咸淳五年,,二月末,,正是江南初春時節(jié),,所謂春江水暖鴨先知,,有如碧水深潭般的昌江下游,,有三五成群的鴨子在江面上戲游,,兆示著又一年的春天來臨了,。
一艘畫舫在江面上緩緩而行,,船艙內,,舒童正眉飛色舞的說著書:“哪知郭靖這招龍戰(zhàn)于野是降龍十八掌中十分奧妙的功夫,,左臂右掌,均是可實可虛,,非拘一格,,那裘千仞并不敢硬接,而是向后騰空飛出十余丈,,一個鷂子翻身便穩(wěn)穩(wěn)落在水面上,,腳踏波浪卻并不下沉,整個人就這么直挺挺站立在水面,手捻長須傲然道:‘老夫鐵掌水上飄,,縱橫江湖數十載,,豈可怕了你這個小輩,有本事下來一戰(zhàn),?!笫氯绾危衣犗禄胤纸??!?p> 故事說到精彩處嘎然而止,立刻引起了艙內眾人的不滿,。
“怎么一說到關鍵就下回分解了,?這不存心吊人胃口么?!?p> “舒童,,你這就不厚道了,要不,,再講些,?”
“哇!真的有鐵掌水上飄這種功夫???太神奇了,不行,,我要拜裘老前輩為師,,你們誰也別攔我?!?p> 林林總總,,船艙內嘰嘰喳喳一片。
年前的那場密會,,霍家的確是想封舒童的口,,只不過不是舒童猜測的那樣要殺人滅口,而是想通過甩鍋和警告的方式來嚇唬舒童,,使其認為自己和這事有莫大的關系,,把舒童和這件事捆綁在一起,從而達到封口的效果,。
鑒于霍非已被半天云盯上了,,為防意外,霍家決定讓霍非外出躲避一段時間,。通過霍凡的關系,,給霍非弄到了白鹿洞書院讀書的資格。
為掩人耳目,霍非一行是瞞著府中所有人,,天不亮就出發(fā)的,,乘船沿昌江順流而下。隨行的除了舒童這個同案犯外,,還有就是瘦猴這個狗腿子,,以及作為保鏢的符二郎,另外還有兩名負責照顧霍非生活起居的丫鬟,,一個叫影青,,一個叫粉彩,居然用的都是跟瓷器有關的名字,,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們是景德鎮(zhèn)燒瓷世家的丫鬟,。
船已行駛了兩日,傍晚時分抵達了鄱陽縣,,再往前就是煙波浩淼的鄱陽湖了,,船家在湖口邊的一座小鎮(zhèn)下了錨,船老大進艙招呼道:“客官,,船已到達湖口,,今天就停在這里,明天一早開船?,F在天色尚早,,幾位可以到小鎮(zhèn)散散心?!?p> 眾人聞言全都欣然應允,,早就在這狹小的船艙中憋壞了,一個個迫不急待的踏過跳板上了岸,。
小鎮(zhèn)不大,,只有一條貫穿南北的青石板路,兩側的商鋪到也不少,,多是賣些日用商品的,,眾人甚至還看到一家賣瓷器的商鋪,,里面的瓷器一看就知道,,全是景德鎮(zhèn)出產的。
只一會兒眾人就將小鎮(zhèn)逛了個遍,,霍非嚷嚷著要找個地方好好吃一頓,,這幾日大伙吃住都在船上,對船家那寡淡無味的飯菜早就膩了,,現在好不容易上了岸,,當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了。
稍一打聽,眾人便找到了鎮(zhèn)中最大的酒樓,,其實就是小鎮(zhèn)唯一的飯莊,,居然也叫春悅酒樓,這讓舒童有些啞然,。
舒童記得景德鎮(zhèn)也有一座春悅酒樓,,去年還在那里開過鑒瓷大會呢,莫不是這個年代也有加盟連鎖店了,?還是另外開的分號,?
只不過這座春悅酒樓有點名不符實,不僅比景德鎮(zhèn)那座寒磣了許多,,只是幾間青磚大瓦房,,連樓層也沒有,全都是平房,,而且看上去有些破舊,,似乎有些年頭了,就這樣也敢稱酒樓,,難道這家老板連樓是什么都不知道,?
邁步進入酒樓,發(fā)現偌大的店堂內空無一人,,老板趴在柜臺上昏昏欲睡,,店小二坐在長凳上低頭打盹,一付生意蕭條的景象,。
一行人剛一踏入,,店小二就驚醒了,立刻起身迎了過來,,滿臉堆笑道:“客官是用膳還是住店?。俊?p> 霍非找了個靠窗的方桌前一屁股坐下,,嗡聲嗡氣道:“用膳,。”
店小二一邊麻利的擦著桌面,,一邊客氣的問:“客官要點什么,?”
