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 歌舞伎町
“我大哥叫聶塵,,本店叫做聶師傅統(tǒng)一面館,。”鄭芝龍一看這和尚喜歡,,趕忙報上名謂,。
長海聽了,忙道:“原來是聶施主,?!?p> “大師喜歡,今后常來便是,,不過多替我們宣傳宣傳,,讓更多的人知道我們聶師傅統(tǒng)一面館,我們是從大明剛來的,,很多人還不知道,?!甭檳m笑瞇瞇的說著,把自己店面的地址告訴了長海和尚,。
長海牢牢記住,,一邊把旗幡上抄下來的詩小心的放入口袋,一邊有感而發(fā)的說道:“貧僧從小跟著師傅云游四海,,去往八方,,吃過的蕎麥面不下千碗,但聶施主的面,,卻跟別處截然不同,,不似我日本的面,原來是從大明傳來的,,難怪如此,。”
他左右看看,,發(fā)覺的確無人問津這處小攤后,,毅然絕然的道:“聶施主放心,貧僧到平戶來,,是受人所邀來祈福求神的,,既然嘗到施主面食滋味,當然要替施主廣為宣告,,這份力,,長海義不容辭!”
和尚說話文縐縐的,,跟尋常倭人粗鄙不堪的形象大相庭徑,聶塵等人越發(fā)覺得有趣,,于是也向他道謝,。
長海還有事,背著木箱慢慢離開,,還別說,,他吃過面后,又有倭人絡(luò)繹而來,,僧人在日本很有地位,,極為受人尊重,長海和尚在小攤上帶了個頭,,很快的就有人隨后而坐,,這些人都是看到有和尚在這里吃面才來試一試。
沒想到一試之下,,個個連舌頭都要嚼碎了吞掉,,加了烏香殼粉末的蕎麥面韻味十足,,不管聶塵放佐料的手藝多么拙劣,那份奇異的口感,,依然令食客們回味無窮,。
最關(guān)鍵的是,這種面吃了還想要,。
一擔(dān)面,,在剩下的小半天里全賣光了。
鄭芝龍都喜出望外,,沒口子的稱和尚果然是吉兆,,連嘴都是開過光的。
接下來的幾天當中,,聶塵和鄭氏兄弟天天都挑著擔(dān)子,,在城下町售賣,那面高高插在攤子上的旗幡,,逐漸的有了名氣,,只要到了飯點,來“聶師傅統(tǒng)一面館”攤子上吃面的倭人,,多了起來,。
“哈哈哈哈,今天運氣真好,,一個中午就全賣光了,。”挑著空擔(dān)子回到店面里,,鄭芝龍樂呵呵的直笑,,他把荷包里的銅錢叮里當啷的丟到桌上,摞起高高的一堆,。
“十五文錢一碗的生意,,不算大買賣,卻是我們?yōu)跸愠墒烨爸\生的手段,?!甭檳m把銅錢拿起來看了看,看到上面鑄的是德川幕府的年號,,于是隨手扔進錢柜里:“再過得幾天,,來店鋪里吃面的倭人多起來,就不須去城下町擺攤了,?!?p> 鄭芝龍巴不得這樣,于是喜道:“正是正是,擔(dān)著小攤到處走像貨郎一樣不大好看,?!?p> 聶塵抬眼望他:“你誤會了,我們不去城下町擺攤,,而是去歌舞伎町擺攤,。”
“啥,?”鄭芝龍傻眼了:“為什么,?招牌不是打出去了嗎?”
“你忘了李旦的懸紅了,?”聶塵瞇起眼,,坐在桌子邊把兩個銅錢在手里顛來顛去,銅錢落在桌面上,,發(fā)出清脆的響聲:“洪旭說,,那些倭人很可能就躲在歌舞伎町里面,不進去找找,,怎么得懸紅,?”
一說到懸紅,鄭芝龍眼睛就亮了,,不過他還沒說話,,聶塵就把在店里打雜的洪旭等五人叫了過來。
這段日子下來,,五個人的傷勢恢復(fù)得七七八八,,已經(jīng)全都能自如走動,動手打架雖然還不行,,不過挑擔(dān)荷鋤力所能及,。
從昨天開始,聶塵就已經(jīng)分頭派他們出去,,吩咐了任務(wù),。
他并不擔(dān)心這幾個人會逃走,正如洪升所說,,平戶是個島,日本又是最重路引制度的國家,,逃犯除了上山落草,,幾乎沒有活路。
聶塵眼神銳利的看著他們,,問道:“讓你們出去打聽的消息,,可有回音了?”
