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姜離原來是不叫這個名字的,。
十幾年前,,江寧柳家的家主柳成年和現(xiàn)在的季王爺季祖青是山西省平陽府曲沃縣的同鄉(xiāng),,平時多有來往又親如兄弟,,兩人約定未來一定要結(jié)為親家更添情誼,。趕上一年洪澇之后,,兩人不得不離開家鄉(xiāng)來京城謀生,,最終頗有膽略的季祖青跟著去當了兵,,柳成年憑著多年的經(jīng)商經(jīng)驗在江寧經(jīng)營金玉首飾生意也算小有所成,。不過兩個人早就失去了聯(lián)系,。
柳家也一直在找季祖青的消息。直到柳姜離十二歲的那年,,柳家聽說征戰(zhàn)邊疆的大將軍回京述職,,找人幫著打聽,將軍就是季祖青,?;ネ〞叛匝哉Z語對彼此頗了解了些,第二年的夏天柳家就去登了門,。
季將軍容貌俊美,,但是沒有人敢說他俊美,因他身材高大,,橫眉豎目,,不怒自威,季夫人王香香年輕時也是美人,,更兼季夫人溫柔可親,,與耿直粗曠的季將軍形成鮮明對比。他們見了多年的老友甚是親熱,,對活潑漂亮的柳姜離也甚是喜愛,,當成親生女兒般對待,。季府是有兩個孩子的,大兒子比柳姜離大一歲,,和朋友約了出去幾日便回,。二子十一歲的季孟玉,粉嫩乖巧的樣子,,看到府里新來的伙伴甚是新奇,,天天屁顛顛的跟在柳姜離后面。每次跟不了多久,,不是被她抓的蟲子嚇跑就是被腿快的她甩掉,,第二日還是興沖沖的去找。
這天,,柳姜離剛甩掉跟屁蟲,,拿起前些日子季伯父送她的燕子風(fēng)箏準備放飛。天氣很好,,微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,她去到院中,剛剛把風(fēng)箏送上了天,,忽的一陣風(fēng)將風(fēng)箏吹落在院外大道上,,她跑出去撿,誰知剛出門就一頭撞在鐵一樣的柱子上,,她捂著腦袋滿眼噙著淚抬起頭,,怒目圓瞪,就看到長得黑乎乎的一個小子,,高她半個頭,,圓臉高鼻,濃眉大眼,,長像有些眼熟,,他正低著眼睛打量著自己,嘴巴半張著也不說話,,手里團著一團被馬蹄踩爛的燕子風(fēng)箏,。
劈手去奪他手里的風(fēng)箏,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為之或反應(yīng)過快,,在她馬上就要抓到風(fēng)箏時他另一手擒住了她的胳膊并擰到了她的身后,,柳姜離這會子又忍不住驚呼起來,在她剛喊出聲音的時刻,,他即刻松了手,。柳姜離握住被弄疼的胳膊,眼淚又在眼眶里滾了半圈。那個黑小子似乎自己也嚇到了,,看了看她被揉的那只胳膊和噴火的眼神,,然后把胳膊慢慢放下去輕輕放在了身后,另一只手捏著皺巴巴的風(fēng)箏一動不動,。
就這么干瞪著的柳姜離覺得今天很是不爽,,自己的風(fēng)箏沒了,腦袋腫了,,胳膊恐怕要斷了,,都怪眼前的家伙。她忍不住問:“你是誰?。俊彼孟胥读艘幌?,慢慢回過神,,正要開口說話,忽然感覺下面一陣風(fēng)飄過,,側(cè)過身子躲開,,剛才還撇著嘴問自己話的小丫頭就從自己剛剛閃出的位置倒了下去,撲通一聲,。
摔蒙了的柳姜離緩了緩爬起來坐在地上看了看胳膊,,破了皮還有點疼,膝蓋也疼,,腦袋也疼,,眼眶里的眼淚終于灑落下來,混合著滿臉的灰土哇哇的哭著,,聲音洪亮,,表情猙獰。
不知所措愣在原地的黑小子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,,在軍營中長大的他還從未見過一個女孩子在自己面前狼狽的哭,,有點不知所措,手和腳不聽使喚,,腦子嗡嗡的,,他慢慢走過去蹲在了她旁邊,把手里的破風(fēng)箏遞給她,,開口說道:“我是季言玉,,給你風(fēng)箏?!比缓笏吐牭礁鼉吹目蘼?。
“思玉”
“言玉”
當兩個爹出現(xiàn)把他們拉起來的時候,柳姜離哭的抽搭搭沒力氣了,,季言玉握著爛了的風(fēng)箏還是沒松手,。
在此之前,,柳姜離的名字一直是做柳思玉的,思玉思玉,,這個名字感覺就跟季言玉那個黑大頭扯上了關(guān)系,,她就求著爹把名字改成了柳姜離。
且過了兩日,,季言玉參加完朋友的相聚,,路過天香樓,順手買了一盒糕點回府,。便讓正在玩的孟玉把糕點送到西院給柳家小姐去,。小孟玉拎著糕點出現(xiàn)在西院的時候,柳姜離正坐在窗邊發(fā)呆,。
“喂,,我哥買的天香樓的糕點,你吃不,?”
