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愈深,,拔仙臺上寒氣襲人,。
二人走下拔仙臺,,行到偏殿,。薛季昌于道榻上打坐,,陳小浩于一側酸枝椅上坐下繼續(xù)聽法,。
薛季昌道:“古今萬物輪回,,自盤古開天辟地,,誕生水,、火、雷,、風,、土五靈,五靈散布于天地之間,,成為了自然中的靈力,。在五靈之力影響下,九州蒼穹分成神,、魔,、仙、妖,、人,、鬼六界。神界不老不死,,魔界無生無死,,鬼界非生非死,這三界注視下的蕓蕓眾生,,就是人,、妖、仙三界,。在人界中,,通過修煉,可升入仙界,稱為修行,,也稱為修仙,。九州大地,修行修仙的門派眾多,,計有五門七派八宗十洞天各花各葉,,不知少俠所屬哪一枝?”
陳小浩道:“我只是練了些旁枝末節(jié)的粗淺武藝,,并不屬于哪一門哪一派,。”
薛季昌道:“縛龍門中聚集了不少奇人異士,,少俠匡扶正道過程中,,必定會遇到阻礙及各種意想不到的兇險。為更好地應對縛龍門中人,,吾傳你本門導引一術如何,?”
大半日接觸,陳小浩對薛季昌已是又敬又佩,,跪地叩首道:“鄙人何德何能,,敢勞天師授法?”
薛季昌拂塵一揮,,陳小浩只覺一股隱形之力涌向身體,,不由自主地身往后倒,剛好跌坐于身后一個坐墊之上,。只聽薛季昌宏聲道:“非我族類,,不入我門。少俠骨骼清奇,,甚有道緣,,你不必顧慮,請坐好聽法:吾師承上清派第十二代傳人司馬承禎,,屬天師道,歸入七派之列,。師尊道法高深,,被尊為帝王師,崇尚靜坐,、握固,、思神、叩齒,、引氣,、導引之術。所謂人之所生也,稟天地之元氣為神為形,,受元一之氣為液為精,。天氣減耗,神將散也,;地氣減耗,,形將病也;元氣減耗,,命將竭也,。”
陳小浩閉目靜坐,,心無旁騖,,意守丹田。
薛季昌拂塵輕拂,,續(xù)道:“師尊嘗言‘其諸導引,,亦不可總為諸法,恐煩勞,,任逐便為之,,然終須從首至足,令相承取通也’……”
陳小浩默聽導引,,但覺丹田和暖,,一股真氣在丹田中升騰而起,初時不知導向何處,,左沖右突,,找不到出處。薛季昌“咄”的一聲,,右手駢指虛點,,一道氣炁射出,將陳小浩的那股真氣從丹田往下導引至會**,,再向后流經(jīng)尾閭穴,,循督脈向上,經(jīng)夾脊,、玉枕到百會穴,,然后行至下丹田,如此循環(huán)往復,,流轉不息,,不知不覺間過了二個多時辰。
天色漸明,,“咄,!”陳小浩被頓喝之聲喚醒,,彈身而起,但覺真氣充盈,,通體舒泰,,全身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,詫異道:“鄙人剛才隨天師導引運氣,,短短幾個時辰,,似有氣力倍增之感,卻是為何,?”
薛季昌淡然道:“乾坤天地,,日月之明,周天循環(huán),,大道至簡,。此功乃本門無量之術,你一夜用功,,真氣已能實現(xiàn)在小周天任督經(jīng)絡之循環(huán),。七日內(nèi),你遵此法自行導引,,日夜用功,,以期能更進一步,再上一層樓,。七日后本天師將再次為你導引,。”他語氣平淡,,心中卻是萬分驚奇,,在他門下數(shù)百弟子中,有修行出眾者,,雖嘗加以導引,,沒三五年之功,不能練成小周天的功法,。他第一次對陳小浩進行意念導引,,即能登堂入室,實乃無量之造化,!心中愈加堅定對陳小浩的看法,。
連續(xù)七日,陳小浩除了用膳,,日夜都在靜室中修煉,但覺每日都比上一日有進步,,真氣運行越來越暢順,。
第八日,,按薛季昌指示,陳小浩于子夜時分來到偏殿,。薛季昌盤膝坐于榻上,,座前多了一片磬鐘,神情莊穆,,道:“道法貴自然,,這次真氣導引十分關鍵,你必須摒棄一切雜念,,若覺真氣運轉不順,,切勿強行導引,否則走火入魔,,危害無窮,!”