“有,!”洪旭第一個答道:“殺害黃老漢的兇手,,一共有兩人,,都是九州浪人,在平戶廝混的家伙,,靠給倭人商賈當?shù)图壖页紴樯?,很多人都認得他們?!?p> 陳衷紀道:“兩人一個叫做片山五郎,,一個叫做佐佐木次郎,專門負責(zé)替放高利貸的倭國商人收賬,?!?p> 獨眼的楊天生也答道:“那日行兇,是因為黃老漢借了一個高利貸者的錢,,到期未還,,這兩人就上門鬧事,要搶黃老漢的東西,,黃老漢自然要拼命,,兩人下手沒有輕重,傷了黃老漢的性命,?!?p> 聶塵吁了口氣,和鄭芝龍對視一眼,,贊道:“果然是在平戶混老了的人,,這么短短的時間就打聽得一清二楚,那兩人躲在哪里,,可明白了,?”
“一定在歌舞伎町,除了那里不會有別的地方,?!焙樾窈V定的說道:“但里面劇場酒館繁多,可以藏身的角落數(shù)不勝數(shù),,要打聽出來,,須花點時間?!?p> “時間吶,。”聶塵把一枚銅錢在手指尖上轉(zhuǎn)了個圈,,搖搖頭:“我們時間不多,,黃老板的仇耽擱不得,若是在李旦義憤消散之后再搞定這件事,那我們就算殺了這兩人也效果不佳,?!?p> 洪旭等人為難的互相看看,道:“我們都是有罪之身,,出去公開露面恐怕對恩人不利……”
“無妨,,你們以我店里伙計的身份出去就妥了?!甭檳m把放在地上的面攤指了指:“你們五人,,每人擔(dān)一副面攤子出去,到歌舞伎町售賣,,以此為掩護探聽消息,。”
“這樣好,,即替我們的面館做了宣傳,,又可打探消息,一舉兩得,!”鄭芝龍也拍手叫好,,洪旭五人當然沒有異議,于是第二天,,平戶街頭又多了五個挑著面攤售賣的人,。
而李旦那邊,聶塵也刻意留意了一下,,李旦的懸紅果然沒有被放出來,,李國助死死的把它捏在手心,無人知曉,。
對此,,聶塵和鄭芝龍深有感觸,只覺得中國人在倭國分離崩散,,并不團結(jié)如鐵板一塊,,就連華人領(lǐng)袖的兒子,都有私心作祟,,難怪會受倭人欺壓,。
但反過來想,聶塵覺得時機大好,,李旦的懸紅等于只有自己兩個人知曉,,一旦得手可獨得李旦的嘉獎,這份機會,,可遇而不可求。
洪旭等人很有效率,挑著擔(dān)子在歌舞伎町混了一天,,晚上回來時,,就有了回音。
“他們躲在山鹿館,?!焙樾裨谟蜔舻紫拢蚵檳m匯報,,兩人身邊不遠處,,鄭芝龍正推著小磨,磨著烏香粉,。
“你們親眼見著人了,?”
“見著了,錯不了,,就是他倆,。”洪旭肯定的答道,,語氣不容置疑:“他們在山鹿館內(nèi)院當護衛(wèi),,不在門口,要不是我借著給一個倭人送面食進去的機會,,還看不到他倆,。”
“山鹿館,,是個什么地方,?”聶塵摸著下巴,沉吟道,。
“是歌舞伎町最大的一家劇場,,里面有游人歌舞伎和若眾歌舞伎表演,是平戶最為豪華的一處,,外地來的倭人客商一般都會在里面尋歡作樂,,揮金如土?!?p> 邊上的鄭芝龍聞言好奇的插了一句嘴:“啥叫游人,,啥又叫若眾?怎么歌姬還分種類,?”
洪旭臉上不自然起來,,摸摸頭,眼神飄忽的答道:“游人歌舞伎,,就是尋常的女子歌姬,,而若眾歌舞伎,,就……是一些貌美的男人?!?p> “男人,?”鄭芝龍雞皮疙瘩都起來了,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胳膊,,叫道:“倭人也好男風(fēng),?”
洪旭笑笑,道:“倭人這邊迂腐得很,,學(xué)了大明不少東西,,這好男風(fēng),也是從大明學(xué)過去的,?!?p> “管他男風(fēng)女風(fēng),與我們無關(guān),?!甭檳m赫然起身,油燈的光被他帶得閃了幾閃,,只聽他道:“明日我們就去一趟山鹿館,,取他二人腦袋給黃老漢祭祀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