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:殺人之眼
夜色蒼茫,。
樹影婆娑,。
一輛馬車拖著一口棺材,,清晨從邙山腳下的墓群出發(fā),,夜幕時卻還沒有駛出木橋集,,就算是烏龜,,也應(yīng)該爬出了木橋集,!可這或許是一輛比烏龜更慢的馬車,。
這里是木橋集的外郊,,荒蕪的雜草簇擁著一條唯一的小路,,路很窄,窄到兩架馬車都難以并駕齊驅(qū),。
上官信帶住了韁繩,,馬車在顛簸中急停了下來。
月光下有一個人,,站在小路的中央,,他的影子被月亮拉得又細又長,是一個戴斗笠的人,。
他好像在等他,。
不!與其說他在等他,,還不如說他也在等他,。
斗笠人先開口:
“你知道我會來?”
上官信搖頭:
“不知道!”
“你的眼睛已經(jīng)出賣了你,!”
“你也許看錯了,!”
斗笠人冷冷道:
“劍呢?”
上官信厲聲道:
“我再說一次,,劍不在我這里,!我現(xiàn)在只想讓我的妹妹入土為安,希望你不要阻攔,!”
斗笠人道:
“棺材里是什么,?”
上官信用一種捍衛(wèi)的口氣道:
“我妹妹的尸體!”
“我可以打開看看嗎,?”
“不,!她沒穿衣服!”
“她是個死人,!”
“死人也不可以,!”
上官信幾乎是咆哮出來的,血絲布滿了他的眼珠,。
“哦,!”
這聲“哦”很輕,就在上官信的眼皮底下,,他不見了,。
斗笠人沒有消失,而是驟然出現(xiàn)在了他的身后,,輕靈的落在了殷紅的棺材蓋上,。
上官信察覺到了,但他并沒有回頭,,刀也沒有出鞘,。
棺材蓋“嘭”的一聲裂成了兩半,棺材里躺著一個人,,一個舉著刀的男人,,一個已經(jīng)死了的男人!
死人如何能舉刀,?
是剛剛才死的,,他本想在棺材蓋打開的一瞬間,給斗笠人致命一擊,,但是他失算了,!
不是他不夠快,而是斗笠人過于快,,他的劍并沒有出鞘,,快的是他的眼神,,他的眼神能殺人?
隱在密林中的石永清看到了,,那是兩道血紅色的幽光,,比利箭更可怕的光芒,讓躲在棺材里的刺客永遠沉睡在了棺材里,!
上官信大駭,!
轉(zhuǎn)身之間,,刀光乍閃,!在暗夜劃出了一道刺眼的半圓。
斗笠人已經(jīng)退到了五丈之外,。
“如果來的人不是我,,恐怕他已經(jīng)躺在了那口棺材里!”
上官信握刀的手在顫抖,,他怎么也不會想到,,號稱霸刀的段一刀竟來不及出手就已經(jīng)死了,這是種可怕的速度,,讓人窒息的速度,。
“那口棺材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!”
“你想殺我,?”
“不只是你,,還有死后生!”
斗笠人笑道:
“為什么,?”
上官信道:
“因為我懷疑我妹妹的死與你們有關(guān),!”
斗笠人搖搖頭:
“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,我已經(jīng)告訴你了,,兇手是白樂天,,而你自己也應(yīng)該發(fā)現(xiàn)了!”
上官信也搖頭:
“是,!但你們?nèi)绻爰薜溄o白樂天,,你也會這樣做!”
“我沒有必要這樣做,!如果我想殺你,,你也跑不了!”
“那你為什么不殺我,?”
“因為我想讓你主動交出那柄劍,,否則我只能抓住你,然后再去找你爹換那柄劍,!”
“我似乎已經(jīng)說了無數(shù)次,,劍不在我這里,!”
“沒有人會相信!”
上官信無奈地點了點頭道:
“我沒有劍,,所以我無法交出劍,!但我有傲骨,所以你不可能抓住我,!我還會反抗,,所以你必須殺了我!”
斗笠人沉聲道:
“如果你真的執(zhí)迷不悟,,那我只能殺了你,!”
上官信面不改色。
“我不阻攔你,!”
他的人霍然融入了暗夜里,,化成一道驚鴻般的掠影。
一柄銀白的劍刺入了上官信的心臟,。
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,。
倒地時“轟”的一聲巨響,猶如數(shù)塊青磚從高樓墜下,!
他化成一股五色的濃煙,,蔓延著腥臭而刺鼻的味道。
物換星移,!
又是物換星移,。
斗笠人沒有失望,他收起了手中的長劍,,將背影留給了石永清,。
石永清從密林中走了出來,他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了那條尾巴,,在月光下雪白而又魅惑的尾巴,!
“我不是第一次遇見你了!”
石永清先說話,,語氣比月光還溫和,。
斗笠人背負著手,笑道:
“我卻是第一次遇到你,!”
石永清笑道:
“閣下莫非是忘了伊川縣太白樓的那一夜,?”
斗笠人轉(zhuǎn)過身來。
“我從來沒有去過那個地方,!”
石永清并不驚訝,。
“我也許看錯了,畢竟像你這種不以真面目示人的人,,很容易偽裝,!”
斗笠人不否認,。
“如果那夜你在太白樓,就應(yīng)該知道是上官氏族的人偷走了那柄劍,!”
