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血色凌霜花

第十七章 夜探下

血色凌霜花 木辛文 6901 2020-05-12 15:00:00

  晏傲雪雙手握拳,,抵住突突跳個不停的太陽穴,,她一定是瘋了,,竟然喪心病狂地主動吻了子奕,,那個口風(fēng)緊的大蚌殼!雖然不可否認(rèn),,那個男子是她所見過的人最氣宇軒昂的一個,。

  一群野狼中沖殺出來的一頭白狼,,總是光芒耀眼,,引人注目,。不消說,子奕英俊倜儻的外表極富魅力,,孔武有力的身軀充滿男子氣概,,舉手投足沉穩(wěn)優(yōu)雅,、不疾不徐,,正是齊國貴族嫻雅風(fēng)流的態(tài)度,。

  這風(fēng)流態(tài)度與紀(jì)國人的火爆脾氣、剽悍性格比起來多么與眾不同,。紀(jì)國上層的蠻橫,、貪財好利、愛慕虛榮刻在骨子里,,他們到死也學(xué)不來齊國貴族漫不經(jīng)心的優(yōu)雅,,不好利、尚武勇的的貴族精神,。

  也許這正是弋嬈對子奕傾心的地方,。每見弋嬈一次,晏傲雪都深刻地感受到弋嬈眼里寫滿的愛意更深一層,。她敏銳地察覺到,,弋嬈回回看見她,就努力對他笑得更甜,,靠得更近,,言辭更親切,向世人證明他們郎才女貌多么登對,。

  而她忍不住戳穿弋嬈對完美愛情的幻想,,回回在口舌上占上風(fēng),想讓弋嬈明白自己在做一場白日夢,,到頭來受傷的是她自己,。她雖不喜歡弱者,其實也并不非常討厭弋嬈,,反倒也誠心認(rèn)為她有自己身上所沒有的女性的嬌柔,,平心而論,自己若是個男子,,說不準(zhǔn)也會對弋嬈心動,。但她讓弋嬈掉面子的舉動,總是讓弋嬈誤會她對子奕有非分之想,。而她昨夜的舉動,,不啻于不打自招,坐實了弋嬈的猜測,。

  晏傲雪想到此處更是憤憤地跺一腳,,心中懊惱無處發(fā)泄,真想罵自己一聲大豬頭,!昨晚丟人的舉動真是蠢到家了,!——她現(xiàn)在才知道子奕昨夜為何在庸夫人的住處。原來庸夫人有意為他與弋嬈牽線,兩家訂立婚約,,這樣一來,,弋氏不必有女子嫁入公子敖府,上卿弋堂在朝中也可傾向于公子敖,。

  早上她帶姜琦向楊夫人問安時,,楊夫人向她吐露了這消息。

  見她一臉不敢置信,,楊嬤嬤憂心她受了打擊,,與楊夫人一起,兩人左一言右一語勸慰她看開些,,仿佛她深受打擊,。

  她們認(rèn)定她對子奕心有所屬,用情至深,,受了刺激才會如此,。她臉頰抽搐,尷尬至極,,真想朝兩位關(guān)愛她的女人大叫:別瞎想了,!她和庸霖有過婚約,現(xiàn)在心如死灰,,怎么會喜歡子奕,!

  她再罵一次自己蠢!早該想明白,,子奕既然拿弋嬈做棋子,,必然做足了充分的準(zhǔn)備,怎會讓計劃落空,?自己昨夜的荒唐舉動,,既然楊夫人深居簡出都能知曉,恐怕整個郚城眾人皆知,,弋嬈更會將她當(dāng)眼中釘肉中刺,!

  “你們聽說了嗎?昨夜晏女師好生威猛,,竟然主動調(diào)戲崔大人,!”

  “噯,美男子也是紅顏禍水??!聽說晏女師不光吻了崔大人,開剝開了人家的衣裳呢,!”

  幾個侍女一陣驚訝又羨慕地唏噓,。

  她以手遮面低頭匆匆逃走,,如過街老鼠。子奕已經(jīng)害她成為笑柄,,走路只能偷偷摸摸地?fù)烊松俚牡胤阶?,說不定現(xiàn)在整個郚城的人都笑掉大牙了!這個深潭里的死蚌殼,,昨夜怎么沒想到要甩他兩巴掌?

