廟堂的江湖
雪才停了幾日,,山下就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香客前來上香,,說的都是“雪是從武當(dāng)山頂開始停的”之類的話,,后來人云亦云,,就成了“武當(dāng)?shù)膹堈平淌┓?,停了南秦的大雪,?!睂Υ?,張慶久沒有做出解釋,,每天笑嘻嘻的,,畢竟香火旺盛,對他對武當(dāng)又不是壞事,。
雪停了一旬,,來燒香的香客愈來愈多,真武殿燈火通明,。據(jù)說香客里面還有偷偷從北魏跨過邊界線,,只為了來武當(dāng)燒香。
那一日清晨,,有一位藍(lán)袍書生模樣的人,,跟著香客一起,進(jìn)去武當(dāng),。他一如香客一般,,怕過大小十八道山峰,,在殿前隨著凝字輩的小道士打了一套太極拳。到大殿之前,,他和香客們并無異處,。他右側(cè)腰間別著一本書,左側(cè)提掛著一支青玉,。面色凝白,,頭發(fā)束著,沒有一絲凌亂,。骨棱分明的手里,,握著一塊方形物體。他就這樣站在真武大殿前,,不進(jìn),,也不退。清澈地眼直視著殿內(nèi)真武大帝,。
小師弟凝海注意到他的異樣,,走到比他高出兩個頭的書生身邊,輕問:“這位善人,,請問你需要什么,?”藍(lán)袍書生側(cè)身低頭看向小道士,咧嘴一笑,。正想要開口,,后面突然傳來呼聲:“凝海,這可是位貴客,,你去忙你的,,我來接待他。嘿嘿”
凝?;刂恍?,看向身后:“是,,掌門,。”
藍(lán)袍書生也回頭看向身后,,輕笑:“啊,,您就是張掌教吧,在下仰慕您已久,。哦,,忘了說了,在下姓蕭,,單字一個寒,?!?p> 張慶久捋了捋胡子,粲然道:“蕭善人你可是貴客,,來,,這邊請?!?p> 蕭寒不藏微笑,,隨著張慶久來到了幾棵高大桃樹旁的涼亭,涼亭旁邊就是山崖,。涼亭兩側(cè)的柱子上有一副對聯(lián)“春潛映桃雪翻紅,,氣藏未道人心涌”。蕭寒盯著對聯(lián)看了看,,在移開視線時,,張慶久已經(jīng)在涼亭中的石墩旁站著了。藍(lán)袍書生發(fā)問:“張掌教,,在下也算飽讀詩書,,可這下聯(lián),是什么意思,,恕在下笨拙,,請掌教解答?!?p> “也沒啥意思,,這是苦齋寫的。就是說這人的一口氣嘛,,是跟著心走的,,就像桃花色照到雪上頭蠻。嘿嘿,?!?p> “武當(dāng)真人果然深沉,文武雙全??!”
“擔(dān)不得擔(dān)不得。嘿嘿,,我們這些都是些糟老頭子,,不像蕭大學(xué)士一樣,滿腹經(jīng)綸,?!?p> “張掌教謬贊了。額,,閑話少說,,其實今天在下過來,,是因為當(dāng)今圣上,暗下一道御令,,在下正是為此事而來,。若此事妥當(dāng),便會昭告天下,?!?p> 張慶久略微皺了皺眉頭,依舊捋了捋胡子,,看向身后的山崖白雪:“我們武當(dāng)向來世俗道士一堆,,高尚雅事,可能做不得多少,?!?p> “張掌教謙虛了,這武當(dāng)?shù)茏?,誰人不識字呢,,誰人沒讀過圣賢書呢。哈,,閑話我就少說了,,那皇上的御令……”蕭寒還沒說完,張慶久就打斷了他的話:“且慢,!”而后縱身一躍一丈,,在側(cè)柱借力,越到?jīng)鐾ろ敳?,手中拂塵輕掃,,淡然道:“出來”。四個黑衣人分別從幾棵桃樹后面現(xiàn)出身形,。蕭寒雙目圓睜,,明顯驚詫,剛才桃樹旁邊分明沒有人,,這些黑衣人是從哪里出來的,。他選擇悄悄將手中方寸之物藏入袖中。
就在這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時,,張慶久右腳輕旋,,輕輕踢出,,將亭頂上的雪塊踢出,。正中間的黑衣人來不及躲避,胸口正中雪塊,,被沖力擊退幾尺,。只能通過左腳在地上摩擦,,穩(wěn)住身形。兩側(cè)三名黑衣人眼見不妙,,紛紛出手,。最左側(cè)黑衣人向涼亭疾馳,其余兩名分開站位,,一只腳踩在桃樹,,借力奔向涼亭頂部。張慶久以左腳為心,,一個轉(zhuǎn)體將拂塵拍打在從左側(cè)飛上的黑衣人頭上,,黑衣人即刻落地。右側(cè)黑衣人上已經(jīng)到亭子頂部,,張慶久將拂塵插到腰間,,順勢滑到亭子。一腳踢開企圖攻擊蕭寒的黑衣人,。蕭寒一臉驚恐,。張慶久示意蕭寒向后退。地面三位黑衣人匯聚到一排,,在涼亭前面,,各自抽出腰間長劍,雙手握劍,,緩步前行,。張慶久抬頭看向亭頂。突然亭子頂部木崩瓦碎,,上面黑衣人的長劍從上刺下來,,張慶久身形帶著蕭寒退后一步,借著身位用兩只手指夾住長劍,,蒙的一旋腕,,長劍應(yīng)勢而斷。張慶久右手扯出拂塵,,向上一卷,,將上面的黑衣人扯下,黑衣人重重摔在地上,。亭外三名黑衣人乘勢而為,,向前沖來,張慶久毫不猶豫地將蕭寒提著,,扔出亭外,,他準(zhǔn)備一個人面對四位刺客。蕭寒被扔到地上,,狼狽的爬起來,,躲在一棵桃樹后面,,大口喘息,本來就青白的面頰,,更加慘白,。
