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段時間以來,,康大功倒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,。他自以為總算把康素貞打發(fā)到了一個該去的地方了,他能預(yù)感到,,再過幾年恐怕都沒有這樣的機會了。
憑考試康素貞是不會考上大學(xué)的,,他也曾經(jīng)默許過他的媳婦們給他提出的,,把康素貞嫁給大塔村李支書家兒子李長生的想法。憑他對世事的理解,,他能一眼看到底,,憑李家的人勢,她的閨女康素貞也是一點都不會受癥的,,并且康李兩家結(jié)親,,對他們子子孫孫的幸福生活都是有保證的。但隨著形勢的變化,,他也逐漸認識到,,那種設(shè)計和想法并不是十全十美,還真的不如讓他的康素貞走上學(xué)這條道路,,這樣會更加穩(wěn)妥一些,。所以,他對康素貞目前的處境漸漸地滿意起來,。
世上有一種這樣的情形,,那就是有一些人的“滿意”,往往是建立在另外一些人“失意”之上的,。
康大功無論從心里邊怎樣怨恨康素貞,,但那畢竟是他的親生,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,,閨女的冷暖饑渴和他自己的冷暖饑渴是一體的,。
此時此刻的康大功油然產(chǎn)生了一種“靜待花開”的得意心態(tài)。
然而,,“樹欲靜而風(fēng)不止”,。
那天,,薛老喜告訴康大功,說是他看見大毛子和他的女婿,,孩子等人在原蘇家屯渡口處的上游又?jǐn)[放了一條小船,,眼明的人都知道,那是大毛子要重操舊業(yè)了,。
“渡口”是要講究地形和地理位置的,,那個水域地形和地理最佳“渡口”的位置就在那個老渡口處,那位置是經(jīng)過歷史的檢驗和幾任的風(fēng)水先生祭祀過的,,但那時那康家的后生還在那里支撐著,,大毛子寧愿在一個次于最佳位置的地方行船,也不愿和同行擠在一起,,他知道自己惹不過康家,。
他的這種心理叫做:“惹不起,,躲得起”,。
康大功立刻氣急敗壞地指派薛老喜去阻止大毛子的行為,并且讓薛老喜問一問大毛子,,他在那個地方擺渡是請示誰了,。
薛老喜帶著康大功圣旨和往常一樣到大毛子擺渡的地方,他一眼看得出,,大毛子在那里忙活著就不正眼看自己,。
當(dāng)薛老喜把康大功的話捎給大毛子聽的時候,大毛子連頭都沒抬冷冷地的說:“吃雞蛋蘸鹽,,咸蛋嘞,,我在這里盡義務(wù),誰愿意這樣誰就來······”,。
當(dāng)薛老喜把大毛子的這些話又捎給康大功的時候,,他氣的拍著肚子“嗷嗷”大叫。
開業(yè)的那一天,,大毛子什么動作也沒有搞,,只是讓自己的女人早上起來燒了三柱香,請求“河神爺”保佑坐船的人平平安安,。
……
大概又過了十來天,,人們看見康家后生那個渡口的碼頭上突然掛起了紅燈籠,并且請了縣上和鄉(xiāng)里的領(lǐng)導(dǎo),,還有一個鼓樂隊在那里演出,,說是他要舉行命名和注冊的儀式。
那天活動結(jié)束后,,老渡口那里多了一個牌坊,,是用大木頭做成的,,很考究,很排場,,橫擔(dān)上書寫了四個鎏金大字“康家老渡”,。
