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夏,媽媽陷入了又一輪的自欺欺人之中,這種循環(huán)在媽媽每次遇到難題的時候就會出現(xiàn),。說白了就是一種逃避。但也并不只是逃避,,因為媽媽會自欺欺人的合理化這一切。
你在媽媽的人生中,,是重如泰山的難題,。于是媽媽逃避你,并且合理化自己的逃避,。
本來媽媽想要寫信對你說對不起,,但媽媽又不愿意你我成為像美食與罪惡感之間,,互為對立面的存在,,于是你和我,以及媽媽本應(yīng)愧疚的罪有應(yīng)得,,和被識別的,,合理化的罪行,最終竟然被輕如鴻毛的提筆書寫,,只求記錄,,連個立場都被提前消化的沒有了。
也許這是對你的不公,。
畢竟你沒有選擇,,而我有,而我選擇不去承擔(dān)這一切,。
這樣沉重的情況,,這樣殘酷的事實,在被思考的時候,,與被說出來不同,,而說出來與寫出來,分量又再加重,。仿佛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,。
媽媽以前有一位同事,她啰嗦嘮叨,,俗氣橫秋,。只要她在身邊,媽媽就感到一種無法忍耐的油膩和叨擾?,F(xiàn)在媽媽想到她,,仿佛能聽到她說,,我是離不開我的孩子的,那種事我忍受不了,。
聽她說這句話,,媽媽心里深深地羨慕她,甚至還有點佩服她,。
媽媽忍受得了,。承受得了。承擔(dān)得了,。
是這樣嗎,?
不。
媽媽逃避了,,而且不沉重,,甚至不去想的時候,還可以說是挺輕松的,。媽媽不痛,,媽媽猜測你也不那么痛。
我們都不去想的時候,,可能都不那么痛,。
但唯一的區(qū)別是你沒得選,媽媽有的選,。
但媽媽又真的有的選嗎,?事情細(xì)想起來也未必那么簡單。
媽媽實則是在一場游戲,,或者一場競技,,亦或者是一場對賭里。媽媽的選擇是否生效,,要看一起參加的人出什么棋子,,媽媽又出什么棋子,這場游戲最終的結(jié)局與勝負(fù),,參與下棋的每個人都一起承擔(dān),。
原本媽媽下一句話想要寫,你也是,,小夏,,你也參與,所以你也只好承擔(dān)結(jié)局,,但這句話是妥妥的不公正,,你獨獨只能承擔(dān)結(jié)局。這的確是對你的不公,。
這樣貫徹的想你的經(jīng)歷,,想我們的經(jīng)歷,,媽媽覺得有必要把這局放大。視角假如只在你我之間,,你們我們之間,,是否太過狹小。
把你單單當(dāng)成一個受害者,,這角色也未免太單一乏味,。人生豈是這么簡單就能定義和評判的呢。
小夏,,媽媽,,爸爸,姥姥,,姥爺,,爺爺,奶奶,,誰又不曾是孤單單一個小局里唯一的承擔(dān)者呢,。
你若在這一局被動參與,那縱向去想,,你這一趟已經(jīng)比媽媽參與過的局要先進(jìn)很多,。
奶奶的控制力超過姥姥,,單這么看,,你縱向就已經(jīng)優(yōu)于媽媽,更別提對比在不同時代參與游戲的姥姥和奶奶了,。我們每個人都被動參與屬于自己的命運,。這樣一想,你也未必非要戚戚焉的扮演受害者,。
但你有可能得到更好的命運嗎,?
這的確是有可能的。
我們這一小局,,眼下的結(jié)局,,可謂完完全全注定了的,無論如何不會再有其他出路,。也就是說早晚你要承擔(dān)當(dāng)下的局面,。
換種運籌帷幄,假若奶奶并不強勢,,假若爺爺奶奶的感情沒有早年就徹底破裂,,假若媽媽沒有毫無自我,縱容爸爸,,假若爸爸沒有膨脹,,迷失自我,。也許結(jié)局會不一樣。但現(xiàn)在回味,,這一切實在再無出路,。所有假若均毫無可能。
小夏,,這一場生死場,,媽媽涅槃才變成現(xiàn)在這樣一個半完整的成人,和你爸爸的半生緣分,,恍如隔世,,現(xiàn)在就算在路上碰見,都仿佛前世姻緣一樣,,形同陌路,。爸爸的改變媽媽無從得知,更無心知曉,。但無論如何,,這場變故可謂天翻地覆,才把媽媽硬生生脫了一層,,才算些些許半個假若可謂改變了的,。
媽媽爸爸算是完全的當(dāng)事人,折騰點半條命,,媽媽認(rèn)為自己只改了半步棋子,,爸爸若是未改,爺爺奶奶本就步數(shù)還遠(yuǎn),,無論怎么樣,,這還是變故之后的事,要說讓剛才提到的假若全都挪上個一步兩步,,去改了你現(xiàn)在的結(jié)局,,恐怕是不可能了。你說你的結(jié)局是不是注定,。
這便是你的起點了,。
媽媽不想用什么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這樣的話安慰你。因為媽媽自己曾經(jīng)被姥姥姥爺這樣安慰的時候,,差點氣的跳腳,,直接背過氣去。但你我的命運就這樣黏連又撕扯開來,,一切就這樣固定又傳承,,包括厄運也這樣一股一股的流淌下去,讓人無可奈何。
這樣和你說的時候,,媽媽才明白姥姥姥爺?shù)臒o奈,。
聽他們說,你要靠你自己的時候,,媽媽心中總有一團(tuán)惡氣,,那種對命運的憤恨完全的想要發(fā)泄在他們身上。為什么媽媽需要咬緊牙關(guān)通過每一扇門,,為什么媽媽明明美麗聰明,,卻要讓命運把美麗的皮膚曬得黝黑,要讓操勞把敏銳的思維堵塞,。媽媽覺得這是因為姥姥姥爺?shù)臒o知,,然而現(xiàn)在想想,這一切完全是必然,。這一股一股的厄運,,在血液中流淌,從沒有放掉任何一個人,。
這樣想,,也許有一天,當(dāng)你怒發(fā)沖冠的來找媽媽,,問自己為什么沒有得到我的愛的時候,,那恐怕只能說明你過的不好,并且不懂自己承受責(zé)任,。
這樣說話的媽媽,,仿佛冷酷無情,然而小夏,,仔細(xì)看你就知道,,媽媽說的其實并不是你,而是媽媽自己,。年過三十的我,坐在狹小的沙發(fā)上,,明白自己的怨聲載道,,其實不過是無法承擔(dān)自己命運的哀嚎罷了。
小夏,,媽媽希望你過得好,,希望你有寵愛與金錢,這樣你哀嚎的東西,,或許是知識與眼界,,哀嚎的抽象一些,顯得不那么鄙陋,大家也就都體面些,。媽媽的人生恐怕會艱難而普通,,能給你的也就這些臭烘烘的文字了。其他的什么狗屁都沒有,。
媽媽的人生里,,假如有男人,假如有親人,,假如有朋友,,假如有一天,他們中的一人罵媽媽狗屁都不如,,媽媽便會想到今天寫的這些字,,知道自己給你的東西這么少,知道自己每日除了吃喝拉撒毫無建樹,,知道自己每日操勞,,不過是被人當(dāng)成螻蟻,就知道自己配得上這句話,,承受的就心安理得了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