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幕悄然降臨,,和風拂過樹梢,,道路兩旁的稻田里遍地蛙鳴,一行人也終于在天色全黑時抵達瓏匯,。
縣城里大多數(shù)的街道到了這個時候已經(jīng)寂靜無聲,只有南街那里有幾家勾欄瓦舍還是喧鬧的模樣,。偏偏從楊田通往縣城的這條路就得經(jīng)過南街,。
因此無可避免的要沾染上些脂粉氣。
車頭近墨抓著馬鞭趕馬,,神色肅然,,目光灼灼的看著這些裝扮地花枝招展的女子,眉間蹙成了一個川字,。
千瀾原本因頭痛以及不適應而犯著困,,現(xiàn)下倒顯得很是興奮。
她在現(xiàn)代活了二十幾年,,別說古代這勾欄瓦舍的模樣只是在電視劇中見過了,,就連那燈紅酒綠的酒吧或是夜總會她也沒有進去看過一次的。
眼下站在她面前舞著團扇嬌聲乎著“大爺”或是“公子”的,,可都是些活生生的人呀,!
廖瑜在三人中顯得最是剛正不阿,打馬從花街走過竟然還能目不斜視,,千瀾覺得她這老祖宗表哥是個人物,。
但對于她一個二八年華的姑娘家在見到青樓后高興成這樣,,廖瑜和近墨也都搞不懂。
廖瑜黑著臉拍拍她的肩膀,,小聲提醒道:“千瀾,,請克制點你的目光,別老往人家身上瞧,!”
千瀾把目光從門口那穿黃色紗衣的姑娘身上移回來,,不解的看向他,又看了眼近墨,,問道:“我眼神有那么明顯嗎,?”
近墨嘁了一聲,沒理她,。
“你認為不明顯嗎,?”廖瑜在心里翻白眼。
“好吧,!”千瀾努努嘴巴,,只能靠上車壁目視前方。
不過興奮歸興奮,,她卻也覺得惋惜,。
像京城那樣繁華的地方有的勾欄多是一些舞琴奏樂的賣藝女子。這類女子容貌姣好,,學識不缺,,修養(yǎng)也高,不過只是礙于一個出身所以才在煙柳之地謀生存罷了,。
但瓏匯這樣小地方的勾欄,,卻又是另一種說法了。
當然這些都是原主心里的想法,,剛好千瀾在這事上和她又很有共鳴,。
在坊中姑娘向著近墨拋了三次媚眼并喚了兩聲公子之后,馬車里傳來沈寂壓低的聲音:“近墨,,快些趕馬,!”
“是,爺,?!?p> 近墨這里揮動馬鞭,馬兒才剛要邁開腿跑起來,,未料想從右前方傳來怒不可遏的一聲:“趙千瀾你這腌臜婆娘,,拿命來?!?p> 千瀾被他的吼聲震懾住,,待反應過來就只見到一把泛著寒意的匕首反照過屋檐橘紅的光芒,,晃了一下她的眼。
她遲疑片刻后,,翻身要躲,,車內的沈寂忽然伸出一只手抓上她衣裳的后領,再用力一扯,,千瀾就像半歲大的娃娃般被他輕而易舉地提進了馬車,。
與此同時一只茶杯自車內飛出,半點不差的砸在刺客手上,,匕首也應聲而落。
千瀾立即對他肅然起敬,,心道這兄弟居然能單手把自己提進來,,可見臂力十分驚人。
想起從前那些抱她一下都要手酸好久的男朋友,,她覺得沈寂算是第一個沒有侮辱她的體重的人,!
都是百來斤的人,說誰胖又夸誰瘦呢真的是,。
她嘴角含笑向沈寂道了謝,話里話外略顯討好:“多謝沈公子再次出手相助,,呵呵,,您人真好,,武功也好,,屢次救我于水火,著實是位大善之人啊,?!?p> 沈寂對她這道謝的方式并不是很受用,,只端著茶盞吃茶,,沒搭理她。
車外很快傳來那刺客的破口大罵,,很是難聽,,“趙千瀾你這歹婦草菅人命,,定會不得好死,,只求來日下十八層阿鼻地獄?!?p> “惡心人的東西,,當你京城來就可以罔顧理法律例冤枉好人么?我今日未能殺的了你,,來日我必將你碎尸萬段,。”
“你若有良心,,那便自戕謝罪,,好讓被你所害的人泉下有知,能夠安歇,?!?p> 聽到這里千瀾徹底沉了臉,這老匹夫說的是她草菅人命冤枉人,?可她在腦袋里想了個遍也不記得趙千瀾辦的哪件案子有差錯,,抓的哪個犯人沒有罪啊。
既然原主未曾冤枉過別人,,那么別人也休想靠幾句子虛烏有的話來給她扣罪名,。
她一把從車內躥出來,指著被近墨鉗制住的刺客,,怒道:“你住嘴,。”
繼而跳下馬車走向他,,上下左右前的打量,,來人相貌堂堂,一身文人打扮極富詩書氣,,千瀾有些愕然,,刺客居然是位書生!
然而她并沒有關于眼前這刺客的半點記憶,。于是又折身看向馬車旁站著的廖瑜,,問道:“表…哥您,可知道這人是誰,?”
廖瑜現(xiàn)下有些雙腿發(fā)軟,,聽到千瀾問他,才攀著車轅挪過來點,,仔細看過后搖了頭,,“我不認得,也從來不記得你認得,?!?p> 千瀾看回來,目光迸發(fā)出寒意:“所以你誰啊,?我們認識么,?”
刺客咬牙瞪著她,眼底好比冒著火:“你并不認得我,,但我認識你,你哪怕化作了灰我都認得你,?!?p> 說完掙扎著要站起來,卻被近墨再次摁了下去,。
千瀾哈了一聲,,覺得眼前這人簡直莫名其妙?!澳慵日f我不認得你,,你為何又要大晚上跑來殺我?我倆個之間什么仇什么怨???
“難道只因為你認得我就要殺我么?那這瓏匯縣認識我趙千瀾的人多了去了,,若人人像你這樣,,那我可沒這么多條命去死?!?p> “你一不告訴我你是誰,,二不說我冤枉了誰,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就舉著匕首來要我的命,,你不覺得過分了點么?”
這時周旁看把戲的人群里走出一個著藕荷色紗裙的婦人,,約三十有幾,,臉上有幾道深淺不一的皺紋,身態(tài)卻依然婀娜,。
婦人掩嘴輕笑了下,,說道:“趙捕快莫氣惱,此人奴家認得,,乃是十里鋪鄉(xiāng)的周秀才,,與不日前犯人命官司的王家三哥兒王緒交好?!?p> 說起這位王家公子王緒……千瀾腦中倒還真有印象,。
若真要提這事兒,還得追溯到上月初十那天晚上,,猶記當夜月黑風高,,小巷里狗吠聲不絕于耳……
瓏匯縣的治安不好已經(jīng)不是一兩年了,,時常會發(fā)生些偷雞摸狗之事令人憂心,典史大人無法,,只好每夜安排兩個衙差去街上巡邏,。
這日恰好輪到千瀾與同在衙門供職的伍六七當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