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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亂乾坤

二十九|白龍之謎

書亂乾坤 水月觀主 5607 2020-06-23 23:43:00

  漁夫和海,到底是誰征服了誰,?

  熟悉的山寨,,熟悉的路,熟悉的石碑,,干干凈凈的羊腸小道,,兩側(cè)野花有如笑臉,在歡迎著熟悉的二當(dāng)家,。一具尸體從山坡滾下,,臭味,也就隨著翻滾,。懸在空中的太陽,,似乎在嘲笑梅曉之的不作為,刻意將云趕得遠(yuǎn)遠(yuǎn)的,。梅曉之正仰著頭,,閉著眼,,梅月笙則安靜地站在他旁邊。

  “我們走吧,?!泵窌灾疇恐吩麦系氖帧?p>  這一條羊腸小道,,越走越長,,一路的暗紅色,讓梅曉之的腳步越來越急,,沾在碎石上的血,,讓梅曉之的腳步變得重了。小道的盡頭是一片稀松的林子,,本來芬芳馥郁的林間,,此刻卻嗡嗡作響,滿是蚊蟲飛舞,,草地并沒有掩蓋尸體,,那些裹頭的青巾,似乎并不飽滿了,,一片尸臭,。梅曉之放開了梅月笙的手,拔出了劍,,飛快地?fù)苤懊娴碾s草,,以便于他們能以最快的速度通過這里。

  山寨的屋子,,錯落于丘巒之間,。原本喧鬧的地方,此刻清冷無比,,插在地上的刀,,在陽光下閃動著,似乎在嘗試著喚回那些飄蕩已久的亡魂,。

  聚義廳,,比其他的屋子更高,也更寬闊,。廳前的旗桿已斷,,鑲黃的斧鉞旗幟,癱軟在地面上,,滿是泥土,,周圍倒著十來個衣衫不整的漢子,他們,,是為了護(hù)衛(wèi)旗幟而死,!梅曉之的拳頭握得很緊,,仔細(xì)聽時,骨頭摩擦的聲音分明,,原本不長的指甲,,已嵌入肉中!廳里面的桌椅,,排成數(shù)排,,正中央的斧鉞圖案,沾滿了血垢,,這里倒下的人最多,,血,流得也最多,,此時的血,,已凝固了,地上的腳印很小,,卻很密集。梅曉之似已看到她們那得意的模樣,,她們殺死了這些人,,還刻意在血泊中,用手中的劍,,將斧鉞圖案一割為二,。

  冰冷的劍,刺穿一個個充滿熱血的胸膛,。鮮血有如潑灑,,濺于桌椅之上,淌在纖細(xì)的腳旁,。梅曉之要怎么遏制自己的怒火,?什么樣的人才能克制住如火山一樣的怒火?梅曉之并沒有吼出來,,他的腳步變得沉重,,他慢慢地走,慢慢地看,。

  推開木門,,轉(zhuǎn)過小小的山頭,一座看似干凈的屋子,,出現(xiàn)在眼前,。走上青石堆砌的兩層階梯,門是開著的,,屋子里沒有一絲血跡,,所有的東西卻破爛不堪,,床簾是被手撕爛的,兩只翡翠酒杯,,摔在水晶桌前,,粉碎!胭脂水粉灑落滿地,,整間屋子只有紅木床是完好的,。

  “這里是?”梅月笙忍不住問了出來,。

  “是的,。”梅曉之的回答很簡潔,。

  土匪窩,,怎么會沒有快樂窩?

  梅月笙轉(zhuǎn)頭看著梅曉之,,眼神,,能很好地表達(dá)想說的話,梅曉之明白她想問什么,,但他并沒有回答,,他一步一步地走進(jìn)了滿是渣滓的屋子,仔細(xì)地端詳著床,,用劍鞘慢慢地將簾子挑開,,梅月笙開心地笑了。

  有多么嫌棄這間屋子,,才會站很久決定進(jìn)來,?有多么嫌棄這屋里的東西,才會不情愿地用劍鞘挑開一切東西,,而不愿意去觸碰,?那么,到底是什么東西這么重要,,讓梅曉之踏入這里,?