  子奕剛踏入內(nèi)院,,回身看見晏傲雪匆匆穿過外院過道,,滿面通紅抱頭鼠竄的樣子煞是可愛。本以為她是個大大咧咧豪爽的女子,,沒想到看到她小女人的一面,,頗為有趣,不禁莞爾,。

  他叫過姜澤,,囑咐道:“你去看一下晏姑娘?!?p>  晏傲雪急急趕路,,身后熱情又親切的清脆嗓音喚她一聲,一個黑衣少年從后面追上來,。

  “晏姑娘,!”

  她轉(zhuǎn)身,驚喜地發(fā)現(xiàn)正是她要找的姜澤,,“你怎么在這里,?我剛要從這西門出去找你呢!”

  姜澤給她眨眨眼,,別有深意地道:“我跟少主剛進(jìn)公子府,,就看見你急匆匆地過去,少主怕你有事,,特地讓我來問問,,看你……”

  “停,別跟我提他,!”晏傲雪連忙打住他,,這一整天她和他的名字滿天飛,現(xiàn)在她可不想再聽了,!她拉住他手腕就走,,“你跟我去一個地方!”

  她臉頰飛紅,,在姜澤眼里又變成另一種意思,。她昨夜的驚人之舉對少主的殺傷力極大,,攪得少主頻頻走神,舉棋不定,,對于一貫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,,深沉冷靜的少主來說,也足以證明他內(nèi)心早已驚濤駭浪了,。

  姜澤通透的小腦瓜無師自通,,立馬真準(zhǔn)這少主夫人非眼前這位晏姑娘莫屬!于是他與她搭話更是喜笑顏開,。

  “晏姑娘你慢點兒,,宴席還早著呢,咱們不急,?!?p>  晏傲雪一愣,放開他,,“什么宴席,?”

  “當(dāng)然是少主與弋大人,還有弋姑娘議親的宴席了,!在庸夫人的園子里,,庸夫人親自主持呢!”姜澤拋出勁爆消息,,然后一副看好戲的樣子,,等著她發(fā)作。

  昨夜庸夫人只是跟少主提起聯(lián)姻之事,,就讓晏姑娘沖動地主動示愛,,若她知道二人要定親,是要做出什么驚天動地之舉??!

  誰知,晏傲雪只是冷淡地“哦”了一聲,,毫不在意,,趁人不注意,轉(zhuǎn)身拉著他閃入暮色之中,。

  姜澤莫名其妙地?fù)Q上夜行衣,,跟著晏傲雪飛身上到府庫的屋頂。他就是抓破腦袋也想不到,,未來的少主夫人叫他來,,是夜探公子府的府庫!

  “少主知曉你的行動嗎,?”

  晏傲雪想起自己的承諾,,不禁氣弱,,不情愿道:“不知道?!?p>  姜澤被她的我行我素嚇傻,,他咽了下口水,心中打起退堂鼓,,“晏姑娘,,你知不知道,少主御下有多嚴(yán),,讓他知道有誰敢私自行動,,我的天,干脆別想活了,!”

  晏傲雪壓根不理他這一套,她想過了,,管潯遠(yuǎn)在玄奇崖,,在紀(jì)國她認(rèn)識的幾個人中,唯有姜澤懂得囊中取物之術(shù),,或許會有辦法,,神不知鬼不覺地進(jìn)到府庫之中。

  “少廢話,,看到那扇門了嗎,?周圍的窗戶都被封死了,只有這扇門能開啟,。不過我試過了,,起碼超過兩千斤,毀門就不要想了,。門上有把鎖,,那把鎖非常古怪,有五個鑰匙孔,,你可有把握把鎖打開,?”

  姜澤瞇起眼一看,擺擺手,,咂嘴道:“我的乖乖,!那可是五鬼鎖,我可開不了,!傳說每個鑰匙插進(jìn)鎖孔的位置深淺都不同,,而且轉(zhuǎn)動的順序也有講究,每把鎖只有一套鑰匙,,丟了都沒法補(bǔ)的,,就是管潯來,,也得試個把時辰!咱們還是回去吧,,少主該擔(dān)心了,。”

  他說完就想開溜,,晏傲雪的丹鳳眼一揚,,出手迅若閃電,一把將他摁在瓦片上,,這力道大的,,都快把他肋骨壓折了。

  “你幫,,是不幫,?”她沉下臉來。她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,,這小兔崽子竟然想糊弄她,,不知道她的厲害是吧?

