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小段愣了一下,,看著蘇陽道:“既然干不長久,不如幫我一個忙吧,,在鞋廠上班,,如果干不夠三個月,是很難拿到工資的,?!?p> “前三個月不發(fā)工資嗎?”蘇陽隨口問道,,馬小段說的情況,,父親并沒說過,如果真的是這樣,,鞋廠也太坑了。
“發(fā)工資,但是會壓一部分工資,?!瘪R小段看了蘇陽一眼,商量道:“你跟著我混,,我可以向你保證,,每個月不壓工資?!?p> 蘇陽拿了茶具上的紫砂壺打量,,想了一下,發(fā)現(xiàn)接下來用到錢的地方挺多的,,首先要把家里的院墻蓋起來,,然后是大門,還要改造一下廁所,,一套下來至少上萬塊,,而他現(xiàn)在基本沒錢了。
點(diǎn)了根煙,,沉聲道:“我不會幫你欺負(fù)人,,也不會去做壞事?!?p> “很好,。”馬小段沖蘇陽咧嘴一笑,,指了指自己嘴里缺失的門牙,道:“在你沒來之前,,我被一個人打了,,門牙掉了,鼻梁也骨折了,。你只要能幫我扳回一局,,以后跟不跟我都行,還能當(dāng)個車間主任,,怎么樣,?”
蘇陽笑著極不自然,明知故問道:“你知道是誰打的你嗎,?”
“不知道?!瘪R小段搖了搖頭,,道:“但我確定了三個人,我們可以一個一個的試出來?!?p> 蘇陽吸了一口煙,,認(rèn)真的看著馬小段道:“簡單點(diǎn),你直接把那三個人開除不就得了,?!?p> “我沒有那么大的權(quán)利?!瘪R小段不耐煩的擺手道:“你到底干不干,?”
“干!”蘇陽正色回道,。
“跟我來吧,。”馬小段嘴里叼著煙,,站起來就往門外走去,。
出了門,馬小段邊走邊說道:“那天的情況你不清楚,,發(fā)生在半夜十二點(diǎn),,黑燈瞎火的,所以我沒看清楚,?!?p> “那你是怎么確定出三個人的?”蘇陽好奇問道,。
“我其實(shí)功夫底子不錯,,廠子里能打得過我的只有兩個人,我先帶你去找他們倆,?!瘪R小段走著路,忽然扭動了一下身子,,擺出一個不倫不類的架勢,,隨即回頭沖蘇陽道:“我曾經(jīng)跟著混元太極門的馬掌門學(xué)過一段時間,深得混元太極精髓,?!?p> “那第三個人呢?”蘇陽忍住笑,,問道,。
“他是趙小米的表弟,,老劉的外甥,?!瘪R小段摸了一下鼻子說道:“他目前還在體校上學(xué),星期三的下午剛好在廠里,,所以他也算一個,。”
馬小段領(lǐng)著蘇陽又回到財務(wù)部,,趙小米這會兒不忙,,正在和旁邊男同事閑聊,吃著零食,。她看到馬小段走進(jìn)來,,反應(yīng)很大,零食往抽屜里一丟,,上了鎖,,隨即站起身就往外面走。
“哎,,趙小米,,我說你啥意思啊,?看到我就往廁所跑,。”馬小段迎面攔住趙小米,,郁悶道,。
“我愛去哪就去哪,管你鳥事,!”趙小米冷著臉說了一句,,看到馬小段沒有要讓開的意思,抬起右胳膊對著面前的肚子就是一個肘擊,。
這是她新學(xué)的技能,,專門用來對付馬小段的,可惜是通過電話里學(xué)的,,力道和技巧掌握的都不夠,,更沒熟悉可言。
馬小段肚子上挨了一肘子,,不疼不癢的,,卻因此后退一步,讓開路,。
趙小米剛走過去,,馬小段就轉(zhuǎn)身,準(zhǔn)確的拽住了她后背的內(nèi)衣帶子,。
馬小段笑著一拉即松,。
“啪,!”
