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間，莫秋觴倚在小幾邊上，手上捧著《齊民要術(shù)》在看,。莫清從外間進來,，在莫秋觴耳邊耳語了幾句，莫秋觴便忙放下看的書,，與莫清出門去了,。
此時云飄本已經(jīng)準備睡下，在簾內(nèi)正在打坐,，見他二人匆匆出門,，心中疑惑，便起了跟隨去看看的心思,。于是披了衣服,，起身在后面躡手躡腳的跟隨。
莫秋觴與莫清出了客棧,，飛快的往城外方向走去,，云飄一路謹慎跟隨，不敢離得太近,，生怕他們發(fā)現(xiàn),。
城中的地面，越是快到城門口,，細沙越是松軟,，云飄深一腳淺一腳的，盡量不讓自己發(fā)出聲音來,，一直跟到了城門口,。她回想，前日進城之時的情景,，眼前雖然漆黑一片,，但城外必定是一望無垠的大荒漠。這晚上光線雖然暗淡,，但是也沒有什么可躲藏的地方，內(nèi)心踟躕還要不要繼續(xù)跟著出去,。
莫秋觴和莫清在城門前停下腳步,，隔著粗木柵欄的大門，向遠處眺望,。二人輕聲說了幾句,，莫清抬手指了指遠方，莫秋觴點點頭,，揚一揚手,，示意她回去，莫清領(lǐng)命便轉(zhuǎn)頭往回走。
云飄此刻正躲在距離城門還有兩百米距離的一個土坡下,，被一顆大棗樹掩住,，見莫清回頭，本來半個身子都要探出去,，嚇得她忙回身,，繞到棗樹的后方，站在棗樹和一所土宅子中間,，盡可能使自己貼想里面,，不讓影子印出來。
她心一時怦怦亂跳,，盤算著如何才能讓跟上莫秋觴,，又不讓他發(fā)現(xiàn)。正在猶豫之間,，一個很輕很輕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來,，嚇得她險些喊叫出來。
“快出來吧,，自己走出來,，我有獎勵?！?p> 這是莫秋觴的聲音,，云飄捂著嘴，上下左右看了看,，沒有看到他,，不得已，只能小心翼翼的往外探身看去,，見莫秋觴尚站在城門口的位置,，沒有動，可是他怎么……
“還不出來,，讓我親自過去抓你的話,，就只有懲罰了?！蹦镉x轉(zhuǎn)過身來,，正對著云飄隱身的棗樹的位置。
云飄移出來,，灰心喪氣的走向莫秋觴,。
“你什么時候發(fā)現(xiàn)我的？”
“你出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后面,?！?p> “……”云飄自覺已經(jīng)萬分小心了，盡量貼著墻壁，讓身影隱在月光下的各處陰影中,。走路也是提著氣,，踮起腳尖，幾乎沒有發(fā)出任何聲音,。然而莫秋觴卻說從一開始就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,，她心中是表示莫大的疑問的，不由得挑著眉毛看向他,。
莫秋觴笑道：“你出來的時候差點踩到客棧門口摔碎的一片瓦,，你怕踩到發(fā)出聲音，故此提著一口氣,，硬是單腳跳了過去,，我可有說錯？”
“啊……”云飄大囧,，沒想到開始就被發(fā)現(xiàn)了,，可是自己自信當時真的沒有發(fā)出大的動靜，就算單腳跳過發(fā)出的也不過如落葉一般的聲音,，他是如何知道是自己的呢,？
尚要開口問時，莫秋觴卻笑道：“先出了城再說吧,，你能跳上去么,？”說著拉著她到了城墻下面。
云飄看了看那城墻,，高逾二十丈有余,，這行的高度的確不低，但經(jīng)過這些日子的刻苦磨煉,，她自覺有些信心,，同時也想在他面前顯示一下自己的輕功，便點了點頭,。
