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7魔鏡照見的一些小事
魔器的啟動需要一些咒文,,就像魔修使用法術(shù)通常都要念咒語一樣,;而師姐真是個惡意滿滿的實在人,就那么直接的,,把魔文咒語給念出來了,。
這個鏡子是個魔器,,師姐沒騙他,就像師父也從來不騙他,;就連那咒語都是他請師姐念出來的,。
沈魚認栽,這一波都怪自己不夠小心,!難道這就是師門傳承的請君入坑嗎,?服了服了。
不過,,這么整別人真的很好玩嗎,?
師父愛坑人也就罷了,師姐也這樣,!大家都是同門,,她小時候肯定也被坑過的吧?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難道不知道嗎,?
無論如何,,沈魚現(xiàn)在只能無奈地接受來自師門傳統(tǒng)的迫害,仔細審視現(xiàn)在自己的處境,。
現(xiàn)在他所身處的地方,,應該都是虛構(gòu)的,而且從四周景象來看,,并不是無中生有,、天馬行空的虛構(gòu),而是遵循著普遍的常識和規(guī)則,。
在這沒人能看見的幻境中,,沈魚懶得再裝作什么清純乖巧的模樣,真切地翻了個白眼——他可看不上這種拙劣的表演,。
沈魚習慣了一下虛影的身體,,就走進了這間屋子,,第一眼就看見了父親,還有幼小的自己,。都怪他從小搬家太頻繁,,他竟然一時沒認出來這些凡世間的尋常屋瓦,竟然是自己住過的,。
他看著曾經(jīng)經(jīng)歷過的日常生活,,覺得有點好笑,果然只是幻境而已,,最多就是映射出自己記憶中的東西罷了,!
此時換了個視角,在他眼中,,甚至還有些新奇,。他看著自己在窗下讀書,看著自己發(fā)呆,;看著自己把不認識的字都照著模樣描在紙上,,在晚上睡覺之前詢問父親。
認識了梅宴之后,,沈魚才知道自己和爹爹的相處模式是多么不正常,。
十年來,爹爹大多數(shù)時間都是關(guān)門養(yǎng)傷,,兩人的住處從來不能稱作家,!沒有一日三餐,沒有玩耍和陪伴,,只有每天睡前短暫的交流,。
可是爹爹卻一直有個奇怪的要求,讓沈魚每天都睡在他身邊,。他甚至可以抱著父親,,但是從不允許閑聊,更不許打擾他運功療傷,。
這難道是什么不善言辭的父愛嗎,?
“呵?!?p> 沈魚是天才,從出生開始就記事,,更有母親的記憶在腦海中,。
他可不會這么簡單地被騙了……
“哈……好像沒錯,從小生活的地方,,就是我最深層的恐懼,?!?p> 沈魚想到了這一點,感到了身上一陣陣的寒意,,浸透骨髓,,仿佛要把他的呼吸都凝成冰。
他最怕的地方,,正是父親的身邊,!
是被父親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記得,。
幻境里的沈魚睡下了,,緊緊地抱著最親近也是最害怕的親人,抱得很用力,;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,,這是他在睡夢中依然提醒著自己,不要說夢話,,要嚴守秘密,。
而那個沈宣卻仿佛聽到了他的自言自語,若有所感一般抬起頭,。
他的聲音比真實中要縹緲,,如鬼魅一般:“你是不是知道,你出生那天,,發(fā)生了什么,?”
沈魚壓住心頭的寒冷,嘴角扯出一個歪著的邪笑,,“對,,我知道?!?p> 沈宣不說話,,嚴厲地盯著虛空中的他。
“我知道的,,你不是都知道嗎,?你演一個給我看啊?!?p> 他在挑釁,,而這個場景也應聲一陣扭曲,沈魚努力克制住這陣眩暈,,不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來,,凝神看著下一個場景。
這也正是他經(jīng)歷過的,,在此時看來,,卻是更加詭譎,!
這是他出生、也是他母親死亡的場景,!
天雨蓮正在融化——合體期的修士,,元神和身體已經(jīng)徹底相融,死去的時候,,肉體也會隨著元神消散在天地間,。然而,天雨蓮身上的碧藍色光芒,,卻一點一滴地,,注入了沈魚的身體。
這時候的沈魚只是小小的一團,,接受著神魂力量的洗禮,,接受著那些屬于自己的和不屬于自己的知識。
離開了溫暖的母體,,他只感覺到冷,,卻只能用哭來表達自己。
當時的他不懂什么是害怕,。接下來發(fā)生的事情,,卻被他一直記住,成為今后引起他所有恐懼的根源,。
沈宣僵硬地抱著嬰兒,,沉默地看著所有的碧藍光芒注入這個小身軀。一直到天雨蓮的痕跡完全消散,,他都沒有再看一眼看那個死去的女人,。
他一直盯著這個嬰兒,把他放下,,就放在天雨蓮消失的地方,;然后試探著,伸出了雙手,。
伸向他纖細的脖頸,。
幻境中的沈宣,盯著嬰兒的雙眼中,,逐漸露出了狂熱,。
同樣的狂熱,也正在十歲的沈魚眼里燃燒著,!
——你看著“我”,,我看著你,隔著真實與虛幻的距離,,卻像鏡子反射出來的一樣,。
“對對,就是這樣,。我生下來還在哭的時候,,你掐著我的脖子,猶豫好久要不要殺掉我,?!?p> 沈魚看著這個場景,忍不住狂笑出聲,。
“我記得,,我都記得——十年了,我生怕你知道,,時時刻刻,,怕的要死!”