柳姜離轉(zhuǎn)過頭笑盈盈的看著孟玉說:“吃啊,,當然吃啦?!彼舆^糕點放好,,拉過孟玉說:“你站這等一會,我有東西給他,?!比缓笏艿綍狼懊妫侀_一頁宣紙,,提筆寫了幾下,,迅速的將硯臺拿開,吹了吹又折疊起來,。把紙遞給孟玉后說:“你不要偷看哦,,不然下次不帶你玩了?!毙∶嫌窕琶c頭,,帶著任務(wù)跑去了。
柳姜離吃著糕點的時候想,,嗯,,天香樓的糕點真好吃,一定要買一些回去給楊瑾吃,,他肯定沒吃過的,。
孟玉送來的宣紙上,左邊豎著寫了一行字“不報一腳仇”,右邊豎著列著一句“誓不為女子”,,中間畫了兩個簡筆小人,,一個趴在地方痛哭,另一個一腳踩在趴著的人的背上,,雙手叉腰,,滿臉帶笑。言玉看完后,,就把它夾在了一本書里,。
一日,柳姜離在后院散步時,,看到了拴在院子里的紅馬,,她走上前去繞著看了一圈,那馬生的高大,,想必騎上去一定很帥,。
“你可是想學(xué)騎馬?“
背后忽然的說話聲嚇了柳姜玉一大跳,,原來是季言玉,“你怎么總是忽然出現(xiàn),,誠心嚇人的么,?”
“你想學(xué)騎馬,我教給你個妙招,?!彼粗檬州p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。
想起昨天弄碎季伯父的花瓶,,他還幫著假裝是孟玉弄的,,自己還欠了點人情。沒想到這個季言玉這么講義氣,,柳姜離瞬間覺得自己大度一些,,畢竟這個狐貍還是有幾分聰明的。
“說來聽聽,?!?p> “你要學(xué)騎馬,首先得先讓它服你,,你站在這里拿出你的氣勢,,震懾住它,讓它感受到你想騎它的欲望它就會心甘情愿的讓你騎的,?!?p> “聽起來有點道理,打架也是講究這個的,哈哈,?!绷x禁不住夸獎了一句。
柳姜離原地站定,,雙手握拳放在身體兩側(cè)拳心朝上,,眼睛瞪著駿馬的眼睛,就差把氣勢倆字寫在臉上了,。直到晚飯下人來喚她吃晚飯前,,都還是在認真的學(xué)習(xí)。季言玉看了一會這位妹妹的身影,,邊忍著笑邊回書房看書去了,。
年齡相仿的兒女混玩在一起,季祖青和柳成年夫婦重提定親之事,,雙方十分同意,,并定下了早年間就約定好的娃娃親。
季言玉正在書房里寫字,,弟弟季孟玉匆匆忙忙的跑進來說:“大哥,,你有未婚妻了,就是那個討厭的柳姜離,?!甭勓裕杂裎展P的手不可見的頓了一下,,然后繼續(xù)下筆勾勒,,早年間也聽父親提起過這門未定奪的親事,只是沒想到現(xiàn)在居然真的定下了,,想起來柳姜離那個冒冒失失的樣子,,不禁啞然失笑。目瞪口呆的孟玉覺得大哥可能生病了,,這有啥笑的,,還沒被上次紫色手絹裹著的毛毛蟲嚇著嗎?
其實他知道他哥有病,,每次被那個女孩欺負還笑的出來,。他看得出來,他哥都是故意中計然后看著她一臉得逞的笑,,他自己還假裝被嚇到,。其實他們倆都不怕蟲子。
月余后,,柳家就回到江寧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