陳小浩應了聲喏,盤膝坐于酸枝椅上,,閉目入靜,。薛季昌一字一頓,聲音低沉悠揚,,引導其漸入心凝形釋境界,。陳小浩但聽耳邊磬鐘“丁丁”之聲響起,猶如天籟,,梵音渺渺,,漸入空靈,好像走進了一個光怪陸離的隧道,,越走越深遠,,終見前方顯現(xiàn)大、小周天運行之乾坤圖形,,循圖以氣導之,,真氣流徑奇經(jīng)八脈,循環(huán)不息,,每至一條經(jīng)脈,,身體皆有所應,意想泉涌,,如置身虛無飄渺間,,蒼蒼茫茫。
也不知過了多少個時辰,,又聽到薛季昌“咄”的一聲當頭斷喝,,陳小浩元神歸中,張開雙目,,卻見滿室紅光,,瑞氣呈祥,。薛季昌神色甚為疲憊,但掩飾不住喜悅,,道:“有些人終生不能達到的成就,,你卻在幾日內(nèi)窺探周天乾坤,驅(qū)動真氣運轉大,、小周天,,實是天賦異稟。冀少俠能每日勤修不綴,,則耳聰目明,,筋強骨健,百脈通暢,,假以時日,,終能攝龍虎之兵,為無上智勇之器,!”
陳小浩拜道:“弟子能窺周天之秘,,全因天師所賜,請受弟子一拜,!”
薛季昌扶起,,道:“我等命中注定,均須肩負阻擋浩劫的重任,,無須以師徒相稱,。況且少俠現(xiàn)今的功力,在修仙境界中只屬開悟見道的階別,,仍須加倍努力及無上造化,,才能迎頭趕上,獨擋一面,?!?p> 陳小浩道:“修仙境界分為多少個階別?”
薛季昌道:“共分登堂入室,、開悟見道,、意動芒沕、氣炁光耀,、羽露不沾,、憑虛御風、點物成兵,、無相無我,、元神出竅、功德圓滿十個階別,,一般而言,,修仙者每五年進階一級已屬上乘,,階別越高,再向上進階所需的時間越長,,當今世上,五門七派八宗十洞天各花各葉的修仙者中,,能進入第五階的已是寥寥無幾,。少俠自身固有武學根基,但能在短短幾日內(nèi)進入第二階,,實可謂是百年不遇的奇才,!”