  “你在找什么?”梅月笙想要幫幫忙,,即使這里曾進(jìn)來過千百個男人,,即使這里骯臟無比,她也愿意為梅曉之盡一份力,。

  “你不要進(jìn)來,,我能找到的?!泵窌灾牭竭@句話,,立刻就直了身軀,,一臉嚴(yán)肅。他一個人踏入這污穢的房間已足夠了,。話到這里,,梅月笙的踏在空中的一只腳,已收了回去,。

  “那我在這里等你,。”梅月笙嘻嘻笑道,。

  再沒有多余的話了,,梅曉之又開始清理床,待所有的破布都被挑在地上之后,,他用劍柄敲打著每一處,,床很厚,至少用五層板鑲訂而成,,床沿很矮,,他很清晰地敲打著面前的木板,但床足夠?qū)?,即使只睡一邊,,容納五個人也是綽綽有余。梅曉之并沒有多余的選擇,,他的腳踩在床上,,仔細(xì)地敲打著每一寸,,直到最里面貼墻的那個角落,,僅一個巴掌大小的地方,微妙的變化,,已足以被梅曉之察覺,。

  “那是什么?”

  “她們找了很久的寶藏,?!泵窌灾晕⒏杏X到一點慰藉。

  “這種地方,,用來藏東西,,確實匪夷所思?!?p>  “最不起眼的地方,,也是最危險的地方,也許,,這里是最讓女人討厭的地方了,。所以它才能躲過金葉子的搜查,。”梅曉之拔出劍,,小心翼翼地插入邊緣的縫隙中,,輕輕地?fù)荛_床板,再一小塊一小塊地拿掉,。

  老舊的床板,,發(fā)出吱呀聲,梅曉之跪在床上,,仔細(xì)地注視著每一寸,,一小塊干燥的泥巴出現(xiàn)在眼前,梅曉之將劍插在角的邊緣,,左手用力抵住劍鞘,,右手掌間運氣,劈在距離泥巴兩尺的邊緣,,饒是這般小心,,泥巴依然出現(xiàn)了裂痕,梅曉之不得不再小心著些,。

  “怎么了,?”

  “你身上有飛刀么?”梅曉之沉思了一會,。

  “有啊,,我可是千手觀音?!闭f罷,,梅月笙從袖間拿出一柄鋼制的飛刀。

  “把刀和水袋一起扔給我吧,?!?p>  “好?!泵吩麦喜]有問他要用來做什么,,話音落下,水袋和飛刀已被扔到了床上,。

  將干燥的泥巴周圍浸濕,,再用小刀一點一點地?fù)苣喟停詈笥脙筛种?,夾在泥巴兩端,,輕輕地慢慢地提起來。待它完全脫離床板,梅曉之將它托在手中,。濕噠噠的泥巴,,已沾滿了他的手。

  “這是,?”

  梅曉之收劍入鞘,,緩緩地走出了這個屋子。

  “白龍,?!焙喓唵螁蔚膬蓚€字,讓梅月笙震驚不已,。

  有多少人想要得到白龍,?有多少人為得到它付出了生命的代價?

  “金葉子不是已經(jīng)得到了白龍么,?”

  “并沒有,。給金葉子的只是一件仿制品?!闭f到此處,,梅曉之不覺有些神傷,或許,,正是因為贗品被看穿,,梧香山才會被摧毀,老大的家人也被屠戮,。

  梅曉之的步子很慢,,思索著,他的腳踏出一步,,還不足梅月笙的步子大,,梅月笙就陪著他慢慢地走。

  “我們現(xiàn)在去哪,?”梅月笙可愛地問道,。

  “我們先打水把它淘洗出來,?!泵窌灾?dāng)然明白梅月笙的心思,以她的性格,,怎么會嗲著嗓子說話,,除非是為了逗他開心。梅曉之齜著牙笑了笑,,用沾滿泥巴的大拇指放在鼻尖上做了個鬼臉,。

  天色很好,陽光灑在他的臉上,此刻的他像個剛玩了泥巴回到家的孩子,,梅月笙也笑了起來,,她并沒有捂著嘴。笑不露齒才好看這句話不知道是誰說出來的,,說這句話的人一定沒見過她的笑容,,即使露出牙齒,她的笑容,,也足以媲美九天玄女,。春風(fēng)十里不如你,沒有約束的笑容,,有什么比這更美的呢,?

