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就是麒麟軒的少東家,,徐長生?很年輕嘛,!”
一道清冷的聲音,,伴隨著一股幽香默然傳入我的耳朵,眼睛都不必睜開,,我知道她就是那個身著沖鋒衣的女子,。
她身上的那股幽香太過獨特,聞過的人幾乎都無法淡忘——那是一種如同幽蘭,、又像是奇楠木,、中間還夾雜著類似薰衣草的芬芳,,令我奇怪的是,這么多種香味糅合在她身上,,我聞起來卻不會發(fā)膩,,更別說厭惡了。
“沒錯,,我是徐長生,,敢問姑娘芳名?”說話的同時,,我的眼睛依然緊閉著,。
“我姓北冥,單名一個月,!”那女孩咯咯笑了一聲,,沒想到這般冰山美人,笑聲竟如同黃鸝一般悅耳,。
于是我想不想,,馬上建議道:“北冥姑娘,,我剛見你的時候,,感覺你好似寒梅一般清冷,卻不曾想,,笑起來令人如沐春風(fēng)……我覺得你不能老是繃著臉,,笑一笑,更好看,!”
我說完話,,不料北冥月突然安靜下來,良晌,,才重新聽到她的聲音,,又帶著些許笑意:“人人皆道“南洲徐”是個神秘的家族,族人皆身負(fù)技藝,,令人羨艷,,怎么到了徐少當(dāng)家您這里,就變得如此滑頭了,?”
我笑笑,,卻不再回話。
將心里的話說完,,不知道還能說什么,,倒不如保持沉默,該說的時候說,,不該說的時候緘口不言,。
反倒是身邊妮子,,以為自己惹怒了我,開始自尋話題,,喋喋不休:“那個……徐少東家,,有人說您們“南洲徐”的族人乃天下最為出色的獵人,這是真的嘛,?”
我不答話,,繼續(xù)保持笑容。
“還有許多行里人承認(rèn),,“南洲徐”黑白通吃,,富甲天下。各行各業(yè)都如執(zhí)牛耳,,徐少東家您覺得呢,?”
我還是笑笑,不說話,。
這姑娘還不氣餒,,繼續(xù)發(fā)問:“少東家可知道,我們此次行動的目的到底是什么,?”
我仍然不為所動,,保持沉默,臉上帶笑,。
見我無動于衷,,北冥月漸漸沉默下來。少焉,,我聽到他重重的嘆氣聲,,不由輕笑著睜開眼,微微轉(zhuǎn)頭,,就看見一張略嘟著嘴鼓氣的臉,。
嗅著空氣中似有似無的清香,我說:“這樣吧,,我回答你一個最想知道的問題,,你給我說說這次行動的目的,以及各個編制人員的身份,,如何,?”
“好嘛!”北冥月撇撇嘴,,道:“原來徐少東家也食人間煙火,,小女子還以為少東家什么都知道呢!”
我又將眼睛閉上,,拿過劍盒抱在懷里,,愜意道:“想說快說,,想問快問,時間有限,,過期不予,!”
只聽北冥月輕輕“切”了一聲,突然問我一句:“少東家,,你知道“青丘”這個名字嘛,?”
我想了想,道:“就是山海經(jīng)里那個“青丘之山有獸焉,,其狀如狐而九尾,,其音如嬰兒,能食人”的青丘,?”
“對,,也不對!”北冥月回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,,還不等我疑惑,,便聽她說:“青丘不僅是一種狐、一個地名,,同時,,它還是一個國家!”
“一個國家,?”
“對,,應(yīng)該說是一個源于炎黃時期的部落,,最后成為了周天子的諸侯,,得封土,以先祖涂山氏為起源,,立國青丘,!”
聽到這里,我的好奇心慢慢起來了,,“可是,,任何正史野史都不見有關(guān)這個國家的記載!”
“正因如此,,我們才需要徐少當(dāng)家您的幫助,!”
緊接著,她將前因后果緩緩道來——
炎黃時期,,群雄爭霸中原,。
黃河以南,一個以“白狐”為圖騰的小部落冉冉雄起,。后九黎為了統(tǒng)一中原,,四處征伐,,尚未達(dá)到最強盛的“白狐”部落,也作了蚩尤刀刃下的敗將,,成為九黎的屬國,,年年進(jìn)貢。
“白狐”部落的首領(lǐng)有狐氏韜光隱晦,,明面上尊蚩尤為王,,暗地里卻悄然發(fā)展,開始日益強盛,。等到國力最鼎盛時,,“白狐”部落脫離蚩尤的控制,遷徙到當(dāng)今河北一帶,,向黃帝部落稱臣,,并與有熊國國主聯(lián)姻,成親地位于涂山,,于是“白狐”部落的首領(lǐng)自此改“有狐”為“涂山氏”,。
直到東夷九黎與炎黃戰(zhàn)于逐鹿,涂山氏遣重兵援黃帝,,后來,,《歸藏》言:“登九淖以伐空桑,黃帝殺之于青丘”——炎黃二帝將蚩尤驅(qū)至青丘,,在那里斬殺了蚩尤,。戰(zhàn)后,黃帝念涂山氏重功,,便派送大量資源助其立國,,國都正是蚩尤的葬地——青丘!