······
三個月以后的一天,有人看見那康家后生在老渡口處往家里拉東西,,就有人告訴康大功,,說是老渡口康家后生的船沒有人坐了,棄業(yè)不干了……,。
康大功聽到這個消息,,氣得臉色發(fā)青,他不停地罵那后生是一個“敗家子”,,“敲鍋錘兒”,。
······
世上的事情有的時候是無獨有偶。
忽然有一天,,李支書讓康大功在蘇家屯的“二道兒橋”上等他,,說是要和他一塊兒到鄉(xiāng)政府,書記有事和他們相商,。
康大功朦朦朧朧地知道是關(guān)于在蘇家屯的土地上開鋁礦的事,。在這以前,他已經(jīng)從各方面得到了信息,,說是在蘇家屯“金嶺”和“銀嶺”的山腳下埋藏著豐富的鋁石資源,,某些部門,某些人早已是對開采這處“寶藏”垂涎三尺,,躍躍欲試了,。
關(guān)于這件事,他專門和弟弟康三功交談過,。那是一個晚上,,就在康三功的客廳里,他倆推心置腹地說了一個晚上,。
康三功說:“大哥,,在咱村開鋁礦的事,我早兩年都在這里知道了,,我也正想著和你交流一下對這個事情的想法和看法,。咱暫且不說這件事合不合法,就目前的現(xiàn)實來說,,它已經(jīng)不同于原來計劃經(jīng)濟時代的企業(yè)環(huán)境了,。大哥,時代大變革是很有必要的,有百分之九十都是對的,,但也夾雜著一些負面的東西,。過去在某個地方無論開個什么樣的礦,那便是當(dāng)?shù)刈畲蟮母R袅?,首先國家考慮的,,是這個地方老百姓的長遠利益,他會把這個地方的老百姓的后顧之憂考慮在先,,要么把失去土地的老百姓全部安排到企業(yè)里去當(dāng)工人,,或者把這個村莊整體搬遷到一個最適宜人居住的地方。但現(xiàn)在不是這樣,,采礦的單位不再是國家而是‘公司’了,,他們根本沒有國家的責(zé)任高度去認識問題,更不會去關(guān)心這個村子以后子孫后代日子怎樣過,,完全是一種利己主義者,,只要把地下的‘寶藏’挖出來,他們便一拍屁股一走了之,,根本不管當(dāng)?shù)厝松娴臈l件,,更不用說子孫后代的事情了·····。
大哥,,誰會不知道在咱蘇家屯那片地下是一個‘金庫’???那下面不是鋁石,,而是一堆山一樣的‘人民幣’呀。這座‘金庫’是蘇家屯的‘幸運神’,,是蘇家屯的‘天堂’,,同時也是蘇家屯的‘地獄’,并且是萬劫不復(fù)的‘地獄’,。
弄的好了,,這座‘金庫’可以是蘇家屯鄉(xiāng)鄰們的日子上更上一層樓,從此走上一條灑滿金色陽光的大道,,子子孫孫,,綿延千秋,光宗耀祖,,流芳百代,;弄得不好了,整個蘇家屯的鄉(xiāng)鄰們便從此是失本失業(yè),,失神失韻,,窮困潦倒,一蹶不振。
大哥,,這些話咋說呢,?你想,那座‘金庫’是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睛啊?,F(xiàn)在這模式,,上面的那些人還會眼睜睜地看著叫那些‘金子’充其量地落進蘇家屯人的口袋里?當(dāng)然,,我們也不能否認這里面有國家建設(shè)的需要,,但那里頭的細節(jié),你我又會懂得多少呢,?
