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苦笑,,淚終是抑制不住,潸潸落下,。燕林宣,,你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了,,竟還有功夫在這里推理分析,。你難道忘了你現(xiàn)在的處境了嗎,?那個男人他絕非善類,,現(xiàn)在得知被騙,,得知他心上人是因你才不得歸,,他會怎樣待你?
想起他方才怨毒的眼神與狠厲的話語,,我的心忍不住抽痛起來,。只怕他會殺了我吧?修離說原主的魂魄多半已經(jīng)轉(zhuǎn)世,,可那人應不會就此放棄,,哪怕有一絲能將原主尋回的機會,他恐怕都不會放過,。修離說我占著這身子,,他無法探查原主魂魄之所在。言外之意便是,,我的魂魄若是離開這身子,,他便能探查得到,。修離是方外之人,曾說過我之所以能夠占據(jù)這身子是天意使然,,不應強逆,。可修離不會強逆,,不代表那人不會,。我騙了他,他有充分的理由殺了我,。而且以他的品性,,他絕對做的出這種事。
那我就要這么等死嗎,?我苦笑,,事情發(fā)展到今天這一步的確是我咎由自取,那人從沒對我做錯過什么,,他若是要殺我,,站在他的立場上也是合情合理。
可我不甘,,不甘就此認命,。來到這個時空并非我愿,如果可以我寧可當初徹底死去,,也不愿闖入他和原主之間,。可既然命運如此安排,,我便只有接受,。
我不會輕易放棄這次重生的機會,,沒有人會比醫(yī)者更懂得生命的寶貴,。
之前飛蛾撲火般地愛上他,是我情不自禁,。我隱瞞自己的身份留在他身邊,,美其名曰是擔心他若是知曉原主已死便不愿解毒,實則是為了成全自己的心意,。而現(xiàn)在我要徹徹底底將他從心里割舍掉,,則是為了自保。
原來我從頭至尾都只是在為自己著想罷了,。我如此自私,,欺騙了他,傷害了他,,被他痛恨,,被他報復,,也算是我應得的。
好吧,,就讓我徹底忘了他吧,,與他不多的回憶本就不過是我自欺欺人的幻夢罷了,沒什么可留戀的,。過去喜歡他喜歡到愿意做原主的替身,,實在是太卑微了,從這一刻起我定要做回真正的燕林宣,,那個冷情冷性,,只有理性,沒有感情的燕林宣,。
深吸口氣,,擦干眼淚,閉目養(yǎng)神,。既然我落在了那人手上,,便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,無論如何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……
迷迷糊糊間,,馬車停了下來,。還不待我起身,便有兩名侍女打扮的妙齡少女進來攙扶我,。我本想自己走,,卻發(fā)現(xiàn)身子乏得厲害,只得任她們扶著,。
我腳步虛浮地下車站定,,發(fā)現(xiàn)眼前是一座典型的古代官員府邸,大門正中懸掛一匾,,上書燙金大字“凌府”,。
原來這便是那人的府邸,想是皇帝為褒獎他成功揪出冷毅寒這個叛國之臣而御賜的,。想到冷毅寒與原主的父女關系,,我頓覺無比諷刺。
我抬眼向大門內(nèi)望去,,發(fā)現(xiàn)凌,、蕭一行人已然步入院中。我由侍女攙扶踏入大門,。
剛步入凌府外院,,眼前便出現(xiàn)一道頎長身影,我疑惑抬頭,只見來人面容清秀,,看起來有二十一二歲,,神色卻頗是老成。那人略一伸手,,攔住了去路,。我只得停下腳步,疑惑望他,。
“薛大人,。”兩名侍女紛紛見禮,。
那被喚作薛大人的青年男子略一點頭,,并不看我,只對兩名侍女道:“你們兩個下去吧,,主子對姑娘另有安排,。”
兩侍女甚是恭順,,應聲退去,。
我不明所以,剛想開口詢問,,卻見他一揮手,。“來人,!將姑娘請下去,!”他的嗓音甚是冷清,不帶一絲感情,。
還不待我反應,,只覺兩臂分別被人擒住。無力掙脫,,只好任由他們拖拽前行,。一路上卻也不忘觀察府中狀況:這凌府頗大,有九進院,,建筑也頗是氣派,,足見皇帝對凌念空的器重,。但奇怪的是,,整座院落總給人一種歷經(jīng)滄桑的感覺,并不像是近幾年新修的,。難道這南離皇帝賞賜院落竟還賜了個舊宅,,可真是小氣!
