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(jīng)是八月二十六日了,，按照通知是九月六日開學(xué)，已經(jīng)沒有多長時間了。

　　方辰也難得的放了假，真正過上了混吃等死的生活。

　　遺憾的是家里沒人做飯,，母親李慶蘭在鄲城,，因為不舍得雇銷售員，只能親自上陣買衣服,，還得接受統(tǒng)一培訓(xùn)，住集體宿舍,，五十出頭的年紀了,，也真難為她,。

　　只是李慶蘭樂在其中，倒是挺高興,，在培訓(xùn)班里竟然還擔任了班長,。

　　不管母親同意不同意，方辰已經(jīng)決定,，等過幾天到市里給她租個房子,，那時候就好多了。

　　父親方學(xué)文因為倍受耿仲五的刺激,，也是干勁兒十足,，忙著為煤找銷路，忙著建設(shè)煤場,，忙著工人新村收尾,，也是經(jīng)常不著家。

　　好在院子里還住著一戶川中來的煤礦工人,，經(jīng)過將近一個月的語言磨合,，方辰已經(jīng)聽懂了他們說的話。每天幫著帶兩個孩子,，肉球一樣的豆豆和囡囡,，然后蹭三頓飯。

　　飯做得挺好吃,，特別是他家的炒辣椒,，簡直是一絕。唯一不足就是油太重了,，特別是豬油拌飯,，第一口人間美味，第二口就必須吃個辣椒或者喝口酒解膩了,。

　　這樣的生活才是方辰所追求的,。

　　八月三十，方辰正在葡萄架子下逗兩個孩子玩,，一輛皮卡吱嘎停在門口,，張氏兄弟和一高一矮兩個陌生壯漢從車上下來，四個人提著臘肉香腸,、皮箱,，還有一箱酒。

　　方辰連忙出去迎接：“天生哥,、天鎖哥,，什么風(fēng)把你們吹來了？”

　　張?zhí)焐恍Γ骸斑@不聽說你馬上要上學(xué)去，今天抽空坐一會兒,。也不知道買些什么,，覺得這推拉箱可能有點用，箱子里還有些衣裳,，你試一試看喜歡不喜歡,。”

　　方辰接過東西放在月臺上,，又慌著從屋子里搬出幾個凳子,，讓幾個人坐下。然后再去屋子里找到茶杯,，清洗,，煮茶倒水。

　　張氏兄弟以前來過方辰家,，另外兩個壯漢是第一次來,，好奇的打量著院子，其中一個看到兩個粉嫩的孩子,，覺得很可愛,，咧嘴一笑。

　　豆豆和囡囡其實內(nèi)心很強大的,，畢竟是礦工的孩子,，見生人足夠多，如果是一般人這樣和善的笑,，早就撲倒懷里撒嬌了,。

　　但今天這四個人氣場太大了，兩個孩子都有些害怕,，此時又看到一幅透著殺氣的笑容,，竟然哇的嚇哭了。

　　方辰慌忙跑出來,，摟住兩個孩子問道：“怎么了,？摔著了？”

　　張氏兄弟和兩個壯漢哈哈大小,。

　　張?zhí)戽i說道：“狗操的吳斌,，笑特麻痹啊，看把孩子嚇的,?！?p>　　被叫做吳斌的搓揉著自己的腮：“特娘的，我今天早上特意刮了臉,，覺得挺帥的啊,。”

　　方辰抬頭看一眼吳斌，臉上的胡茬青森一片,，三角眼怎么看都透著一股兇光,，臉上就像寫著兩個大字,，我是壞蛋,。

　　張?zhí)戽i從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，割了一段臘腸遞給豆豆：“別哭了,，這個好吃,。”

　　豆豆哭泣的伸手想拿過來,，又害怕的看了下吳斌,，卻是嚶嚀一聲撲進方辰的懷里。

　　“行了,，咱們?nèi)ノ葑永锟措娨?，等會兒叔叔們走了，我?guī)銈內(nèi)ベI糖,?！狈匠胶逯鴥蓚€孩子進屋，然后出來笑著說道：“讓大哥們見笑了,，兩個孩子一般不這樣,。”