  “幫幫幫,!”姜澤迫于威脅,,連連點頭。這兩個,,不愧是夫妻,,發(fā)起怒來一樣的嚇人,一個火爆到讓他不敢喘氣,,一個冰冷到讓人窒息,。

  “少給我耍鬼花招,論撒謊,、撒潑,、耍賴的功夫,你跟我弟弟阿白差得遠(yuǎn)呢,!想不想知道他最怕哪一招,?要不要我挨個兒給你試試?”

  姜澤身子一抖,,連連擺手,,低聲求饒,“不用不用,!我已經(jīng)想到法子了,!”

  “說!”

  “這門雖然進(jìn)不了,,但我們可以從房頂進(jìn)??!富貴人家通常都是把四壁和大門弄得結(jié)實,這房頂都一個樣,,比窮人家的屋頂強(qiáng)不了多少,,咱們可以從那進(jìn)去?!苯獫勺孕⊥当樘煜聼o敵手,,深諳此道。

  晏傲雪點點頭,,對他的識時務(wù)非常滿意,,“聽著不錯。走,,我們?nèi)ヌ教铰?。?p>  姜澤心中無聲哀嚎,,蒼天吶,!他剛才為什么要叫住這女煞神,這哪是未來少主夫人,,是他祖宗??!心中還未懺悔完,,被晏傲雪的眼神一掃,他趕緊跟上,。

  兩人輕巧地掀開屋頂瓦片,,借著月光一看,房頂果然疏于防守,,僅在靠近房梁處扯了些橫七豎八的細(xì)絲,,防止有人進(jìn)入偷竊。幸而兩人都是長手長腳的纖長體型,,身手靈活敏捷,。二人從屋頂一躍而下,輕松躲開鋒利無比的絲線,,下到陰暗的庫房中,。

  晏傲雪對太大太小的盒子視而不見,專心尋找兩尺左右的長盒,。

  姜澤撓撓頭,,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“晏姑娘,,你要找什么,,我?guī)湍惆,。≡僬f,,這么大的府庫,,擺放肯定極有講究,你說出來,,我?guī)湍銋⒅\參謀,。”

  他說的有理,。

  “幫我找一種箭,,白羽、黑桿,、金箭簇,,我有用處?!?p>  “箭啊,,公子敖好武,想必對兵器尤其鐘愛,,這種人家,,不是放在靠近門口好拿的地方,就是藏在最隱蔽的地方,!這樣,,你去門口附近找,我去內(nèi)室,?!?p>  兩人分頭行動。晏傲雪在大門附近翻箱倒柜,,凈是些珠寶玉器,,并無收獲,過了一會兒,,倒是聽見姜澤低叫一聲,。

  “找到了!你快來,!”

  晏傲雪快步奔向后室,,姜澤指著兩排兵器之間的架子上那個打開的落滿灰塵的犀皮盒子,一臉得色,。

  她將蓋子推開,,取出沉甸甸的金箭,從外形上看與她要找的箭極為相似,但不能確認(rèn),。

  “姜澤,,掌燈?!?p>  姜澤猶豫一下,,在黑暗中擦亮一道火光。

  晏傲雪從懷中掏出一只帶有擦痕的金箭簇,,就著火光細(xì)細(xì)比對,。她忽然面色蒼白,呼吸急促,,仿佛有只手扼住她的咽喉,。

  她身子晃了晃,姜澤連忙扶住她,,緊張地問道,。“沒事吧,?這箭究竟有什么特別?。俊?p>  “這箭能幫我指認(rèn)兇手……殺害我全家的兇手……”

  晏傲雪極力恢復(fù)鎮(zhèn)定,,慘白的臉色漸漸變成憤怒的紅,。她將兩枚箭簇在手心里緊緊一握,將金箭簇收回懷中,,將箭放回原處,,蓋好盒子的蓋子。

  府庫中的火光引起侍衛(wèi)的注意,,有人大叫一聲:“什么人,!”

