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管事,干柴不夠了……”
牛二從篝火旁抬起頭來,,一臉無奈,。
錢增祿瞧了一眼牛二,抬手摸了摸還沒有干的頭發(fā),,表情有些煩悶,,今天不知道為什么,總是遇到不順心的事情,,耽誤時間,,最終,沒能趕到計劃內(nèi)的驛站不說,,又遇到了傾盆大雨,。
幸好,,商隊經(jīng)常走這條路,知道這里有個廢棄的山神廟,。
錢增祿作為四海行這個商社的管事,,今年已經(jīng)五十出頭,負責(zé)這條商路已經(jīng)有十年之久,,對所走的這條商路可謂是了如指掌,,眼前這座山神廟,在十年前,,還有著香火,,有著廟祝。
不過,,五年前,,這山神廟也就廢棄了。
廢棄的原因很簡單,,那是因為附近的一個村落發(fā)生了詭異事件,死了不少人,,驚動了縣衙,,后來,有很多法師來到了這里,,
這個詭異事件具體是怎么解決的,,錢增祿并不清楚,他只知道,,詭異事件被官府征募法師解決了,,村落卻荒廢了下來,所有的村民都被遷走了,,即便,,這里有著肥沃的田地,有著上好的水源,。
因為這件事,,山神廟也就荒廢下來。
山神廟的信眾主要出自那個村落,,香火也來源于此,,然而,山神并不能阻止詭異事件的發(fā)生,,沒能保護好那些村民,,某種程度上,可以說是失職,,當然,,也可以說山神并不存在,,廟里供奉的不過是木偶泥胎。
自然,,不會有人再來上香,。
絕大部分普通人之所以信奉神靈,原因很簡單,,無非是想要祈求神靈庇佑,。
神靈若是不庇佑自己,信仰香火這些也就會快速消失,,只要不是真心信奉,,也就沒有信仰之力,表面功夫毫無意義,。
沒人上香,,廟祝也就失去了生活來源。
最后,,為了活路,,也就離開了廟宇,不知所蹤,。
這座山神廟也就廢棄下來,,之所以沒有破敗成殘垣斷壁,無非是因為就在官道邊,,偶爾,,會有一些錯過宿頭的旅客在這里借宿,有著片瓦遮頭,,總比幕天席地要強上許多,,何況,這里以前是神廟,,在心理上也會給旅人們一些安慰,。
夜不出門,這是這世界上絕大多數(shù)人都知道的忌諱,。
可惜,,很多時候,你沒有辦法避免意外的發(fā)生,。
就拿四海行的這個商隊來說吧,,有著數(shù)十人,除了車夫小二之外,,還有十來個武者護衛(wèi),,都是一些老江湖,制定的行路計劃也很靠譜,,基本上,,都會按時地趕到事先確定的宿營點,。
然而,今天還是出現(xiàn)了意外,。
好幾輛大車的車轅都出現(xiàn)了問題,,耽誤了時間,讓他們沒辦法在天黑前趕到驛站,,現(xiàn)在,,距離那個驛站有三十余里,原以為趕點夜路,,還是能趕到驛站去休息,,但是,卻遇上了傾盆大雨,。
商隊的眾人都是老走江湖的,,都善于觀察天氣變化,然而,,這場暴雨來得毫無征兆,,沒有一點預(yù)示。
錢增祿知道這里有廢棄的山神廟,,一干人也就趕著馬隊來到了這里避雨暫歇,。
環(huán)顧四周,錢增祿沒有瞧見多余的干柴,,這間山神廟的供桌都不見了,,應(yīng)該是有人砍來當成了柴禾,。
整間大殿,,也只有墻角擺放著的神像可以用來當柴禾。
山神像以前應(yīng)該很華麗,,涂著金漆鑲著金箔,,現(xiàn)在,那些金漆金箔都已經(jīng)掉落了,,只剩下了內(nèi)核,,也就是一座木像。
這個世界,,幾乎沒有無神論者,,哪怕是才牙牙學(xué)語的小孩也知道世間有著妖魔鬼怪,也有著神靈庇佑,。
所以,,即便都知道這里的山神子虛烏有,卻也沒人敢把這山神象征的神像怎么樣,,哪怕供桌都當成了柴禾燒掉了,,神像依舊非常恭敬地擺放在一旁,,只不過,卻也沒有怎么仔細維護,。
神像前,,插著幾根燒過的香燭。
順著錢增祿的眼神望去,,牛二大大咧咧地笑了笑,。
“瞧我這眼神,這不就是現(xiàn)成的干柴么,?”
說罷,,他便提著斧頭向那神像走去。
“且慢,!”
錢增祿心頭一驚,,立馬喝止了牛二。
“別亂來……”
雖然,,知道這神像其實并沒有神性,,如果真的有神性存在,也就不會落得現(xiàn)在這樣的下場了,,但是,,錢增祿還是不敢像牛二那樣肆無忌憚,活了那么久,,心里面多多少少還是有著敬畏,。
“管事,那你說怎么辦,?”
牛二攤了攤手,,有些不耐煩地說道。
在夜間行路,,還有著一個忌諱,,那就是絕不能沒有光。
沒有光,,邪靈怪異也就會無所顧忌,,有著光亮,多多少少能阻止一些不入流的怨靈靠近,。
何況,,在這樣的暴雨之夜,大伙兒都淋了雨,,在氣溫驟降的情況下,,沒有火的話,說不定會有人大病一場,。
“南先生,!”
錢增祿向著大殿那頭喊著,。
南之仁正在大殿的墻上貼符。
墻壁凹凸不平,,還潮濕,,哪怕是有著膠水,也很難在墻壁上貼東西,,然而,,這些符紙卻不需要膠水和飯粒,南之仁不費吹灰之力也就把符紙貼了上去,,隨后,,咬破左手中指指頭,涂了一滴血在符紙上,。
他是一個法師,。
像四海行這樣的大商社,有著世家大族的背景,,類似錢增祿帶領(lǐng)的這樣的大商隊,,肯定會供奉著法師。
當然,,此法師非彼法師,。
南之仁并非許正言那樣強大的法師,甚至,,就連孟道人和紅鞋娘那樣的層次都遠遠不如,,他沒有本命靈供奉,他只是有著靈力,,能夠畫符做法,,某種程度上,也就是楊真這樣的程度,。
開了靈海,,卻沒有供奉的靈,。
羅道人死后,,若是沒有顧朝陽,楊真根本就沒辦法守住靈槐觀,,也不可能被青蚨看重進入鐵鏡司,。
他未來可走的路非常狹窄。
以后,,多半會像南之仁那樣成為某個商社的供奉,,又或者成為某個世家大族的客卿,名頭雖然好聽,,終究是跑腿的,。
當然,,在這個商隊中,也只有錢管事有資格吩咐他做事,。
聽到錢管事的呼喊,,他回過頭。
“南先生,,能不能弄點干柴,!”
“行!”
他點了點頭,。
“錢管事,,你讓大伙去砍一些樹枝,濕不濕無所謂,,不過是一張干燥符的事情,!”
“牛二,聽到?jīng)],?”
錢管事向牛二吼了一聲,。
“曉得了!”
牛二懶洋洋地應(yīng)道,。
隨后,,他走出大門,走入黑暗的暴雨中,。
然而,,很快他就跑了回來。
“管事,,有人來了,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