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手臺上方發(fā)黃發(fā)暗的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壞掉的燈,，自廚房窗口刮來的冷風(fēng)吹得它左右晃動,，細軟的燈繩搖擺著，在原本掛著鏡子的那塊墻壁上,，投射出蜿蜒如蛇的模糊光影,。
它在動,。
挪亞將鏡子碎片扔進垃圾桶，清理干凈血跡,，找來創(chuàng)可貼粘在傷口上后,，便去陽臺料理早餐。
手背只是掉了一小塊皮,，露出光滑粉紅的肌肉層罷了,，這點小傷，用不了幾分鐘便會痊愈,。
這具身體之前并未有這樣的能力,，改變來源于挪亞到來之后。
自愈能力的上限在哪里?挪亞并不清楚,，他也沒有通過自殘去驗證的想法,。
等到受更嚴重的傷時不就知道了么？
早餐是五百克加熱的面包,，五百克煎熟的牛肉,，和幾片翠綠的生菜葉子夾好的漢堡，還有一杯溫?zé)岬呐Ｄ獭?p> 當然,，按照挪亞的喜好,，漢堡要加番茄醬,，牛奶要放一湯匙晶糖。
愜意的早餐是美好一天的開始,，也是一次完美的開局,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然而當他剛剛坐到木桌前時，敲門聲忽然響起來了,。
“咚咚咚——”
敲門聲響得很有節(jié)奏,，破舊的木門輕輕晃動著，有灰塵自門縫中掉落,。
“請問有人在家嗎,？”
青澀的女聲自木門外響起，好聽的聲音帶著點膽怯,，膽怯中又夾雜著幾分無奈。
排除假聲的可能,，這是一名女孩,，年齡大概在十四至十七歲。
“咔嗒——”
挪亞擰動把手,，平靜的目光落到訪客身上,。
的確如他所預(yù)料的那般，敲門的是一名女孩,，十六歲左右,，面容清秀，臉上畫著淡妝,，鼻梁上點著幾粒雀斑,，嘴唇涂著劣質(zhì)的唇膏。
很明顯她在臉上下了些功夫,，但收效甚差,，如果容貌的滿分是一百，挪亞只能給她打七十,，其中還有二十,，是因為她的年齡。
“什么事,？”
女孩尷尬地放下準備敲第三次門的胳膊,，自懷中抱著的一個布包中取出一張散發(fā)著刺鼻油彩氣味的傳單，“先生,，卡賓街洗浴店首次開業(yè),，首次八折，辦會員卡滿千贈一百,?！?p> 傳單上印著幾名需要男士送溫暖的可憐女孩,，她們已經(jīng)窮得穿不起衣服了，全身上下,，只有乞丐般的幾縷布條,。
在整個以賽亞城，無論是骯臟的下城區(qū),，富足的中城區(qū),，還是高貴的上城區(qū)，援助可憐女孩的行動向來都是合法的,，熱心的男士們也樂于援助她們,。
法律寬容地給了女孩們獲取援助的權(quán)利，因為這樣做,，有利于維護以賽亞城的穩(wěn)定,，減少男士們因為無法援助女孩而暴躁地去犯罪的幾率。
事實證明,，這項被通過的議案是英明的,，下城區(qū)的犯罪率比援助合法化之前減少了百分之三十七，中城區(qū)減少了百分之八,，上城區(qū)沒有變化,。
因為上城區(qū)的犯罪率，永遠都只會是零,。
女孩的職業(yè)很清楚,，現(xiàn)在她是一名前來發(fā)放傳單的推銷員，到晚上,，她也許便會成為卡賓街洗浴店中被援助者的一員,。
挪亞接過傳單，目光掠過女孩的臉,，滑到她被撐得鼓鼓囊囊的衣服上,，那是一件黑色的短袖，套在她的上身,，顯得有些小,。
領(lǐng)口是圓的，風(fēng)景不錯,。
但挪亞想要看的并不是這份風(fēng)景,，而是女孩心臟和脖頸要害的位置。
作為一名優(yōu)秀的殺手,，這完全是種下意識的反應(yīng),。