  二人對視一眼,,將火折子往綢緞布匹的架子上一扔,,迅速閃人。

  門口人群鼓噪著圍過來,,鎖,、鑰匙嘩啦作響,一幫侍衛(wèi)沖進(jìn)來,,看見火起,,大叫“走水了!”慌亂的人群如螞蟻搬家趕緊四處取水將火撲滅,。

  待明火熄滅,,已經(jīng)耽擱了一刻鐘,眾人搜遍府庫,,盜賊如蒸發(fā)一般,,哪里還見得蹤影,?只剩燒焦的布匹發(fā)出刺鼻的味道,烏黑的濃煙徐徐升到屋頂,,忽然有人指著房頂僅能容下一人的大窟窿叫起來:“他們從屋頂逃走了,!”

  有人大喝:“還不快追!派人報告武統(tǒng)領(lǐng),,刺客又出現(xiàn)了,!”

  晏傲雪、姜澤在侍衛(wèi)沖進(jìn)來前快速返回屋頂,。她剛吩咐完分開走,,姜澤表現(xiàn)出極強(qiáng)的求生欲,“噌”地一聲就不見蹤影,。他超出常人的速度,,看得晏傲雪傻眼,看來子奕手下的人輕功了得所言非虛,。

  姜澤往東去了,,那她還是按昨夜的路線往西走,但愿能順利脫身,,同時離那個院子遠(yuǎn)點——她知道今夜是子奕與弋氏議婚的大日子,,說不定弋嬈也來了,她可不想當(dāng)面被人指責(zé)橫刀奪愛,。

  她熟門熟路地在幾個院子之間的巷道穿行,。

  忽然兩隊侍衛(wèi)一南一北踏著整齊的步子,甲衣清脆作響,,大步向中間走來,。

 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!她快速藏身到角門的暗影中,,后背抵住黑色木門,,極力隱藏身形。

  腳步越逼越進(jìn),。即使內(nèi)心一百個不情愿,,為今之計也只能再次冒險翻進(jìn)庸夫人的院墻,她使勁閉了下眼,,剛想有所動作,,不知是誰從里面打開門,她身后忽然一空,,身子猛然往門里一栽,,跌進(jìn)一個人懷中,鼻尖飄來淡淡的酒意。

  她迅速穩(wěn)住身形,,看清來人,,嚇得瞬間捂住臉。

  那人卻并不驚訝,,垂眸看她,,長長的睫毛在他臉上投下一片輕柔的影子,極黑的眸如水映月,,平靜而柔和,,可能因為飲酒,臉頰有些飛紅,。

  他隔著她伸長手臂,,將門輕輕掩上。

  她心中警鈴大作,,靠著門一動不敢動,,脖子到脊背的汗毛根根豎起來,視線掃到他豐潤的紅唇,,想起自己的荒唐,,立刻別開頭。

  門外甲衣與佩劍叮當(dāng)作響,,門縫中映出松明火把的火光,。兩隊人馬恰好在門口碰面。

  “真晦氣,,一只老鼠也沒看見,!武頭領(lǐng)說什么昨天在這把人跟丟,今天八成還得來,,這么久沒動靜,,怕是早跑了!”

  “怎么可能,!武頭領(lǐng)親自帶了兩隊人馬在前面蹲點,,人要過去,早聽到響聲啦,!那矬子鬼心眼子賊多,,肯定能抓到人,,別忘了,,他玩陰的算得上行家里手!”

  “話可別說滿,,咱們要讓這刺客逃走了,,還是兩次,來去自如,公子回來得怎么收拾咱們,!”

  “只怕公子還沒回來,,咱們的皮先得給頭領(lǐng)剝了!走吧,,趕快再搜查一遍,!”

  一陣腳步雜沓,巷道歸于寧靜,。

  子奕站在她面前,,沒有讓開的意思,探究的視線在她臉上逡巡,,眼神迷惑,,仿佛在研究一件他無法理解的東西。這種眼神她再熟悉不過,,是管潯被新奇的物件著迷時的專注神情,。

  她無法躲避他的視線,不自在地低叫:“你怎么在這兒,?”

  “這話,,不該我問你嗎?”

  他嗓音低沉,,分不清喜怒,,“你如此膽大妄為,不怕我治你的罪嗎,?”

  晏傲雪心中一緊,,不知他說的是昨夜吻他的事,還是她私自夜探府庫的事,。不過這兩件她都準(zhǔn)備裝傻,,“什么?”

  子奕眼睛一瞇,,“聰明人講暗話就很無趣了,。東面府庫方向這么大的黑煙,難道你要告訴我與你無關(guān),?”

