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 裂縫
3月5日上午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,,總理在政府工作報告中首次提出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+”行動計劃,。推動移動互聯(lián)網(wǎng),、云計算,、大數(shù)據(jù)、物聯(lián)網(wǎng)等與現(xiàn)代制造業(yè)結(jié)合,,促進電子商務,、工業(yè)互聯(lián)網(wǎng)和互聯(lián)網(wǎng)金融(ITFIN)健康發(fā)展,引導互聯(lián)網(wǎng)企業(yè)拓展國際市場,?!?p> “我們回去的時間相當及時,,總理這一番講話,必將掀起一個巨大的風口,,中國全產(chǎn)業(yè)互聯(lián)網(wǎng)化的時代要到來了!接下去所有的資本,,必然是扎堆互聯(lián)網(wǎng)+,。實體商業(yè)的嚴冬只怕要來了?!狈畔率謾C,,閆陸依舊沉浸在邏輯流中,隨口對身邊的田欣說道,。
“快關(guān)機吧,,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?!碧镄罏殚Z陸扣好安全帶,,感覺他就像一個大孩子。過了三十歲的女人戀愛時,,無論初時對男方是崇拜抑或別的什么情感,,相處久了之后母性的光環(huán)就會顯現(xiàn)。她戀戀不舍地凝望著蘇瓦拉普機場,,這一個多月如閑魚般游手好閑,、揮霍光陰的日子,或?qū)⑹撬@一生最動人的回憶,。雖然沒有轟轟烈烈,,也沒有山盟海誓,但有什么比從肉體到靈魂的陪伴,,更撩動一顆情路坎坷的離異少婦心,?
安全指示燈亮起,田欣第一時間拉開窗板,,從簇簇掠過的云層之上俯瞰如染料般藍到不真實的大海,,漸遠漸去的泰國海岸線和座座島礁宛如水晶盤上的藝術(shù)品。如果這才是海,,融州的就一定是假海,,那是流沙河,不,!簡直就是臭水溝,。每當飛臨融州的吳航國際機場,降落前總能看到海岸線上那褐黃的海水和白色泡沫帶,。
忽然間,,田欣心頭升起一種感覺,。美好的事物,是否都像即將遠去的那抹藍,,漸行漸灰,、漸行漸黃,終究留不住那曾經(jīng)的芳華,。醉生夢死,,終有醒來的一天,未來將會如何,?這種未知和茫然讓她愈發(fā)不舍離去,,不愿歸程太早到來。
帶著復雜的心情,,她有些憂傷的看了看身邊的男人,,閉著眼睛似在沉睡,但田欣知道他現(xiàn)在必定是在冥想如何應對那個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+”,。田欣靜靜地凝望著這張熟悉卻又似乎陌生的臉,,不修邊幅、一臉胡渣,,卻透露出一股無從描述的感染力,。雖然以前也不曾奢望太多,但這一個多月的甜膩令她上癮,,狂野地撕開那顆封印已久的寂寞女人心,。回不去了,,讓自己努力留下他吧,,給始終模糊不清的關(guān)系一個答案。
田欣暗自下定決心,,于是也閉上眼睛,,恬靜地坐在男人身旁。
其實人生本是無常,,哪有那么多答案,?三千世界的煩惱,莫不源自無畏的心念與執(zhí)著,。一念緣起,,一念緣滅,不安于現(xiàn)狀,,必將打破守恒,。圖謀進取若無路,欲求歸途而不得。
三個多小時的航程,,就在這樣無聲的寂靜中度過,。也許是這一個多月的疲憊,也許是即將進入工作狀態(tài)的醞釀,,閆陸雙目緊閉連餐車都沒有理會,,不知是在冥想還是真已睡去。田欣只能靜靜地陪伴,,直到飛機終于落了地,。
一陣觸地的震動后,閆陸終于睜開雙眼,。
取罷行李,,兩人坐在機場的麥德基內(nèi),。閆陸一個接一個地開始打電話,,田欣依舊耐心地等待,直到閆陸最終放下手機,,抬眼看到了美目不轉(zhuǎn)一瞬凝望自己的田欣,。
“吃飽了嗎?要不要在來杯咖啡,?”閆陸沖她溫和一笑,。
田欣莞爾:“還喝什么,都等你半天啦,。一落地就打這么多電話?。俊?p> “這么久沒回來了,,要跟各路兄弟們打個招呼,,也得跟洛妤報備一下,出了這么大的事兒,,看來得盡快籌備一場座談會了,。”閆陸思忖說,。
“哦,?出什么大事啦?”田欣動容道,,能讓閆陸如此煞有介事,,莫不是俱樂部出事了?
