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出我們所料,,陳冰還是在上次我們碰到他的地方,。
他抱著自己的書包,,躲在一個廢棄的體型龐大的混凝土制的圓形管子后面,,哭得厲害,。
“陳冰,,又見面了,?!蔽冶M量使自己看起來親和一些,。
陳冰紅著一雙眼睛怯生生地抬起頭,,囁嚅道:“姐姐好?!庇挚吹揭慌缘脑绞柰?,又說,“哥哥也好,?!?p> “你姐姐在到處找你呢。你快回去吧,?!蔽艺f。
“我沒有欺負別人,?!标惐嘀约旱难劬Γ拔覜]有欺負劉保越,?!?p> “那你也不能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啊。這萬一遇上個壞人多危險,?!蔽叶紫聛?,跟他平視,“趕快回家,,別讓爸爸媽媽還有姐姐擔(dān)心,。”
“不,,我不想回去,。”陳冰抱著書包擋住自己的臉說,。
我打開手機,,給陳瀾發(fā)個條短信,告訴她找到她弟弟了,,還有地址,。
“你告訴姐姐,是誰在欺負你,?”我問,。
陳冰搖頭搖得厲害,不愿意開口,。
我長嘆一口氣,,看向越疏桐。越疏桐也在看我,。兩個人默默對視一眼,。
陳瀾很快就過來了,心疼地把陳冰抱在懷里,。
“你知道你弟弟被人欺負的事嗎,?”我直截了當(dāng)?shù)貑査?p> 陳瀾愣了一會兒,直搖頭,。
我撩起陳冰的袖子給她看,。
陳瀾倒吸一口涼氣,她俯下身去問陳冰,,“告訴姐姐,,是誰打的你?”
陳冰一言不發(fā),,垂著頭,。
“今天下午的時候,陳冰班上的同學(xué),,就是豆腐店的孩子,,叫劉保越的,,跟班主任說,,我弟弟欺負他,,對他進行校園欺凌。班主任很生氣,,就讓我弟弟回家去反省,。剛回家,我爸一氣之下要打他,,他就跑出來了,。”陳瀾愁眉苦臉地跟我說,。
“所以,,就是因為無憑無據(jù)的一番話,你們家就信了,,你弟弟會打人,?”一旁一直不說話的越疏桐不咸不淡地開口。
陳瀾嘆口氣,,點點頭,,“劉家最近不是因為鬧鬼的事情,鬧得沸沸揚揚,。最后汲汲堂的那個女店主查出了一些線索,,才發(fā)現(xiàn)劉保越那個孩子是假裝的。別人就問他為什么要假裝,。他就說,,他在學(xué)校被人欺負不敢說,只能借這個事情來說出平時不敢說的話,?!?p> “他這樣說?”我皺起眉毛,,覺得事情并不是這么簡單,。
“是呀。他都這樣說了,,你覺得別人還會不信他的話嗎,?都覺得這個孩子可憐,被人欺負只能出此下策,?!标悶憯偸郑硎緹o奈,。
“那陳冰現(xiàn)在回去,,不會被你爸再打一頓嗎?”我有些憂心陳冰回去以后的遭遇,。
陳瀾擺擺手,,“我會告訴我爸實情的,。說他根本不是欺負別人的那種人,反倒是被人欺負的命,?!?p> “最近,別讓你弟弟去學(xué)校了,。緩緩再去,。”越疏桐說,。
陳瀾打量了越疏桐一番,,拉過我,低聲說,,“你們學(xué)校什么時候有這么一表人才的帥哥了,?”
