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!”
女子驚叫著,,幾次想抓住繩子卻都無果,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洪水把自己沖走,。
但是并沒沖走多遠,她忽然感覺自己的腰被什么東西夾住,,身子頓時穩(wěn)住,,冷靜下來之后,她才發(fā)現(xiàn)此刻的自己離陸儉很近,,而夾住她腰的,,正是陸儉的雙腿。
先前見到女子身體被沖走,,陸儉嚇了一跳,,慌亂之下,急忙伸腿夾住女子,,沒辦法,,他兩只手都要抓住繩子,只能用腿,。
好在他兩條腿力道極大,,死死的將女子箍住,并沒有讓她被沖下去,,不過他手上的壓力一瞬間就大了很多,。
“儉兒,你們怎么了,?”
聽到慘叫,陸淑婉心中一慌,,急忙詢問,。
“我們沒事,快拉,!”陸儉說道,。
“喂,你沒事吧,?”
看著面前的女子,,陸儉問道。
“沒......沒有.......”
被陸儉用雙腿夾著,,姿勢羞人,,女子一張臉通紅,但卻無可奈何,她知道陸儉也是沒辦法,。
她的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,,但這時候陸儉可沒工夫欣賞這些。
“沒事兒就趕緊抓著繩子啊,,我快抓不住了,!”
陸儉聲嘶力竭的道。
“哦,?!?p> 聽到這話,女子才反應(yīng)過來,,急忙伸手抓住繩子,,見她抓穩(wěn)之后,陸儉才松開腿,。
沒一會兒,,他們便被拉到了岸上。
“哎喲我去,,累死我了,。”
趴在山坡上,,陸儉大口喘著粗氣,,累得不行,其它人當(dāng)然也不輕松,,各自歇息著,。
“累是累,好在終于脫險了,,不容易啊,。”
半晌,,朱沖說道,。
“我們接下來該去哪兒?”女子問,。
“這里地勢很高,,洪水應(yīng)該是漲不上來的,現(xiàn)在黑漆麻烏的去哪里都不合適,,等過了今晚再說吧,。”
陸儉說道,。
“對,?!敝鞗_點頭附和。
大家都決定在這里待一晚,,他們又往山上爬了一段距離,,確保絕對安全之后,便各自靠在樹上,,準備休息,。
“喂!”
陸儉剛想閉上眼睛,,女子突然走到他身前,。
“怎么了?”
陸儉一個激靈,,心道不是水又漲上來了吧,?
“剛才謝謝你啊?!?p> 女子猶豫一會兒,,撇嘴說道。
聽到這語氣不太誠懇,,陸儉擺了擺手:
“對人道個謝還不情不愿的,,犯不著?!?p> “就當(dāng)是我回報你先前讓我娘先過來的恩情了”
說完,,他就閉上眼睛,今天折騰了一天,,他實在是很困了,。
面對陸儉如此態(tài)度,女子這次倒是沒生氣,,只是臉色不太好看,。
看著上半身赤條條的陸儉,她神色有些嫌棄,,但還是多說了一句:
“我叫袁紅繡,。”
話音落下,,也不管陸儉聽沒聽見,便徑自走到另一旁歇息去了,。
南京應(yīng)天府,,兩浙漕幫分舵。
兩浙漕幫是大宋最大的漕運組織,,幫內(nèi)運船眾多,,分舵遍布大江南北,因為其發(fā)源于兩浙地區(qū),故稱兩浙漕幫,。
此刻已是半夜,,分舵內(nèi)大多數(shù)人都睡下了,但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還在院中來回踱步,。
此人不是別人,,正是兩浙漕幫總舵頭,袁天霸,。
“還沒找到么,?”
他開口說道。
在他身后,,站著另一個年輕些的男子,。
“回總舵頭,沒有,?!蹦凶訐u頭。
“這臭丫頭,!早知道當(dāng)初就不該帶她出來,!”
