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歌曰:昨日無形且放蕩,,快馬吟詩街過巷。一朝禍從天上來,,轉(zhuǎn)眼便把鎖珈抗,。
張鎮(zhèn)芳,字磬庵,,時年五十,,為豫省都督兼民政長,于洛陽建兵營,,為袁操練新軍,。
總督府亦為帥府,門外旗桿高豎,、石獅把門,,凡到此地,,文官下轎、武官下馬,,可謂門庭生輝,。
此刻,張鎮(zhèn)芳才起床,,正與三位夫人進早餐,,一身都督軍服,好不威武,。
突得門外有報:“報都督,,有命案家屬帶到?!?p> “哎呀,,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好好吃飯了!”二姨太嬌聲嬌氣道,。
張鎮(zhèn)芳也顯得有些不高興:“有命案查了便是,,別什么事都往我這報!”
來人再報:“啟稟都督,,這人不普通,,乃是前朝秀才?!?p> “秀才怎么了,?現(xiàn)在可不是前朝!”二姨太很不高興,。
張鎮(zhèn)芳卻立刻停下筷子:“何人,?”
“稟都督,那人名魯靈,?!?p> “老爺,不就一個秀才,,至于嗎,?”二姨太道。
“婦道人家懂什么,!”
“走,,帶我去見見這人!”
丟下三位夫人,,便隨衛(wèi)兵去了,。
再說魯靈,被士兵帶走審查魯孝珍溺水身亡之案情,,一路直往帥府而來,。
帥府雖然威武森嚴,,可他卻仿如無睹,站在大堂上怔怔看著擔(dān)架上的女兒尸體,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,!
“你就是魯靈?”
卻是張鎮(zhèn)芳跨步而來,,身邊跟著兩個軍官和一個軍師模樣的白色長衫之人,。
“還不見過都督!”一邊的衛(wèi)兵喝道,。
但他話音未落,,卻被張鎮(zhèn)芳一個巴掌打去:“怎么說話的!”
“莫見怪,,我乃張鎮(zhèn)芳,,手下人不知禮數(shù)?!?p> 對于其人,,魯靈知道,乃是進士出身,,在前朝還做過官,,如今更是管著整片豫省。
當(dāng)下不敢怠慢,,連忙施禮:“見過都督,。”
對方卻是爽朗一笑:“哈哈,,不必拘禮,,看座奉茶!”
分主客坐下,,張鎮(zhèn)芳道:“魯靈,,不知你是哪一年中的秀才?”
“光緒三十一年,!”
“從某種意義上說,,你可是中國歷史上最后一批秀才了!”
“魯靈,,我于幾日前偶見一墻上書有一詩,,一直不解其所指,你且與我解解,。”
也不管魯靈是否答應(yīng),,直接念道:“秉性本來如初純,,一入塵塵兩非非,。豪俠本意成感傷,千年不意一無題,?!?p> 聽得詩句,魯靈悲傷漸去,,腦子也變得清醒起來,。
心中暗道:“此詩意思很明白,這是在考究自己,?!?p> 略微沉思后道:“都督,以在下拙見,,此詩乃是感嘆義山先生之作,。”
聽得此言,,張鎮(zhèn)芳頓時拍腿而起:“哈哈哈,!果然英雄所見略同,好學(xué)識,?!?p> “都督過獎!”
“魯靈,,如今中國之局勢你也應(yīng)該知道,,正所謂滄海橫流,方顯英雄本色,,總統(tǒng)登位,,求賢若渴啊,!”
魯靈很清楚,,對方這是在招攬自己。
說實在的,,當(dāng)初他無時無刻不想登廟堂之高一展抱負,,可隨著女兒去世,其心卻如死灰一般,。
“謝都督美意,,不過如今家中遭難,女兒慘死,,已心如死灰,。”
此言一出,張鎮(zhèn)芳怒氣陡出:“哼,!不識好歹,!”
“如今前朝都亡了還留著辮子,這是死罪,!”
“來人,!將其辮子絞咯,押入大牢等候槍決,!”
命令方落,,一個士兵已提著剪刀而來,似乎早有準(zhǔn)備,。
魯靈當(dāng)即咆哮:“士可殺不可辱,,斷辮如斷頭!”
“好一句斷辮如斷頭,,還頗有讀書人的骨氣,!不過本帥也有一句話告訴你,順我者昌,,逆我者亡,!”
“給我絞咯!”
當(dāng)下,,立刻補上來兩名士兵將魯靈押住,。
“咔嚓!”
一瞬間,,青絲落地,。
可此時此刻,魯靈心中卻沒有絲毫波動,,仿佛壓在心頭的重重?zé)蓝茧S著長辮一起剪掉,,反而變得輕松了許多。
“押下去,!”
拖行當(dāng)中,,魯靈直直看著女兒尸體,緊緊咬著牙關(guān),。
一邊軍師模樣之人輕道:“大帥,?就這么殺了他?”
張鎮(zhèn)芳卻是一笑:“如今人才難得,,本帥怎么舍得,?”
“那大帥剛才...?”
“哼,!像這樣的讀書人膽子小也就罷了,,身上還有一種特別讓人厭煩的傲氣!自然得嚇一嚇,否則怎么肯歸順,?”
“大帥英明,!那是否要在牢中動刑?”
“動刑,?這可是寶貝,傷不得,,吃喝不要怠慢,,對了,好生關(guān)在單間,?!?p> “是!屬下這就去吩咐,?!碑?dāng)下,一個士兵立刻退去,。
軍師又道:“不對啊大帥,,我看此人傲慢得很,,只怕僅僅關(guān),恐怕是關(guān)不出什么東西的?!?p> “哦?軍師莫非有什么好辦法,?”
“這個...就怕大帥不同意,。”
“有什么不同意的,,為了人才,,什么都同意,白銀千兩也不在話下,!”
軍師卻是問道:“是這樣的大帥,,你您說這世上哪一種人最好收服?”
張鎮(zhèn)芳毫不猶豫道:“自然是貪財好利者,,只要有所求,,其人必有軟肋?!?p> “那再請問大帥,,哪一類人最不好收服?”
“正所謂壁立千仞,,無欲則剛,!一個人若是無欲,且不怕死,恐怕誰都收服不了,!”
“大帥所說實為精辟,!不過依在下看,這魯靈可是無欲無求之輩,!”
“這還不簡單,,他不是還有家人嗎?這種讀書人最講孝義,,威脅之下必能屈服,。”
“大帥,,只怕不妥,。”
“哦,?說來聽聽,。”
“大帥請想,,若以其家人威脅,,對方只會憎恨于您,就算屈服也是假屈服,,不會真心實意為您出力,。”
“不錯,,這一層本帥卻是忽略了,。”張鎮(zhèn)芳不禁對自己這位軍師投來贊賞之色,。
“大帥,,依在下看,還有一類人容易收服,,那就是無依無靠之人,!”
“那你的意思是?”
“大帥,,您常教育我們,,要么不做,要么做絕,!若是他連家人也沒有,,孤零零一個,到那時,,您再施與小小恩惠,,他一定感激涕零,、千恩萬謝,您想怎么用就怎么用,!”
張鎮(zhèn)芳頓時大喜:“哈哈,!好計策!”
“此事就交由你親自去辦,!記住,,要辦得滴水不漏!”
拍了拍對方肩膀,,張鎮(zhèn)芳徑自離去,。
不過,他卻沒聽到軍師心中的話:“哼,!小小秀才,還想來搶我的飯碗,!看我怎么讓人家破人亡,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