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來啦”
依舊是斜靠在大椅上,,東方朔點了點桌子,,“三十張,補上”
“是,,師父”
恭敬一拜后,,張驚蟄悄悄上樓,,不禁松了口氣,“三十張而已,,小意思”,。
畢竟剛畫那會,每天都有兩三百張不過關(guān)的,,而且第二天還得補上,。
不過心中卻沒有怨言,甚至還有些感動,。
一千張符畫完,,往往就是晚上,自己走了,,師父卻還在,。
當(dāng)然,這是只是一點,,真正讓張驚蟄心底觸動的是,,
每天早上來金烏閣,案上都會擺好不合格的符,,每一張都拿朱筆標注出了問題,。
一日為師終身為父,終于理解這句話了...
吱呀一聲,,張驚蟄推門而入,。
這段時間除了修煉,就是趕文章,,長安新聞也終于站穩(wěn)了腳跟,。
不過這兩天卻沒有寫王侍郎了...
因為外面?zhèn)餮?,王侍郎病了,,而且病的不輕。
不過從胡進寶那聽到的卻是:被氣得吐了三升血...
抱著歉意,,沒有再揪著一只羊薅了,,而是寫些跟大朝貢相關(guān)的事情。
不過也終于明白,,大朝貢不簡單啊,。
大朝貢,顧名思義,,就是四方來朝,,展現(xiàn)大唐氣度的盛會,。
對于為何會欽點張驚蟄參加,也是有著別樣目的,。
在以往,,無非就是歌功頌德,走走過場罷了,,再多也就是與民同樂而已,。
但從六年前,就變了,。
這還要從一段劍舞說起,,
跟南太學(xué)北上陰一樣,大唐有劍道山,,北胡也有,,名叫雪嶺。
雪嶺在極北之地,,常年冰雪覆蓋,,按理應(yīng)該人跡罕至,其實不然,。
這個極北雪域,,是北胡乃至大唐劍士都向往的地方。
因為新一代劍神,,就在此地,!
與大唐近些年崇文的風(fēng)氣不同,北胡卻是尚武,,而且自始至終皆是如此,。
這就造成了民風(fēng)剽悍,人人好斗,。
愛屋及烏,,有劍神的雪嶺,自然就被奉為了北胡的圣地,。
再說回大朝貢,,
六年前,大朝貢上,,有一人登臺舞劍,。
這人是誰呢,劍神龍泉的親傳弟子---莫十一,。
這事在當(dāng)時掀起了不小的轟動,,龍泉何許人也?
出世八十一戰(zhàn)無敗績,每年也有不少想出名或有真本事的上門挑戰(zhàn),,可無一能與之戰(zhàn),,最后只得乖乖把劍插在雪嶺冰壁上。
背著師傅的盛名,,大唐百姓和萬邦來國自然想一睹風(fēng)采,。
當(dāng)然,不負眾望,,莫十一的劍也是舞的如龍游海,,贏得滿堂喝彩。
問題當(dāng)然沒有出現(xiàn)在這舞劍上,,而是之后的一句話上,!
“前三十年,天下劍客由師父壓著,,莫某不才,,就壓這后三十年吧”
天下一片嘩然,太囂張了,!
不過更囂張的還在后面,,莫十一見指蒼穹,問誰敢與之戰(zhàn),。
這還了得,,一時間人影攢動,上臺者九十八,!
雖說我大唐劍道山是不爭氣,,沒有打過你雪嶺劍神,可你區(qū)區(qū)一個毛頭小子,,膽敢囂張,?!
況且,,冰壁上插的劍沒一把是你莫十一所敗的吧,?
應(yīng)該說,自劍神收你為關(guān)門弟子,,還沒有出過手吧,?
卻是,莫十一自進雪嶺,,從未與人比試過,,江湖上也沒有關(guān)于他的任何傳聞,。
但,,那一日,上臺者九十八,敗者九十八,!
這是一個尷尬的場面,,本是宣揚大唐威儀,最后卻顏面掃地,,最后不得已草草結(jié)束,。
自次以后,大朝貢就加了兩項,,文武斗,!
當(dāng)然,這也是大唐提出來的,,之前丟掉的臉面自然要撿回來嘛,,就不信會比不過你區(qū)區(qū)幾個北胡蠻子?
想法是好的,,現(xiàn)實卻是殘酷且尷尬的,。
一連六年,無一勝,。
不僅在武上贏不了,,就連文都輸。
一座上陰學(xué)宮,,竟壓得太學(xué)院喘不過氣來,。
“哎...”
知道自己的使命,張驚蟄除了無奈,,也只剩無奈了,。
這是趕世子上臺,強作詩啊...
“嗯,?”
“你是...”