“不跟你說了嗎?前幾天轉(zhuǎn)來的?,F(xiàn)在是我同桌,。”我對此頗為得意,,“他剛到我們班的時候,,走廊上人山人海,都是來看他的小姑娘,?!?p> “長得確實好,就是看那氣質(zhì)好像是清冷了一點,?!标悶懫沉嗽绞柰┮谎郏u價道,。
“何止是冷,,還人面獸心、嘴毒心狠,?!蔽以谝慌匝a充道,盡量把越疏桐塑造成一個妖魔化人物,。
陳瀾一震,,怪異地瞟了越疏桐一眼,“這么帥的人,,居然是這樣的人,。”
“嗯嗯。我可憐死了,?!蔽页脵C賣慘。
陳瀾再次瞥了越疏桐一眼,,甚是惋惜,對一邊的陳冰說,,“咱們走吧,。”
看著兩個人走遠的背影,,越疏桐張開了金貴的嘴:“你剛剛跟你那朋友說了什么,,搞得你朋友那樣看我?!?p> “秘密,。”我揚起下巴,,傲嬌地說,。
越疏桐眼眸一沉,像是個無底洞一樣深不見底,,瞪著我,。
見勢不妙,我哂笑一聲,,快步溜走,。
*
“知未姐,知未姐,,你去豆腐店查出什么了,?”
剛回到家,我就扔下書包跑到隔壁去了,。
“我發(fā)現(xiàn)了,,之前面粉上的腳印,是劉保越那孩子自己造出來的,?!敝唇愫戎瑁痪o不慢地說,?!八依锏囊粋€小角落,藏著一雙鞋,,那是劉保越母親的鞋子,。上面沾著面粉。”
“你的意思是,,劉保越穿著他母親的舊鞋踩著面粉走了一遍,?”
“是。然后再沿著踩下的腳印走回來,,就可以偽造出母親還魂的腳印,。”
“可是那也不一定是劉保越造出來的,,別人也同樣可以呀,。你除了這個什么證據(jù)都沒有?”我問,。
知未姐笑了笑,,“這種小孩子詐一詐就詐出來了。還用其他什么證據(jù),?!?p> “知未姐,你前世是只狐貍吧,?”我趴在柜臺上,,神秘兮兮地問她。
知未姐拍拍我的腦袋,,露出和善的笑容,,“也奚,不要胡說八道,?!?p> 瞧著她臉上的笑容,我不禁抖了抖,,心里暗暗想,,知未姐竟然腹黑至此,以后都不敢惹她了,。
“可是那個孩子說他們班的一個小孩子欺負他,,他才裝作鬼上身的?!?p> 知未姐點頭,,“這才是目的所在?!?p> “問題就在這,!”我的食指在空氣里戳了一下,“他說的那個孩子也說自己被人欺負了,,身上都有被欺負的痕跡,?!?p> 聽到這句話,知未姐端茶杯的手停在空中,,她去夠茶杯的嘴頓住了,,“這是怎么回事?”
“如果劉保越那個小孩子那么會耍鬼點子,,你又怎么確信他說的是真話呢,?”
“是,我不能確定,。我以為一個小孩子,,裝神弄鬼,是為了這樣一個理由,,也好像可以理解?!敝唇惆欀碱^,,思索著什么。
我進一步說,,“你說,,有沒有那種可能,那個孩子跟陳冰有什么仇怨,,故意誣陷,?”
汲汲堂通明的燈火里,知未姐的眉目被映照得分外明艷,,她看著我,,“有這個可能?!?p> *
我又做夢了,。
仿佛是在御書房里。
我昏昏沉沉,、頭痛欲裂,,應(yīng)該是感冒了,手按在太陽穴上,,順便撐著自己往下墜的頭,。眼睛往自己的身上看,又是一身古代的衣服,。這次是一身月白色的百褶裙,,外面是雪青色的褙子。冰涼的流蘇墜子一下一下地觸著額頭,。
“明寧郡主,,你來回答一下,。”
穿著官服的大學(xué)士模樣的人看著我說,。
我并沒有意識到他在叫我,,但是身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,因為頭重腳輕,,不禁一個踉蹌,。
一只冰涼的手克制有禮地扶住我。
我正要說“謝謝”,,卻看到了手的主人,,不禁噤聲。
還是越疏桐,。準(zhǔn)確地說,,還是長著一張與越疏桐一樣的臉。
“先生,,郡主身體有恙,,不如由又深代答?!彼f,。
又是林又深。
大學(xué)士點點頭,。
我就順勢坐了下去,。
“紅豆,意指相思,。諸如王維的‘紅豆生南國’,,再如紅豆不堪看,滿眼相思淚,。還有就是溫庭筠的‘玲瓏骰子安紅豆,,入骨相思知不知’。都是紅豆代指相思的例子,?!鄙倌甑脑捓锿钢y以掩飾的溫柔。
不屬于我的記憶突然涌現(xiàn)出來,。
那是柳絮飄飛的那天,,他送給了我一個小盒子。
是一個很精致的小盒子,。
我揭開盒蓋,,里面是一對米珠大小的耳環(huán),艷紅似血,,圓潤如珠,。
“這是什么,?”