大哥呀,,面對那一座‘金庫’,眼睛發(fā)紅的人肯定不少,,失去土地和環(huán)境的蘇家屯所得的利益肯定也是應(yīng)該得到的,,但你想過沒有,若沒有一個真正能夠識大體,,顧大局,,有魄力,又能把事理分析研判到精髓的人去掌蘇家屯的‘舵’,,把既得利益用在該用的地方,,從此奠定蘇家屯以后發(fā)展的長遠道路,那便是蘇家屯的最大悲哀呀······,。
你想過沒有,?大哥,那李支書的胃口會有多大,?他會不對那‘金庫’有想法嗎,?如今的社會上,上上下下,,左左右右,,黑黑白白,還有多少個像李支書那樣的人,,都在苦思冥想著要分那‘金庫’一杯羹,,如果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掌蘇家屯大‘舵’的人,那豈不是很自然的就產(chǎn)生了一個賣‘金’求榮的不肖子孫嗎,?若是那一個掌蘇家屯‘大舵’的人沒有高尚的情操,,沒有大的格局,十年不上,,整個蘇家屯就會跌進咱家那‘黑眼兒溝’的溝底,,永世不得翻身。
大哥,那‘金庫’會產(chǎn)生一個蘇家屯的‘功臣’,,更會產(chǎn)生一個蘇家屯的‘罪人’,,近幾代人可能覺察不出來,時間越長,,子子孫孫們都會很明顯地看出來,,誰是蘇家屯的‘功臣’,有沒有這個‘功臣’,,誰是蘇家屯的‘罪人’,,有沒有這個‘罪人’·······。
大哥,,我都想過了,,這個‘功臣’就目前來說,只有你去當(dāng)比較合適,,但我給你一句實話,,我是不叫你再去嘔心瀝血當(dāng)這個‘功臣’的,那是不好當(dāng)?shù)摹薄?p> 康三功停了一下,,他看了一眼大哥康大功,,印象中,他的大哥康大功從來沒有這樣專注聽過別人的說話,,然后他又說:“大哥,,你給我說說,咱蘇家屯目前誰能勝此重任,?這個人得保證是一個本分的人,,有頭腦的人,勤儉的人,,不是‘坐吃山空’的人,,不是‘今日有酒今日醉,,明日沒酒喝涼水’的人,,不是沒有一點文化知識支撐的人,不是自私的人,,不是‘山大王’,,更不是‘母夜叉’”。
說到這里,,唐三功又注視了一下大哥康大功的神情,,看他在思考的樣子,他接著說:“不瞞你說,,我看蘇家屯是沒有這樣的人,,可能也有,但都被農(nóng)村野蠻的‘家族勢力’排擠在這種位置之外了,他們也根本不去想這件事,,也根本談不上施展自己的抱負,。大哥,你說說,,那些空空之談,,天下老子第一,不求上進,,不學(xué)無術(shù)的子弟能夠靠得住嗎,?
大哥,你想過蘇家屯以后的情況嗎,?若是一個敗家的掌舵人,,那不遠的將來就是蘇家屯的‘地獄’了。最后的結(jié)果應(yīng)該是這樣的:山河支離破碎,,養(yǎng)肥一伙累贅,,子弟不思進取,大人無家可歸,,水源嚴(yán)重污染,,土地嚴(yán)重乏饋,祖宗魂飄山野,,不寧雞鳴狗吠,,社會蒸蒸日上,唯有屯內(nèi)枯萎,。
大哥,,若是有了那一個合適的掌舵人,蘇家屯不遠的將來就是‘天堂’,,一定是住房重新規(guī)劃,,自力更生天下,人人都有活干,,小屯企業(yè)壯大,,豐衣足食悠哉,與時俱進大家,,朝聞書聲朗朗,,夜看燈火繁華······”。
康三功越說越激動,,他以一個土生土長蘇家屯人的良心和責(zé)任,,似乎在吟詠著一首抒發(fā)他最是“鄉(xiāng)愁”的抒情詩章。這時,,他看見大哥康大功小孩子一樣在聆聽著他的激情演講,,他知道,,大哥盡管不會完全聽懂自己講的實際意思,但康三功能夠意識到,,大哥康大功的表情里,,有那種對文化重新懵懂的認識和對自己思想境界的敬仰。
