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商元祗不同,，紀靈樞和紀若望并不著急趕路,。

　　紀靈樞有意帶紀若望多走些地方,，紀若望也樂得如此,。那天出大理城的時候，不知是誰透出風(fēng)去,，說紀靈樞要到京城做官了,，苗家的女兒們大膽，都向紀靈樞的車架投些瓜果,，這下漢家的姑娘們也顧不上守禮了,，反正大家混在一起誰也別笑誰，蜂擁而至把一行車馬圍的水泄不通,，結(jié)果車隊在大理的客棧借宿了一宿,，第二天清晨才趁城門剛開的時機出了城去。

　　雖然那天瓜果多的險些把紀若望壓死,，但是隨后的幾天這些瓜果就顯出了作用,。到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路段，就著紀靈樞講的奇聞逸事用些瓜果,，還是很不錯的,。

　　再過約莫半天路程就到洛陽了,，兩邊的田野里種著各色的牡丹花,，牡丹喜燥，正熾烈的陽光下,，葉片散發(fā)著油綠的光澤,。這些牡丹在不久后就會來到朝歌，送進一戶戶高門大院。

　　一列馬車正飛奔在無人的大路上,，紀鈞對車駕都下了功夫,，外面看著車廂極為樸素，可實際上車廂內(nèi)都嵌了同步兵制式相同的藤甲,，質(zhì)輕,，還能防弓箭。車廂內(nèi)極為寬敞,，若睡對角足夠紀若望把腿伸開,，內(nèi)里鋪陳的軟褥都用紀若望在家用慣的云錦封著，云錦堆里一人正在酣睡,。

　　只不過酣睡的人正是紀鈞選來的車夫,。

　　紀若望此時正在扮演車夫的角色，紀靈樞坐在她左側(cè),，削著一顆色澤金黃的碭山梨,，雖然路途顛簸，可紀靈樞手很穩(wěn),，這梨皮一圈圈落下,，粗細均勻一點也沒斷。

　　“我想吃梨,?！奔o若望說。

　　“不行,?！奔o靈樞答的果斷，一口咬下去的動作更加果斷,，雪白的果肉上一口圓圓的牙印,。

　　“為什么？”

　　“第一,，這是我出賣臉面得來的梨,，第二，梨不能分,?！奔o靈樞滿嘴歪理。

　　“你能進宮嗎,？進宮做公公嗎,？搞笑！我要吃梨,！”

　　“一點不懂尊師重道,，白教你這么多年。”紀靈樞啃得更加勤快了,，還賞了紀若望一個爆栗,。

　　把被趕去后座的車夫換了回來以后，最終紀靈樞還是給她重新削了個梨,，車夫在后座坐著一直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,，生怕紀若望駕車出點差池車毀人亡不說，自己一家老小也難向紀鈞交代,，心中埋怨紀靈樞由著紀若望瘋癲,。如今說要換他回來忙連聲應(yīng)了。

　　既然敢放紀若望胡來,，紀靈樞自然是不慌的,，紀若望駕車的功夫是他教的，道行深淺他自然也了然于胸,。

　　但這種事像車夫這樣的人當(dāng)然是不知道的,，連安南公府上的人也只有極少數(shù)知道，紀靈樞從不曾教紀若望女德女紅之流,，（當(dāng)然如果要讓紀靈樞教他也不會這些）,，紀鈞的女兒哪里用學(xué)這些呢？

　　和紀若珽一樣,，紀若望學(xué)的都是射御之術(shù),！

　　在車內(nèi)坐定了，紀靈樞問紀若望,，“你可知我為何不催你趕去朝歌,？”

　　“你直說吧，圣人心都只有七竅,，你心眼卻密得和篩子一樣,，我懶得猜你的彎彎繞繞?！奔o若望白他一眼,，懶得和他兜圈子。

　　“你可知天家為何要選你作皇子妃,？”紀靈樞只做沒看見又問道,。

　　“這問題倒有點思考的價值?！币娂o靈樞對自己的智商顯示了起碼的尊重,，紀若望邪笑一聲繼續(xù)說，“爹既然舍得讓我嫁,，自然是深思熟慮過的,，有時間讓他深思，說明皇家也不是臨時起意,，很久以前就和爹通過氣了,。天家想娶，圖的必然是爹的兵權(quán),。不嫁作天家婦,，也有很多人慕安南公之名而來求娶我，我是不愁嫁的,，但不娶我,，皇家能有的選擇卻不多，除了爹,，其余平民出身的將軍又有幾個,？還要家中有待嫁的女兒?！奔o若望緩緩道來,，明顯是早已想過的。

