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天色漸亮的時候,,我似乎聽到了外面細細碎碎的說話聲。便從桌子上爬了起來,。
昨夜我搖搖墜墜的回到了住處,,卻一眼看到了已經(jīng)熟睡的齊慕白。一張床,,邊上也是給我留了位置的,。可……他已經(jīng)睡了,,那個時候我爬上去會不會不太好,?思來想去就在這桌子上將就了一晚。
這夜他睡的不安穩(wěn),,我更不用說了,,昨夜還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,又加之離窗戶近,,我這腿疾又犯了,,稀碎的聲音就讓我醒了過來。
我起身走了出去,,一開門,,竟發(fā)現(xiàn)是幾個婢女在挑撿窗前石榴樹下落的石榴花。
“王妃娘娘請安,?!币娢页鰜恚齻儽愣奸]了嘴,。
我看了眼天邊剛剛泛了白,,再瞧著拿著籃子的她們:“一大早,怎么都在這收這石榴花,?”天都沒亮,,就來我窗戶底下嘀咕了,這一夜,,本就沒睡好,。
“是奴才們擾了娘娘,還望娘娘恕罪,?!彼齻儌€個都跪了下來:“是,是郡主說著石榴花做胭脂極好,,大人便讓我們?nèi)ヌ糁┻€能用的,。”
“郡主?”我蹙眉,,這國公府什么時候有郡主了,。
“是,是安和郡主,?!庇幸粋€低聲回道。
安和郡主,,齊木菱,,其父因隨先皇征戰(zhàn)有功被賜“齊”姓,又因在當今皇帝“上位”之初給予幫助,,她被封郡主,。老將軍老年得獨女,自然看的比自己的命還重,??墒牵趺椿貋韲??
“安和郡主怎么會到國公府,?”
“娘娘不知道嗎?郡主已經(jīng)和大人認識很久了,,我們都覺得大人遲早會娶了安和郡主的,。”
我知道……我知道個球,!公孫凌云真有你的,!
我走到前廳,心中做好了很多種面對公孫凌云的狀態(tài),??烧娴囊姷降囊凰查g,我有些不淡定了——那女子就坐在他的身旁,!
這么早便來了,,怪不得昨日公孫凌云沒回家,敢情你倆是今日一起回來的,。
“凌云哥哥,,這位便是小芷妹妹吧?!蹦蔷洹傲柙聘绺纭?,對我的那句“小芷妹妹”,讓我如此不順耳,,仿佛她就是這個府的女主人一般,。而坐在他身旁的公孫凌云無動于衷,,他默認了。
心瑟瑟發(fā)涼,,我似乎都沒有察覺我的手已經(jīng)不自覺的抖了起來。
我壓制著內(nèi)心的怒火,,走上前以盡量平和的語氣說道:“想必這位便是要采摘我屋前石榴花的安和郡主了,。”
“云髻不饒荷葉綠,,羅裙未減石榴紅,。只是這石榴花已經(jīng)過了盛開的季節(jié)不夠染羅群,但還能挑些石榴紅胭脂也是極好的,,等做好了我定給妹妹送去,。”
安和郡主,,之前我當真是沒見過,。
一番避重就輕的“天真”回復,讓我的火氣更大了,。我已經(jīng)不想跟她兜圈子了:“我想郡主沒聽明白我的意思,,這石榴樹是我的,開的花是我的,,哪怕它爛了,,化成了泥也是我的,別人碰不得,!”
我以為她是個能說善道的,,可此時卻在那里紅著臉支支吾吾的:“我,不是……”
直到一旁公孫凌云的開口,,哼,,原來是在等著別人護她呢。
“好了,,不過是幾朵花而已,,凌芷,不要再鬧了,?!?p> “哥哥是在說我鬧?”我有些氣不順的轉(zhuǎn)頭看他,,他椅在那里,,神定自若的喝著茶,茶茶茶,,又是茶,,他是什么時候這么愛喝茶的,!
“凌芷第一次見郡主,好生生疏,??刹恢ぶ髋c哥哥是何時認識的?”
“這話什么意思,?”茶不喝了,,他抬眸看向我。
我氣定神閑的走到二人前面,,給她們讓了個好地方,,半是嘲諷的看著公孫凌云:“哥哥也聽不懂?”隨后我的口誅筆伐直接對向了安和郡主:“還請郡主海涵,,我大嫂尸骨未寒,,如果哥哥對你許下了什么山盟海誓請切莫當真,他可是立了誓說今生不會再娶,!”
我這話說完,,這二人的臉都黑了下來,我不管你帶著安和郡主回來什么目的,,你們之間到底有沒有關(guān)系,,這些我都不在乎,但不管你們有沒有,,我都要防患于未然,。
隨后那小白花一臉正義凜然的開始“教訓”我:“小芷妹妹,你未免也太霸道些了吧,!且不說我與令兄只是相處要好的朋友,,嫂夫人思勞成疾抑郁而終我也深表遺憾,但你兄長也是活脫脫的一個人,,你怎么能因為一場意外就讓他孤獨終老,?況且凌云哥哥與她~”
“木菱!”
好一個意外,,好一個義憤填膺,!我閉目聽著這個“不知情”的打抱不平,初蘊活生生一個人就冷在我懷里,,你輕描淡寫的一個名分就交代了初蘊的一生,,現(xiàn)如今,你連這個事都要反悔,?我覺不允許這種事發(fā)生,!既然你要如此,那你就要做下去:“公,,孫,,凌云,!”