  水井,通常都在低洼處,,潮濕柔軟的土質(zhì),,便于挖掘,只需要向下六七米,,井中的水就能四季充盈,。

  幾桶水沖刷之下,一座潔白無瑕的龍象,,出現(xiàn)在兩人面前,。無可挑剔的雕工,由百年前名動天下的“圣手”游龍生用圓潤而晶瑩的和田玉制成,,半透明的玉身,,有如少女的酮體若隱若現(xiàn)。出水芙蓉可以說是人間極品,,孰不知,,這一尊白龍,更勝其十倍,。

  “哎,。”梅曉之輕嘆一聲,。

  “我實在想不出,,有誰能完美地仿制它?!泵吩麦弦膊幻鉃橹粐@,。

  “雖然它很完美,但作為移花宮宮主,,權(quán)勢熏天,,獨霸江湖,它還不足以讓金葉子這么大費周章?!泵窌灾貙埮e起,,龍首傲然挺立,似君臨天下,,龍身盤繞于座,,龍爪雖細(xì)小,亦顯得蒼勁有力,,片片龍鱗在陽光下閃動,,完美的龍身略顯瑕疵,龍頸處一片小小的鱗甲比別處不同,,有如懸空,,龍尾擺放地十分自然,垂于底座,。

  “怎么了,?”梅月笙見他端詳許久。

  “這條龍,,很不如意,。雖然它傲首向天,卻受困于此,,它受過傷,。”梅曉之的嘴角,,露出一絲微笑,。

  “你參透了這其中的玄機(jī)嗎?”梅月笙好奇地盯著梅曉之,。

  “可能,。我們找個陰涼的地方坐下來?!泵窌灾吩麦?,走入最近的林子里,走到一顆槐樹之下,,坐在樹蔭底下,。

  “它真的好完美?!泵吩麦峡戳嗽S久,,得出了這么一句話,。

  “不完美的完美,。”

  “怎么是不完美的完美?”她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,,當(dāng)然會問這句話,。

  “作為名動天下的‘圣手’,游龍生怎么會做出有瑕疵的和田玉雕像來,?它的脖子,,曾經(jīng)受過傷,那里的鱗片有一處沒能完全長好,,就是證據(jù),。”梅曉之用手指了指龍頸,,梅月笙連忙拿起來再看了看,。

  “他刻意這么做的?”

  “龍須和龍尾他都能雕刻得栩栩如生,,靈動逼人,。想來,他該是刻意的,。他可以雕刻世界上最完美的雕像,,但這一尊雕像,他卻故意這么做,,那么,,他的用意在哪里呢?”梅曉之故意賣個關(guān)子,,轉(zhuǎn)頭看著梅月笙那茫然的臉,,不覺笑了笑。

  “那,,是為什么呢,?”梅月笙很配合地說出了心里話。

  “無論他的書法雕工,,還是他的掌法指法,,都是曠古絕今,所以他才會獲得‘圣手’之名,。他有著無數(shù)完美的作品,,卻唯獨這件作品不完美。一個像他那樣追求完美的人,,應(yīng)該將所有不完美的作品,,悉數(shù)摧毀?!泵窌灾f到此處,,他的話被打斷了,。

  “那么,他就是留著這件作品讓后來人摧毀的,?!泵吩麦贤话l(fā)奇想。

  “你說對了,。高處不勝寒,,他身臨絕頂,寂寞如雪,。脾氣自然也古怪了些,,他就想試試,后來者到底有誰,,有勇氣摧毀他的作品,,這,正是他刻意讓白龍不完美的原因所在,?!痹诿吩麦厦媲埃窌灾畷乘?,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,,每一句話,也都傳到了梅月笙的耳朵里,,也傳到了她的心里,。

  “這就是不完美的完美么?”梅月笙淡淡微笑著,,此刻的梅曉之,,到底完美不呢?他追求完美么,?自己配的上他么,?她還有很多問題,但她并沒有開口,,她慢慢地將腦袋倚在了樹上,。梅曉之轉(zhuǎn)過頭,發(fā)現(xiàn)了她的異樣,,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,,十指相扣。

