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斯賢選擇了妥協(xié)。他的妥協(xié)辦法是,，一方面跟汪華建簽訂轉(zhuǎn)診協(xié)議,，一方面加入市人民醫(yī)院牽頭成立的腎臟病專科聯(lián)盟,。表面看來,，這兩份文件，都是響應了上面分級診療的要求,，合情合理合法,，實際的情況是，周斯賢受到了來自雙方的壓力,。親情的壓力,，明擺著在那里,，他不得不跟市人民醫(yī)院合作。私下里,，他是受到了汪華建和汪華延兄妹的壓力,。
汪華建的壓力不用說，這么些年,，他從汪華建那里得到的不是一星半點好處,，至于具體多少，他自己也記不清了,。他不想記賬,，不想給人家留下什么口實。他也常常做惡夢,。那次公審胡工珀,，他是帶隊參加了旁聽的，他知道后果,。他自己也想不起是什么時候開始接受汪華建的好處的,。那些不能拒絕的誘惑，勾引了他人性深處不能克制的欲望,。他伸手了,，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，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,，等到想收手的時候,，已經(jīng)收不了手了。
汪華延的壓力是秘密,。這個秘密已經(jīng)埋在他心里很多年了,。上次，周斯綿跟汪華延鬧掰之后,，汪華延被調(diào)到一個閑職,，其實是可去可不去的那個部門，想做事有事做,，不想做事啥事也沒有,。當慣了爺，突然沒人來求你了,，心里的失落感是顯而易見的,。她就干脆不去上班，偶爾在辦公室現(xiàn)一下身,，就消失了,。當然，在別人面前，她還是保持著一絲絲優(yōu)越感,，這種體面的感覺,，讓人看不出她有什么傷感啊、失落啊,。
汪華延和丈夫已經(jīng)分居多年,。結(jié)婚之后，遲遲沒有懷孕,，做檢查顯示,，她先天不孕。這讓丈夫家人不爽,。丈夫要離婚,，她不同意，丈夫就搬了出去,，兩個人從此相互不來往,。汪華延不愿意離婚，是她不愿意讓世人都知道她不能生育,。這對一個女人來說,，特別是一個事業(yè)上小有成就的女人來說，是隱私,，更是傷痛,。她寧愿雙方分居。反正在她心里,，分居就是比離婚好,。
只要沒離婚，她就還可以麻醉自己,。管他在外面干什么呢,！聽說，對方找了一個女人,，兩人同居了,，還生了一個小孩。女方堅決要求轉(zhuǎn)正,，而男方遲遲不辦離婚手續(xù),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，將女方穩(wěn)定了下來,。汪華延眼不見心不煩，隨他去吧,！誰叫自己生不了孩子,！
一個女人活到這個份上，也是沒辦法了。被逼的,。別看她表面風光,，內(nèi)心的恐懼、苦悶,，一直壓抑著她的心靈,。她養(yǎng)成了喝酒抽煙的習慣。常常在家里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,。
一個晚上,，周斯賢有件事想找汪華建，一直打不通汪華建的手機,，就打通了汪華延的手機,。汪華延在手機里哭得很傷心，這讓他很震驚,，平時看起來干練,、聰明的職場女性，怎么會有那么多委屈,？周斯賢生怕她發(fā)生什么意外,，趕緊驅(qū)車趕往汪華延家。
一開門,，酒味撲鼻,。汪華延身著睡袍，神情憔悴,。她的身材凹凸有致,，周斯賢感覺到一些不可名狀的沖動。
有些事,，發(fā)生了就再也回不來頭,。激情過后，是無盡的溫柔,。她說,，我不要你負責，我們這樣就好,。不打攪,、不糾纏，想了就在一起,，不想就各忙各的,。
周斯賢和汪華延，就這么墜進了一個外人無從知曉的世界,。她從來都不主動聯(lián)系他,，有時候,，他來市里開會，他會撇開大家,，兩人見一面,，再悄悄回去。他知道,，這樣的事,，要瞞著妻子，很難,?？傆幸惶鞎话l(fā)現(xiàn)的。他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暴露,，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把錢都交給她,。錢都給她了，她總該有安全感了吧,！
這樣的事情,，向來都是敏感而隱秘的。姜琦琪也不是傻子,，其實她早就注意到周斯賢的變化了,。男人的嘴能說謊，身體說不了謊,。周斯賢每次咬緊牙關力不從心的時候,，姜琦琪就開始懷疑。她先是懷疑他跟醫(yī)院某個人都關系,，可是他在醫(yī)院一向都是中規(guī)中矩,，不跟女同事開玩笑，不講某些聽起來讓人臉紅的段子,，也不盯著別人看,。姜琦琪就懷疑，他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么毛??？也沒有啊，他身體棒的很,，沒有絲毫讓人嫌棄的毛病,。
這讓姜琦琪很疑惑，哪有這樣的事,？奇了怪了,。慢慢地，姜琦琪摸清了周斯賢的規(guī)律,，只要從市里辦事或者開完會回來,，他就竭力回避她,。周斯賢的這種反常，引起了姜琦琪的警覺,。她要破開這個迷局，否則的話,，她心里會不安,，會難受，會憋屈,，會憋死,！
周斯賢又要去市里開會。她選擇了跟蹤,。剛開始的時候,，一切如常，周斯賢沒有任何變化,，該簽到就簽到,，該發(fā)言就發(fā)言，該作記錄就作記錄,。這些表現(xiàn),，讓姜琦琪心下狐疑，自己是不是到更年期了,？多疑,、猜測、跟蹤,，這些玩意兒怎么會在自己身上上演呢,？
市里這次開會時間很長，姜琦琪租了的士,，呆了很久,，的士司機也樂得逍遙，反正這個人不差錢,，談好的價錢比他跑一天全勤還要高,，何樂而不為？
姜琦琪想叫的士司機打道回府的時候,，發(fā)現(xiàn)周斯賢提前從會場出來了,。她打了一個激靈。難道她的猜測會得到證實,？周斯賢沒有自己開車,，而是叫了出租車。
車輛七彎八拐時快時慢,，轉(zhuǎn)進一個別墅區(qū),。門衛(wèi)把手很嚴,，沒有里面的同意，外人進不去,。姜琦琪眼睜睜看著周斯賢進了別墅區(qū),。她只得在外面等。她試著撥通周斯賢的手機：“斯賢,，你在哪里呢,？”
“我在市里開會?！?p> “哦,。大概什么時候能回來？等你吃晚飯,?！?p> “不要等了。我晚點回來,?！?p> “好吧。再見,?！?p> “.……”
姜琦琪的淚水流出來了。周斯賢撒謊的本事真高,。她第一次見識,，她好像第一次真正認識他。人家都說,，因為不了解而結(jié)婚,，因為了解而離婚。現(xiàn)在自己怎么辦,？離婚嗎,？能離婚嗎？
的士司機莫名其妙,，又不敢吱聲,，只能遠遠地看著姜琦琪大白天在街邊哭泣。
姜琦琪終于哭完了,，扯了一把紙巾,，擦干淚水，對司機說：“回家,?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