御書房,,凝神香縷縷環(huán)繞,。嵩政帝照舊朱筆批奏,,只是不同的是今日齊皇后陪伴在側(cè),細細研墨,。
批改奏折的嵩政帝不時抬頭看一眼齊皇后,,心情愉悅。此等情境,,頗有恩愛之像,。
但嵩政帝落筆某處時一頓,像是想起什么,,悠悠開口:“不知皇后可有聽說,,槿嬤嬤不見了?!?p> 聽見此話,,齊皇后并未停下手中活,反而疑惑道:“哦,?皇上不是親自派人看守,,怎得人還能不見了呢?”
嵩政帝放下朱筆,,認(rèn)真地看著齊皇后,,“皇后冊封當(dāng)天,沒見過槿嬤嬤,?”
“臣妾一直與皇上在一塊兒,,哪有時間抽出來去見槿嬤嬤?”齊皇后也抬眼看向嵩政帝,。
“那么就是說槿嬤嬤憑空消失,,與皇后無關(guān)?”
“無關(guān),?!饼R皇后面不改色,“皇上這是在懷疑臣妾,?”
嵩政帝搖搖頭,“朕從未懷疑你,,只是,,朕不希望皇后再對朕說謊,。”
齊皇后一愣,,像是突然被戳中了什么心事,,放下手中的墨碇,忍耐著退居臺下,。
“若無其他事,,臣妾先行告退?!?p> 說完,,齊皇后頭也不抬地轉(zhuǎn)身就走。
“十三年了,,皇后難道還在怪朕,?”嵩政帝叫住齊皇后,問出了自己心中一直的疑問,。
齊皇后腳步一頓,,停住,卻并未回頭,。只是聲音有些顫抖:
“十三年,,難道皇上就能把一切都忘了嗎?”
“朕并沒有忘,,只是現(xiàn)在你都回來了,,為何還不能釋懷?”嵩政帝進一步提問,。
“皇上要我如何釋懷,?”齊皇后眼眶發(fā)紅,甩袖瞪著嵩政帝,,像是壓抑了許久的情緒終于要爆發(fā)了,,“皇上難道不清楚我回來是為了什么?既然如此,,又為何讓我回來當(dāng)這個皇后,?”
門外的盛公公聽見里面的響動心中一驚,趕緊帶著所有人離去,。
御書房內(nèi)的氣氛已經(jīng)緊張壓抑到了極限,。
齊皇后朝著嵩政帝步步逼去。
“皇上說從未懷疑過我,,十三年前又為何懷疑我與他人有染,,又為何懷疑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龍嗣?”
齊皇后封住的心被一層一層狠狠剝開,所有痛苦的回憶迅速涌出,。
“皇上不希望我對你說謊,,那皇上又何時才能夠?qū)ξ艺嬲\以待?”齊皇后眼淚奪眶而出,,聲聲緊逼嵩政帝,。
“朕從未忘記當(dāng)年的那個孩子……”
“是啊,!因為那是皇上的第一個孩子,。”齊皇后打斷嵩政帝要說的話,,渾身發(fā)抖的嘲笑道,,“可那也是我的第一個孩子!但是皇上又如何能聽信那些謠言讓我們的孩子胎死腹中!”
最后一句話,,是齊皇后怒喊出來的,。她失去了平日的端莊溫和,只知道自己的痛處正在不停地被戳穿,。
“皇上當(dāng)年得知我有孕,,跑來緊緊抱住我,說‘朕的第一個孩子,,定要冊封為太子,。’呵,,臣妾當(dāng)年看著皇上高興其實心里更高興,。但是為什么最后一切都變了?為什么皇上不阻止明德和楚貴妃給我換墮胎之藥,!”
御書臺上的嵩政帝無言,,但青筋隆起,也在忍耐,。
這時齊皇后已踏上臺階,,雙手撐住御書臺,盯著嵩政帝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質(zhì)問:
“若不是當(dāng)年簫統(tǒng)領(lǐng)以死保住臣妾的清白,,若不是之后臣妾想保住陵安主動去了毓秀山,。那么,臣妾會不會先踏上明德的路,?”