  晏傲雪一咬牙,,梗起脖子,“你說的不錯,,是我做的,!不過話說回來也有你的責(zé)任,你明知我的仇人是誰偏又不講,,故意吊人胃口,,若非如此,,我怎么會橫沖直闖,一探究竟,?”

  “別告訴我你破了五鬼鎖……”他的腦筋極快,,立刻就想到了,“是姜澤,,我真后悔方才讓姜澤跟著你,!”他深吸口氣,極力平復(fù)自己難得的情緒波動,,“今夜我讓姜澤去探兵器庫,,結(jié)果他卻陪你去了府庫,弄出這么大動靜,,倒是方便他再跑去兵器庫一趟,,這么說來,還多虧了你幫忙,?!?p>  聽出他的諷刺,她面上一紅,,想起姜澤的話,,又為姜澤緊張起來,“是我逼迫姜澤去的,,你要罰就罰我,,與他無關(guān)!”

  “你倒是仗義,!在我?guī)は滦Я?,遇到脅迫不能脫身的情況該怎么辦,晏姑娘可知曉,?”他唇角下彎,,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,“他應(yīng)該當(dāng)場自刎,。這是一個諜者不拖累別人最好的一個辦法,,可他沒有這么做,罪加一等,?!彼幊恋哪槍憹M威脅。

  她覺察出他的怒氣,,大叫:“你騙我,!有什么火氣你沖我來,放過姜澤,!”

  他冷冷的笑容更深,,眼中卻并無笑意,,“你,?記得嗎,,你的命已經(jīng)欠我一條,再算上姜澤這條,,你還得過來嗎,?”

  她被刺痛了,仰視著他,,神色悵然,,心知他說得沒錯,頓了一下,,自嘲道:“是啊,,我身無分文,連命都不是自己的……我拿什么來還,?”

  他的心猛地一痛,。她在他印象中一直是凌霜傲雪的花、熾熱燃燒的火,,而此刻她眼中卻一片蕭索,。他動了惻隱之心,不由得態(tài)度緩和起來,,“先看他今夜完成任務(wù)如何,,你先走吧?!?p>  她遲疑地看他的眼,,想確定他此話是否當(dāng)真,他怎么突然會改變主意,,剛想問出疑惑,,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(yuǎn)而近。

  一位衣裙飄飄的女子走進(jìn)院子,,站在廊下看到了她要找的人,。方才見他往這個方向過來,她跟著出來,,可他腳步很快,,一會兒就跟丟了。

  “崔大人,,原來你在這里,,讓我……大家好找?!?p>  是弋嬈,。

  晏傲雪驚得呆住,,咬著下嘴唇,一聲懊惱幾乎逸出口,。真是怕什么來什么,,這下弋嬈的誤會肯定更大了,只怕明天郚城關(guān)于她的蜚短流長會家喻戶曉,!

  “方才崔大人匆忙離席,,神色緊張,可是發(fā)生什么要緊的事情,?若有什么困難可以說出來,,說不定我……四哥還有庸夫人能幫上忙……”

  子奕不應(yīng)弋嬈,一句低語飄入她耳中,。

  “脫衣服,。”

  他想干嘛,?

  晏傲雪立刻抓住自己領(lǐng)口,,瞪大眼警惕地看他,眼中就差寫四個字:衣冠禽獸,。

  他氣得狠狠閉下眼,,長嘆口氣,微微抬手,,指了指她的夜行衣,。

  她低頭,明白他說的是什么了,。她剛動手,,又停下來,他在這,,她怎能當(dāng)著男子的面寬衣解帶,?

  “崔大人,你可有在聽,?是不是醉酒了,?可是不舒服?”弋嬈焦急地跺了跺腳,,四下無人,,孤男寡女共處后院就夠驚天駭俗了,她怎敢再上到近前去,?

  聽見弋嬈說話,,晏傲雪比劃了個手勢,讓子奕轉(zhuǎn)過身去,??伤麍?zhí)拗的眼神看著她,,竟敢將正人君子想得如此不堪,剛才她的反應(yīng)惹惱他了,,現(xiàn)在他故意跟她作對,,偏不遂她的愿。

  晏傲雪生氣地瞪著他,,好,,你要看就讓你看,!