　　紀靈樞點點頭,，“你說的不錯,，殿下娶了你必然是要承大統(tǒng)的，因此我有些擔(dān)心你,?！?p>　　“擔(dān)心我什么？擔(dān)心我不識大體嗎,？”紀若望大笑,，笑眼彎彎，露出尖尖的小虎牙,，“你放心吧,，我既然愿意嫁，自然也是想過的,，不然誰能逼迫得了我,？你是不是擔(dān)心我同藏行沒有男女之情，嫁過去后我又久居深宮,，生怕我不懂宮中規(guī)矩,，不受待見？”

　　紀靈樞摸了摸下巴,，“這確實是一點,。”

　　紀若望粲然一笑,，“你不必擔(dān)心,，我愿嫁并不因為私情,，而是也有我自己的打算，我為女流之輩,，不可為官,，想要做些事情就不得不依靠男人，如今百姓的生活我都看在眼里,，待我進了東宮,，我必要勸藏行好好正正朝廷的風(fēng)氣，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,！為此吃些苦頭也沒什么大不了的,。”

　　“所以你寧愿吃些苦頭也不愿學(xué)學(xué)宮中的規(guī)矩,？”紀靈樞找出了紀若望言語中的邏輯漏洞,。

　　“......”紀若望僵了一瞬，轉(zhuǎn)而咬牙道,，“我學(xué),。”

　　“逗你的,，宮里自然有人教你規(guī)矩,。”紀靈樞被紀若望的反應(yīng)逗的很愉悅,。

　　下定決心學(xué)規(guī)矩對于紀若望實在是一個很大的犧牲,，原本這些規(guī)矩應(yīng)該在紀若望成長過程中通過潛移默化習(xí)得，但是紀若望出生時紀鈞夫婦愛極了這個女兒,，不曾刻意壓抑她好動的天性,，后來辛眉早逝，家里更沒了能教紀若望婦道的人,。安南公府上有一個算一個,，都是些血氣方鋼的漢子，紀靈樞雖然披了張文質(zhì)彬彬的皮,，內(nèi)里卻是個大魔王,，連帶著紀若望也成了混世的魔女。

　　再后來紀鈞也不是沒請過人來教習(xí)紀若望,，他一個接一個得請了宮中放歸的嬤嬤,，可是這些嬤嬤都拗不過紀若望身上的江湖習(xí)氣，甚至有一個被紀若望氣得心絞痛都犯了,，第二天便來向紀鈞辭行,，這位德高望重的嬤嬤的原話是這樣的，

　　“紀大人已位極人臣,，相必夫家敢攀這個高枝必然是心理承受能力極強的,，故而小姐有些個性也不妨,。”

　　有了嬤嬤這句話,，也不知紀鈞是傻還是沒聽懂弦外之音,，總之紀鈞再沒在禮儀上管過紀若望，紀若望也沒把這些放在心上,。

　　若論治國理政，不說有經(jīng)天緯地之才,，紀靈樞至少可以確保紀若望不是庸人,，但要說到規(guī)矩，紀靈樞敢打包票紀若望稱得上“古今不肖無雙”,。

　　紀若望本人并非不想守規(guī)矩,，相反，她素來都很敬佩那些能記住這么多規(guī)矩的人,，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(shù),，除了“禮”紀若望學(xué)得都很好，一到了“禮”,，紀若望就開始犯迷糊,，就以周禮“冠”一節(jié)舉例，到底是先授冠還是先加皮弁,？紀若望從沒弄明白過,。那時候紀鈞從沒想過讓她進宮，紀靈樞看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就心軟由她去了,。

　　如果紀若望是個男孩該多好,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