袁天霸眉頭狠狠一皺,語氣中雖滿是怒意,,但臉上的表情,,分明盡是擔(dān)憂。
“任仲秋的人呢,?”他又問,。
“他們也在找小姐........”
“嗯?”
男子話沒說完,,袁天霸當(dāng)即瞪了他一眼,,男子一愣,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,,急忙改口:
“哦,,他們只是在找盜走貨單的人?!?p> 聽男子這么說,,袁天霸才滿意的點頭:
“記住,千萬不能讓他們知道貨單是丫頭拿走的,,把人手都派出去,,一定要在他們的人之前找到她!”
“是,!”
...............
陸儉起得很早,,他是被凍醒的,,因為沒衣服穿。
實在太冷了,。
“阿嚏,!”
陸儉打了個噴嚏,把所有人都給吵醒,。
“不好意思啊,。”
看到眾人睡眼惺忪的起來,,陸儉歉意的說道,。
“天都亮了?”
朱沖看了看周圍,。
“水位還沒降下去,。”他說道,。
“才漲起來的洪水,,哪有那么快降下去,恐怕最快也得今晚,?!标憙€說道。
“那我們怎么辦???難不成在這兒等?”女子出言道,。
陸儉忽然想起來,,她昨晚好像告訴了自己名字,叫什么來著........
“袁紅繡,?”
陸儉喊道,。
“干嘛?”女子看著陸儉,。
“哦沒什么,,我以為自己記錯了?!标憙€笑了笑,。
女子當(dāng)即扔給他一個白眼。
“不能在這兒等,,誰知道晚上是降水還是漲水,,萬一再漲上來,我們想跑都跑不了了,,這條山脈反正挺長,,我們往那頭走?!?p> 朱沖說道,。
“我贊同朱大哥的提議?!标憙€點頭,,然后看向自己母親。
兒子都同意的事情,,陸淑婉當(dāng)然沒什么意見,。
至于袁紅繡..........她有意見也沒用。
商量定了,,四人便開始沿著山脈走,。
“如果我沒估計錯的話,這個方向應(yīng)該是通往徐州的,?!敝鞗_在路上說道。
“朱大哥,,別管它通到哪兒了,,趕緊看看這周圍有沒有沖上來的破衣服啥的,先撿一件來披上,,你不冷么,?”
早上的氣溫本來就比較低,陸儉下半身的褲子又是濕的,,沒穿衣服的情況下,,走路帶起風(fēng)都覺得冷,他幾乎一直是佝僂著的,。
“兄弟,,你這身體可不行啊?!?p> 聽了陸儉的話,,朱沖笑著說道。
他也光著上半身,,那是因為他們的衣服昨晚上都搓成繩子去了,,但他并沒表現(xiàn)得多冷,可能是因為身體壯,。
昨晚上天太黑,,陸儉沒工夫好生打量他,現(xiàn)在天亮了,,他才看到,,這家伙身高起碼有一米九,,滿臉胡虬,牛高馬大的,,身上全是腱子肉,,也就是后世說的肌肉,盤亙在其腰腹和手臂上,。
在他胸腹處,,還有一條一尺余長的刀傷。
見到陸儉定睛在自己胸口的傷痕上,,朱沖笑了笑,。
“這是以前和西夏人打仗,被砍的,?!?p> “你是軍人啊,?”
朱沖的話讓陸儉挑了挑眉,,陸淑婉和袁紅繡也被引起注意。
“以前是,,現(xiàn)在嘛.......不是了,,我得罪了軍營里的裨將,受傷之后就被踢了出來,?!?p> 朱沖苦笑著說道。
聽他這么說,,眾人都有些唏噓,。
倒是陸儉覺得好奇,不是說宋朝的軍隊都挺弱的么,,可是看這朱沖的身材,,可不算弱啊。
“哎喲......”