康三功接著說:“大哥,,沒有錢不中,,錢多了絕不是什么好事,人們只知道‘錢’可以給人們帶來‘?!?,但都會忽略‘錢’是絕對的在給人們帶‘福’的同時,,也一定會給人們帶來‘禍患’的,,這個道理是明明白白的,大哥啊,,就看那個人有沒有清醒的頭腦了,。大哥,你看吧,,蘇家屯將來會有多少的‘?dāng)〖易印霈F(xiàn),,這‘?dāng)〖易印瘜鯓臃勰菆觯米约簩氋F的生命演繹一場怎樣的可恨,,可憐,,可怕的歷史‘鬧劇’吧”。
說到這里,,康三功長嘆了一口氣,,把眼光從大哥康大功的臉上移開,他看著頭頂上的天花板,,又說:“大哥,,咱村地下那個‘金庫’所產(chǎn)生的利潤,何止是用‘百億’來衡量的,?若是沒有一點‘取之于百姓,,用之于百姓’的意識,那一定會是‘?dāng)∫彩捄巍?。你想想,,就目前來說,蘇家屯有這樣意識的人嗎,?我就瞪著眼睛看著,看他會害苦多少的貪婪者和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無知之徒,。
大哥,,蘇家屯好起來,,是咱巴不得的事情,若是進‘地獄’了,,那樣的原因會有這樣兩條”,。
說到這里,康三功站起身來,,在客廳里來回走了幾步,,然后又坐下,不緊不慢地說:“其一,,會因為一個沒有主見,,沒有底蘊,沒有大局意識的‘?dāng)〖易觾骸?,他一定會在龐大的家族勢力推動下上臺,。然后因為急功近利,利欲熏心,,貪圖享樂,,毫無底線的一心想向上巴結(jié)權(quán)貴,而使鄉(xiāng)鄰們敢怒不敢言,,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,,使蘇家屯該得到的利益,大部分,,絕大部分流入不應(yīng)該得到這份利益的人或者單位的口袋里,,從而使蘇家屯貧窮依舊,害人害己,;其二,,大哥,我聽貞貞說過,,那個蘇家的老二都想當(dāng)村長,,你再想想,還有多少人都想當(dāng)這個村長,,他們當(dāng)村長的目的當(dāng)然不盡相同,,但都有這方面的強烈欲望。為了當(dāng)村長,,各方勢力相互傾軋,,相互排擠,甚至相互殘殺,,那時,,便是一派‘螳螂捕蟬,黃雀在后,,鷸蚌相爭,,漁人得利’的凄慘結(jié)果”,。
說完這些,康三功停了下來,,他又站起來朝廚房里走去,。一會兒,他掂著一個暖水瓶走了出來,。他坐在原來的位置上,,不緊不慢地給兩個茶杯里倒了開水,把一杯遞給大哥康大功,,然后,,他細細地呷著另一杯里的水,又說:“家里的親戚們,,孩子們,,不用多問,也不用多說,,我都知道他們時常拿著你和我當(dāng)擋箭牌,,甚至拿著你和我嚇唬鄉(xiāng)鄰,說服地方的干部們,,幫他們干這樣那樣的不合時宜的事情,。大哥,這兩年我都不斷地思考這些問題,,一來,,那樣做是必然,也應(yīng)該,,但從另一方面講,,那樣是害了他們一生的奮斗意識,我為此是由愧于鄉(xiāng)鄰的呀······”,。
這時,,康大功瞪大了眼睛,他非常認真地聽著這個省里的大干部所說的每一句震耳欲聾的話語,。
