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爸走后,，素一關掉電視，節(jié)目實在沒有什么可看,?；叵肫鹪?jīng)那個可以看廣告到午夜的中學時代，現(xiàn)在簡直覺得不可思議,。人的一生似乎就是一個循環(huán),，小時候喜歡看電視，中間幾十年興致都被其它的東西所吸引,，老了又回到小時候,。小時候因為不懂這個世界而幼稚，老了因為太懂這個世界而幼稚,，冥冥中有些許不同,，正如畫圈一樣起點與終點換了方向而已。

　　躺在床上,，素一習慣性地點開QQ空間,，王大力更新了一條狀態(tài)：“愿天堂沒有病痛，奶奶一路走好,?！毕逻吪帕兄姓R的隊形——節(jié)哀。素一打通了大力的電話,。

　　“兄弟,，還好嗎？”

　　“還好”隱隱約約能聽到鑼鼓,、嗩吶的聲音,。

　　“別逞強,，難過就哭出來吧,，男兒有淚不輕彈,，只是未到傷心處?！?p>　　“你這是來安慰我的嗎,？”

　　“不明顯嗎？”

　　“你又不在這兒,，我哭給誰看啊,。”

　　“不好意思啊,，沒有經(jīng)歷過生離死別,，從我有記憶開始家里還沒有老人去世。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,，就是希望你看開點,，人嘛，都有一死,。書上說人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,，奶奶這年紀了必定重于泰山啊?！?p>　　“隔壁鄰居家的冬瓜爬到了圍墻上,，垂在我們家的院子里，奶奶搬了個梯子去摘,，不小心摔了下來,，然后……”

　　“額，額,，只是個意外,，額?！?p>　　“好了,，我明白你的意思，謝謝你的關心,。不過素一,，你能體會樹欲靜而風不止，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在嗎,？”

　　“不是太明白,。”

　　“我跟你一樣,，在我成年之前,，家里從未有過白事,，對這句話也不是特別理解。也不知道高三的時候我為什么會把這句話摘抄到筆記本里,。后來爺爺突然走了,，我爸哭得很傷心，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這句話,，原來如此平靜的一句話寫盡了好多人半生的無奈”,。

　　“是啊，有的東西只有經(jīng)歷了才會明白,，就像杜書云那該死的愛情,，沒有經(jīng)歷過，怎知他是如何把愛情的石磨推動的,?！?p>　　“老王，我懷疑你在開車,？”

　　“沒沒沒,，哪里哪里！”

　　“素一,，你怕鬼嗎”

　　“什么鬼,？”

　　“什么什么鬼？”

　　“你剛剛說的鬼啊”

　　“就是人死了變成的鬼啊”

　　“我是說大晚上的你干嘛說鬼”

　　“你怕不怕吧,？”

　　“怕啊,，哪有不怕的，人還能嚇死人的,?！?p>　　“是嚇死人還是嚇死人？”

　　“鉆字眼是吧”

　　“開個玩笑”

　　“哪有大晚上拿鬼開玩笑的,?！?p>　　“素一，我給你說額,，以前吧我要是聽說哪兒死人了,，我一定會躲得遠遠的，我們村上那些辦喪宴的,，我從來不會去,。”

　　“覺得晦氣,？”

　　“倒不是,，我感覺亡人的靈魂還沒有散去，像幽靈一樣注視著一切,。沒有記憶的才會慢慢飄走,，有記憶的就會留戀生前的一切,，所以才那么多鬧鬼的事兒?！?p>　　“你這想象力挺豐富的啊,。”

　　“哎呀,，你把我?guī)?，這不是我要說的重點。我想說的是,，奶奶走后我竟然一點也不害怕?！?p>　　“畢竟是親人,。”

　　“也許吧,！”

　　無壓的睡眠讓人睡得無比舒展,，第二天早上，老媽煮好早飯見素一睡得正酣,，便先把羊兒趕到山上,，雞鴨放出圈，回來見素一還沒醒又喂了豬,。終于見第三次光顧的時候素一對周遭有了些知覺,，翻個身繼續(xù)睡。老媽拍拍素一肩膀,，“素一起來吃早飯了,。”