推開門,,張驚蟄就發(fā)現(xiàn)了不對,嘴邊的話又被咽下去,。
“這...”
湖光蕩漾,,翠柳拂風(fēng),瑞陽高升,,白鶴靈動,,最美莫過于那抹天青...
卷中所畫皆瑞景,筆尖輕觸盡是春,。
“好美...”
張驚蟄驚嘆,,竟然有人能畫出這么美,這么妙的景,。
“你就是驚蟄吧”
“呃...”
“傻了,?”
“是...”張驚蟄面目癡呆,,聽到聲音后半晌才回過神來,“你是...”
眼前這人面容清瘦,,身著白色錦袍,,整個人如陽春卻帶著一股子憂色。
“哈哈哈”,,白袍青年看到張驚蟄回過神來,,臉上綻出笑容,“我是李道希,,母親前些日子應(yīng)該跟你說過我”
“母親,?李道希...”,張驚蟄恍然大悟,,趕忙拜下,,“參見二皇子”
對,這人就是二皇子,,只是沒想到竟然在這種場合相見...
“免禮免禮”,,李道希面色和煦,將張驚蟄一把拉起,,“母親還說要我好好照看你呢,,不必見外”
“多謝二皇...”張驚蟄話剛出口就被打斷。
“你看你,,見外了”,,將畫筆收起,李道希騰出一塊位子將張驚蟄摁下,,“叫我...哥,,對!就叫我道希大哥”
“啊...”
張驚蟄有些傻了,,怎么這么...平易...近人,?
“你也喜歡畫?”李道希拿出扇子,,朝畫上輕扇著,。
“嗯”,張驚蟄點頭,,“不過二皇...道希大哥這畫,,畫的確實妙”
“哦?”李道希轉(zhuǎn)頭笑道:“看來你也懂畫啊,,來,,說說哪里妙了?”
“這水妙,,這白鶴妙,,這瑞陽妙,,這一抹天青最妙!”
“哈哈哈”,,聽到一抹天青,李道希眉頭微動,,“我看哪,,你這張嘴最妙”
兩人相視一笑,不知為何,,對于二皇子,,張驚蟄心中總有一種感覺---知己...
看到墨跡干透,李道希從懷中抽出一條絲絹,,念道:
“君不見,,黃河之水天上來,奔流到海不復(fù)還”
“君不見,,高堂明鏡悲白發(fā),,朝如青絲暮成雪”
“人生得意須盡歡,莫使金樽空對月”
“天生我材必有用,,千金散盡還復(fù)來”
...
“五花馬,,千金裘,呼兒將出換美酒,,與爾同銷萬古愁”
“好詩啊,,好詩”
張驚蟄默默聽著,這正是自己在云雀樓所作,,而且...最重要的是,,二皇子念出了那種酣暢感。
念罷,,李道希將細絹折好揣回,,又隨手摸出兩壇子酒,“來,,喝兩口,?”
也不推辭,張驚蟄接過酒壇,,好在也不大,,醉是不至于了。
“等一下,,噓”
李道希捂住張驚蟄的手,,隨即偷偷摸摸的走到門邊,朝樓下瞅了一眼,,隨即輕輕關(guān)上,,“別讓東方先生知道了”,。
“呵呵...”此刻,張驚蟄深刻懷疑,,“這...真的是二皇子,?”
“干”,又是輕聲,,李道希捧著酒壇跟張驚蟄輕碰,。
幾口酒下肚,壇子終于空了,,李道希又將酒壇子收起,,隨后往窗外一...拋?
對,,就是一拋,,而且準確落在湖里。
看著前面正拿扇子扇走酒氣的李道希,,張驚蟄臉上抽抽,,這家伙...明顯是個慣犯了。
“繼續(xù)說畫”,,李道?;謴?fù)如常,仔細打量著自己的畫道:“這天青...美嗎,?”
“美...”
見鬼了...張驚蟄覺得這是幻覺,,應(yīng)該是幻覺。
剛才還鬼鬼祟祟,,一臉賊眉鼠眼的二皇子,,現(xiàn)在怎么這么認真,這么...氣質(zhì)...非凡...了,?
晃了晃腦袋,,揮散酒氣,張驚蟄淡淡道:“最美不過天青色”
“嗯...”李道希點頭道:“詩人就是詩人,,話都透著一股子仙氣,。聽說你不僅詩好,字也不錯,,幫我這畫提個字,?”
“怕是不妥吧”,張驚蟄遲疑了,,實在是這畫太美,,萬一自己題字不好,豈不就毀了,?
“有何不妥”,,李道希從桌上抓起一支筆,,遞到張驚蟄手中,“盡管提就是了,,寫好了我欠你一個人情”
“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”,,知道推辭不過,張驚蟄只好乖乖就范,。
筆尖躍然畫上---至美不過天青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