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鎮(zhèn)中有目的的轉(zhuǎn)悠,孟淵來到一家酒家附近,。
這酒家格局頗為不同,,當街一個曲尺形的大柜臺,里面站著一個伙計,,就是店面,,看起來還有點后世酒吧吧臺的感覺。
特別是大柜臺附近聚攏著一些酒客,,或者站或者蹲,,手里都端著一大海碗。
少數(shù)貼著柜臺站,,海碗放在柜臺上,,旁邊還有一碟小菜——筍干、豆子之類的下酒小菜,。
店面旁邊的房子,,掛著還算干凈的門簾,。
里面放著桌椅,有一兩個穿著長衫的人在里面坐著慢慢喝酒吃菜——葷菜素菜都有,,不是那種下酒小菜,。
外面或站或蹲的酒客,一個個都身穿短衣,,其體態(tài)特性,,一看就知道是強度不低的體力勞動者。比起一開始孟淵看到的行人,,這些短衣酒客要鮮活很多,,一邊喝酒一邊談天說地。
似乎要把一天的疲勞都消除在這樣的活動中,。
孟淵抬頭看了一下天空,,的確,天色已經(jīng)算是傍晚,,這些“短衣幫”應該是散了工在這里消遣一番,。
沒有立刻走上前去交談,孟淵靠近一些,,選擇了一個相對隱蔽的角落站著,。
這個位置可以聽到這些大部分短衣酒客交談的聲音,這些人力氣不小,,嗓門也大,。
不多時,孟淵就聽到了他想要的消息,。
一個短衣酒客對旁邊的人說道:“今天周少爺又犯病了,。”
“又犯病了,?”
“是啊,,今天我給周家?guī)兔ψ龉ぃ犞芗业南氯苏f的,?!?p> “唉,這周少爺不是吃了一肚子的洋墨水嗎,?到頭來瘋瘋癲癲的,,隔三差五犯病,有什么用,?”聽上去像是在惋惜,,可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卻難以掩飾。
頓了頓,這位才收斂笑容對一開始的短衣酒客問道:“怎么犯得???”
“還能怎么樣?不就是跟以前一樣,,說吃人,,妖怪之類,還說自己不是周少爺,,什么什么以后的人之類的胡話,。”那短衣酒客滿不在乎道,。
“嗯,?”聽到這話的孟淵雙眼瞇了瞇。
以后的人,?應該是未來的人吧,。
這個周少爺,恐怕就是他要找的周數(shù)了,,只是沒想到周數(shù)已經(jīng)察覺到了自己的處境“大有問題”,。
絕大多情況下,墮夢者是不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有問題,,或者說發(fā)生了巨大的改變,。
那些環(huán)境和原本生活區(qū)別不大的真實之夢先不提。
哪怕像這次這樣環(huán)境和現(xiàn)實日常截然不同的真實之夢,,墮夢者也不會意識到自己是“穿越者”,而是把自己當成土生土長的土著,。
舉個不恰當?shù)睦?,墮夢者不會像阿杜那樣意識到“我應該在車底不應該在車里”。他們只會認為自己應該在車里,,并且從一開始就在車里親密,。
而凡事總有例外,清醒一點的“阿杜”型墮夢者孟淵也遇見過,。
雖然只有一次,。
那次,是個噩夢,!
比起讓人沉淪的美夢,,噩夢自然讓人恐懼、絕望,。
足以讓墮夢者發(fā)出“這是夢”,、“這不是真的”之類的驚恐呼喊,然而這并不能幫助他們脫離真實之夢。
因為對墮夢者來說,,這種行為只在自欺欺人,。
即使是美夢中,李君鵬說出類似的話,,也不意味著他真的認為這是夢,,只是想要徹底逃避,遠離周圍的事情,,發(fā)生的一切,。這才被孟淵成功碎夢。
想要脫離噩夢,,正確的辦法是帶著墮夢者完全,、徹底遠離危險。
那樣夢境自碎,,碎夢成功,。
而把墮夢者塞進安全的柜子里面,告訴墮夢者“這一切都是假的,,這是夢”,,可沒有半點作用。
相反,,還會有副作用,,比如墮夢者覺得這是夢,不用怕,,然后就像恐怖片里面必死配角一樣死得干脆利落,。
孟淵犯過這樣的錯誤。一次碎夢中,,他為了安撫墮夢者說了類似的話,,也不知道是因為過于害怕自我催眠還是怎么樣,墮夢者變成恐怖片中為了推動劇情瘋狂作死的角色,。
然后就真的死在了真實之夢中,,最后碎夢失敗。
“沒想到還真的是噩夢,?!甭牭疥P鍵信息的孟淵在心里暗道。
在探索這古鎮(zhèn)的時候,,他內(nèi)心的判斷就傾向噩夢,,和環(huán)境沒有太多關系。
純粹是孟淵本人的直覺,,也可以說這些年碎夢經(jīng)驗的積累,。
“要行動了,。”
孟淵從角落中走出,,走向那個酒家,。
清醒的阿杜型墮夢者,多少會給孟淵的碎夢帶來一些幫助,,帶雖然菜卻聽話的隊友贏,,可比帶不聽指揮,自以為是,,亂來的豬隊友贏要簡單,。
至少在噩夢中是這樣,至于美夢,,孟淵還沒有遇見過阿杜型墮夢者,。
走到那群短衣酒客身邊,他們的笑談逐漸停下,,紛紛看向孟淵,,打量著他。
“你好,?!泵蠝Y走到那個無意間透露周數(shù)消息的短衣酒客面前。
“呃……”那人有些驚訝,,臉上也略微局促,,搓了搓手掌說道,“小少爺,,是在跟我說話,?”