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+呀,?你不是看了新聞了嗎,?就我們一趟飛機的工夫,各大媒體和微刻上已經(jīng)刷爆了,!”閆陸反倒好奇,,田欣怎么突然敏感度變低了,。
“嗨,你說這個呀...互聯(lián)網(wǎng)+那也不是今天說今天就爆發(fā)了,,這才幾個小時工夫你就坐不住了,?”田欣恍然,順帶揶揄了兩句,,隨即轉(zhuǎn)入正題:“我有個正事兒要跟你商量,。”
閆陸一怔,,看田欣突然一本正經(jīng)起來,,伸出右手摸了摸她圓潤的肩頭,柔聲道:“咱倆兒之間還有什么沒辦的正事兒,?每天晚上辦的不都是正事兒嗎,?”
田欣沒有笑,纖纖玉手理了理額前的一縷青絲,,然后挺起了秀氣的小胸脯,,拉下搭在肩頭的大手輕輕合握在雙手間,美眸帶水地對上閆陸的雙瞳,,仿佛要把一道秋波送進閆陸的靈魂深處,。深吸了一口氣后,田欣少有認真地開口道:“想不想讓閆如玉
和賤婢在一起作伴,?”
閆陸又是一怔,,這是什么梗?
“閆難盡”是閆陸?zhàn)B的一只寵物狗,。去年三月閆陸在花鳥市場的狗販子店里買了一只小博美,,誰知回家就得了犬瘟熱,竟是一只星期狗,!隨后的一個月閆陸每天像伺候生病的小太子一樣照顧它,,花了幾倍于身價的醫(yī)療費保住了一條狗命,起名為“閆如玉”,,希望它長成一只高顏值萌寵的寓意,。誰知幾個月后小博美越長越大,儼然超過了柯基,。閆陸一度懷疑它其實是只薩摩,,它卻從此不長了,光長毛不長肉,,變成了一只銀絲蓋地的白犬,。最終閆陸在各種搜索之后,大致確定了它擁有銀狐和博美的血統(tǒng)。
“賤婢”是田欣家的加菲貓,,一個又圓又滾的死胖子,、掉毛怪、大胃王,,性格卻很溫順,。說來也奇葩,加菲貓絕對是世界上最貴的貓之一,,但田欣卻沒有花一分錢就把它領(lǐng)進家門,,準確說是“撿”進了家門。某日田欣下班回家,,一只小奶貓一路跟她到了家門口,,田欣看它楚楚可憐便帶回了家,在微刻上發(fā)出召領(lǐng)啟事后一周無主認領(lǐng),,田欣有感于家中幼子無人陪伴,,便默默將它據(jù)為己有,取名“賤婢”意指賣身為奴...實際上誰是誰的奴就不好說了,。
每一只寵物,,都是緣分,。它們來到你的家中,,或許都是前世沒還清的人情,許了“來世做牛做馬”之類的誓言,。前世債,,今世還!