  “這個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,,只有以為的完美,,你說對嗎?”梅曉之的眼睛,,能看穿她的心思,,他的話,,巧妙地回答了她的一切問題。當(dāng)他說完,,又拿起白龍,。

  “你看,,所有人都以為它完美,,但它并不完美。游龍生名號‘圣手’,,卻也有瑕疵,,他也不想一個人身臨絕頂,你說對嗎,?”溫柔的聲音,,能將冰山融化,他的每一句話,,都溫暖著梅月笙的心,。說罷,沒有絲毫猶豫,,將白龍摔在地上,。

  “嗯?!泵吩麦系念^,,又靠在了梅曉之的肩膀上。

  或許她的心很脆弱,,心思變化無常,,但仔細(xì)體會,并非不能捉摸一二,,梅曉之做到了,。

  “它還挺耐摔?!泵窌灾畟?cè)著臉笑了笑,,他的笑容,此刻,,正如陽光,。梅曉之忽然拔出了劍。

  “別,。里面萬一藏了東西呢,。”梅月笙抓住了梅曉之握劍的手,。

  “有東西么,?”梅曉之將信將疑地問道,。

  “萬一呢?他那樣的人,,難免有些怪脾氣,。如果沒有,他也不至于雕刻得這么用心了,?!泵吩麦嫌盟氖郑匕褎ν苹厍手?。

  “真的么,?”梅曉之盯著她,等著她繼續(xù)說,。

  “剛才我在陽光底下看它的時候,,發(fā)現(xiàn)它雖然半透明,但是龍脊的透明程度卻與龍首有所不同,。這本是同一塊玉,,如果沒有別的原因,怎么會這樣呢,。它那一處受傷的鱗片,,有一個很細(xì)小的尖角和它重合了,我是從側(cè)面看出來的,。那應(yīng)該就是它藏著的東西,。”梅月笙慢慢地說著她的分析,。

  “你真厲害,,我怎么沒想到?!泵窌灾Φ?。

  “你已經(jīng)想到了,只是你看我不開心,,故意讓我說的,,好讓我得意得意,對吧,?!泵吩麦蠣N爛地笑了起來。愛笑的女孩,,才是最美的,,她很愛笑,尤其在梅曉之的面前,。

  “沒有,。沒有,。”梅曉之連連擺手,,卻依然掩飾不住內(nèi)心的喜悅,。他本不需要掩飾,但正是這掩飾不住的笑容,,才更加讓梅月笙覺得幸福,。

  “我來吧?!泵吩麦夏贸鲂〉?,慢慢地將完美的玉雕一點一點地剔除,。

  她的手很慢,,她的心很細(xì),她的眼睛緊緊盯在玉雕上,,以至于她并沒有看見梅曉之,,他已經(jīng)凝視著她很久了,欣賞的眼神,,透著濃濃的愛慕之情,,就在這樹下,就坐在她旁邊,。

  一根細(xì)小的卷筒,,長如兩指,紙上裹著白蠟,,梅月笙輕輕地將其鋪展開,,像個呵護(hù)孩子的母親一般。

  “謝謝你,?!泵窌灾胝f這句話,但它始終卡在喉嚨,,咽之不下,,吐之不出,他只好用笑容來表示自己的情感,。

  同生共死,,許盡余生的人,謝字,,確實有些難說出口了,。

  “這是,什么,?”一副圖畫呈現(xiàn)在兩人面前,,說是圖畫,,又并不十分準(zhǔn)確,因為上面簡直是三歲孩子的涂鴉,,簡單的線條勾勒,,粗糙的上色,就連直線,,也是歪七八拐的,,哪里像是出自“圣手”的手筆?甚至連一個三角形樣的小山峰,,都畫得不好看,。

  “……”梅曉之看罷,也是一臉茫然,。這卷紙保護(hù)地實在太好,,其中若無玄機(jī),斷然讓人難以置信,,一時半會又無法參透,,梅曉之只好將它先收起來。

  “你也不知道么,?”梅月笙盯著他,,因為她發(fā)現(xiàn)梅曉之確實很茫然,但她就想聽他接下來怎么說,。

  “不知道,。”梅曉之笑了笑,,把它揣在了懷里,,站了起來。

  “我們現(xiàn)在去哪,?”