莫秋觴見她如此自信,，便點點頭道：“我剛才說過的獎勵就是呢，如果你自己出來,，一會兒就帶你飛過去,，既然你自己能跳上去，那看來我也就不用費這個力氣了,?！?p> 云飄聽他如此說,，心想能讓他帶著自己,，自然是最好的，忙改口說道：“我其實也沒跳過這么高的墻，而且事急從全,，這么晚過來,，定然有大事，別耽誤了,，所以你還是帶上我吧,。”
見她如今如此巧舌如簧,，也學(xué)會了狡辯,，睨了她一眼，便摟住她的腰,，順勢而起,，一躍就飛出了城墻，直接跳到了百余米之外的沙丘邊上,。
甫一落地,，莫秋觴馬上松開了手，云飄踩在松軟的沙子上,，有些不穩(wěn),，身子晃了幾晃。
“走吧,?！闭f著莫秋觴沒有等她，便順著坡路,，往沙丘上走,，云飄略微定了定忙跟了上來。
“那你發(fā)現(xiàn)我了,，為何不揭穿,？”云飄緊跟在他身后。
莫秋觴走著見她如此問,，便回頭望了她一眼,，笑道：“我想看看你能跟多久，而且也想知道,，以你的輕功,，莫清能不能發(fā)現(xiàn)?！?p> “你原來在試探我,，”說著小嘴努了起來，“可是,，難道莫清就沒可能雖然發(fā)現(xiàn)了我,，卻不吭聲,，由得我跟著么？”
莫秋觴笑道：“這自然不會,。莫清是我的貼身死侍,，不管是誰，她如果發(fā)現(xiàn)有人暗中跟隨著我,，卻不出聲,，她就是犯了大忌，會遭到處罰,。而且我一直在觀察她的神情,，她的確一點也沒發(fā)現(xiàn)?！?p> 云飄聽他如此說來,，不由得暗中欣喜，“能讓莫清毫無察覺,，這么說我的輕功也是進步了很多嘛,？”
莫秋觴借著月光都能看到她臉上的得意之色，心想不能讓她驕傲,，想著便加快了腳步,。
云飄見與他距離瞬間就被拉開，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,，心中的不服之氣被激發(fā)出來,，便拼盡全力趕上。二人就這樣,，忽近忽遠,，直沖道沙丘的頂峰。
莫秋觴早已聽到云飄在后面追的氣喘吁吁,，放緩了腳步,，待她追上來，“有這個程度,，你平時也是下了很大的工夫,，看來還真的應(yīng)該獎勵你些什么了?！?p> 云飄聽說,，目中光芒閃爍“什么獎勵？”
莫秋觴笑道：“讓你問一個你想問的問題,，而我一定會回答你,。”
云飄怕他反悔一般,，趕忙接口,，“那我想問你,，適才你站在城墻那里，距我甚遠,，而且你臉也沒對著我，為什么我聽到你就如同在我身邊說話一般,？”
莫秋觴就知道她會問這個,，諱莫如深道：“這個叫做腹語，內(nèi)力不到一定的火候,，是做不到的,。如果你的內(nèi)力能練到一定的程度，我也許到時會教你,?！?p> 云飄這才明白“腹語，那我怕恐怕還要好久才有可能學(xué)到,?！?p> 云飄還在嘟囔著，莫秋觴已經(jīng)大步流星的走上沙丘了,，云飄忙跟了上去,。
越過這座沙丘，來到背面的陡坡上,，莫秋觴停住了腳步,，云飄也很快跟了上來。晚間的大沙漠與白日的熱辣不同,，冷月斜射,，顯得出奇的冷靜。
云飄只站了一會兒,，就冷的有些發(fā)抖,，莫秋觴見狀便將自己的衫解下，要給她披上,，云飄剛開始還推拒,，“不用了，我也沒那么冷,?！?p> 莫秋觴卻還是堅持給她披上，這一刻,，云飄有些恍惚,，看著他的眼睛，月光下,，溫柔又深邃,。心中的想法沒有宣之于口,，他到底如何想我。