孟淵的衣著外貌,一看就知道出自大戶人家,。
“別緊張,。”孟淵笑容溫和,,很容易讓人產(chǎn)生好感,“我剛才無意間聽到,,你在說什么周少爺,,我想要請問下,你說的不是克里斯·周,,哦,,不好意思,我們留洋的時候習慣用洋人的名字,,他真名叫做周……”
適當?shù)耐nD一下,。
“周數(shù),,周少爺?”短衣酒客接口道,。
“對,,就是他?!泵蠝Y變得笑容燦爛,,“我是他在留洋時期的好朋友,這次特地來找他,,不過卻在鎮(zhèn)子里迷了路沒找到,,你能為我?guī)穯幔俊?p> 墮夢者的名字在真實之夢中不會改變,,這只是孟淵積累出來的經(jīng)驗和判斷,,并非不變的鐵則和真理。
噩夢中危險隨時都會降臨,,或者說其本身就潛伏在每一個角落,。
孟淵可不希望這次發(fā)生沒有過的“不同名”情況,導致名字出錯,,從而帶來一些不必要的意外和麻煩,。
噩夢中需要小心,經(jīng)驗也應該成為助力,,而不是束縛和枷鎖,。
“哦,好,,好的,。”那短衣酒客可拒絕不了孟淵這樣貴人的要求,,哪怕聽上去像是請求,。
把海碗中最后的酒一飲而盡,短衣酒客說了一句“跟我來”就給孟淵悶頭帶路,。
兩人沒走出幾米遠,,孟淵看見旁邊的巷子中走出一個男子來到酒家柜臺前。
那男子身材很高大,;青白臉色,,皺紋間時常夾些傷痕,一部亂蓬蓬的花白的胡子,。身上穿著的是長衫,,理應慢慢踱到旁邊的“雅座”中慢慢喝。
可他只是要了酒,,和短衣幫一樣站著喝,。
而且仔細一看,,就會發(fā)現(xiàn)長衫又臟又破,似乎十多年沒有補,,也沒有洗,。
孟淵腳步停下,對面前帶路的短衣酒客問道:“那個人是誰,?”
短衣酒客愣了一下,,停下腳步轉(zhuǎn)頭看過去:“哦,他啊,,是鎮(zhèn)里的窮酸書生,,姓孔?!?p> “哦,?”孟淵主動邁開步子,做出邊走邊聊的模樣,,“叫什么,?”
短衣酒客談興也有點上來,笑著說道:“不太清楚,,不過這人講話滿口什么乎,,什么者也,老說些我們聽不太懂的話,。有人還從描紅紙上給他找名字,,所以我們干脆叫他孔不懂?!?p> “……嗯,。”孟淵控制住臉上的表情沒有什么變化,。
內(nèi)心忍不住吐槽,原本以為周數(shù)是文藝中年,,沒想到是文學中年,。
只是迅哥兒所描繪的成為噩夢,這種事情不應該發(fā)生在學生身上嗎,?
你一個老師居然畏之如虎,,讓其變成了似是而非的噩夢,真是丟人?,F(xiàn)在輪到你來分析“晚安”到底有什么深意了!
孟淵轉(zhuǎn)頭又看了孔不懂一眼,,目光才徐徐收斂,。
那短衣酒客把孟淵帶到周家府邸附近,,指了指那高墻大院說道:“就是這里了。這里是側(cè)面,,正門在那里,。”
“嗯,,有勞了,。”孟淵說道,。他剛才出現(xiàn)的位置,,的確就是在這周家大院附近,只不過一開始選的方向錯了,。好在沒有什么影響,,現(xiàn)在先行了解了情況反而更加有利。
短衣酒客盯著孟淵看了一下,,見他沒有任何舉動,,才尷尬一笑,轉(zhuǎn)身離開,。
轉(zhuǎn)身剎那,,臉上尷尬的笑容頓時變成了晦氣。
這個小少爺看上去這么有錢,,給他帶路居然不打賞一下,?真是個鐵公雞。
孟淵目送那人離開,,在開始觀察這高門大院,,繞著走了一下。
周家大院北面臨水,,大門向南開,,東西兩側(cè)各有小門。
朱紅色的大門前是短短的三級石階,,兩邊是一對石獅子,,大門屋檐下掛著一對紅色的燈籠。
里面蠟燭燃燒著,,紅光搖曳,,若隱若現(xiàn)。
結合這是一場噩夢,,此場景看上去就分外詭異了,。好吧,不管是不是噩夢,,紅燈籠紅光給人的感覺總不會太好,。
以前燈光紅紅的理發(fā)店除外,,嗯,,說不定也不太好,,畢竟費錢又費腎。
周家大院的院墻很高,,目測足有四米,,原本墻體應該是白色,但經(jīng)過歲月的洗禮,,已經(jīng)呈現(xiàn)出斑駁的黑色,。
天色逐漸暗淡的情況下,像是一只巨獸盤踞在黑暗中,,擇人欲噬,。
“難怪這附近沒什么人?!庇^察過后,,孟淵心里暗道,,“這周家大院森然壓抑,,代表了落后腐朽的封建制度對人的迫害,是階級壓迫的象征……等等,,我分析個屁??!”
孟淵讀書的時候,,成績很好,閱讀理解經(jīng)常滿分,,遇見迅哥兒,頓時有一種找到昔日對手的感覺,。
不過噩夢的碎夢,,很多時候不必絞盡腦汁,像做閱讀理解那樣揣摩出題人除了“想我死”之外,,還在想什么。
只需要冷靜分析,,稍加思索,。
孟淵伸手一握,黑色的氣息在手掌周圍環(huán)繞,形成“黑手”,。
冷靜分析,,稍加思索,得出結論,,莽他丫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