簫統(tǒng)領(lǐng),,統(tǒng)領(lǐng)禁軍。
當(dāng)年明德皇后得知齊妃懷孕的消息,,害怕以嵩政帝對齊妃的喜愛,,真會將孩子冊封為太子,,便主動與楚貴妃聯(lián)手制造齊妃與簫統(tǒng)領(lǐng)有染的謠言,阻止那孩子的出生,。
也是這次的慘痛經(jīng)歷,,在齊妃知道懷有第二個孩子時,義無反顧的跑去毓秀山,,保護孩子出生。
只不過她將自己在齊國的封土全部劃與南國,,作為離去的條件,。
江山和美人,嵩政帝選了前者,。只是要求:十年期限,,必須歸返。
但是后來因為東宮之位的爭奪并未準(zhǔn)時將齊妃母子二人接回,。
齊皇后松手,,懷有最后一絲希望地問:“皇上這些年,心中真的從未感覺有愧嗎,?”
嵩政帝不語,,依舊看著齊皇后,只是心中糾痛,。
齊皇后見得不到答案,,她也不想等了。這次轉(zhuǎn)身是真的離去,,一切像又變回十三年前,。
“皇上放心,臣妾定會將那孩子應(yīng)得的東西,,悉數(shù)奪回來,。”
嵩政帝看著齊皇后越走越遠,,緊握的手慢慢松開,,卻已有一些僵硬。
他用自己的才能聽到的聲音說:
“我,,有愧,。”
—
全然不知京中事的李陵安還在糾結(jié)“貴公子”是女子這一件事,。
“在下李陵安,,多謝公子出手相助?!崩盍臧矊χ谝氯说乐x,,可黑衣人卻只是冷冰冰地點點頭表示回應(yīng)。
對于社交一直很有自信的李陵安,首次碰了一鼻子灰,。
尷尬的他輕咳一聲試圖轉(zhuǎn)移大家的注意力,,當(dāng)作剛剛什么也沒看見。
這時,,樓上的女子下來了,。女子著男人裝,腰間別有竹笛,。
一身看起來干凈利索,,舉手投足之間也大方干脆,若不是之前掌柜的說兩人為一男一女,,李陵安還真看不出此人為女子,,頂多覺得此人瘦弱罷了。
女子走到李陵安身前,,用男子打招呼的方式,,雙手作揖,對李陵安說:“宋朝寧,。他叫容楚,。”
得,,兩人都是冷冰冰的,。
但李陵安并不在意,反而更為親熱地問道:“聽聞二位特地來此地布施,,真是大有善心,,李某佩服。只是,,好好女子為何身著男兒裝,?”
宋朝寧自己還未開口解釋,旁邊的木頭卻皺眉反問:“關(guān)你何事,?”
這邊李陵安的侍衛(wèi)秦旌也不甘示弱,,見著這黑衣人沖撞六皇子,有種想沖上去與之打一架的沖動,。
李陵安發(fā)覺,,攔住秦旌。自己也不惱,,依舊笑嘻嘻,。
母后說過,對人要和善,。
“區(qū)區(qū)小事,,不足掛齒,。這身行頭,辦事方便罷了,?!彼纬瘜幟佳垡粡潱呃渲型嗜追?。
“如此,,便不耽誤姑娘辦事了,有緣再見,?!崩盍臧蔡а矍埔娞柭渖剑泌s緊上路,。也不多和人搭訕了,反正平陽這么小,,有緣總會再見,。
休息妥當(dāng)?shù)睦盍臧惨恍腥擞执掖亿s路。只是他不知的是,,那位“公子”一直在盯著他,。
“小姐在看什么?”
“看那人,,不簡單,。”
還有短短路程,,李陵安選擇騎馬,,與秦旌并肩騎行。
“秦旌,,你覺得剛才那兩人為何要來平陽,?”