“我送給你的耳環(huán)啊?!?p> “我知道這是耳環(huán),。我是問這是什么做的?”我的手拈起其中一只,,帶著些許溫?zé)?,很硬?p> “紅豆做的。怎么樣,?”
“很有新意,。我很喜歡?!?p> 在莫名地洶涌而出的驚喜與感動中,,我看到了送我紅豆耳環(huán)的那個人,一雙狐貍眼里沒有狡黠,,滿滿都是溫柔與歡喜,。
原來這樣一個驕傲到極致的人,也可以溫柔到骨子里,。
紅豆,,意指相思,?;杌璩脸恋奈夷X子一片漿糊,卻能聽清楚這句話,。原來,,送的那對耳環(huán),是要說這個意思啊,。
漸漸地,,我失去了意識。
*
我呆呆地望著天花板,,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,。
這種夢境是真的很唯美,卻也真的很讓人沮喪,。
夢里的林又深,,多么溫柔。現(xiàn)實里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越疏桐,,又是多么地讓人無趣又火大,。
悻悻地爬起來,洗漱收拾一番,,無精打采地背著書包去學(xué)校,。
到了班里,,剛坐下來,就被安茜拍了一下,。
“哎喲,。”我驚叫,,“你干什么,?嚇?biāo)牢伊耍 ?p> 安茜湊過來,,偷偷地說,,“我聽隔壁班的說,有人要搞你,?!?p> “我?我有什么可搞的,?”
“因為你同桌啊,。”安茜瞥了一眼越疏桐的空座位,,“你同桌那么傲氣的性子,,斷然拒絕了多少小姑娘,卻獨獨對你不一樣,?!?p> “對我不一樣嗎?”我對這種言論很是無語,,“怎么就對我不一樣了,?他不對誰都是那副懟天懟地的樣子嗎?”
“不一樣,。對你還能懟得起來,,對別人直接是一眼都不看,就當(dāng)空氣了,?!?p> “他不是對你們都懟嗎?”
“那是對跟你熟的人,。你沒發(fā)現(xiàn)嗎,?他能夠多看一眼的人都是和你很熟的人,以你為圓心社交,?!卑曹绫葎澲f。
“是嗎,?”
“他對不熟的人都是直接把人家當(dāng)空氣,,冷漠對待,,對言辭很吝嗇?!?p> “是嗎,?”我感覺自己的腦袋上冒出了一串問號。
“你不知道嗎,?”
我搖搖頭,,“不知道?!?p> “你不覺得越疏桐對你很不一樣嗎,?他剛來就點名要跟你當(dāng)同桌,每天跟你說的話比得上他跟別的人說一年的話,?!卑曹珀种割^,一個一個說,。
“安茜呀,,我們不能跟別人一樣八卦,我們應(yīng)該好好學(xué)習(xí),?!蔽蚁肫鹱蛱熘唇闩奈业念^的模樣,有樣學(xué)樣地拍拍安茜的頭,。
“你不害怕別人搞你嗎,?”
“小孩子把戲,很無聊,?!蔽覍Υ瞬簧醺信d趣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