“大哥,,他們愿干就讓他們干,我認為,,現(xiàn)在咱倆也說不動他們,,他們也不會聽咱。你再想想,,遇到切身利益的時候,,就是你的幾個弟媳婦,說句實在的話,,她們會聽你的多少,?那些媳婦們又會聽我的多少,?大哥呀,,那些親戚和孩子們,,真的不敢再去娶一個缺德的賴媳婦,那可是要害咱三代子孫的呀,!大哥,,你是應(yīng)該知道一個家庭主婦的重要性的。最‘上品’的,,她是男人干事業(yè)的“過濾器”,,是家庭那片藍天上一顆耀眼的“吉星”,就是我說的那種旺夫,,旺家,,旺村子,旺社會的那種人,,我認為俺大嫂在這方面算是做的不賴,;‘中品’的是“不作為”,她既不會壞事兒,,也不會成事兒,,就任憑一個男人的作為和奮斗了;‘下品’的是“同流合污”,,這可是助紂為虐的禍害呀,,若是一個家庭娶了這樣的媳婦,大哥,,那可是后果不堪設(shè)想的”,,說到這里,康三功停了下來,。
一會兒,,康三又說:“大哥,常言說'男人是個‘耙兒’,,女人是個‘匣兒’”,,那里面的意思有多么的深奧啊,你想過沒有,?一個家庭是靠男人在外面像‘耙兒’一樣奮斗摟錢的,,拿回家里去放到那個“匣兒”里頭,“匣兒”嚴(yán)嚴(yán)的合上,,適當(dāng)?shù)臅r候才能打開,,這一層說的是‘勤儉’過日子的意思;第二個意思,,我認為是這樣的,,是讓男人看見這個“匣兒”時候,,總是看見那里面有一種合適的‘量’,這個‘量’總能讓那個男人既心滿意足,,又不驚慌失措,。這個‘量’就是家里頭那個女人的眼光和表情,他總是讓外面的那個男人有一種自得其樂的感覺,,當(dāng)然,,這絕不是自滿,絕不是失去奮斗意識和上進心,。大哥,,若是男人們經(jīng)常認為這個“匣兒”是一張張著的,嘴一樣的,,沒有底的‘黑窟窿’,,欲壑難填,那么,,這個家就要出事了,。大哥,這層意思,,我個人認為就是說的“匣兒”的性質(zhì)問題了······,,康三功說到這里,他停了下來,,他的臉上似乎有一種絕望的神情,,他用左手在擺弄著茶幾上的那個空水杯子,他想張口說話,,但有幾下子,,他都是把那張開的嘴又合上了。
很長一段時間,,康三功終于又開口了,,他說:“大哥,所以,,我想對你說,,以后要從正面去勸導(dǎo)他們,不要叫他們把福享盡了,,讓他們給子孫留一條會走的路,,留一塊兒待耕的田,如果是他們不聽了,,那就隨他們的便吧······,。大哥,我的境界也不算是很高,但好像總有一件不完美的事情憋在我的心里,,說的就是咱家貞貞,,我經(jīng)常扳著指頭算來算去,咱家娶了那么多的媳婦,,能比上咱家貞貞‘心事’好的真是不多,,那才是真的淳樸,真的有文化底蘊,,她盡管不是上學(xué)的料,,但她絕對是一個養(yǎng)家的料,,旺家的料,。有的時候,我猛的想起貞貞來,,我都會可憐她,,都會為他掉眼淚,甚至為他吶喊”,,這時,,康三功抬眼看了一下大哥康大功的表情,見他沒有了想象中的那種煩躁,,康三功又說:“大哥,,直覺告訴我,若是咱貞貞當(dāng)上了那個蘇家屯掌舵人的家人,,我認為,,有可能會使蘇家屯往‘天堂’上奔去·······”。
那夜,,黎明的時分,,康三功對大哥康大功說:“大哥,你為村子里可以說是干了一輩子,,是功是過,,后人會去公平評價的,我想說的是,,這回回去,,咱就抓緊時間瞅個機會,把這件公事卸了吧,,咱不當(dāng)了,,好好的歇歇,再往前面走一步,,也許就是蘇家屯的‘罪人’了”,。
······
聽了三弟的一席話,康大功似乎是如夢初醒,從中他意識到了,,為什么自己當(dāng)不上大塔村的支書,,三弟又為什么能當(dāng)上省里的大干部,除了機遇以外,,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,,那就是人的“境界”問題。人的一生當(dāng)中,,這個“境界”問題無時無刻不在控制著一個人的沉浮,。