這就是“青丘古國”的由來,。
待到禹立大夏,,青丘則成為夏之屬國,其女王嫁于帝禹,,連年向夏進(jìn)貢,。
等群雄揭竿共反夏桀,青丘則追隨商丁滅夏,,與武丁共分中原,,成為黃河下游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大國。但商紂上位后,,覬覦青丘的國土與美人,,與青丘戰(zhàn)之于黃河古道。經(jīng)此一役,,青丘舉國沒落,,就連存在于中原的歷史,,也被紂王借機銷毀,故后代史書未曾提及半分青丘的歷史,。
再后來商朝被周取而代之,,青丘卻淪為國民不足三千的小國。加之周朝后期群雄林立,,青丘喪失曾經(jīng)的大國地位,,遭眾國垂涎。最后,,不得已舉國遷入泗水深處,,也就是現(xiàn)今的山東西部,徹底沒了記載……
“所以你們想要發(fā)掘青丘的國墟,?”我聽得有些入神,。
“沒錯!”北冥月點點頭,,道:“一個未被發(fā)現(xiàn)的國度,,卻歷經(jīng)炎黃爭霸、夏禹立國,、武丁建商,,以及姬周興衰。這對我們研究先秦以前的歷史有著難以言喻的幫助,!”
“但你剛才也說了,,正史基本沒有記載“青丘”這個國家……”我側(cè)著腦袋,睜眼看向身旁的女子,,問道:“你們又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這個國家的歷史,?”
“說來話長!”北冥月狡黠地朝我眨了眨眼睛,,“還是說說這次行動的人員編制吧,!”
“行!”
見我不再問及,,北冥月伸出手指,點了點前排的幾個人,,逐個介紹道:“那個體型比較健壯的家伙,,姓趙名達(dá),是個倒斗的摸金校尉,!”
“摸金校尉,?”我皺著眉頭,問道:“石樓不是文物局的人嗎,,怎么沒抓他,?”
“哦,,他祖輩才是摸金校尉!到他這一代,,所有傳承都斷絕了,,人家現(xiàn)在有身份,名正言順的“考古發(fā)掘?qū)B毠ぷ髡摺?!?p> 隨后,,她又指向胖子身旁的兩個青年:“那倆個是考古隊的隊員,名校畢業(yè)生,,健壯點的叫周才,,瘦削點的叫聞人伯玉……那個女生,她是國內(nèi)某位知名教授的養(yǎng)女,,姓魚,,名叫婉棉,學(xué)識修養(yǎng)皆為上乘,!”
“至于石先生三人,。”她忽而回頭看了我一眼,,“你估計都認(rèn)識了吧,?”
我點頭道:“差不多!”
“那我現(xiàn)在可以問問題了,?”北冥月突然興奮起來,,眼睛撲閃撲閃地盯著我看。
我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,,不禁轉(zhuǎn)移話題,,“那個老教授,你還沒介紹呢,!”
“這不重要,,下了飛機你自會知道!”
她的臉湊得更近,,兩只眼睛仿若天上的星辰,,就這么直勾勾地看著我,呼出的香氣一陣陣打在我臉上,,弄得我頭皮發(fā)麻,。
“行行行,”我屈服了,,身體不著痕跡地往后挪一挪,,道:“你快點問吧!”
“那我就問咯!”
北冥月嘴角帶著些許刁鉆的笑,,在我沒來得及反應(yīng)的一瞬間,,促狹地將嘴唇貼到我的耳朵上。
仿若觸電一般,,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抖,。
“徐少當(dāng)家名叫長生……”
濕潤的氣息一點點打在我的耳垂,芳菲的異香繚繞鼻腔,,沁人心脾,。
但她接下來的話語,就不那么美好了:“不知道,,您這“長生”是否需要他人以命易命呢,?”
有一剎那,我的大腦因她身上的暗香而空白,;也有一剎那,,她的只言片語,令我瞬間回神,。
殺意彌漫心間,,那一瞬,面前女子的美顏仿佛成了一張骷髏嘴臉,。
不經(jīng)意中,,我打開劍盒,將一柄短劍無聲無息地握在手里,,另一只手撇開劍盒,,轉(zhuǎn)身狠狠掐住北冥月的脖頸。
“呃……呃……”
我用了死力,,不過幾秒,,女孩的臉便猙獰起來。
血液灌涌,,將她整張臉都涂紅了,。
我握著“卻邪”,像她的嘴唇貼近我的耳垂一般,,將刀鋒壓在她的脖頸下,,趁她無法出聲,我快速沉聲說:“我不管你還知道什么,,也不管你是從哪里聽來這些東西的……我只想告訴你,,說話要謹(jǐn)慎,否則將為自己惹去殺身之禍,!”
“聽懂了沒有?”
北冥月被我掐著脖子,,瞪大眼睛驚恐地看著我,,須臾,,艱難地點了點頭。
“哼——”
我松開手,,將卻邪收回劍盒里,。
“希望這女人足夠識相!”我暗自思忖著,,同時也疑惑于她知曉的秘辛:“她到底從哪里聽來這么多東西,?我記得這個秘密,只有我爹,、我爺爺才知道……連二爺與阿伯都不清楚,!”
想到這里,我又回過頭,,深深地看了北冥月一眼,。
這時她猶自摸著脖子,一邊干咳,,一邊大口大口喘息著,,看起來有些驚魂未定。
于心不忍,,我遞過去一瓶礦泉水,,輕聲道:“以后不許提及這個問題了,把它爛在心里,!”
“哼,!”
她一把躲過礦泉水,憤懣地瞥了我一眼,,我卻不在意,。
接下來,一路無話,。
接近黃昏的時候,,飛機漸漸下降。
透過窗口,,我看著愈來愈遙遠(yuǎn)的蒼穹,,心里猶有一個聲音久久回蕩:長生,其實是一種詛咒,,一種永無盡頭,、世代無法擺脫的詛咒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