趙小米生氣轉(zhuǎn)身,揚(yáng)手對準(zhǔn)馬小段右臉頰就是一巴掌,。
蘇陽隨手在馬小段腰上按了一下,使其向前動了一下,,剛好避過一摑,。
“干得漂亮!”馬小段挑釁的笑道,。
“兩坨屎,!”趙小米鄙視了一眼蘇陽,抬腳踢開門,,走了出去,。
馬小段笑著拍了拍蘇陽肩膀,道:“你表現(xiàn)的很不錯,?!?p> 蘇陽極為認(rèn)真的道:“我還要再加一條,像剛才這種情況,,你主動招惹別人,,我以后也不會幫你?!?p> “你眼瞎啊,,是她先惹我的?!瘪R小段強(qiáng)詞奪理的說了一句,,轉(zhuǎn)身走向門外。
蘇陽也只好跟了出去,。
趙小米沒有去廁所,,而是去了副廠長辦公室,馬小短跟了過去,,蘇陽沒有進(jìn)去,,站在門外走廊。
副廠長老劉走到門口沖蘇陽客氣笑道:“進(jìn)來抽煙,?!?p> 蘇陽點(diǎn)點(diǎn)頭,走過去,。
馬小短沖老劉一笑,,道:“劉叔,你給我找的人不賴,,就是脾氣有點(diǎn)大,,我都有點(diǎn)鎮(zhèn)不住他,。”
蘇陽結(jié)果老劉遞來的香煙,,道了聲謝,,隨即也有脾氣的道:“廠長,我是來上班的,,不是來給他當(dāng)保鏢的,,我希望能換一個工作崗位?!?p> 老劉點(diǎn)著煙吸了一口,,笑呵呵的道:“小陽啊,廠里現(xiàn)在是這么的情況,,別的職位都不缺人,,就小馬這邊需要補(bǔ)一個職位,黃總親自下來的死命令,。這樣吧,,你就先這樣做著,回頭我給你調(diào)換,?!?p> “換啥換?不換了,,救他,。”馬小段不耐煩的說道,。
“你先習(xí)慣一下鞋廠,。”老劉沖蘇陽一笑,,模棱兩可的說道:“換是一定要換的,,但不是現(xiàn)在,等招來人,,馬上就給你安排,。”
“舅,,他這幾天老是欺負(fù)我,!”趙小米抬手指著馬小段,氣沖沖的說道,。
老劉頓時繃起臉,,沖馬小段道:“小馬,你怎么回事兒,!”
“我這不是考慮著和她談個對象嘛,?!瘪R小段難得的紅著臉笑道。
“我已經(jīng)有對象了,!”趙小米扔下一句話,,起身走了。
馬小段臉上笑容消失,,看著老劉,,尷尬的問道:“她有對象了嗎?是誰,?”
“我不清楚?!崩蟿⒆谏嘲l(fā)上擺了擺手,,正色道:“不過你最好不要惹她,我外甥你也見過,,他體校的,,很聽小米的話,你懂的,?!?p> “我懂?!瘪R小段點(diǎn)點(diǎn)頭,,隨即問道:“對了,你體校的外甥電話是多少,,我下午要去補(bǔ)牙,,醫(yī)院就在體校門口,我順便請他吃頓飯,,交個朋友,。”
“不要惹他,?!崩蟿⑵鹕碜呦蜣k工桌,寫了一個便簽給了馬小段,。
“放心吧,,我有分寸?!瘪R小段咧嘴笑道:“就是吃飯而已,。”
馬小段走出辦公室,,路上掏出手機(jī)撥過去,,電話接通之后,,就在電話里詐
他,問他為什么打他,。
對方罵他是神經(jīng)病,,兩人在電話里吵起來,五分鐘后,,約了一個單挑地點(diǎn),,詛咒一句下午誰不去誰是小狗,隨即掛了電話,。
半個小時后,,兩人來到制作皮鞋的車間,繼續(xù)往里面走,,去了手工制作區(qū),。
手工皮鞋屬于鞋廠的高檔貨,用料考究,,進(jìn)展緩慢,,制好的成品一般是廠里領(lǐng)導(dǎo)自用和送禮。
目前在手工制作區(qū)工作的只有一位工人,,他叫老楚,,六十多歲,是個純粹的手藝人,。由于老楚年齡有些大,,跟不上機(jī)器的速度,所以只能慢工出細(xì)活,,純手工制作,,每個月領(lǐng)個千把塊錢工資,勉強(qiáng)夠生活,。
“老楚,,我又來看你了!”馬小段笑吟吟的走到老楚的工作臺前,,屁股一扭,,直接坐在工作臺上,隨手拿起一只成品皮鞋就往腳上試,。
老楚的反應(yīng)有些慢,,待他抬起頭,馬小段已經(jīng)穿上皮鞋踩地上了,,連忙激動的吼道:“放下,!那不是給你的!”