  “我們現(xiàn)在哪也去不了,。”梅曉之慢慢地將劍拔出,,他的臉忽然變得嚴(yán)肅了起來,。

  “出來吧?!?p>  “二當(dāng)家,。”一個女人的聲音咯咯傳來,。

  “馮敏敏,?”梅曉之皺著眉頭。

  “你看到那間屋子,肯定以為我逃走了吧,?”馮敏敏大笑著,,似乎她很久沒有這么笑過了,所以她笑得很難看,。

  “她就是,?”梅月笙看著出現(xiàn)的這個女子,不免疑惑,。

  “她就是,。”梅曉之的手緊緊地握住劍柄,。

  “二當(dāng)家的,。你的兄弟們都死了,你怎么不向我報仇???”馮敏敏猖狂地笑著,她的頭發(fā)很干凈,,她的臉很干凈,,她的全身上下,,沒有一處衣襟不干凈,,但她的人,卻不干凈,。和數(shù)千個人一起睡過的人,,無論打扮地多么干凈,也都是徒勞的,。

  “你真可憐,。”梅曉之不屑地淬了一口在地上,。

  “你才可憐呢,。白天孤身一人,晚上寂寞難熬,,她有什么好,?我就不一樣了,你不要我,,有的是人要我,,我每天晚上都不寂寞?!瘪T敏敏的話就像是針,,想要刺痛梅曉之,她卻錯了,她永遠(yuǎn)也無法刺痛梅曉之,,因為他并不曾將她放在眼里,,連正眼也不曾瞧過她一次。

  求而不得,,到底能讓人多難受,?有的人選擇看淡,有的人選擇自暴自棄,,她正屬于后者,。

  “十年了。你還是忘不掉她,,那個賤人,,到底好在哪里?”

  “至少她比你干凈,?!泵窌灾恍嫉鼗卮鹬B眼皮都沒有抬一下,。

  “可惜啊,,她死了?!瘪T敏敏又開始大笑起來,,她的笑實在讓人惡心?;蛟S,,這正是因為她每晚欺騙自己的時間太久了。她每晚,,都會將門半掩著,,每當(dāng)有人進(jìn)來,她都閉著眼,,因為她知道,,梅曉之不會踏入這間屋子,但他就在山上,,她只有閉著眼才能想象進(jìn)來的人是他,。

  “有的人,即使死了,,也將永遠(yuǎn)活下去,。而有的人,活著,,只不過因為老天要讓她活著,,讓她受罪,,這種人,想死都死不了,?!泵窌灾湫Α?p>  馮敏敏再也不笑了,,因為他說的確實很對,。她想過自殺,無論是懸梁,,還是投井,,都有人及時地將她救起來,她的身邊永遠(yuǎn)跟著一個人,,每天都跟著一個不同的人,,就連她洗澡,也得被人監(jiān)視著,。從她跟蹤他上山的那一刻起,,她的命運就注定了。

  “他們都死光了,,我現(xiàn)在是不是可以死了,?我等好久了,你知道嗎,?”她的聲音忽然又高了起來,,就像是一條蛆蟲剛剛從茅廁邊緣,回到了糞池中,,她的活力仿佛又回來了,。

  “你自己知道?!泵窌灾幌肴タ此菑垚盒牡哪槪哪樢呀?jīng)變得蠟黃,,幾乎和六七十歲的人老太婆沒有分別,。

  “你還不來報仇么?”馮敏敏扭動著腰,,她的腰實在算不得粗,,一城之人喝一年的水,她腰間贅肉處的夾縫才能勉強(qiáng)裝滿而已,。

  “我實在不明白,,你們?yōu)槭裁匆人@樣的蠢貨?!泵窌灾畵u了搖頭,。

  “至少可以讓她先惡心一下你。”一個女人領(lǐng)著數(shù)位高手,,從林間穿出,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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