　　“放假了,，讓我再睡會兒吧,。”

　　“都快十點了,?！?p>　　“啊,？十點了,！反正都過早飯飯點了，我不吃了,?！?p>　　“不行，趕緊起來,！”

　　“專家說9點還沒吃早飯,，腸胃就會二次吸收,，也就是說等同于吃屎啊。屎都吃了,，還吃啥早飯啊,。”

　　“快點,！你說的啥我聽不懂,，再不起來我可掀被子了?！?p>　　“啊……啊……媽,！”

　　“這么大個男人，撒嬌好意思嘛,，都要談戀愛了,，還奶里奶氣那有人要！”

　　“行,，打?。e說了,，我起床,！”

　　“趕緊的，我去叫你爸去,?！?p>　　以前素一爸天色見亮就會起床，跟床上有釘子似的,，只要外邊能夠看得見可以干活,，絕不會多在被窩待一分鐘。自從受傷以后,，像被釘在床上了似的,，不叫他就不起。

　　老媽打來熱洗臉水,，父子倆洗完臉,，飯菜已經(jīng)上桌。鄉(xiāng)下人因為要干農(nóng)活,，消耗的體力比較大,，所以一日三餐都是主食。老媽坐在桌邊拿著筷子捂著胸口一口飯菜也沒下咽,。

　　“媽,，你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有些不太舒服，胸口悶,?！?p>　　“是不是昨晚頭疼引起的?！?p>　　“老毛病了,！”素一爸說道。

　　“都沒去看看嗎,？”

　　“怎么沒看,，之前我?guī)е銒尶h里有名的醫(yī)生看遍了，藥基本沒斷過,，錢還花少了嗎,。”

　　“行了,，你給孩子說這些干嘛,！我看之前三會村的宋醫(yī)生拿的藥有些效果，吃完飯你跟我再去拿點,。”

　　老媽的藥確實沒斷過,，瞧見素一放假回來才把藥渣子端出去到了,，沒想到這沒兩天就又發(fā)作了，而且比以前似乎更嚴重了些,。

　　“還是去大醫(yī)院做一下檢查吧,！對癥下藥才有療效，什么病都不知道單憑癥狀醫(yī)治不一定靠譜,?！?p>　　“我們看的醫(yī)生都是熟人推薦去的，他們有的也有過類似的癥狀,，人家醫(yī)生家里的錦旗掛滿了墻,，錯不了。你別擔心,！”老媽無力地說道,。

　　回學校后，素一必定會在電話里提起看病的事,。擔心素一念叨,，老媽打電話的次數(shù)也變得少了。接通電話也只是問問錢夠不夠用,，吃的好不好,。還告訴素一病已經(jīng)治好了，現(xiàn)在家里又增加了幾只羊,，雞鴨的規(guī)模也越來越大,，每天忙得特別充實,，所以電話有事再打了。家里不再牽掛嘮叨的生活讓素一頓時覺得自己長大了,，這種感覺持續(xù)了一年之久,。

　　08年5月20號晚6點過4分，素一正在和室友開黑,，突然接到了老爸打來的電話,。

　　“喂，爸,，我媽呢,，你怎么舍得給我打電話?！?p>　　“你媽……兒子,，你在上課沒，我有話給你說,?！?p>　　“什么事，這么神神秘秘,！”

　　“我給你說了,，你千萬不要有什么想法?！?p>　　“我又不是小孩子了,，趕緊說吧?！?p>　　“嗯……唔……”

　　“你怎么吞吞吐吐的,，你要不說我可問我媽去，跟您聊天真費勁兒,?！?p>　　“你媽昨天暈倒了，送到縣醫(yī)院醫(yī)院檢測不出什么毛病,，無法診治,。昨晚轉(zhuǎn)到市一院，今天下午檢查報告才出來,?！?p>　　“情況怎么樣？”素一急切的問,。

　　“醫(yī)生說是乳腺癌晚期,。不過你不用擔心，醫(yī)生正在確定診療方案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