“你別激動,我只是給你開個玩笑,?!瘪R小段在地上又走了兩步,然后抬腳將皮鞋撂工作臺上,。
“你走,!”老楚有些生氣的道,隨即拿過鏟刀,,一刀就劃開了已經(jīng)縫合完畢的鞋邊,,兩手一拽“撕拉!”鞋與底分離,,木屑紛紛灑落,。
蘇陽的父親以前也做過手工皮鞋,當(dāng)時也需要不屑,。木屑,,蓬松、柔軟,,除了起到緩沖外,還具有定型作用,。一旦腳踩上去,,木屑受力向下,就會固定出一個個人的專屬腳型輪廓,。
剛才的皮靴被馬小段踩過了,,在老楚看來,輪廓已經(jīng)形成,,所以需要拆開重做,。
“我問你個事兒?!瘪R小段仰起脖子,,指著露出的幾道淤青,問道:“老楚,,你說實(shí)話,,我脖子上的印兒是不是你弄的?”
老楚認(rèn)真的返修著皮鞋,,抬頭看了一會兒,,老實(shí)巴交的道:“不是我?!?p> “你每次都是最后一個去浴池,,不是你還能是誰?”馬小段斜眼看著老楚問道,。
“反正不是我,?!崩铣行┏翋灥牡溃骸拔疑砩吓K,所以才最后過去,?!?p> 他說的是實(shí)話,他年齡大了,,尤其是近段時間,,身上總是散發(fā)著一股怪味兒,所以,,每次都是差不多最后進(jìn)去,。
“不是他?!碧K陽上前一步,,扭頭沖馬小段說道:“你是星期三的晚上被人打,那天輪到女性洗澡,,如果老楚要打你,,也應(yīng)該是星期四的晚上才對。再說,,一個上了年紀(jì)的老頭,,能打得過你嗎?”
老楚抬頭,,感激的看了蘇陽一眼,。
“你不了解老楚,他以前是英雄,,即便他現(xiàn)在年紀(jì)大了,,你也打不過他?!瘪R小段扭頭看蘇陽,,隨即疑惑道:“哎,不對呀,,我沒告訴你那么多,,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?”
“副廠長說的,?!碧K陽隨口撒了個謊。
“哦,?!瘪R小段點(diǎn)點(diǎn)頭不再有疑問,目光被工作臺上一張折疊起來的紙張吸引,隨即伸手就要拿起來,。
“給我,!”老楚眼神有些驚慌,伸手就搶,,卻抓住了一個角,。
“我就看一眼?!瘪R小段并不松手,,笑著說道。
“不行,,快給我,!”老楚急切的道。
“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能讓別人知道的,?”馬小段強(qiáng)勢的搶過去,,后退兩步打開來看,隨即沖老楚笑道:“不就一張病歷單嘛,,有那么金貴,?”
“還給我?!崩铣钡亩l(fā)紅,,手里拿起一只鏟刀,就要繞過工作臺,。
馬小段看到老楚手里竟然拿著鏟刀,,頓時氣不打一出來,,輕蔑的道:“我就不給你,,你能咋滴吧?給我一刀,?”
“你不給試試,!”老楚走過來,抬起左手就要奪過去,。
“你別太過分了,!”蘇陽冷聲提醒了一句,準(zhǔn)備動手,。
話音剛落,,馬小段就受了刺激,“撕拉,!”很干脆的將病歷單一撕兩半,,隨手一丟。
老楚愣在當(dāng)場,拿鏟刀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抖動,,下一刻,,老淚縱橫。
“唉,,不和你玩了,,沒意思!”馬小段有些怯氣,,轉(zhuǎn)身就走,。
蘇陽彎腰撿起來兩張紙,也看清了診斷書上的字,,上面寫的是肝癌晚期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