“幫助受災(zāi)的百姓啊?!鼻仂阂槐菊?jīng)地回答,。
“……”秦旌回答確實沒錯,但還是將李陵安哽住了,?!拔覇柕氖牵阌X得什么原因讓他倆來,?!?p> “善心啊?!鼻仂赫J(rèn)為自己回答非常不錯,。
“……”沒法聊了,。
“算了不說他們了?!崩盍臧卜艞?,轉(zhuǎn)而提議道,“路程頗為無聊,,不如我們來賽馬吧,,看看誰跑得快!”
不等秦旌答應(yīng),,李陵安“駕”的一聲飛奔出去,。
秦旌還未反應(yīng),李陵安就已經(jīng)跑出數(shù)米,。
“殿下,,不帶你這樣玩兒的!”秦旌勒繩追趕,。
兩人策馬相奔不相上下,。馬蹄卷起塵土飛揚,還好半路未有一人,,不然還真怕撞上,。
突然李陵安像是瞧見了什么,緊急勒馬停下,。秦旌反應(yīng)迅速,,也趕緊停下。
“怎么了殿下,?這就是終點了,?”
“噓?!崩盍臧矀?cè)耳,,“聽見水聲了嗎?
秦旌一臉懵,,掏掏耳朵也學(xué)著李陵安側(cè)耳,。
“不是殿下,您是不是口渴了,?我這就掉頭去給您取水去,。”
“不,,回來回來,。”李陵安攔住要調(diào)馬的秦旌,,“真的,,我聽見了,。”
瞧見李陵安如此認(rèn)真,,秦旌又聽了一會兒,,“殿下,我真沒聽見,,您不會……有順風(fēng)耳吧,?”
“不!這聲音我聽了十三年準(zhǔn)沒錯,,就是哪兒,!”
李陵安指的是一條沒有路的路。
“我們下馬去看,?!崩盍臧怖涞胤硐埋R。
秦旌知道拗不過這六皇子,,打算配合著去看看,。消磨了殿下的興致就好。
兩人現(xiàn)在處的位置,,右側(cè)是條干涸的小河,左側(cè)便是一陡坡,。
二人將馬拴住,,開始徒手爬坡。
李陵安帶路并不是直了往上爬,,而是往右上爬去,。
爬上之后,又是一片樹林,,可沒有人踏足的痕跡,。對啊,誰又會像李陵安如此無聊跑來荒郊野嶺爬山坡呢,?
不過越往里走樹木越發(fā)沒有干枯之樣,。
“瞧這樹長得多高大,前面不是有水源就是有地下河,?!?p> 李陵安興致來了,想要快點證實自己的猜測,,愈加加快了自己的腳步,。
“聽,聲音越來越大了,?!?p> 確實有水聲,,并且周圍的雜草也越來越多。秦旌不得不相信李陵安的話,。
就在兩人穿過樹林的那一刻,,水源呈現(xiàn)在二人眼前。
“水,!殿下真的有水,!”秦旌激動了,這可是拯救災(zāi)情的重要之源啊,,沒想到被殿下這么輕易就找到了,。
李陵安也激動。但他并未表現(xiàn)出來,。
說實在的也過于神奇,,在馬蹄聲中還能隱約聽見瀑布和水流,聽力也是過于敏感,。好在自己保持一顆探究好奇的心,。
李陵安蹲下,流水清澈見底,,應(yīng)該沒有問題,。他又起身看瀑布飛落的出口。
“應(yīng)該是地下河,,崖洞涌出,。只不過地勢抬高,形成了瀑布,?!崩盍臧泊竽懙夭聹y。
“可是這樣一個水源,,怎會沒人發(fā)現(xiàn),?”
秦旌終于問到點子上了。
這水源所在之處是距離平陽路程不到半日的地方,,雖說比較偏僻與隱蔽,,但也不至于從來沒人發(fā)現(xiàn)。
李陵安看著瀑布,,也問道:
“對啊,,這是為什么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