我被人拖著,七轉(zhuǎn)八拐,,終是來到一座極偏僻的院落,,像是供下人住的,又似是只做堆放雜物之用,。押送我的其中一人踹開了一間極小的屋門,,看樣子是柴房。我被拖至門前,,剛剛掙脫束縛,,卻不知被誰一推,跌進了屋內(nèi),。剛想爬起,,卻見房門已然關上。一聲啪嗒的脆響傳來,,顯然是上了鎖,。我心中一嘆,卻并不吃驚,。
“主子說了,,姑娘舟車勞頓,甚是辛苦,,便特意請姑娘在此休息,,望姑娘莫要辜負主子的一片苦心?!遍T外之人如誦經(jīng)般念完這番話,,便不再做聲,整個院中只回蕩著眾人離去的腳步聲,。
我無奈,,躺倒在柴草上,四下打量,,發(fā)現(xiàn)這里果然是個柴房,,房內(nèi)到處都是蛛網(wǎng)。忽覺身前不遠處有東西在動,,定睛一看,,原來是只灰鼠。突然慶幸自己從小便與尋常女生不同,,對蛇蟲鼠蟻司空見慣,,不然只怕這第一關便熬不下去。只是不知那人會將我關多久,。
從北離的云華山至南離盛京城一路上花了不過三日的時間,,看來這云華山離兩國邊界并不遠,。
許是那人的特意吩咐,那三日的吃喝拉撒均由人侍奉著在車內(nèi)解決,,所以一路上,,我從未下過馬車。就連木質(zhì)的車窗也不知何時被封死了,,想從車窗探出頭,,看看外面的風景都是不能。當時我心中便略有猜測:那人許是極不愿見我的,。他即便再是堅韌,,怕也是需要時間消化我不是原主的事實。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呢,?如果可以,,我只想離他越遠越好。
我就這樣被關了兩日,,如果明天依舊無食無水,,我這條小命怕是難保了。我靠墻坐著,,呆望著透過窗戶撒下的月光,,不知如何是好。逃自是不可能,,可這柴房里除了柴草就只剩下老鼠了,。我雖不懼老鼠,卻也沒有神經(jīng)大條到以之為食,,更何況這兩日房門閉鎖,,那灰鼠覓不得食,早已不見蹤影,,想是早就打洞逃了出去,。不由又是一陣苦笑,我竟還不如一只老鼠,。
正思索間卻聞房門一聲巨響,,被人撞開了去。我一驚朝門口望去,,隨即呆住,。
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沐著月光,立在門口,。不過五日未見,,他的身量竟是單薄了許多。由于逆著月光,,我看不清他的表情,,更不知他究竟想做什么。
他是來放我出去的嗎,?還是……來殺我的,?
他靜立片刻,朝我走來,,腳步有些不穩(wěn),。
我心中疑惑:他怎么了?
他在我面前蹲坐下來,,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,,我有絲了悟:他若非飲了酒,定不會來見我,。
他定定地望著我,,眉頭緊緊地蹙著,眼中的光芒刺痛了我的眼,。
他怕是醉了,。我思忖著該如何面對他。
說實話,,這個問題我考慮了兩天,,卻終不得解。
我張了張嘴,,想說些什么,。卻不想他突然抬起右臂,朝我探來,,我整個人都緊張起來,,他終于要對我動手了嗎?
不受控制地閉上雙眼,,雙拳緊握,,心想:人為刀俎,我為魚肉,。以他的武功,,我無論如何抵抗,都不過是徒勞罷了,,還不如坦然些,。
然而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,取而代之的竟是他堅實的懷抱,。我不可置信,,全身僵住。
他的右臂緊緊擁著我,,左手輕撫著我后腦的發(fā),,下巴抵著我的肩,,胸膛劇烈起伏著,粗重而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脖頸上,,不發(fā)一言,。
柴房里靜得可怕,唯一的聲響便是耳畔那人略顯紊亂的呼吸聲,。
不知為何,,我心慌起來。剛想開口,,卻聽到了他微顫的低啞聲音:“宣兒……宣兒……宣兒……”他只是這么一聲一聲地喚著,,語調(diào)是那樣令人心碎。
忽然有滾燙的濕潤滴落在我的頸項上,,我的心猛地收緊:那是……他的淚,!
那滾燙的液體一滴又一滴地落下,打濕了我的頸,、我的肩,。我心如刀絞:我究竟做了什么?當初我只想借原主的身份留在他身邊,,卻絲毫沒有考慮過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傷害,。我的欺騙讓他以為原主真的活過來了,他以為他從此再無需與原主分開了,,可以用他的一生去愛她,、補償她……
這些日子,我只想到自己的夢碎了,,卻忘記了他又何嘗不是如此呢,?而他則要比我痛上千倍萬倍……
我閉上眼,淚卻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,。
“宣兒,,我知道是你。我知道……因為我虧欠了你,,你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,,想要從我身邊逃開??墒俏以缯f過的,,我這條命都是你的,你想怎么樣懲罰我,,我都甘愿,,但只有一點:別再離開我。我真的……真的無法承受……”
他緩緩放開我,,唇卻貼了上來,,我一驚,,側(cè)頭躲避,同時抵住他的胸膛,,低低出聲:“你醉了,,我……不是她?!?p> 他似是恢復兩分理智,,愣怔片刻,,冷笑道:“我是醉了,,可醉得不夠徹底?!彼覍σ?,眼中閃過一絲冷意?!把唷帧?,是吧?”他一字一頓地說出我的名字,,每一個音節(jié)都敲打著我的心,。
“燕—林—宣,宣兒……”他忽然笑起來,,越笑越大聲,,越笑卻越是淚水橫流,上氣不接下氣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