陸儉正想問問他以前是哪一支軍隊的,,突然一陣冷風(fēng)襲來,,把他吹得直發(fā)抖。
“兄弟,,不是我說你,,男人最重要的是身體好,你看你瘦得跟塊排骨似的,,這點風(fēng)就受不了了,?想當(dāng)年,我..........”
“哎喲朱大哥,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了,,你是你我是我,,我能跟你比么?你看我瘦的.........我真的是冷得哆嗦啊,?!?p> 陸儉由衷的說道。
“我知道你冷,,我的意思是,你這身體得練,,等沒事兒的時候我教你練練,?保管把你練得和我一樣壯?!?p> 朱沖拍著胸口說道,。
“那我真是謝謝您了?!?p> 陸儉苦笑道,。
“不管以后咋練,咱們還是先找件衣服穿上吧,,”
陸儉覺得當(dāng)務(wù)之急還是要先穿衣服,,不想和朱沖扯太多。
“那就跟著河邊兒找找,,看看有沒有沖上來的衣服,。”
朱沖也知道陸儉冷,,而且和兩個女子同路,,他們一直光著上半身也不好,倒是沒廢話,,同意了陸儉的提議,。
四人一直沿著河道走,沒一會兒,,就看到衣服了,,還不止一件,好多件,,只不過........
“朱大哥,,要不........要不算了吧?”
看著被一根斷木阻住的數(shù)十具浮尸,,陸儉皺著眉頭,,只感覺頭皮發(fā)麻,身子也不冷了,,他拉住朱沖道,。
“死人嘛,,誰沒見過?沒什么好怕的,,待我下去從他們身上扒兩件衣服上來,。”
朱沖一臉無所謂,,掙開陸儉的手,,蹭蹭蹭的就朝河邊跑去,看他一臉高興樣,,仿佛在他面前的不是一群漂浮的尸體,,而是一群在水里洗澡的女人。
“嘔.........”
袁紅繡實在受不了這個場面,,看了一會兒便打起干嘔,,陸淑婉也皺著眉頭,急忙扶著袁紅繡去了另一邊,。
陸儉雖然受得了,,但也惡心,他見過死人,,可從來沒見過這么多,。
一共三十多具浮尸,有男有女,,全都被水泡得發(fā)白,,看得陸儉心里直抽抽。
“好了,!”
一會兒的功夫,,朱沖就扒拉了兩件衣服上來。
“穿上吧,?!?p> 他扔給陸儉一套青色的。
“這就穿了,?”
見到朱沖二話不說直接就把衣服往身上套,,陸儉詫異的看著他。
“不然呢,?”朱沖疑惑的盯著陸儉,。
“都不洗洗?”
陸儉道,。
“嗨,,有什么好洗的,都在水里泡一晚上了,干凈著呢,?!敝鞗_笑著擺手,一眨眼的功夫,,他已經(jīng)把衣服穿好了,。
見到朱沖這么無所謂,陸儉頓時覺得自己和他不是一路人,,無奈的搖搖頭,,急忙拿著衣服跑到上游。
足足將手里的衣服洗了一刻鐘,,陸儉這才勉強說服自己穿上,,走回來的時候,他看到朱沖正在用鉆木取火的法子生火,,這是軍營里的人都會的。
他們所有人的衣服都還是濕的,,必須用火烤干,。
但陸淑婉和袁紅繡不知道為何坐得老遠,看到他回來,,兩人更是一臉警惕,。
“怎么了?”
陸儉有些意外,。
“你穿的死人衣服,?”
