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給我滾,!”姬絕塵大吼一聲,,眾多海巫扶起顫顫巍巍的聞烈逃走了。
“洛櫻,,洛櫻,,你醒醒……”他把她抱在懷里,,用干凈的衣袖輕輕擦拭她臉上的血跡,此時她的臉無比蒼白,,嘴唇已經(jīng)失去了血色,,但還好有一絲微弱的心跳。
姬絕塵把她的身體立直,,白光乍現(xiàn),,他將自己體內(nèi)的真氣源源不斷地輸送到她的體內(nèi)。
“咳咳咳……”洛櫻咳出了聲,,肺部劇烈的疼痛逼迫她吐出了一大口污濁的鮮血,。
接著她的氣色恢復(fù)了一些,感官也正常了許多,。身后那純正的真氣還在輸送,,她緩緩回過頭……
“是你……欸!”她話還未說完,,姬絕塵就倒在了地上,,他為她輸送了太多真氣,,自己有些體力不支了。
洛櫻扶起他,,“你還好吧,?”
“我沒事……他們怎么又來追殺你了?”姬絕塵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她時也是這樣的場景,,那個老頭兒目空一切的神情都沒有一絲變化,。
“我,我……”洛櫻哽咽了,,豆大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滑落,,“都死了,他們?nèi)妓懒恕彼馈?p> “我再也沒有家了,,也沒有親人了,,你明白嗎?”一雙閃著淚光的眼眸無比凄涼地看著他,。
“你說這樣活著還有什么意思,?”她像是在問他,其實是在問自己,。
“別這樣想……”姬絕塵蹙起了眉頭,,他不知道怎樣安慰人,只是略顯生硬地把攬過她的肩膀,,有節(jié)奏地輕拍,,孔武有力的臂膀此時柔和了許多。
“還會有其他的美好等著你……”他繼續(xù)說,。
“沒有了,,哥哥都不在了,小淺也早已不知所蹤,,只剩我一個人了…”她哭得梨花帶雨,,面頰上流淌出晶瑩的小河,。
“都是孟無憂那個老巫婆害的…我現(xiàn)在什么都沒有了,,我活著有什么意思…”她的思想消極無比。
“孟無憂?”姬絕塵決定轉(zhuǎn)換思路,,“既然她是你一切不幸的罪魁禍?zhǔn)祝悄憔陀脧?fù)仇的信念支撐自己活下去,。為了有朝一日親手殺掉她,!好好活下去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可以嗎?我根本打不贏她,?!彼銎鹉?,沒有信心。
“你當(dāng)然可以,,一切都是未知的,,一切都存有希望?!彼膭畹?。
“謝謝你……”洛櫻抹掉了臉頰上的淚水,稍稍振作了,,但那顆心仍在谷底,。
姬絕塵和洛櫻共乘一匹白馬向著清陵縣奔馳。
淺淺的淚痕一直掛在洛櫻的面頰上,,淚水像從快要干涸的井眼里冒出的泉水一樣,,雖然減緩了速度,但依舊一滴一滴不停歇,。
剛剛所經(jīng)歷的一切不停在她腦海里回放,,好像又重復(fù)經(jīng)歷了許多次。
那凄慘的呻吟聲,,兵器刺進皮膚的撕裂聲,,連同孟無憂的淫叫聲,一直在耳畔回響,。所有族人都死去了嗎,?她看著浩渺的遠方,不愿相信,。
清陵縣,。
“師父!”南宮昭雪行了一個禮,。遠遠就看見了馬背上的綠衫女子,,他很是疑惑,在他的記憶中師傅從未跟任何一個女子有過親密接觸,,更不會像今天這般和一個女子同乘一匹馬,。
他余光仔細打量了洛櫻,她衣服上有鮮明的血跡,,氣息微弱,,應(yīng)該是受了重傷。
“這位是,?”他問,。
姬絕塵跳下馬,也把洛櫻扶了下來,。
“這是我不久前結(jié)識的一個朋友,,今天遇險了,,我剛好路過救了她?!奔Ы^塵心平氣和地說道,,也隱瞞了她的身份?!霸趺礇]有看見葉悠揚,?”