一行人紛紛落座,符二郎坐在了霍非的對面,,兩個丫鬟坐一側,,舒童和瘦猴坐在另一側。
舒童笑著對店小二道:“這里有什么拿手的好菜,?都說來聽聽,?!?p> “好嘞!”店小二應了一聲,,介紹到,,“小店有新捕的桂花魚,才出湖的白蝦和石鐘山銀魚,,池子里還養(yǎng)著瓢山的王八……”
“夠了,!”霍非不耐煩打斷了店小二的滔滔不絕,“怎么盡是些魚啊嚇啊的,?小爺這兩天早吃膩了,,有沒有什么油燜肘子、回鍋肉之類的,,有的話只管招呼,。”
“當然有了,!”店小二興奮道,,“不僅如此,小店還有剛剛鹵好的醬牛肉和爆羊肝,,客官要不要也來一份,?”
“要,當然要,?!被舴窃铰犜脚d奮,急不可耐的道,,“還愣著干什么?。口s緊的,,小爺我口水都要流下來了,。”
“客官稍等,,小的我這就去安排,。”店小二說罷興沖沖的就要走,。
“等等,!”舒童實在看不下去了,忙出聲叫住了店小二,。
這貨點了一桌肉菜,,一道蔬菜也沒有,,這還能吃得下飯么,?
店小二停住腳步:“客官還有什么吩咐,?”
舒童苦笑道:“我說店家,你不會以為我們光吃肉不吃菜吧,?”
店小二一拍腦袋恍然道:“哎呀,!瞧我這記性,實在是難得見到幾位如此闊綽大方的少爺,,一高興把什么都忘了,,得罪、得罪,!”
不待舒童問,,店小二又馬上殷勤的介紹到:“說到素菜,小店也有上好的素菜,,有廣昌的白蓮,、宜豐的閩筍、安遠的粉絲,、高安的腐竹,、井岡山的筍干、萬載的豆干,,還有本地的蔞蒿和蘆芽,,客官要哪些?”
舒童被店小二一連串的菜名都給弄暈了,,只好敷衍道:“揀鮮嫩的炒四樣就行,。”
“沒問題,!對了,,小店還有上好的水酒,客官要不要也來點,?”店小二又不失時機的推銷起酒水了,。
“呃?這個……”霍非有些遲疑,,畢竟他今年才十四歲,,還不到家里讓他喝酒的年齡。
舒童以前是大國企人力資源部的HR,,平時應酬不少,,酒桌上經常幫領導攔酒,各種高檔白酒也喝過不少,,自從穿越到了這個時空,,舒童還滴酒沒沾過。
說來也奇怪,,以前一直覺得喝酒是個負擔,,一聽說晚上有飯局,,舒童就感到頭皮發(fā)麻??涩F在一聽店小二說到酒,,舒童突然有了一種想喝的沖動,不知道是不是對那個回不去的世界的一種懷念,。
舒童也想嘗嘗這個時代的酒是什么滋味,,于是對霍非道:“咱喝不喝無所謂,總得給符二哥喝點吧,?”
說罷,,也不管霍非同不同意,就對店小二吩咐道:“行啊,,那就先來兩瓶吧,。”
“兩……兩瓶,?”店小二有點懵逼,。
又說錯話了,怎么來到這個時空快一年了還是改不掉,?真是愁死個人了,。舒童忙改口道:“就是兩斤,或者是兩壺,,反正你看著辦就是了,。”
店小二是個伶俐人,,知道正主是霍非,,遂用征詢的眼光看向他,見霍非也沒有反對的意思,,便興沖沖的下去準備了,。
不大一會兒,酒菜就端上了桌,,看著滿滿一桌各色名樣的菜肴,,年齡大些叫影青的丫鬟有些擔憂的道:“這么多菜啊,是不是有點太奢侈了,?”
而年齡稍小的粉彩則兩眼放光,,抓著筷子躍躍欲試,眼巴巴的看著霍非,,就等少爺一聲令下自己好動手,。
舒童抓起酒壺對影青道:“影青姐,沒事,,誰叫咱家少爺是土豪呢,,不差錢,,只管放心吃便是了?!?p> 霍非其實在家中每月的零花錢并不多,,只不過現在外出求學,,一般人家還講究個窮家富路,,更何況霍家這種不差錢的土豪,家中自不會虧待,,這讓霍非出手闊綽了許多,。
“你是不是又要說本少爺人傻錢多了?我警告你啊舒童,,到了書院你要再敢污蔑本少爺,,本少爺定不饒你?!被舴窃缇蛯κ嫱母鞣N諷刺挖苦習以為常了,,倒也不怎么生氣,只是一再警告舒童到書院后需要給他這個少爺留足面子,。
影青聽罷是掩嘴輕笑,,沒想到一路上這主仆二人間竟是如此的無拘無束,還不時的插科拌嘴,,看不出有絲毫的上下尊卑,,這比霍府那嚴肅刻板的生活有趣的多。
舒童一邊往霍非碗里倒酒,,一邊道:“行,,到了書院,我逢人就夸,,說咱五少爺英俊瀟灑,、風流倜儻、才高八斗,、學富五車,,是人見人愛、花見花開……”
“那什么,,舒童,,我真有你說的那么好么?”霍非神情有點扭捏,。
舒童手一抖,,酒水濺落到桌面,臥槽,!這貨不會是當真了吧,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