  她靈巧地解開腰帶,,妖嬈地緩緩敞開衣領(lǐng),讓衣襟滑下肩頭,,褪下胳膊……

  子奕渾身一僵,,慌忙閉上眼,輕咳一聲,,耳根通紅,。

  晏傲雪偷瞥他緋紅的側(cè)臉,飛快地脫下夜行衣,,好像隱約找到了他的軟肋——子奕竟然怕女人撩撥,。昨夜吻他的時候好像也是這樣,他震驚地雙唇微張,,緊張得渾身僵硬,。這段日子讓他一直在手中搓圓搓扁,日后逮著機(jī)會看她怎么好好整治他一番,!

  弋嬈長久等不到回答,,心中更加忐忑,生怕兄長的話惹惱了他,,快快解釋道:“那就是我四哥說的話讓你為難了,?我知道,父親讓你同我成親之后回都城是有些過分……如果你介意,,噯,,你看我怎么這么笨,我當(dāng)然知道你會介意,!我明日就回都城去跟父親說.....說女子出嫁從夫,,我,我愿意跟你長住郚城——跟你去哪里都行,!”

  弋嬈羞得滿面通紅,,直想鉆到地底下去,卻又為自己的勇敢驕傲,,平生第一次能暢所欲言,,還是對自己心愛的人,,他一定會很激動吧?他會為自己的大膽驚訝嗎,?

  子奕平靜地聽完弋嬈充滿真情實意的告白,,又恢復(fù)成那副波瀾不驚的表情。他平靜地看晏傲雪一眼,,閃開身,,露出躲在他身影中的晏傲雪。

  弋嬈沒料到還有第三人在場,,驚得魂飛魄散,,雙手捂住自己的嘴,想到方才的話全都被晏傲雪聽見,,羞得無地自容,。

  晏傲雪眼睛冒火,以為他要好心放自己出去,,沒想到竟暴露她的行蹤,,這男人到底什么意思!而且方才還白白讓他看了場聲色并茂的好戲,,估計他心里在偷著笑呢吧,?剛才的孟浪行徑讓他看了去,想想就讓她怒火中燒,,恨不得甩他一巴掌才好,!

  “啪!”

  突如其來的一聲清脆的巴掌響,,狠狠的一巴掌扇在子奕臉上,,靜悄悄的后院聽得真切。

  連晏傲雪自己都驚呆了,,不敢相信這一掌竟然是出自她之手,,可這手掌麻麻的感覺卻提醒她這是不爭的事實!

  他保持掌摑的姿勢一動不動,,看來驚得不輕,,估計也氣得不輕。

  弋嬈則被她嚇得驚叫一聲,,忘了羞愧,。

  子奕慢慢轉(zhuǎn)過頭來,臉上清晰的五個指印,。

  他低頭看晏傲雪,,“為什么?”

  她自己也無言以對,向后退了一步,。

  他感覺下巴都要脫臼了,。她力道大得驚人,估計使了十成勁兒,,這女人竟然下此狠手,。

  他伸出舌頭舔了下唇角的血痕,逼近她,,深沉的眼醞釀著驚濤駭浪,,“我究竟做了什么才會被扇,總得告訴我原因吧,?”

  她好像應(yīng)該說點什么才對,!她該說什么?快想,,女人什么情況下會生氣到甩巴掌,?一向動作比思考快的晏傲雪一昂頭,,脫口而出,,“你害得我以為你愛我,這樣夠嗎,?你害得我以為你愛我,,我才對你傾心相許!我千里迢迢從齊國追到紀(jì)國,,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,?難道要我把心都掏出來給你,你才能感覺到嗎,?既然你要跟弋姑娘結(jié)婚,,就該早點告訴我!不該讓我成為全城人的笑柄,?沒想到你這么冷酷無情,我恨死你了,!”

  她一口氣說完,,沒敢看他,抬起手臂擋住臉,,飛快地跑了出去,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哭了呢,。

  他望著她消失的背影出神,。即使知道她說得全是假話,他的心卻依然為她跳動不已,心中竟然有個念頭,,巴望從她口中吐露的是真情,,盼著她真的對他傾心相許……他知道,他已經(jīng)愛上了她,。

  這里唯一真正歡喜的恐怕就是弋嬈,。她見證了這對師兄妹之間戀情的誤會解開,又從晏傲雪的口中得知崔璞承認(rèn)與她的婚事,,若不是崔璞沉著一張臉,她真想開心地叫出聲來,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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