
既然葉忘塵不想說,,葉蕭也不愿去追問,,他抱著最后一絲希望,問道:“在你用夢迴之術(shù)時可曾想過,自己的兒子是否能夠承受,?”
背后的無聲讓葉蕭絕望,,他仰頭嘆道:“算了,從此,,我不會再問這個問題,。”
忽然,,一束藍光從葉蕭身邊一閃而過,,葉蕭警惕地轉(zhuǎn)身,卻發(fā)現(xiàn)葉忘塵早已消失,,而噬魂劍此時通體泛著幽暗的藍光,,不消片刻又消失無蹤。
葉蕭失望地看著噬魂劍,,冷聲道:“逃吧,,忘吧,反正我也無所謂,,不過就再受一次皮肉之苦喚醒你,,為了娘親,我愿意,?!?p> “葉哥哥,我們是怎么離開地下密室的,?”南宮雪落邊走邊問道,。自她醒來就發(fā)現(xiàn)自己身處一片綠草之中,葉蕭就坐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閉目養(yǎng)神,。
葉蕭刻意放慢腳步與南宮雪落同步而行,,他淡聲道:“打開機關(guān)就出來了?!?p> 南宮雪落“哦”了一聲,,也并不太在意,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最后出現(xiàn)的黑衣人身上,,“我記得昏迷之前,,又出現(xiàn)了一個黑衣人,他幫你割斷了身上的蛛絲,,他是誰,?跟帽兜黑衣人是什么關(guān)系?為什么我總覺得他的背影很熟悉,,好像在哪里見過,?”
葉蕭冷聲道:“一個無關(guān)緊要之人,,不必在意?!?p> 南宮雪落似有若無地點頭,,又道:“對了,之前在紅色火光的密室里,,你有沒有做一些奇怪的夢,,我有做夢,夢到了我跟帽兜黑衣人在一起,,他好像將一個白色的東西逼到我體內(nèi),,我想那東西應(yīng)該就是他們說的什么蠱?!鳖D了頓,,南宮雪落歪著腦袋邊想邊道:“我在想,夢里的帽兜黑衣人會不會就是那個大惡人太叔崖,?”
葉蕭皺眉問道:“之前可有夢到過,?”
南宮雪落肯定道:“沒有?!?p> 葉蕭想了想,,道:“我想應(yīng)該是那紅色火光造成的?!?p> 南宮雪落訝然道:“你是說,,紅色火光能致人產(chǎn)生幻覺?”
葉蕭道:“不,,不是幻覺,,你所夢應(yīng)該是你曾經(jīng)的親身經(jīng)歷,只不過被自己遺忘,,紅色火光里應(yīng)該含有無色無味的氣體,,能喚醒你內(nèi)心深處的記憶?!?p> 南宮雪落若有所思地道:“原來如此,,那就是有人刻意為之,,我早就感覺我們一直在被人設(shè)計,,一直被暗處的人牽著鼻子走?!?p> 葉蕭濃眉深鎖,,他想起了帽兜黑衣人消失前說的話,倘若這一路走來是有人刻意設(shè)計安排,,那暗中設(shè)計他們的人很可能就是帽兜黑衣人,,而帽兜黑衣人的目的似乎就是要逼出噬魂劍里的葉忘塵,至于他和南宮雪落不過是棋子而已,可舍可留,。百感交集下,,葉蕭突然召喚出噬魂劍,凝神靜氣地注視著噬魂劍,,緩緩地道:“我們?nèi)缌颂逖碌闹┲?。?p> 南宮雪落怔了怔,,毫不猶豫地道:“好,,我們一起去?!卑櫫税櫭加值?“只不過太叔崖的蜘蛛好像多的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,就憑我們兩個真的能全部滅掉嗎?”