陳小浩本想詢問薛季昌修煉到了哪一階,心知問之不敬,,終忍住不提,。
薛季昌又道:“少俠切勿驕傲自滿,若耽于修煉,,終生不能再進一階也是有的,。”
陳小浩作揖道:“鄙人決不敢忘記天師的教誨,,必定日夜勤加修煉,,持之以恒,終生不綴,?!?p> 薛季昌嘉許道:“很好,你明日即可啟程前往長安,,由郭源安排應對縛龍門的事宜,。要隨遇而安,不求急于功成,?!?p> 陳小浩喏然。
次日,,陳小浩用完早膳,,到偏殿向薛季昌辭別。薛季昌從內(nèi)室中捧出一個劍匣,,道:“少俠,,此去任務艱巨,本天師贈你一把道家寶劍,,護身卻敵,,斬魔除妖!”打開劍匣,,一股碧幽幽的冷光直透出來,,寒氣逼人,。他平托著寶劍,但見劍身古樸典雅,,劍格鎏金,,靠近劍柄的劍脊上鑲嵌著北斗七星圖案,劍刃鋒利,,吹毛斷發(fā),。赤色的劍柄上,飄揚著寸余長的劍穗,。
薛季昌道:“先師司馬承禎乃世間罕有的鑄劍大師,,他鍛造的寶劍鋒利無比,睿宗及當今圣上的佩劍均為師尊所鑄,。開元二十三年(735年),,先師駕鶴西去前,留下四把寶劍給本天師,,一曰紫微,,一曰七星,一曰霽月,,一曰風影,,紫微為本天師所持,其他三把囑咐本天師贈與有緣之人,,少俠佩帶的橫刀是步兵標準兵器,,應是匆促間將就佩帶的,這把七星寶劍便贈與少俠,?!?p> 陳小浩道:“寶劍如此名貴,鄙人恐受之有愧,?!?p> 薛季昌道:“斗轉星移,流星飛過,,少俠乃天助我大唐的福將,,若不受七星劍,更無有緣之人,!”
陳小浩見他言辭堅決,,不便再推卻,雙手接過七星劍,,按他指示,,向南方跪拜先師賜劍之恩,別過薛季昌、玄清及其他道長,,離開真仙觀,,朝著長安方向下山而去。
長安位于拔仙臺的東北方二百多里,,陳小浩沿著山脈,,穿行在崇山峻嶺間,漫山紅樺,,金黃的,、紅橙的樹葉繽紛異彩。自修煉周天導引術,,但覺步履輕快,若提氣急走,,每一步跨出都有之前的二三步遠,,走了二三個時辰,漸至山腳,。其時,,太陽已沒入西山,天色漸暗,。前方有一座山峰,,狀似蓮花,山間瀑布飛掛,,樹木茂盛,,五彩斑斕,一座竹木農(nóng)舍掩映在樹林,、巨石間,。
遙望山腳遠方,茫茫四野,,不見市集和坎煙,,陳小浩加緊腳步,抵達農(nóng)舍院外,,院子用籬笆圍住,,內(nèi)里種了幾行蔬菜,一個白發(fā)老翁正拿著竹殼澆灌,,一個老媼坐在門邊的竹凳上,,手執(zhí)針線在縫補著衣物,里間的廚房內(nèi),,傳出一陣陣菜香,。
天空上飄過一朵烏云,忽然下起了小雨。陳小浩道:“老丈人,,鄙人是路過的旅人,,想在此借宿一晚,可否行個方便,?”白發(fā)老翁抬頭看了陳小浩一眼,,笑道:“山野之地,有何不方便的,?郎君請進,。”雨勢漸大,,白發(fā)老翁收拾農(nóng)具,,帶陳小浩進入舍內(nèi),農(nóng)舍三間過,,中堂擺設著幾張竹木家具,,甚為簡陋,后院有廚房,、柴屋,、客舍。
老翁請陳小浩在中堂方桌坐下,,泡了一壺綠茶,,倒了碗熱茶遞給陳小浩,道:“山間寒冷,,喝壺熱茶暖暖身子,。”陳小浩道了聲謝,,接過茶碗,,喝了一口,但覺茶香濃郁,。交談中,,得知白發(fā)老翁姓葛,老媼是他妻子,,姓余,,二人和孫女住在山間,兒子和媳婦在湯峪經(jīng)商,。傾談中,,廚房傳來銀鈴般的笑聲,一個女子口音道:“爺爺,、奶奶,,可以用膳了。”聲音猶如黃鶯出谷,,清脆悅耳,。