“她走了,我找了她很久也沒有找到,?!蹦蠈m昭雪眉目低垂,心中有些煩躁,。
“走了,?你怎么讓她走了?”姬絕塵有些急,,兩步走上前,,小聲說,“你忘了關(guān)逸說過的話了嗎,?葉悠揚會成為我們所有謀劃的核心,。”
“我記得,,但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,?我已經(jīng)盡力在找了,師父不用擔(dān)心,,她沒有什么地方可去,,過不了多久也會自己回來的?!彼彩侨绱税参孔约旱?。
“回來了就別再把她弄丟了。先去客棧吧,,我們需要換身衣裳,。”姬絕塵望了一樣倚在墻壁上的洛櫻,,眉頭緊皺著,。
南宮昭雪帶著他們?nèi)チ恕?p> 翠紅樓。
“姐姐,,人你都安排妥當(dāng)了嗎,?”艾淺凝視著她,放空的目光說明了她內(nèi)心的復(fù)雜,。
“你放心,,我找了最好的大夫去救治那些受傷的同胞,世子也并無大礙,?!笔捜镆彩巧裆兀餐某聊瑺I造了這沉重的氛圍,。
“你怎么去了海里,?莫非這海嘯是由你引起的?”蕭三娘還不了解實情,。
“不是我,,我還未趕到時,孟無憂就指揮手下開始了大屠殺,,大戰(zhàn)聲勢浩大,,造成了海面的大幅度波動?!彼捳Z激烈,,滿腔悲憤。
“等我到達時,,龍魚族殘部已經(jīng)所剩不多了,,海嘯也已結(jié)束?!笔种笝C械地扣著桌面,,她的心微微麻木了。
“那老巫婆為什么會突然發(fā)動襲擊,?”蕭三娘眼眸中寫滿了憂慮,。
“為什么?她做事還需要理由嗎,?她……”艾淺一下不言語了,。
“怎么了?”
“不久前我傷了艾僖,,她或許以為我是來自龍魚族的復(fù)仇者,,那這么說……”我才是罪魁禍?zhǔn)祝克f,,邊說邊想,,最后指向了這樣的結(jié)果。
頭不自覺地搖晃著,,她有些恍惚,,任誰也無法承受把族人推向死亡的罪名。
“小淺不是的,,這不怪你,,她早就有這樣的打算了,,一切只是時間問題?!笔捜锪ⅠR察覺到了她的悔恨,,她用力握緊她的手,想給她一些溫暖,。
“小淺,,這一切都是那蛇蝎婦人的罪過!艾僖的傷不過是導(dǎo)火索,,她遲早是要動手的,。”她一直試圖說服她,。
“不,,若不是我,不會來得這么快的……”艾淺迷惘地搖著頭,,神色有些呆滯了,。
“這真的不怪你,別自責(zé)了……”她將她摟在懷里,,安撫著,。
“事已至此,小淺,,為所有人報仇吧,!我們一起讓她身敗名裂,讓她從天堂跌入無盡地獄,?!比锸稚系牧Φ兰又亓嗽S多,她的一腔怒火都化作了復(fù)仇的熱血,。
但艾淺并未做出反應(yīng),。
“聽阿蕭姐姐的,好嗎,?振作一點,,小淺……”她有節(jié)奏地拍著她的背。
“終有一天,,我們讓她生不如死,,我們……”蕭三娘還在鼓舞她。
“對,!”艾淺冷不防大吼一聲,,她抬起頭來,咬牙切齒地說,“我要把她珍視的一點點毀掉,,最后再毀掉她,!”艾淺雙目發(fā)紅,妖冶的光芒一點點散開,。
“我要奪走她擁有的一切,,我要滅掉整個海蛇族,。我要讓她永遠不死不滅,,活在深深的痛苦中……”信念再一次發(fā)酵,復(fù)仇成為了她的信仰,,強烈的渴求暫且掩蓋了她濃烈的自責(zé),。
“好!小淺,,讓我們一起扳倒孟無憂,。”四目相對,,皆是熾熱的信仰,。
憤怒和澎湃的熱血交織,二人久久無言,。
直到彩霞漫天,,耀人眼眸。
“對了,,你怎么會見到艾僖,?她來人間了?”冷靜后的二人重新擺談起來,。
“三娘,,我見過凌然了,不對,,我見過衛(wèi)昱徵了,,是因為他……”艾淺坐直身子,輕輕晃著手里的茶杯,,娓娓道來,,但卻被蕭三娘打斷了。