他在顫抖,,不知道是因為恐懼,,還是因為被刺激之后產(chǎn)生的興奮!
“不就是這點事兒嗎,?為什么最后沒下手,?因為我娘的元神碎的太厲害,就算殺了我也于事無補嗎,?”
“能回答我嗎,?嗯?”
沈魚看著面前的“父親”,,仿佛真的在等待一個答案,。
夢境中的沈宣終于抬起頭,看著他,。又是一陣扭曲,,這回沈魚的眼前都模糊了,但還是努力支撐著站直,。
——他想起梅宴在君山浮島正殿中跪著依然挺拔的背影,,就像一道刻進骨頭里的道標,他不愿意在這里倒下,,他不能,!
他面前只剩下他最害怕的人,“沈宣”,。這個男人手里提著一只橘黃色小貓,,一身黃白色的紋路,在晦澀不明的永夜中發(fā)出瑩瑩光輝,,但是沈魚已經(jīng)不在乎了,。
他沉重地喘息著,,卻依然能夠揚起頭顱。
“你倒是說說為什么,?”
他的笑容已經(jīng)開始輕松,。克服恐懼的最好辦法,,就是面對它——連小橘貓都出現(xiàn)了,,這個幻境也真的是黔驢技窮了。
“你只是我記憶中反射出來的東西罷了,。我不知道的事情,,你又怎么會知道?”
沈宣木然地看著他,。
“不,,或許我不該說你。畢竟,,殺了我娘的人是沈宣,,又不是你!”
這個信息,,似乎超出了“沈宣”的理解范圍,,他已經(jīng)沒有話說,也沒有另外的景象可以給他看了,。
沈魚發(fā)現(xiàn),,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出親生父親的名諱。不像想象中那樣可怕,,他甚至有些如釋重負,。
“別演了,你只是個幻影,。就算我現(xiàn)在承認了,,我爹也不會知道?!?p> 沈魚看著這個幻影,,等著他還有什么招數(shù)。意想不到的是,,他身后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:“師兄,?”
師父的聲音。沈魚沒回頭,,因為那個女人很快就走到“沈宣”的身邊,,溫柔地牽起了他的雙手。
“師兄,你不要這個孩子了嗎,?”
“對,。不要了?!鄙蛐K于說話了,。二人的手牽在一起,目光黏在一起,,就像一根尖利的刺,扎進了沈魚的眼睛里,。
“你要殺了他嗎,?”
“對?!?p> “我替你殺嘛,。”
梅宴牽著沈宣的雙手,,撒嬌地眨眼,,沈宣的面色依然清冷,但是無端多了一些寵溺的味道……他們兩個人轉(zhuǎn)向他,,她的臉上還帶著一些尚未褪盡的溫柔,,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,帶著一些禮貌的探究的溫柔,。
這張臉很快就變出了一種跟沈宣如出一轍的惡意,。沈魚下意識地退了一步,他知道這個樣子太假了,,但是他的經(jīng)脈依然寸寸成冰,,逐漸崩裂。
不,,不是的——若是師父的話,,即使來殺我,也是如常的表情,,不會這般惡毒,。
就像她可以平淡地對地母娘娘說起沈宣——沒有誰對不起誰,看見了,,總是要救的,。
沈宣和沈魚,若非要二選一,,她其實也沒的選,。
“可是……可你是假的啊!”
感受到冰冷,,沈魚癱坐在地上,,卻看見梅宴卻沒有拔劍,她的手就是最鋒利的劍刃,,裹挾著劍氣向他抓來,!
自己這么弱,甚至不值得她拔劍,。
似乎是聽到了他的心,,這個梅宴也在變得越發(fā)真實起來,神情悲憫,,甚至還發(fā)出一聲嘆息,。
“師父……”
沈魚痛苦地抬頭看著這一幕,沒有害怕,,只是心痛若死,。
他知道,雖然眼前這個畫面是假的,,但是,,有朝一日它終將成真。
修士本就壽命長,,不看重血脈的延續(xù),。更何況,只要愿意,,他們可以留下大量子女,。
很多名門正派的精英,還有那些身居高位的人,,都有一打的情人和侍妾,。很多人實力強大之后就會提攜自己的家族,留下后代,,這是一種個人選擇,。
但是,生出來的孩子是否能得到疼愛,,就要看個人的命數(shù)了,。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天雨蓮,在活著的時候,,她的任務是鞏固天氏一族和玄氏一族的關(guān)系,;她死了之后,她的存在可以為密山派爭取最后的利益,。
天目公本是她的父親,,卻一直沒有為她掉一滴眼淚,,甚至連一絲象征性的懷念都沒有!
出生在修真者的家庭,,沈魚對自己的地位,,心里有數(shù)——對于梅宴來說,師兄和師兄孩子,,誰更重要不是很明顯的嗎,?
自己真的和父親撕破臉,梅宴就會果斷地拋棄他,,這種事情真的是再正常不過了,。
意識到這一點,他的心重新浸入沉沉的深水,,越來越沉,,越來越沉。
不,,他不怕被拋棄,他只是怕疼,,怕自己無法面對這一刻終于發(fā)生的時候,,自己終將失去那生命中僅存的光明。
“好孩子,,我會給你一個痛快,。”
梅宴的手就像那天在火靈漿池子旁邊一樣溫暖,,撫摸著他的頭頂:“好孩子,。”
不,,別說了,。
求你,別用這個聲音說,。

毓色瑾弦
明天有糖糖吃,,還有熊孩子要開始長大了。 才發(fā)現(xiàn)有一章的標題里面,,我把宗門名字都寫錯了(捂臉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