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在山頂埋葬了喬舒雅，流不出淚來,，心中的憤恨和蒼涼不知該如何排遣,。站在孤零零的石墳旁，茫然四顧,，不知道該為小喬做點什么,，縱使我能把東山一派全部殺盡，又哪兒能讓她活過來,？鐘氏夫婦的尸身還在荒郊野外,，都不知道是不是讓狼群叼走了。道義上講,，不該棄之不顧,，我告別小喬,，胡亂吃喝了點東西，飛奔而去,。身旁友人接連慘死,，孤寂襲來，我總覺得背后陰森森的,，腦海里浮現(xiàn)出一個可怕的景象——魔影們化成一個巨大的妖怪在空中盤旋,，張著空洞的大口要把我吞掉。

　　到了鐘氏夫婦尸身所在的崖頂旁,，我依稀聽到一陣陣“喀喇喀喇”的啃食聲,，大驚，急忙攀著樹枝躍上去,，附在崖邊一個粗大樹根后偷偷張望,。崖頂空無一人，鐘氏夫婦的尸身不知去向,，而那一陣啃骨頭的聲音也突然停住了,。但我感覺到崖頂絕對有人！仔細辨識,，聞到一股臭味,，像是燒焦了皮肉的惡臭。定住心神,，緩緩挪到樹的另一側(cè),，我小心地探出頭。樹的另一側(cè),，一張死白死白的臉,，瞪著血紅血紅的眼，張著淋漓盡致的嘴,，跟我照了個面對面,！

　　“我去！”面前景象把我驚得大叫,，往后一彈,，掉下懸崖。我邊下落邊罵道,，奶奶的,，竟是那個死人鈴木干代！他媽的,，小喬吃的“來去丹”比她多,，都已經(jīng)歿了，這個鳥人鈴木怎么還沒死？,！而且那一臉的神情,，明明跟個死人無異，簡直是二哥文有義床頭鬼故事里的“詐尸怪”,。我在空中百思不得其解,，翻身踏石，再次飛上崖頂,，攀至樹梢,。我倒要看看，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,，到底要干什么,。

　　時節(jié)微寒，枝葉凋零,，我穩(wěn)穩(wěn)地蹲在樹上,，四周一目了然。我驚愕地看到,，鈴木干代靠在樹根處,，抱著一根長長的沾血帶肉的骨頭，正在咔咔大啃,，仿佛已經(jīng)忘了剛才有人上來跟她打了個照面,。我的媽呀，這個妖怪把鐘氏夫婦的尸身烤著吃了,？！

　　雖然省去了我刨坑埋人的工夫,，但我既然受人之托,，就不能不管，何況小喬的死跟樹下那個妖怪有直接的關(guān)系,！我真后悔試藥之后沒有把她一巴掌拍成稀爛,。抬起手掌，對準鈴木的頭頂,，就準備拍下去,。此時，樹下披頭散發(fā)的鈴木突然把骨頭一扔,，像一條野狼一樣,，四足著地飛快地奔走了，形態(tài)詭異可怖,。我收住掌力,，聽到遠處有廝殺聲隱約傳來，鈴木正是奔那個方向而去。那是崖頂?shù)臇|南方向,，是去往東山的路,，陷阱四步，不是個好去處,。逃出來的時候天黑林密,，上躥下跳的，沒少觸發(fā),，雖然那些陷阱跟魔影們的毒針相比就像假的一樣,，當時壓根沒放心上，但現(xiàn)在想起來,，也是兇險的很,。我心說就不去湊熱鬧了，快回家吧,。

　　鈴木爬遠了,，我下樹看到燃盡的柴堆和啃剩的骨頭，心里一陣惡心,，正要胡亂念幾句瞎編的經(jīng),，給鐘氏夫婦超度超度，卻見灰燼旁有些狼毛,，細看灰燼里有個燒成黑炭般尖牙獠齒的狼頭,。我才知道鈴木是在吃狼，雖然欣慰了些,，但更覺惡心了,，忍住吐準備離開。忽又瞥見南面的幾棵樹中間,，起了兩個新土堆,，沒有任何標記，想來是鈴木把鐘氏夫婦埋了吧……但是又覺得不大靠譜,，披頭散發(fā)吃狼肉,，面色駭人四蹄奔，鈴木干代哪里是那種體面人呢,？,！可既然鐘氏夫婦尸首不見了，那兒又起了新墳,，我只能當作是這樣了,，于是心下釋然。