葉蕭揚起噬魂劍,,看著噬魂劍,,道:“不用擔心,他會有辦法的,?!?p> “它?”南宮雪落以為葉蕭口中的“它”是指噬魂劍,,而葉蕭口中的“他”卻是指葉忘塵,。
噬魂劍似能聽懂葉蕭的話,適時地發(fā)出了一陣幽暗的藍光,。
一路上順風順水,,竟少有蜘蛛來襲,葉蕭和南宮雪落十分順利地回到了石窟內(nèi),。
角落里仍然有堆積如山的骷髏,,南宮雪落猛地拽住葉蕭的胳膊,低頭顫聲道:“為……為什么這里還有骷髏,?”她以為這里的骷髏早已轉(zhuǎn)移到了黑暗結(jié)界里,,完全沒想到骷髏仍然存在,一時沒有心理準備,,嚇得不輕,。
葉蕭蹙眉道:“不用害怕,不過是已死之人,,縱是靈魂不滅,,有我在,你不必害怕,?!?p> 南宮雪落偷偷瞄了一眼骷髏,,手上的力道因緊張又加重了幾分,也正在此時,,她感到手心濕濕的,,一股血腥之氣撲面而來,心中一驚,,忙松開葉蕭的胳膊想要看清楚原因,,一看之下,南宮雪落愧疚地道:“我……我忘了你還受著傷,?!?p> 葉蕭看了看受傷的胳膊,淡然道:“沒事兒,,小傷而已,。”比起從小到大他所受的痛苦,,這點傷確實不過是被蚊子咬了一般,。
南宮雪落盯著葉蕭仍在慢慢沁著血的傷口陷入了沉思中。
葉蕭用未受傷的左手持著噬魂劍,,悠悠地走向池邊,,池水至葉蕭取走噬魂劍之后變成了血色,水面上還有不斷出現(xiàn)的無數(shù)波紋,,葉蕭目光黯然地掃了一眼噬魂劍,,又舉起噬魂劍將劍身貼向右臂的傷口處,隨著一陣噬骨的痛襲來,,噬魂劍身將葉蕭右臂上流出的血盡數(shù)吸收,,又通體泛起藍光。
南宮雪落抬頭看到眼前的一幕又嚇了她一跳,,她忙跑到葉蕭身邊,,怒瞪著傷口處,嚷道:“你在做什么,?快將劍拿開,,否則你……”她焦慮地抬起頭來欲責備葉蕭,卻見葉蕭好不容易恢復(fù)紅潤的臉又變得蒼白,,她咬牙拽緊了拳頭,,倏然又松開,似下了某種重大決定,,視死如歸般道:“疼就疼吧,,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情,?!?p> 言罷,,南宮雪落的左手顫抖地搭到噬魂劍上,她用力閉上眼睛,,撇開頭,,咬著牙用左手用力抓緊噬魂劍。
痛,,痛,,痛,南宮雪落只覺手心,,手指在瞬間濕潤,,有血液流出,且痛的猶如在油鍋中煎炸,,在她還不是南宮雪落的時候,,她就是無與倫比怕疼的人,雖然在過去的兩世她曾受過無數(shù)的傷,,但是她仍然怕疼,。
葉蕭怔了怔,沒想到南宮雪落會有此一動,,他心驚地大聲喝道:“你松手,,噬魂劍非比尋常劍,再不松開,,你的手會變成殘廢,。”
“什么……”南宮雪落睜開眼睛瞪著葉蕭的臉,,心驚道:“你怎么不早說,。”她抓劍的左手也在說話間艱難地展開,,劍是離手了,,可是手只要一動,傷口處就會疼的難以承受,。
葉蕭心疼又慍怒地盯著南宮雪落受傷的手,,待到噬魂劍身發(fā)出的幽暗藍光越來越亮后,他才將噬魂劍從傷口處拿開丟在地上,,想要抓住南宮雪落的手檢查一番,。
南宮雪落卻在葉蕭丟掉噬魂劍的時候,用受傷的手抓住葉蕭右臂的傷口,,咬牙忍痛道:“不要浪費,。”
葉蕭困惑地看著南宮雪落的一舉一動,。片刻之后,,南宮雪落收回了自己的手蹲在地上,,身體一動不動。葉蕭肅然地蹲在南宮雪落身邊,,低頭檢查她手上的傷口,,無意間卻看到南宮雪落因雙目閉緊而顫動的纖長睫毛,還有被牙齒咬的泛白的嘴唇,,再看南宮雪落手心逐漸凝固的血,,葉蕭無聲地嘆了口氣,右手搭在南宮雪落的后背上,,像他娘親哄小時候的自己睡覺那般笨拙地輕拍南宮雪落的背,。
