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到雨停,麥子也沒見小林上來,她在樓下碰到了安安,,她的低落和憤怒都掛在臉上。麥子雖然心里有芥蒂,,但還忍不住關(guān)心她,“安安,,你還好吧,?”
“沒事?!卑舶矎娙讨劬锏臏I水,,背過身去。
“喝一杯去,?”
雨后的微風吹干了窩在眼里的淚水,,安安平復(fù)了情緒,她知道情緒控制也是成人的必修課,。麥子帶她來到方然常去的酒吧坐下,。
“你和小林吵架了?”麥子小心翼翼地問,。
安安無奈的笑了,,“算是吧?!?p> “其實越是親密的人,,越不容易隱藏自己的情緒。等你們都冷靜下來了,應(yīng)該就沒事兒了,?!?p> 安安沒有回應(yīng),喝了口酒,,“我們還算朋友嗎,?”
麥子一時語塞,其實沉默代表了很多回答,,但是唯一沒有安安想要的回答。畢竟都是聰明人,,有些事不用說出來已經(jīng)達成默契,。
“其實我們沒有什么不同。哪個成年人沒有點兒不足為外人道也的事情,?!卑舶膊恍嫉卣f
“你——和董總是怎么回事?”麥子最后還是沒忍住,。
“呵呵,。”安安干笑著,,“方然跟你說的,?”
“不是,我那天看到你從董總的車里下來……”
“眼睛看到的,,不一定是事實,。總之我沒有破壞別人家庭幸福,,沒有做小三兒,。我做過的事兒,我絕對會認,。你敢認嗎,?”
這幾句話直擊麥子,她千方百計不愿意承認的其實正是安安所指的,。她不過一直在欺騙自己,,認為自己隱藏的很好,但是一切又怎么躲得過安安的眼睛,,就像麥子撞破安安和董總一樣,。只有帶著有色眼鏡看真相的人,真相本身是沒有顏色的,,而我們往往先給真相上了底色,。
“怎么?被說中了,?你跟方然那點事兒大家只是不說破而已,。喜歡一個人,,是藏不住的?!?p> 麥子不敢看安安,,淡淡地喝了口酒。
安安接著說,,“其實我跟小林很早之前就認識,。我們是大學(xué)校友,他比我大幾屆,,他吉他彈得很好,。畢業(yè)那天,下了雨,,我躲在角落聽著他的吉他聲,,他一定知道我在。只是那時的我們太年輕,,不敢承諾,。后來,等我們再遇見時,,已經(jīng)各自有了男女朋友,。直到有一天,他出差到了我的城市,,打電話告訴我,,而我卻剛剛離開。我說,,原來是命運讓我們錯過,。他說,要是這樣說,,那不是第一次錯過,。然后意外地,我們來到了同一家公司,?!?p> “那就不要再錯過了!”麥子何嘗不是害怕錯過,,而在拼命抓住,。
“可是我們已經(jīng)不再當初的我們。相遇的時間很重要,,早一點或者晚一點,,為什么總不是剛剛好?”安安一飲而盡,好像只有灌醉自己才能舒服一點,。
“一輩子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,。”麥子這么想,,也是這樣做的,。
兩個人各懷心事地一杯接著一杯,麥子猜不到小林跟安安到底怎么了,,但至少安安沒有沒有麥子想的那么不堪,。麥子懊惱于自己輕看了安安,也懊惱于她跟方然不可告人的關(guān)系……
人在不開心的時候特別容易喝多,,安安最后喝的是酒還是淚,,自己已經(jīng)分不清了。麥子跟安安兩個人踉踉蹌蹌的走出酒吧,,站在街邊打車?;秀遍g覺得路上車水馬龍的聲音離得好遠好遠,,似乎她們兩個不屬于這個城市,北京的繁華于她們而言,,不過是一場電影,,這里屬于她們的,只有奮斗和孤獨,。她們是這座城市的異鄉(xiāng)人,。麥子尚且保持了一絲清醒,看著一輛輛載著客人的出租車離開,。
兩個醉醺醺的中年男子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,,金燦燦的腰帶Logo并不能托住發(fā)福的肚子,其中一個滿嘴酒氣地對麥子說,,“美女,,要不要送送你們啊,?”順便晃了晃手里的奔馳鑰匙,。
“不需要。麻煩讓一下,!”麥子試圖繞過他,,卻被他的同伴擋住了去路,此時安安已經(jīng)攤在了麥子身上,。
“美女,,你朋友已經(jīng)喝多了,這個時間不好打車,送你一程,,交個朋友嘛,!”這人邊說,邊要拉著麥子和安安走,。
麥子剛想大喊救命,,酒吧的保安出來了,攔下了兩個人,。
“麥子小姐,,不好意思,您受驚嚇了,!”保安邊抱歉,,邊找人拉走了兩個醉漢。
“謝謝,!你怎么知道我,?”麥子意識還是清醒的,正在她疑惑的時候,,一個熟悉的面孔出現(xiàn)在眼前,,“他不知道,是我知道,!”