　　張?zhí)焐f道：“不怪孩子,，吳斌他娘的面就是兇,。那位叫黃健豪，跟吳斌一樣,，都是好兄弟,，以前一直在配貨站幫忙，在酒席上好像見過吧,？”

　　黃健豪個子只要一米六多一點,，但極為粗壯，脖子幾乎沒有,，臉上似乎被水燙過,，一大片青白。

　　方辰點點頭,，在抓捕黃德勝的時候,，這個人似乎是主力之一，后來還敬過方辰酒,。

　　“吳哥好,，黃哥好。”方辰打招呼,。

　　吳斌和黃健豪也和方辰點頭示意,。

　　方辰看看天色，大概快十一點了,，就說道：“工人新村門口有一家新開的小飯店,，味道還不錯。要不幾位哥哥先去店里等一會兒,，我把兩個孩子送他們媽媽那兒,，就過去?！?p>　　張?zhí)焐f道：“就在家吧,，氣氛好?！⒆計寢屓ジ墒裁戳?？”

　　“這幾天我在家閑著順便帶兩個孩子，她媽媽就去工地里幫忙,，中午十二點多才能回來,。”方辰有些不好意思：“也沒想到哥哥幾個過來?，F(xiàn)在打電話讓她媽媽回來,，她一上午的工資就沒了?！?p>　　吳斌說道：“那才幾個錢……”

　　張?zhí)焐財嗨脑挘骸皼]事,，我廚藝還可以。你繼續(xù)看孩子,，我簡單炒兩個小菜,。”

　　方辰笑道：“這就是賓至如歸的最高境界了,，不過,，也不能讓哥哥們動手?！?p>　　方辰掏出手機撥打了耿曉花的電話,。

　　耿曉花最近也在家里等著開學(xué)，也無所事事,，她印象中這是方辰第一次主動打她電話,，有些好奇：“什么事？”

　　“過來一趟,，把豆豆和囡囡接走,?！狈匠秸f道：“家里有人來，我準備點酒菜,，沒人看孩子了,。”

　　倒是挺直接,，耿曉花掛了電話,，心里微微有些異樣的感覺，但也沒想什么,，直接開車過來,。

　　進到院子一看是張氏兄弟,，臉色不禁發(fā)紅,，微微點頭打招呼，也不愿意多待,，拽著兩個孩子就要走,。

　　張?zhí)戽i陰笑著：“弟妹，上午一起喝兩杯吧,?！?p>　　耿曉花說道：“不了，家里也有客人,?！?p>　　吳斌和黃健豪和耿曉花沒有正面接觸過，都是很正經(jīng)的表揚：“弟妹相貌真是大氣,，方辰你真是很有福氣,。”

　　耿曉花心里高興,，但是看這兩個男人都是一副歪瓜裂棗且兇神惡煞的樣子,，敷衍著點頭，抱著孩子出門了,。

　　出門之后,，耿曉花的心情才稍微平靜下來，心想張氏兄弟面向雖然惡,，但還是一般人的范疇,，但那兩個人就有些過分了，一個跟狼一樣,，一個就是活脫脫的狗熊,。

　　方辰結(jié)交的什么人啊,？

　　上一輩子,，方辰讀了最好的大學(xué),，也把身上的底層氣息全部抹掉了。再也沒機會面對這些底層社會混跡出來的渣滓之王,，當然,，即便有機會，也是避之不及的,。

　　但是這輩子,，方辰已經(jīng)很能看開這個社會了，對人性也有更深刻的把握,。

　　什么是惡,？

　　搶劫學(xué)生飯錢的混混，是惡,；在社會上拉幫結(jié)派收保護費,，是惡；依靠通天背景,，壟斷某一行業(yè)的,，是惡；電視里道貌岸然,，談美麗國優(yōu)先的,，更是惡。

　　幾個層次的惡,，人們往往最畏懼底層的,。實際上，底層的惡是最好整治的,，也是最淺薄的,。

　　但人們害怕的往往都是表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