“我再也不想受傷了,真的疼,?!蹦蠈m雪落垂著頭,委屈地嚷著,,想要通過說話轉(zhuǎn)移注意力,。
葉蕭目光凝重地看著南宮雪落的左手,低聲細語道:“既如此,,為何還要這么做,。”
聞言,,南宮雪落突然似驚醒了般,,猛地抬頭看向葉蕭的胳膊,她用右手輕輕抓住葉蕭的右臂,,神情肅然地檢查著他的傷口,,當看到傷口的情況,她又一臉得意的神情道:“看,,果然有效,。”
葉蕭困惑地看著自己的右臂,,驚訝地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的傷口變小了,,變淺了,正在慢慢愈合,,但是他的臉色卻越變越難看,,沉聲道:“你就是為了這個才割破你的手?”
南宮雪落看著葉蕭不高興的臉,,委屈道:“對,,我想說我的傷能快速愈合,可能就跟你的血能解毒一樣,也是靠著特殊的血才能做到,。那你的傷口那么深,,又傷的右臂,好的也慢,,萬一一會兒遇到強敵,,我又手無縛雞之力,,你肯定很容易被打敗,,只有讓你的傷口快點好,我們才能有勝算,?!?p> 葉蕭默然須臾,嘆道:“那你也不必直接抓住噬魂劍身,,你知道那樣做有多危險,,噬魂劍很可能會斷了你手上的經(jīng)脈,甚至是骨頭,?!?p> 南宮雪落撅著嘴,看著右手指邊不知何時破了一點皮的傷口,,抱怨道:“我也不想的,,本來我就只打算從這傷口處擠出一點血來試試能不能治你的傷,誰知道你居然主動送血給那破劍,,我一時亂了心神,,便沖動抓劍,可你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,?你就不怕自己的胳膊廢掉嗎,?”
“他在召喚我出來?!蓖蝗灰宦曀菩Ψ切Φ穆曇魝鱽?,南宮雪落猛地站起來看向聲音發(fā)源處。
“黑衣人,?!蹦蠈m雪落分辨出眼前的黑衣人并不是她夢中的帽兜黑衣人。
葉蕭站起來將南宮雪落拉到自己身后,,掃了一眼血池,,冷聲問道:“這里就是蜘蛛的巢穴?”
葉忘塵微笑道:“正是,?!?p> 南宮雪落打量著黑衣人,沉思了片刻,,突然想到在密室里黑衣人出現(xiàn)的場景,,驚醒道:“這個人是不是就是從那破……從那劍里面出來的人,?”
葉蕭默然,不知該如何介紹葉忘塵,。
葉忘塵打量著南宮雪落,,笑道:“對,我就是從那破劍里出來的人,?!?p> 南宮雪落瞇著眼睛瞧著葉忘塵,調(diào)侃道:“怎么,,這次不怕讓我看到你的臉了,,準備讓我也參與你們其中么?”
葉忘塵撇了一眼南宮雪落的左手,,緩緩道:“你寧愿讓自己受傷也要治好蕭兒的傷,,我自然不會繼續(xù)對你防備?!?p> 南宮雪落困惑道:“你好像很關(guān)心葉哥哥,,你是他什么人?”
“好了,,不要再浪費時間了,。”葉蕭冷著臉打斷他們的對話,,道:“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兒要做,。”
葉忘塵嘆道:“好吧,,做正事兒,。”
南宮雪落一會兒看著葉蕭,,一會兒看著葉忘塵,,心里猜想著他們二人之間肯定有什么故事不為她所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