也就是那一段時間,康大功的思想因為三弟的一席話產(chǎn)生了極大的震動,,也可以說改變了他很多思想上的初衷,,但有一點,讓他盡快把蘇家屯的生產(chǎn)隊長卸掉,,它是接受不了的,。
······
那天,康大功去鄉(xiāng)政府的時候,,特意喊了喊薛老喜,,他心里有點怯,害怕書記逼迫他承擔(dān)什么自己不愿意干的事情,。
他們?nèi)齻€人到了鄉(xiāng)政府,,康大功看見里面早已坐了三個人,一個是書記,,一個是鄉(xiāng)長,,另外一個他不認識。
在那個小辦公室里坐定,。這時,,書記說指著那一個生人說:“這是‘中國長江鋁業(yè)公司’的張經(jīng)理,就是他這個公司要在你們蘇家屯開一個大鋁礦,,要征500畝的土地,,這500畝的土地下面有很大儲量的鋁石,是要支援國家建設(shè)的,,你們大塔村和蘇家屯要舍小家為大家,。征地的手續(xù)鄉(xiāng)里已經(jīng)擬好了,‘長江鋁業(yè)公司’合作的另一方是鄉(xiāng)政府,,蘇家屯的所得,,有政府從每年的所得中撥出。今天讓你們來,,主要是在各個‘合同’上,,相關(guān)的人把名字簽上去”,。
康大功當(dāng)時就出了一身的冷汗,他心里立刻回想起了三弟交代他的一番話,,這是不是在賣“金”求榮呢,?
不過,他立刻又清醒過來,。他想,,蘇家屯自古以來就是隸屬大塔村的,要簽名也得由他李支書簽名,,他李支書才是這些合同上的法人代表,。
但是,當(dāng)他這種思維形成,,扭頭看李支書的時候,,李支書那個位置上早已空空如也,他不知道什么時候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了,。
康大功不免又長嘆一聲:又跳到這個老狐貍的坑里了,。
可能書記看出了康大功的心思,他干咳了兩聲,,好像是對大家,也好像是專門對康大功,,他說:“這是國家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需要,,是我們?nèi)l(xiāng)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需要,更是蘇家屯經(jīng)濟發(fā)展的需要,,我們黨員就是要在這個時候,,勇敢地承擔(dān)起一切屬于我們的責(zé)任······”。
說完,,那個書記起身走了出去,,鄉(xiāng)長立刻朝他看過來,用眼光告訴他,,讓他快點把已經(jīng)推在他面前的幾份‘合同’上寫自己的名字,。
康大功正在猶豫的時候,從門外走進來一個年輕人,,他的兩肩上挎著兩個帆布包,,進得會議室,把那帆布包放到會議室的桌子上便退了出去,。這時,,那公司的張經(jīng)理說:“這是公司給大家準(zhǔn)備的一點心意,大家收下吧,,以后我們還會更好地合作”,。
康大功和薛老喜同時朝那兩個黃包看了一眼,能夠想象的到,那里面裝的是錢,。
這時,,鄉(xiāng)長站起身來,把其中的兩個包分別朝康大功和薛老喜的面前推了推,,便示意康大功盡快簽字,。
康大功把那幾張合同朝薛老喜的面前推過去,薛老喜便拿起那支筆,,在每一處需要簽名的空間,,都寫上了“康大功”的字樣。
從此,,薛老喜的想象相中,,“字兒”盡管是我簽的,但名字是你“康大功”,,與我沒有任何的牽連,;康大功一直想著,“字兒”是我的“名兒”,,但“字兒”不是我寫的,,既是以后弄事兒的時候,就是到了陰間閻王爺那里問起這件事,,我都不會承認這個“字兒”是我簽的,,我是都要堅持上訴,讓他們“鑒定”筆跡的,。