葛丈人道:“陳郎君,小孫女快做好飯菜了,,咱們準備吃飯吧,。”陳小浩取了二十文錢,,欲作為寄宿之酬,。葛丈人道:“米和菜都是我們自已種植的,須甚銀子,?郎君快請收回,,若再客氣,恕老夫送客,!”陳小浩忙道:“鄙人不懂規(guī)矩,,有勞老丈了?!?p> 須臾,從廚房中出來一個捧著托盤的十七八歲女子,。葛丈人道:“小菡,,有客人來啦,加多一副碗筷,?!?p> 那女子身著淡紅、淺綠,、天藍等各色相間的羅衣長裙,,垂首燕尾形的發(fā)簪,欣長苗條,,清逸脫俗,,容色秀美,應了聲道:“爺爺,,我這就去拿,。”將一碟蘑菇,、一碟蘿卜,、一碟白菜先后放在臺上,看到陳小浩時,,似乎吃了一驚,,手一顫,手中那碟大白菜濺出少許菜汁于臺上,面頰飛上兩朵紅云,。
葛丈人笑道:“小孫女自幼在山野間長大,,沒見過世面,失禮了,?!标愋『泼Φ溃骸澳睦铮扇嗣懊链驍_了,?!?p> 小菡從外扶著老媼進來,附耳與葛丈人低言了幾句,,葛丈人臉上的笑意更濃了,。小菡盛了四碗飯,扶老媼在方桌邊坐下,,四人圍著方桌用膳,。葛丈人道:“山里人簡陋,只得一些粗茶淡飯,,郎君莫嫌棄,。”
陳小浩道:“鄙人剛才在山上觀望,,方圓十幾里不見人家,,若不是葛丈人收留,今晚怕是要以天為被,,以地為席了,。更不敢奢求吃上熱飯熱菜了?!彼麨楦鹫扇?、余大娘和葛菡先夾了菜。余大娘道:“郎君彬彬有禮,,是個好孩子,。”桌上一色蔬菜,,雖然簡單,,但水嫩碧綠,十分清甜可口,,他邊吃邊贊不絕口,。
葛菡見他吃得開懷,雙目滿含喜意,,道:“陳大哥,,你從山上下來,,可是有什么親友住在山上?”陳小浩道:“鄙人素喜游山玩水,,今天上午,,才從拔仙臺的真仙觀下來?!?p> 葛菡忽然問道:“陳大哥這些天都住在山上么,?”陳小浩應道:“是啊,觀中道長道法高深,,幾天來親耳聆聽道長的教誨,,受益非淺?!毙闹蓄H有些驚奇,,這姑娘何以能一下子便猜到自己這些天都在山上?
葛丈人喃喃自語道:“久聞真仙觀中的道長都是得道高人,,老夫多年未上山,,以后還得找時間到觀中上一柱香?!?p> 葛菡道:“陳大哥,,剛才聽你說,你自嶺南來,,要游歷大唐的名山名水,,下一站準備到長安,哪里有你的朋友么,?”陳小浩道:“鄙人是第一次到長安,,并沒有認識的朋友,?!备疠樟髀冻鲢裤降纳裆溃骸奥犝f長安城十分繁華,,不僅有各種美麗的服飾,,還有各種膚色的人,還有好多好多新鮮的事物,,我也沒去過長安呢,。”
陳小浩道:“這一趟到長安,,除了游歷,,還有些事情要辦。待辦完要事,,陳大哥抽個時間,,陪葛丈人,、余大娘和小菡姑娘到長安城游玩?!备疠招v如花,,雙手拍掌道:“太好了,陳大哥可不許說話不算數(shù),?!焙鋈话ミ狭艘宦暎碱^輕皺,,左手輕撫右臂,,似乎臂上有傷。
葛丈人道:“女孩子家,,沒點矜持,。陳郎君做正事要緊,可別阻礙了陳郎君,?!备疠毡饬吮庾欤啻竽锏氖?,道:“奶奶,,我要去長安?!庇啻竽镄Φ溃骸昂?,下回我們一起去長安?!?p> 吃完飯,,夜色籠罩了大山,一夜無話,。翌日拂曉,,陳小浩辭別葛丈人一家,向東北方的長安方向大步而去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