　　聽得遠方廝殺聲更響了,，戰(zhàn)場仿佛正在朝這邊兒挪,，我趕忙飛身下了懸崖,，朝小雨武館方向逃避而去。

　　……

　?。ù蠛ＣＣ?，文老五受了刺激，閉門不出,，酗酒吟詩,，大罵文武兩界、海河兩岸,，把一船人折磨壞了,。花錢雇來的些個水手,，其實什么也沒聽懂,，但也跟著幾個百鬼嶺的文盲一起吐。我郁悶地拍桌子：“邊三斤,！王志輝,！你倆想想辦法啊,！”他倆說,，被親弟弟扇耳光，這事兒放誰身上都過不去,，辦法也不是沒有,，要么文盟主去賠禮道歉，要么把文老五扔進海,。趙健老先生說千萬別,，就這種尿性的，扔進海里,，海怪能給你扔回來,。所以我只好去道歉。我運起內(nèi)力調(diào)息定神,，平心靜氣，免得我忍不住把他打死,。敲了敲門,，文老五沒理會，我推開艙門,，文老五這個沒素質(zhì)的,，用一口唾沫迎接了我，我閃身躲過,，氣急之下,，跟他一邊罵，一邊互相吐唾沫。外頭邊三斤跟王大麻子低聲討論道：“別勸,，只要不聽文老五吟詩,，讓他唾就是！他倆還能用唾沫把船吐沉了,？”文老五聽此,，眉頭擰緊，嘔起陳年老痰,，跟我拼了,。）

　　……

　　“歷惡心事，憶惡心事,，人生真惡心,。”久違的座右銘回來了,。

　　那天我奔回武館,，遠遠就知道出了大事！煙柱沖天,，武館竟然已經(jīng)被焚了,。雖心里已猜到會有一劫，但看到連房子都燒成木炭黑瓦,，我還是震驚了,。大公主的翡翠宮倒是完好無損，但也已物是人非,，大公主已死自不必提,，連把守的官兵都已經(jīng)被鬼影武士代替了。再往我的小雨武館看去,，悄無聲息,，寥無人影，鬼影武士在門口巡邏,。大門洞開,，滿地狼藉，連老子存日記的柜子都扔到院子里了,，也不知道他們偷看了沒有,，好在沒有焚毀。抄家燒房子就不提了,，老子的老婆呢,？！老子的人馬呢,？,！

　　當時我心下無措,，不知道上哪兒找去。稱得上不是敵人的,，近有馬老兒和林木忍,，遠有山民姐夫們，但這種時候恐怕都靠不住,。我決定先找村人打聽打聽,，有必要的話去宮里探一探我那義父丈人周島主，看看如何了,，問問是不是還有翻盤的心思,，好歹手下還有林木忍和馬老兒，還有若干護衛(wèi),。

　　我避開眼目,，悄悄進了一個莊戶人家院子里。小老百姓見發(fā)生了這么可怕的事兒,，哪兒敢上街呢,，平時主街道擺攤賣菜的都沒影了，紛紛緊閉門窗在家縮著,。我敲門進屋,，屋里住著一個會中土話的老光棍，往日給小雨武館掏糞,、送柴,，算個可信的熟人。我進了去,，老光棍正在屋里剝豆子,，渾濁的雙眼看到是我，很是驚懼,，緊張地要起不起的,，把腳邊的大簸箕都踢翻了，豆子撒了一地,。

　　“你是人是鬼,？！”老光棍耷拉的嘴皮子夸張地哆嗦,，鼻子都走形了,，“你快出去！不然我拿照妖鏡照你,！”

　　我一身黑衣，沒帶錢,，知道這老頭愛錢可是也沒法掏現(xiàn)銀,，只得口頭答應(yīng)道：“一百兩,！”

　　老光棍“嘶啦”一聲吸溜回鼻涕，踢開簸箕一抹臉,，面色泰然地給我讓座倒茶,，口水四濺地講述了一通武館變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