薛老喜和康大功一直就這樣自己安慰著自己,,就這樣心安理得著。
很快,,蘇家屯土地上的那個鋁礦就要開工了,。
······
那天,鄉(xiāng)政府全體機關(guān)干部和派出所的全體干警集體乘車到了蘇家屯,。在開工動土的那塊土地上,,早已紅旗列列,一條紅色的橫幅掛在主席臺的上方,,上面寫著“中國長江鋁業(yè)公司蘇家屯鋁礦開工典禮”,,兩臺大型挖掘機早已待命在主席臺的正前方,單等相關(guān)領(lǐng)導(dǎo)宣布“開工”,,那兩臺大型挖掘機就要挖開上萬年前形成的,,覆蓋在那座“金庫”上的塵封記憶了。
典禮的第一項是“鳴炮”,,震耳欲聾的鞭炮聲過后,,那書記正要講話,,這時,薛三喜帶領(lǐng)著一群人突然出現(xiàn)在主席臺的前面,。
那天,,本來蘇家屯的人就沒有被邀請參加這個典禮,當(dāng)那群人出現(xiàn)在臺前的時候,,主席臺上坐著的人立刻意識到了這群人是來鬧事的,,早有派出所的人圍了上去,臺上的人見此情況,,草草地進行了所有的議程,,宣布了“開工”的命令。
當(dāng)那挖掘機發(fā)出“突突突”響聲的時候,,薛三喜一個箭步?jīng)_了上去,,坐在其中一輛挖掘機的前面,其他的人一看這種情況,,也都學(xué)著他的模樣坐在了地上,,把那兩臺挖掘機擋在了原地,一點也不能往前面移動了,。
剛才講話的人都乘車離開了,,派出所和機關(guān)的其他干部立刻又走上前,詢問擋挖掘機的原因,,早有人回答,,說是在蘇家屯的土地上開這個鋁礦手續(xù)不全,是違法的行為,,所以不叫開工。
這時,,走上來一個鄉(xiāng)政府的干部,,問誰是領(lǐng)頭的,要和領(lǐng)頭的人說話,。
那一群人就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,,表示都是領(lǐng)頭的,要說話就當(dāng)面對著大家說,。
那干部模樣的人沉思了一下,,說:“你們說手續(xù)不全,這是不對的,,你們誰見過手續(xù),?是那一方面不全?手續(xù)都在鄉(xiāng)政府里,,怎么會拿到這里來呢,?想看手續(xù)也可以,,你們派個代表,咱們一塊到鄉(xiāng)政府里去看一看”,。
他的話講完了,,地上坐著的人要求,既然手續(xù)齊全,,就把手續(xù)拿到這里來看一看,,然后再說。
事情到了這樣的地步,,都沒有正確的解決問題的渠道了,。最后,派出所和鄉(xiāng)政府機關(guān)的干部們,,一個一個把坐在挖掘機前面的人抬到一邊去,。但是,抬過去了,,他們就又回來了,,回來后又坐在原處·····,那兩臺挖掘機始終前進不了半步,。
就這樣僵持了好長時間,。突然,從一邊的一輛面包車中跳下來兩個派出所的人,,不由分說將薛三喜從地上拉起來用手銬銬上了,,然后又塞進了那輛面包車?yán)铩?p> 坐在地上的其他人見狀,都一下子瞪大了眼睛,。這個時候,,那個干部模樣的人又對坐在地上的人說:“你們這是在妨礙公務(wù),有話了咱好好地說,,都起來吧,,不然的話就這樣按照‘妨礙公務(wù)條例’進行處理”,說完,,他朝一邊站著的派出所和機關(guān)干部們示了一個顏色,,立刻,那些人上前把地上坐著的人一個一個從地上拉了起來,。
那兩輛挖掘機便沖進了挖掘的現(xiàn)場,。
·····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