菩提回到斜月三星洞,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,。當(dāng)然他萬般的思緒中,,掛念著的還是悟銘這個名字。
自從他來到方寸山這三年,,現(xiàn)在連自己也分辨不出他是誰了,,無論是外形,還是性格,。甚至是在性格上,,還和自己的大徒弟孫悟空截然相反。
菩提不由得懷念起孫悟空來,。那是一只叛逆的猴子,,行為乖戾張揚(yáng),從來不懂什么是屈服,,當(dāng)初將他趕下方寸山,,斷不是因?yàn)樗趲熜值苊媲办乓且驗(yàn)樗颂斓囟?,一座小小的方寸山豈是他容身之處,,那無邊無際的藍(lán)天大海,才是他徜徉的天地,。
他來自于空,,自然也要?dú)w于空,,當(dāng)初贈他一個“空”字,只道是一切成空,,緣起緣滅一場夢,。
“師父…師父,您…您真的要趕走徒兒嗎,?”
“師父,?”
“師父?”
“去吧,!去吧,!從哪里來,回哪里去,!以后惹出什么禍?zhǔn)聛?,千萬別說是我菩提祖師的徒弟!”
這也許便是孫悟空的命運(yùn),,一開始便已道破,,只道當(dāng)時是尋常。
菩提盤腿枯坐,,他努力地想要寧靜下來,,可是心中依然在問自己:悟銘這孩子,究竟是誰,?
東院
十來個外門弟子涌到了悟能的房間,,“恭喜師兄成功通關(guān)!恭喜恭喜,!”
那結(jié)巴師弟自然也在其中,,“悟…悟能師兄,前…前途無量??!”
駝背補(bǔ)充道:“是啊,,雖然腿上傷口還未痊愈,,可照樣通過師父的考核!”
悟能眉飛色舞,,聽到一句句夸獎那真是心花怒放,,“多謝各位師弟的贊揚(yáng),,師兄在這里謝過了!”
瘦子說:“我們可都是跟著悟能師兄混的,!”
悟能大笑,,“以后下山了,虧待不了各位兄弟,!”
這時瘦子湊到了悟能耳邊,,像是在說什么悄悄話,,悟能一邊聽著,眼中一邊散發(fā)著陣陣精芒,,不住地點(diǎn)頭,。
而后,
“咳咳,!”悟能故意大聲咳嗽兩聲,,看向其中一個長得最壯的師弟,“來來,,你過來,,其余人今天都先回去吧!”
于是眾人都離開了房間,,只剩下悟能和那位壯師弟兩人,,似乎是在商量著什么事情。
……
望月頂
覃月并未等到悟銘的到來,,而這也是悟銘罕見的缺席,。本來計(jì)劃今天就講的故事,也只得推到了明天,。
而悟銘心情也頗為不快,,這是上方寸山以來自己第一次被師父懲罰,,多少有些不適應(yīng),。而其他的弟子,因?yàn)橐呀?jīng)不是第一次了,,多多少少會比悟銘要好些,。
悟銘回到東院自己房里,見其他三位師兄心情也不大好,,于是都各自沉默著,,連洗漱也不想了,直接就往鋪里倒去,。
悟銘心中還在好奇,,這前三年,師父可是一直沒有關(guān)注過自己,,就像是方寸山上沒有自己這個人似的,。以前不管什么事都是把自己排除在外,可是今天……
悟銘越想越感到不妙,,莫非接下來,,自己也要和各位師兄一樣了嗎?莫非自己也將失去了自由,,也將正式算作師父門下的一名外門弟子了,?
悟銘重重地嘆了一聲,,而后側(cè)了個身,可仍舊沒有睡意,。
就在這時,,卻聽見門外有人敲門,“悟銘在不在,?快開門,!”
悟銘正睡不著,卻聽見外面有人指名道姓要找自己,,聽聲音渾厚,,八成不是什么好事。
于是悟銘翻身起床,,打開門才發(fā)現(xiàn)是他,,經(jīng)常跟悟能一起混的那個壯師兄,但名字卻記不起來,。
“這么晚了,,你找我什么事啊,?”悟銘問,。
那人看了一眼悟銘,便一把揪住他的衣領(lǐng)直接扯了出去,。
悟銘不由得冒火了,,自己又沒有招惹誰,平白無故被人如此欺辱,,實(shí)在是不能忍受,。
于是悟銘重重一掌推開他,吼道:“你想干什么,?”
那人雖然與悟銘一般高,,可是卻壯了許多,而且也先上山,,論打架是毫無懸念勝過悟銘的,。
那人毫不將悟銘放在眼里,直接照著他的臉就是一記重拳,。
悟銘被這一拳打懵了,,嘴角滲出鮮紅的血。他當(dāng)然咽不下這口氣,,反手也回了一拳,,可是拳頭卻被那人一把抓住,一點(diǎn)兒力氣也使不上來。
這時,,那人又照著悟銘的肚子踹了一腳,,悟銘直接飛了出去,撞到墻后重重摔在了地上,。
悟銘雙手捂住肚子,,疼痛難忍,他蜷縮在地,,痛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,,只是狠狠地盯著那人,眼里放出血紅的光,。
可那人卻輕蔑一笑:“這一拳和一腳,,是我替悟能師兄賞你的。記住,,這只是一個教訓(xùn),,下次再被我們看見你和覃師姐在一起,那就不是一拳一腳那么簡單了,!”