“凌芷!”隨著一聲呼喊,,一股子涼意直接撲倒了我身上,,我猛然睜眼瞧看,是齊慕白,,他握住了我緊攥的拳頭,。用一身的寒涼瞬間熄滅了我心里的火氣。
他一雙淚眼含笑,,唇微泛白,手指雖冰涼,,眼中卻是與這截然不同的暖意,,開口便是一嘴溫柔灌進我的耳朵:“我找了你好久,怎么起來就不見了,?”
“你怎么又,?”他怎么又是這副模樣了?難道每天早上都要這樣嗎,?
“如敞哥哥,!”隨著刺耳的一聲,只見齊木菱顛顛的跑了過來,,就站在我倆面前,。
如敞哥哥?這么親近,??。∥曳磻^來了,,聽說四公子和六公子的武功都是師從袁若老將軍,。身為老將軍的獨女,他們認識也是應該的,。這樣說起來他倆全是青梅竹馬吧,?
我下意識的想松開齊慕白,只是下一刻就被他拉的更緊了,。
而剛剛的話語如酥也不見了,,禮貌的沖著一臉激動的齊木菱點了點頭:“安和?!?p> 齊慕白的話跟人一樣冰,,但我聽起來就莫名舒心,隨后只聽他有些疑惑的問著:“安和你是與凌芷,,祖上有親,?”
本就吃了閉門羹的齊木菱此時有些茫然,,伸出的手也尬在半空中:“如,如敞哥哥為何會這么問,?”
“只是剛剛聽你這妹妹二字聲聲叫著格外親切,,也還能對其家事指手畫腳,便猜測是師傅與岳家祖上有親,?!蹦锹曇舨焕洳粺幔皇乔宕嗟南牍噙M每個人的耳朵,。而且直到現(xiàn)在,,齊慕白的兩只手一只別在后背,另一只攥著我,。
“不曾結(jié)親,,”公孫凌云還是來了,一看到他我心里的火就又升了起來,,一臉和事佬的笑著解釋著齊慕白的問題:“這段時間木菱幫我了許多,,所以別扭必然親切了些,睿王見笑了,?!?p> 而齊慕白也像是感受到我心里的火一般,半步?jīng)]有上前迎合的意思:“兄長既然這樣說了,,我倒是沒什么好說的,,只是說以后兄長再要認些兄弟姐妹還望先與家妻知會一聲,免得讓他人看到還以為是凌芷霸道,?!?p> 我不禁抬頭看著齊慕白,他禮貌的笑一直掛在臉上,。
而一旁的笑面虎一般的公孫凌云倒也是臉上沒有半分尬色,,說了一句“答非所問”的話:“睿王說笑了,斷然不會,?!?p> 一句話回的云里霧里,只是對比了齊木菱通紅的臉,,躲閃的目光,,他要顯的從容多了。
“啊,,對了凌芷,,”他突然看向我,像是根本不想聽公孫凌云云的是什么,,也不想給齊木菱狡辯的機會:“阿豐一早去北街買了荷花酥,,還買了些其他點心,,快去吃吧?!?p> 在他炙熱的目光下,,我點了點頭。
之后他便牽著我,,沖著公孫凌云咧嘴假笑:“我想兄長也是個言而有信的人,,糕點買的不多,就不叫二位了,?!?p> 說完像是半分也不想停留的樣子,牽著我便走,,依稀聽見公孫凌云好像回了句“請便”,。
那話音剛落,齊慕白就突然停了下來:“還有,,等師傅回京我便回帶著王妃去府上拜訪,安和你要記得稱一句睿王妃,?!?p> “如,敞哥~”
我看著此時半桌的糕點和齊慕白還在從食盒里往出端的動作,,腦袋里回蕩的確是齊木菱的那句“如敞哥哥”,,齊慕白最后那句話,真的讓我有些悚然,,但其實那句話好像也不是很嚴厲,。
現(xiàn)在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,我腦補的那一出公孫凌云搶了齊慕白青梅竹馬的戲碼不復存在了,。
“吶,,荷花酥?!彪S著最后一盤荷花酥落在我面前,,齊慕白利落的把食盒遞給了阿豐。
我的目光此時落在了眼前一臉人畜無害的齊慕白身上——或許,,太子對他“好”,,也是有原因的?他其實深藏不露,?
當他的目光投來時,,我拿起了一塊荷花酥含糊的塞在嘴里。我以為他會說什么,,結(jié)果沒有,,我再抬頭時他正一口糕點一口茶的吃著,。那副“滿足”的模樣立刻打消了我對他的猜忌。
轉(zhuǎn)而而來的是一種愧意和剛剛他替我說話的感激:“其實,,你剛剛不用那樣幫我說話的,。”我支支吾吾的還是把剛剛他開口就懟公孫凌云時的擔心說了出來,。
他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,,隨后也只是云淡風輕的問道:“怎么了,凌芷不喜歡被護著,?”
“不我不是這個意思,。”我當然喜歡被人護著了,,只是不喜歡這種護著交雜著利益關(guān)系,,不喜歡護著我的人為了保護我把自己的處境弄得尷尬:“我只是不想你為了幫我說話而得罪哥哥?!?p> 我自覺得我這句話沒什么不妥,,他卻盯了我半天,最后故意說了句安我心的話:“放心吧,,不會的,。”
這句話,,跟公孫凌云剛剛那句真是異曲同工,,不知所云。
“你我這親,,雖是約定就期限,,但在期限里我也定會盡我所能護你周全?!边@話說的很輕,,這也算是對我的“承諾”嗎?
但我也真的料想,,我或多或少真的會連累到他,。他的這句話感動倒是談不上有多少,只是對我以后會拉他下水有了寬慰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