“什么,!他在哪兒,?我要去殺了他……”三娘一下激動了,她急切地望著她,,目光嗜血,。
“阿蕭姐姐,這件事就讓我自己處理吧?!彼辉付嗾f,。
“小淺,你不會還喜歡……”
“怎么會呢,?早就不喜歡了,,他已經(jīng)和艾僖成親了……我那天不小心跑進了他的院子,遇見了他,。
艾僖以為他在人間花天酒地,,來人間抓他把柄,她還是那么囂張跋扈,,我沒忍住用烈焰燒毀了她的臉,。”艾淺冷靜地陳述,,仿佛凌然只是一個陌生人,,她毀掉的也不是一張臉,而是一朵尋常的花,。
“他認出你了嗎,?”這才是蕭三娘關(guān)心的。
“認出了,?!卑瑴\平靜地回答。
“那……他會不會再次把你出賣了,?!彼軕岩伤?p> “我不知道,,但是姐姐相信我,,我會處理好的?!彼种貜?fù)一遍,,目光真摯。
“好……我相信你,?!笔捜锼紤]片刻,暫且應(yīng)下了,,“那你現(xiàn)在作何打算,?你還要去找南宮昭雪嗎?”她又換了個話題,。
“去,!火星已經(jīng)點燃,人類和海族的矛盾與糾葛,將是我們趁虛而入的最好存在……”她侃侃而談,,末了,,問道:“你會一直支持我的,對吧,?姐姐,。”
“當(dāng)然,,小淺,,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?!彼f到做到,。
星月客棧,。
夜已深,,今夜的月亮又紅又圓,散播下的月光充滿著詭異的色彩,,像是為了祭奠所有死去的龍魚族人,。
洛櫻被噩夢驚醒,這已經(jīng)是今晚的第三次了,,她很累很困,,但只要一進入淺眠狀態(tài),就會做噩夢,。
無奈睜開眼,,屋里漆黑一片,她不想哭,,但是眼淚卻自動匯集在眼角,,溢滿了,便緩緩流過太陽穴,,陷入發(fā)根里去了,,有些奇異的癢。
屋里漆黑的一切像一個空白的底板,,任由她把今日在海底發(fā)生的煉獄般的恐怖經(jīng)歷一遍遍投射上去,。
她好怕,她原本就害怕病痛,,害怕死亡,,害怕鮮血,害怕戰(zhàn)斗,??墒裁磿r候開始,她竟然忘記了這些害怕,也沒有人記住她是一個多么膽小的女子,。無邊的黑夜快要吞噬她,,她從床上起身。
“嘎吱……”門被小心推開了,,驚醒了床上的姬絕塵,,他靈活地抓過一旁的破空劍,警惕地望著門口,。卻沒想到裂開的不大不小的門縫中竟然伸進一個怯怯的腦袋,。
“你睡著了嗎?嚇到你了嗎,?”洛櫻輕聲細語,,人畜無害的模樣。
“怎么了,?”姬絕塵放下長劍,。
“我怕,我可以和你一起睡嗎,?”她越發(fā)怯生生地走進來,。
“不行,出去,!”他疾言厲色,,絲毫沒有憐惜之意。和女人同床共枕,?不可能,!這輩子都不可能!
“不要,,我真的害怕,。”洛櫻面上是擔(dān)憂與膽怯,,但腳下卻非常勇敢,,直直走了過來。
“你手上拿的什么,?”姬絕塵看準(zhǔn)了她背在背后的手,,一絲懷疑閃過。
“枕頭呀,!”洛櫻顯得有些無奈,,“我只是想和一個人待在一起,不是真的要和你睡覺,,你放心,,我會離你遠遠的,。”
話雖這么說,,但是當(dāng)她看到這狹窄的床,,倒是有些心虛。這床這么窄,,躺在一起,,就算離得再遠也不會有多遠。
“你,,你別過來,!”他一激靈,直接跳下了床,。
“你法術(shù)也算厲害,,在人間自保絕不成問題,有什么好害怕的,?”他坐了下來,,喝了口冷茶,方才覺得心里的燥熱消退一些,。
“我怕鬼,。”
“這世界沒有鬼,,你不要自己嚇自己?!?p> “我怕死人,。”
“你的周圍也沒有死人,?!?p> “我怕流血犧牲,我害怕親人一個個消失,,我害怕獨自生活,,我害怕做噩夢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