說罷,,那人就像看喪家犬一樣的眼神,瞟了一眼趴在地上捂著肚子的悟銘,,便得意地離開了,。
悟銘看著他離去的身影,如果眼神能夠殺人,,或許他已經(jīng)死了十次百次了,。
好些時候,悟銘才勉強(qiáng)站了起來,,他一手撐著墻壁,,一手捂著肚子,緩緩走回房間,。
而那三位師兄,像是沒發(fā)生這件事一樣,,連看也不看一眼悟銘,,似乎他們根本就沒把悟銘當(dāng)成自己的室友。
而悟銘也早已習(xí)慣了,,他們之間本就沒有什么感情,,只不過是住在一起的罷了。
悟銘躺在床上,,回想起剛才那人的話,,“這一拳和一腳,是我替悟能師兄賞你的,。記住,,這只是一個教訓(xùn),,下次再被我們看見你和覃師姐在一起,那就不是一拳一腳那么簡單了,!”
可是悟銘又一想,,他們憑什么不讓自己和覃師姐在一起啊,憑什么,?
這時,,覃月的身影似乎又在悟銘的眼前浮現(xiàn),淡紫色的紗衣,,和著淡淡的清香,,留給人一種淡淡的回憶。悟銘不知道這是一種什么感覺,,只是心中會很開心,,每當(dāng)想起她,就會想起天邊那美麗的晚霞,。
次日黃昏
悟銘又同往常一樣,,早早地躺在了望月頂?shù)哪菈K大石頭上,他到得越來越早,,甚至是晚霞都還未出現(xiàn),。
昨天被那壯師兄踹了一腳后,直到現(xiàn)在還隱隱作痛,,可是一看到天邊的晚霞就要出現(xiàn),,那疼痛似乎也暫時消失了。
不一會兒,,覃月來了,。
他見悟銘躺在那里,便踮著腳輕輕摸到了悟銘的身邊,,沒有發(fā)出一點(diǎn)兒聲音,,想要嚇唬嚇唬自己這師弟。
“嘿,!”覃月突然大喊,。
悟銘被嚇了一大跳,起身轉(zhuǎn)過頭一看是覃師姐來了,,便不由得迎上了一個笑臉,。
可是覃月卻發(fā)現(xiàn)悟銘捂著肚子,忙問:“你怎么了,?”
悟銘輕輕道:“沒什么,,可能是被你嚇到了吧!”
覃月莞爾一笑:“好好,下次再也不嚇你了,!”
于是,,覃月又像往常一樣,躺在了悟銘的旁邊,,“今天我給你講一講齊天大圣美猴王孫悟空大鬧天宮的故事吧,!”
悟銘大喜,“就是我們的大師兄悟空嗎,?”
“沒錯,!”
悟銘神色燦爛,“好的,,師弟就愛聽咱們方寸山的故事,!”
覃月側(cè)過臉看了一眼悟銘,又轉(zhuǎn)了回去,,“好,,那以后我們天天都講,好不好,?”
悟銘開心不已,,思緒已經(jīng)飄飛到“大鬧天宮”的場景上了。
覃月開始娓娓道來,,“五百多年前…五…五百多年前……”
悟銘發(fā)覺不對勁,,他聽到了覃月的哭聲,便轉(zhuǎn)過頭看向她,,發(fā)現(xiàn)一行淚水早已滑落她的臉頰,,似乎是除了“五百多年前”這五個字,就再也講不下去了,。
悟銘忙問:“師姐,,你怎么了?”
“沒什么,,”覃月輕擦淚水,,迎著悟銘的目光問:“師弟,我想問你,,在你心中,,你覺得怎樣才算是‘大鬧天宮’?”
悟銘想了想,,“嗯…大鬧天宮嘛,就得是熱血的,,至少得死傷一些神仙和天兵無數(shù),,天上的建筑物要?dú)Ф喟耄@才算是‘大鬧’!”
覃月帶著眼淚笑道:“可…可是我們大師兄孫悟空,,一個天兵也沒殺,,一個神仙也沒殺,甚至連受傷的都沒有,。如果非要說毀了什么建筑,,可能那托塔李天王的玲瓏塔和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有一點(diǎn)損失,可…可那也是他們先囚禁住大師兄,,想要置大師兄于死地?。 ?p> 悟銘有些吃驚,,“原來是這樣,?”
覃月又道:“可是大師兄所遭受的懲罰呢?被如來佛祖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,,花果山尸橫遍野,,還要大師兄戴上緊箍保一個和尚歷經(jīng)九九八十一難去西天取經(jīng),才能消了自己的罪孽,!”
悟銘心中不平道:“他們實(shí)在有些過分,,我覺得就是壓在五行山下一百年,都足夠抵消大師兄的罪孽了吧,!”
覃月卻一下子不說話了,,像是陷入了沉思。
而悟銘也不再去打擾覃月,,他一邊望著天邊的晚霞,,一邊回味著師姐剛才所說的話。
他也想到了自己昨晚被踹的經(jīng)歷,,莫非大師兄斗不過天,,才會遭受如此沉重的懲罰?于是悟銘在心中重重地嘆道,,“哎,,實(shí)力啊,實(shí)力啊,,拳頭沒別人硬,,那就只有挨打的份!”
直到深夜,,覃月都沒有再講一句話,,她只是陷入到無盡的沉思中去了,像是回憶起了自己的當(dāng)年,。
然而悟銘不知道的是,,此刻正有一雙雙眼睛在盯著自己,,一個個眼神正在磨牙吮血,隨時都會撕破悟銘的皮囊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