石永清點頭: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,,上官氏族的物換星移!算上剛剛那一次,,我已經(jīng)見過了三次,!”
斗笠人笑道:
“既然如此,我想我也不需要認識你,!”
“可以,,但我卻想要問你一件事!”
“哦,?”
“你可知道剛剛死在棺材里的人是什么人,?”
斗笠人道:
“當然,,所謂的霸刀,,段一刀!”
石永清望著他沉聲道:
“不錯,!能讓段一刀來不及出手的速度,,我還無法想象,卻已經(jīng)親眼見到了,!”
斗笠人的冷冷道:
“你本不應(yīng)該看見,!”
石永清握緊了手中的劍,厲聲道: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,?就算你是鬼,,我也要看看你的真面目!”
斗笠人的眼珠已經(jīng)血紅,,血紅的幽光映在了他面前的白紗上,。
“我并不想殺你!”
話音未落,,他的劍已出鞘,!
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。
比疾風更快的劍,!
直擊他的心臟,。
對于一個殺手來說,石永清見過很多快劍,,除了他的師兄石江河之外,,這是他第二次領(lǐng)略這種出手速度!
他縱身躍起,,寒光驚現(xiàn),,他手中的劍也已出鞘,!
斗笠人一劍刺空,連忙收勢,,足尖點地,,輕靈的回轉(zhuǎn)中伴隨著碧青的劍光!
如毒蛇吐芯一般,,第二劍直刺他的眉心,!
石永清凌空出劍,劍氣無形,,這一劍匯集了他畢生對于劍術(shù)領(lǐng)會的巔峰,,迎著他的劍光飛馳而去!
兩股劍還沒相交,,兩股劍氣卻發(fā)生了沖撞,,發(fā)出“叮”的一聲脆響,,斗笠人手中的劍已被震脫出手,。
一群烏鵲被驚出樹林,一陣寒風卷起了林中的殘枝爛葉,。
斗笠人的手在微微顫抖,,眼里滿是震驚,透過他臉上的白紗,,石永清也看出了他的震驚,。
因為他握劍的手也在顫抖,他的內(nèi)心同樣不敢相信,。
“你是石門莊的人,!”
這不是在問,而是他已經(jīng)下了定論,。
石永清收起了劍,,緩緩道:
“你在隱瞞什么?”
斗笠人沉聲道:
“敗了就是敗了,,你現(xiàn)在可以殺了我,!”
石永清搖頭:
“你并沒有使用你本門的武功,否則我未必能贏你,!”
他沒有謙虛,,這是他內(nèi)心真實的想法。
斗笠人淡淡道:
“看來你不僅武功絕佳,,眼光也是第一流的,!”
“你為什么這么做?”
“不為什么,,或許我還不想跟你分勝負,!”
“我也不是為了勝負,!”
“我看得出來!”
石永清先是點點頭,,接著用一種極為坦誠的語氣道:
“我想知道你是誰,?”
斗笠人搖頭拒絕:
“你不會知道,也沒有人會知道,!你現(xiàn)在可以殺了我,,但我可以跟你保證,即便你殺了我,,你還是不會知道我是誰,!”
“我從不向手無寸鐵的人出手!”
“你不妨破例一次,!”
石永清搖頭:
“我從不破例,,但我必須要告訴你一件事!”
“什么事,?”
“你或許已經(jīng)不是你自己,,所以你必須要知道你是誰!”
“我……”
斗笠人欲言又止,,他的心靈受到了極大的震動,。
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!”
“你應(yīng)該明白,!”
“我只知道我做的事情,都是我應(yīng)該做的,!”
“你不是你,!”
斗笠人搖搖頭:
“這句話你已經(jīng)說了兩次,無論什么話,,說兩次都是沒有意義的,!”
石永清不否認。
“是的,!再一再二不再三,,所以我要說的,也就到這里了,?!?p> “接下來你要做什么?”
“什么也不做,!”
“哦,?”
“你走吧!”
斗笠人頗為驚奇道:
“你讓我走,?你不是要看我的真面目嗎,?”
石永點頭道:
“我改變了主意,,決定不看了!”
“為什么,?”
“因為你寧死也不會讓我知道你是誰,!當然,我現(xiàn)在也并不想知道你是誰,!”
“哦,?”
“因為我怕我知道你是誰之后,我自己會后悔,!”
斗笠人搖頭道:
“應(yīng)該不會,,因為我和你既無冤也無仇!”
石永清出神的望著天上的冷月,,淡淡道:
“也許吧,!”
斗笠人轉(zhuǎn)過身去,沒入了無邊的夜色中,。
那條雪白的尾巴呢,?
它不見了。
徹底的消失了,!
冷月,。
月色下徒留一匹馬,一輛車,,一口棺材,,一個躺在棺材里的死人,還有一個佇立的活人,。
死人是段一刀,,活人是石永清。
他走到了棺材邊,,借著月色俯看著段一刀的尸體,,他的嘴和瞳孔是最大限度張開的,手還緊緊的握住他的刀,,石永清看的出來,,他直至死的那一刻仍不敢相信他自己會死!
除此之外,,他的身上沒有任何一出傷口,;連衣襟都是整整齊齊的。
石永清伸手闔上了他的雙眼……
破曉之前的黑暗,,最給人以迷惘,。石永清逃離了這種迷惘,再次回到了飲夜樓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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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山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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