“你不養(yǎng)了,?”閆陸詫異,。
“呸,怎么不說你的閆如玉送我呢,?”田欣拍了一下閆陸的手嗔道,,隨即又挽住閆陸的胳膊貼身過去,“明天跟我去見見我爸媽吧,?!?p> “啊,?”閆陸一僵,,放大的瞳孔不可思議地鎖定田欣滿懷期待的俏臉。
“順便...跟我家小鬼認識一下...我們的事也該讓他知道了,,我想他一定會喜歡你,。”田欣說著臉頰泛紅,嬌羞地低下頭去,。
“小鬼...”閆陸腦袋瓜子嗶的一聲當機了,,眼前滿是雪花。這是幾個意思,?要見家長,?這小妮子莫不是要玩真的了?
見閆陸半天不說話,,田欣又默默補充了一句:“要不要帶上閆如玉一起...”
“等一下,,等一下...”閆陸觸電般從田欣手中抽出胳膊,雙掌擋在身前連連搖擺,,有些崩潰道:“啥意思,?干嘛要去見你爸媽?”
田欣猛然抬起頭,,聲音仍然平靜卻有些急促:“你看你急什么呀,?就去見個面,又沒讓你去提親,,早晚都要見不是,?”
“提親!,?”閆陸驚得手機落地,,慌忙拾起來尷尬道:“剛才打雷好大聲哈...好好的說什么提親啊,?嚇唬我不是,?”
“艷陽高照哪來的雷?”田欣盯著閆陸,,目光漸冷,,俏臉蒙上淡淡陰霾:“閆陸,我一直想問問你,,跟你睡了兩三個月了,,我到底算你的什么?”
雖然田欣的聲音尚算平靜,,但音量已經(jīng)略微提了起來,,周圍投來不少看戲的目光,幾乎有群眾已經(jīng)掏出了板凳和瓜子,。
“算...”閆陸一時語塞,,田欣算什么?女朋友嗎,?那也萬萬不愿意承認,。不就是睡個覺嘛,,大家都是成年人了,怎么還會有這種腐朽陳舊的思想,?看來當年四舊破得不徹底,,這就是封建思想的流毒...當下只能硬著頭皮搪塞道:“當然是紅顏知己,紅塵伴侶,,閨中密友...”
“你怎么不說是炮友,?”田欣一拍桌子長身而起,幾乎就是掀桌的架勢,,滿滿的殺氣已經(jīng)溢于言表,,四周的“江湖吃瓜人”瞬間又多了幾圈。正所謂“路見不平圍觀起,,江湖何處不吃瓜,?”
“別激動,別激動...”閆陸伸手去拉,,卻遭田欣一把甩開,。
“所以...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要跟我結(jié)婚?”田欣問了個連自己都覺得可笑的問題,,問完之后自己先冷笑了,,櫻唇一咬,淚珠奪眶而出,。
“結(jié)婚,?”閆陸不禁打了個寒顫,真是一個頭兩個大,。他不明白這女人今天是怎么了,,凈想一些天方夜譚的事情,,她怎么不去參加奇葩脫口秀,?
“好了,不用說了,,我明白了,!”看著那剛被閹割過的貓般的表情,田欣一抹眼睛:“所以我其實什么都不算,,連你的女朋友都不是,!”
“不不不...不是這樣,這么大的事我還沒想過不是,,我媽那人可麻煩,,不讓找外地的,不讓找已婚的,,之前都被逼分手好幾個了,,何況我們才那個多久不是...”閆陸一面感受到人群越來越密集的壓迫,,一面被從未見過田欣的恐怖眼神壓制,竟有些語無倫次,。
田欣從肺腑中冷哼一聲:“得了,,恕我自作多情,不為難你,!這段時間很開心,,承蒙照顧了!”田欣說罷重重地向閆陸鞠了一個躬,,也不顧用手遮擋深V的領(lǐng)口,,罷了飛快地轉(zhuǎn)身,拉起旅行箱疾步而去,,留下閆陸獨自望著那道消失在出口的倩影,,久久不能回魂。
花飛花含花,,
雨落雨中雨,,
人間人與人,
誰是誰的誰,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