但很顯然，被挪亞極富侵略性的目光襲擊的女孩并不這樣想,。粉紅的顏色爬上了她的耳根,，白粉遮蓋下的臉頰也變得微紅,。
“先生，我想您應(yīng)該配副墨鏡,?！迸⑵^頭去，不敢再看挪亞的眼睛,。
“為什么這樣說,？”
“因為盯著一名異性的私處看，是一件很不禮貌的事情,?！?p> “我很抱歉，”挪亞臉色平靜,，“但我所做的并不是你想的那樣,。”
“先生,，你很虛偽,。”
女孩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,，“雖然我的工作很下賤，但我從不騙人,?！?p> 她重新轉(zhuǎn)過頭，清澈的眼睛勇敢地直視挪亞的目光,。
“你上過學(xué),，對嗎？”
挪亞忽然說,。
“是的,，”女孩清澈的眼睛黯淡下來，所含的光芒變得微弱,，“我在賓尼法西亞接受過除基礎(chǔ)義務(wù)教育之外的三年初等教育,。”
“為什么不上了?”
“為什么?”女孩笑了起來,，她低下頭,，捂住自己的嘴巴，“當然是沒錢了,?！?p> “一年的學(xué)費足足需要三千銀元，我能上三年,，已經(jīng)很奢侈了,?！?p> “而且上那么久也沒用，”女孩低著頭,，努力不讓淚珠掉出來,，“我現(xiàn)在還不是在做著體力工作嗎？”
“在下城區(qū),，能養(yǎng)活自己,，我已經(jīng)很滿足了?！?p> 女孩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一名初次見面的陌生人面前說這么多,，她只是忽然覺得有些難受罷了。
“對不起先生,，讓您見笑了,。”
女孩掏出一張手帕擦了擦眼睛,，“我馬上就走,。”
她抬起頭來笑了一下,，眼眶微紅,。
挪亞沉默地看著她，看著她將手帕塞回衣兜,，轉(zhuǎn)身離去,。
“等一下?！?p> 他忽然喊道,。
女孩轉(zhuǎn)過身，略有些驚訝,，“先生,，您還有什么事？”
“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,？”
她笑了,，眼睛眨了眨，認真地說,，“以斯帖,，我的名字是以斯帖，先生,?！?p> “那么您呢?”
“挪亞。”
他接著說,，“如果有時間,，我會去卡賓街看你的?！?p> “謝謝您,，挪亞先生?！?p> “我要去樓上了,，”以斯帖指著身前挎著的布包，“還有傳單要發(fā),?！?p> “那么，再見,?！?p> “再見?！?p> 女孩揚起嫩白的胳膊示意,，隨后很快消失在樓梯拐角，腳步聲漸行漸遠,。
挪亞平靜的眸子中有光芒在躍動,，“她身上有著不同于人類的味道，陰暗,、血腥,、絕望，是墮落者么?”
挪亞憑空獲得的并非只有自愈能力,，還有超越常人的感知。
“又多了一條可能接觸到超凡的路,，”他關(guān)門進屋,，“晚上應(yīng)該去看看?！?p> 挪亞并不著急,，做殺手的經(jīng)歷告訴他，遇事要冷靜,。
冷靜的心態(tài),，是成功一半。
他將傳單疊好塞入衣兜,，重新坐回木桌前,，準備吃早餐。
時間并沒有過去多久，漢堡和牛奶依舊是熱的,。
挪亞剛準備拿起漢堡,，嘗一嘗涂著番茄醬的牛肉時，腦海中驟然有冰冷的合成機械音響起——
“世界規(guī)則適應(yīng)模組調(diào)整完畢,，
系統(tǒng)啟動中——
系統(tǒng)啟動完畢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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