此時,，兩名暗衛(wèi)已經(jīng)從遠處飄然而至,，而云飄思緒飛揚，根本沒有看清他們來的方向,。
“公子,。”
莫秋觴背著手,，點了點頭,，“怎么樣了？”
一名暗衛(wèi)回稟道：“查到了那家的東家,，姓夏,，是從中原來的巨賈，據(jù)說是徽州人,，不過具體的屬下還得去證實,。”
莫秋觴聽得明白,，“還有什么,？”
另一人道：“前面的兩個游商走了以后，不上半個時辰又來了兩個瑩國的游商,，竟然也是做玉礦生意的,，而且所開的貨單量也非常巨大的貨單?！?p> “比之前的如何呢,？”莫秋觴問道
那暗衛(wèi)回復(fù)：“還要更大一些?！?p> 莫秋觴聽到此處,，心中不由得盤算起來，半晌對他二人道：“你們先去盯住他,，人手上不用擔心,，我已經(jīng)從外地調(diào)派了，馬上接應(yīng)的暗衛(wèi)就會到,?！?p> 那二人領(lǐng)命而去，見他二人走遠,，莫秋觴向一旁的云飄道,，“我們回去吧?！?p> 云飄一邊聽著他們說話,，一邊欣賞宛如玉盤的月亮,，此刻正被一片素白下的月光吸引，莫秋觴問她的時候,，她尚在舉頭望月,，就沒有回過神來。
“你喜歡沙漠上的明月,？”莫秋觴見她眼神留戀在前方,，便問道。
云飄點點頭,，“你回去還有事情要做吧，我看剛才那兩個暗衛(wèi)說到另有游商出現(xiàn)的時候,，你的眉頭緊緊皺了一下,，想來是在想怎么處理這件事。那我們回去吧,?！?p> 莫秋觴這才知道，她剛才一直都在盯著自己看,，連這樣一個細微的表情都捕捉到了,，心中一時柔軟，笑道：“你若喜歡,，我就陪你在這里看看星星月亮也無妨,。”說著就要坐下來,。
卻被云飄一把拉住,，瞥了他一眼堅持道，“還是回去吧,?！?p> 莫秋觴被她這一拉，反而怔住了,，一時不明白她為何忽然如此堅決,，一臉疑惑的看向云飄，只見她咬了咬下唇,，堅定的說道“走吧,。”說著頭也不回的就往前走,。
莫秋觴看著她的背影,，籠罩在月光下，很是寂寞,，“你怎么了,？”
莫秋觴話音一落,，云飄就停下了腳步，莫秋觴在后面看到她的驀地攥緊了拳頭,，走了兩步,，來到她身邊，誰知云飄見他過來,，又往前垮了一步,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？為何忽然鬧起脾氣來,？”
云飄背對著莫秋觴,，靜靜的站了半刻，悠悠的說道：“你是不是很嫌棄我,？”
她居然會這么問,，莫秋觴著實沒有想到，又往前垮了一部,，想要去拉她的手臂,，卻還是克制，只是站到了她的對面,。
云飄的把頭別過去,，一瞬間，還是釋然了,，嘆了口氣道“沒什么了,，你說過，如果我的功夫練到一定火候,，你就讓我問你一個你不得不回答的問題,，我現(xiàn)在問你什么，可能也得不到答案,，不過這個沒關(guān)系,，希望你到時不要食言，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,?！闭f完立刻往前走去。
莫秋觴分明看到她眼中氤氳的水霧,，卻無奈于自己什么也不能說,，也是嘆了口氣，追上了她的腳步,。
明月一片,，黃沙萬里，云飄回頭望了望自己剛才所站之處，她仿佛看到另一個自己被遺留在那里,，她有些不舍和不忍,，心中卻暗暗下了決心，總有一天,，我要帶你回家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