地面上的黑衣人爬起身來,與另外三名黑衣人一起,,將張慶久圍了起來,。張慶久腳尖輕點,躍起到剛爬起來的黑衣人的肩膀上,,雙腳夾著他的頭,。三名黑衣人的長劍都向他刺了過來。張慶久拂塵一掃,,卷住三把長劍,,右手使勁,三柄長劍飛離,,掉落在山崖,;同時右腳使出暗勁,踢在腳下黑衣人的太陽穴處,。黑衣人頓時七竅流血,。張慶久再次起跳,空翻一下,,在柱子上稍稍借力,,略過四人頭頂,落在四位黑衣人的身后,,黑衣人看向張慶久,,準(zhǔn)備再次行動。張慶久左腳后滑,,右腿彎弓,,手中拂塵奮力呼出,打在了為首一名黑衣人身上,。拂塵雖然輕柔,,暗勁卻全在上面。為首黑衣人抵擋不住,,向后橫飛去,,帶著旁邊的三位黑衣人,撞爛亭子旁邊的圍欄,,斜拋落山崖,。哀嚎連連。
張慶久輕呼一口氣,輕輕走到蕭寒藏身的樹后面,。蕭寒渾身顫抖,,面色慘白,。張慶久笑了笑:“蕭大學(xué)士可是我南秦一品文官,,來傳圣旨,不會不帶隨從吧,?!?p> “張掌教,是這樣的,。在下覺得應(yīng)該對真武大帝心懷敬畏,,便讓屬下隨從都留在山下?!笔捄鲋覙湔酒鹕韥?,聲音還帶著些顫抖,“在下從來沒有經(jīng)歷如此場面,,實在是失態(tài),,還望掌教見諒?!睆垜c久撫了撫拂塵:“人之常情,,難免的。蕭大學(xué)士趕緊說事吧,,以防又有不測,。”
蕭寒不愧是朝廷一品文臣,,隨即也就恢復(fù)神態(tài),。從袖口中拿出那塊方寸之物,雙手遞給張慶久:“這是國師印,,天子希望您能夠擔(dān)任國師,。天子圣旨,武當(dāng)?shù)琅?,為天下教首,,國教武?dāng)?!睆垜c久無奈笑道:“該來的總是會來,,老夫掛個名好啦。圣上是天命之人,,咱信,,嘿嘿。”蕭寒也笑了,。
張慶久將印璽放入袖中,,粲然道:“走啦,下山,,咱們?nèi)バ∩徎ǚ?。嘿嘿?!?p> ………
“剛才那四個黑衣人,,如果沒猜錯,是北魏崆峒派的,?!?p> “嗯?”蕭寒疑惑道,。
“他們從桃樹中出來,,應(yīng)該是用了障眼法。這種障眼法放眼神州,,只有崆峒派有,。據(jù)說前段時間東瀛有一群武士就去崆峒學(xué)這障眼法了?!睆垜c久邊說,,變捋了捋胡須,“這障眼法厲害,,無色無形,,無象無聲。根本發(fā)現(xiàn)不了,?!?p> “那掌教你是怎么發(fā)現(xiàn)的?莫非您已經(jīng)練成天人合一,,成了傳說中的地仙,?”蕭寒驚詫道。
“嘿嘿,,你猜的不錯,,換做以前,我肯定發(fā)現(xiàn)不了,。但是今天,,他們里面有個人放了個屁,真TM臭,?!睆垜c久翻了翻白眼,“幸虧有個屁,不然咱們可能就沒了,?!?p> 蕭寒面漏尷尬。他心想:還好今天吃了地瓜……
夜晚,,張慶久坐在床榻上,,看著對面的抱著熟睡男嬰的靜淼:“徒弟,這世道險惡了,,兩邊的皇帝都想把江湖納入廟堂,,以前可是廟堂是廟堂,,江湖是江湖啊,。你可帶好這清洛他可是個氣脈?!?p> “嗯,。”靜淼低眉,,旋即又問:“師父,,清洛那天……天突然晴了,是怎么回事,?”
“等到這小子十二歲羅,,我就把掌門傳給你哈,到時候我就去朝廷給你們擋擋暗箭,?!睆垜c久沒有回答,“你先回去吧,?!?p> 靜淼無奈,走到了臥房門口,,身后穿了輕聲,,“你以后都會知道。他不一樣,?!?p> 靜淼出去之后,張慶久看了看八仙桌上昏黃的燈光,,想起了曾經(jīng)他生活的那個廟堂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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遠(yuǎn)北人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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