袁紅繡問道。
“我洗過了,?!?p> 陸儉一聽就明白怎么回事,急忙說道,。
“那不還是死人衣服么,?”袁紅繡一臉嫌棄。
“但是我洗過了啊,,沒什么味道,。”
陸儉辯解道,,他看了眼朱沖:“他的才沒洗呢,。”
聽到陸儉的話,,袁紅繡和陸淑婉臉上的表情更是驚悚,。
朱沖剛剛把火生起來,很高興,見到兩個女的一臉嫌棄的看著自己,,他諂諂一笑:
“洗不洗的有什么所謂,,以前打仗的時候,我還在死人堆里爬來爬去的呢,,那個時候..........哎你干什么?。俊?p> 朱沖話沒說完,,只見袁紅繡踱步過來,,將他剛生起的火苗給拿了過去,重新起了一堆火,。
“你在死人堆里爬去吧,,咱們各烤各的?!痹t繡說道,。
“我........”
朱沖有些無奈,看向陸儉,,不過陸儉也不想和他說話,。
“我真是洗過很多次了,干凈的,,我們一起烤吧,?”陸儉對袁紅繡說道。
“娘,?!彼职蟮目聪蚰赣H。
陸淑婉到底還是心疼兒子,,她看著眼前的袁紅繡,,面帶希翼。
察覺到陸淑婉的目光,,又瞅了眼眼巴巴望著的陸儉,,袁紅繡雖然心里膈應(yīng),但還是不好拒絕,,只得點了點頭:
“來吧,。”
說著,,她嫌棄的坐到另一邊,。
“嘿嘿,謝謝,?!?p> 得到首肯,,陸儉急忙跑到火堆旁,三人一起烤著火,,對另一旁的朱沖卻是不聞不問,。
“我........”
看著三人無視了自己,朱沖舔了舔干癟的嘴唇,,半晌不知道說什么,。
沒奈何,為了融入集體,,他只得又跑到河邊去洗衣服,,足足洗了小半個時辰,直到衣服都被洗出個洞來,,眾人才接納了他,。
“這么大的洪水,就是退了,,估計下邳也是一片狼藉,,咱們在這山上待著沒意思,不如往徐州去,?!?p> 快近中午的時候,眾人的衣服都差不多干了,,朱沖提議道。
“我們倒是無所謂,,我和我娘本來就是要去徐州的,。”
陸儉說道,。
“我來下邳本是探親,,但如今這情形,我那親戚可能都被水淹死了,,除了徐州,,我實在不知道該去哪兒?!?p> 朱沖說完,,眾人都看向袁紅繡,不知道她要去哪里,。
“我........”
“姑娘,,我覺得你還是跟我們?nèi)バ熘莅伞,!?p> 袁紅繡還沒說話,,朱沖便搶先道,。
“為什么?”
前者詫異的看著他,,她本來不想去徐州的,。
“這么大的洪水,估計下邳周圍諸縣應(yīng)該無一幸免,,徐州在上游,,地勢高些,應(yīng)該是這附近唯一沒被淹的地方,。
不管你想去哪里,,此時都應(yīng)該先往徐州,這樣最保險,。
況且,,你一個弱女子,若是孤身一人上路,,難免會遇到危險,,和我們一路的話,多少能有個照應(yīng),?!?p> 朱沖的話,讓袁紅繡愣了一下,。
“是啊袁姑娘,,你一個人太危險,和我們一路相互有個照應(yīng)也好,?!?p> 陸淑婉心善,也勸說道,。
陸儉沒說話,,他對這女的雖然沒啥好感,但經(jīng)歷昨晚上的患難之后,,惡感也消了不少,。
見朱沖和母親都勸她和他們同路,趕人的事兒他倒是做不出來,,只不過他心里有個隱憂,。
那就是這女子也不知道干了什么為非作歹的事兒,一直在被四個人追,,他擔(dān)心和她同路后面會不會有什么麻煩,。
“好吧?!?p> 陸儉正想著,,袁紅繡已經(jīng)點頭,,她也覺得自己一個人有點危險。
見袁紅繡點頭,,朱沖笑了笑,,陸淑婉挺高興,路上有個女伴,,總比只有她一個女人要方便說話些,。
看到母親興致頗高,陸儉想了想,,還是把心頭的擔(dān)憂按下去,,反正只是同路而已,應(yīng)該不會有什么麻煩的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