原來是傅瑞,!
“你怎么在這?”麥子好奇地問,。
“這酒吧是我的,。”
見到傅瑞在,,麥子警惕的神經(jīng)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,,便覺得頭暈眼花,“幫我叫輛車,,我?guī)丶?。?p> “我送你們回去,?;胤饺患遥俊备等鸶溩右黄鸱鲋舶蚕蛲\噲鲎?。
“回我家,!”麥子加重了語氣,“不過也是方然的房子,?!?p> 麥子摟著安安在后排坐下,,雖然離住的地方不遠,但是下車時麥子已經(jīng)快熟睡了,。傅瑞扶著安安下車,,把安安抱上床。一回頭,,麥子躺在沙發(fā)上睡著了,。傅瑞看著麥子熟睡的樣子,忽然覺得她很像一個人,,他在回憶里搜索了好多遍,,才模糊地想起那個人的樣子,她好像方然的初戀女友,??赡艹鯌賹γ總€男人來說都是一段不可逾越的記憶,所以不論是林欣怡還是麥子,,都或多或少有了她的影子,。他又看看床上的安安,看來美女也只愛跟美女做朋友,。
剛要關(guān)燈離開,,麥子緩緩地坐了起來,見傅瑞還在,,揉了揉眼睛,“我睡了很久,?”
“沒有,。你們兩個女孩喝醉很危險?!备等鹨婝溩右呀?jīng)清醒了,,又怕吵醒了安安,低聲對麥子說,,“你跟方然吵架了,?”
“不是,是她,!”麥子下巴輕抬,,指了指安安,“跟彭小林吵架了,!”
傅瑞搖搖頭,,嘆氣道,“什么事兒一認真了,,就麻煩,!”
“那你對什么認真,?”
“認真地荒廢生命!算嗎,?”
“切~你這全國各地的跑,,我看比我都勤快!”
“你是女人,,混不好,,還可以找個男人嫁了!”
“這跟性別沒關(guān)系,?!丙溩优鹤诱酒饋恚斑@都后半夜了,,要不你去方然那休息一下,?”
傅瑞跟著麥子,小心關(guān)上門,,麥子打開方然的房門,,引傅瑞到客房。傅瑞一路走過來,,整個屋子的布置跟以前沒什么變化,,應(yīng)該說,還是單身男士的味道,,缺少了女主人的氣息,。每個被傅瑞帶回家的女人都恨不得立刻把衣服搬進那里,仿佛這是一種宣誓主權(quán)的手段,。而方然這里,,可能除了一雙女士家居鞋外,好像沒有什么能證明他們的關(guān)系,。在傅瑞看來,,這是寡淡的一場戀愛。
“委屈你先在這休息一下,!”麥子斜靠在門口對傅瑞說,。
傅瑞向來少睡,或者說很難入睡更合適,。在外人看來生活無憂的公子哥兒應(yīng)該是瀟瀟灑灑,,縱情人生,但恰恰是因為衣食無憂,,他時常會迷惑于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,?他也幫助父親打理過家族生意,但是總在一個成功的陰影下,,所有的努力都被一個太子爺?shù)纳矸菽ǖ?。也許,,他只是幸運而已,那些對他畢恭畢敬的人,,不過是因為他背后的資本而已,,但他知道,幸運也是資本,。又恰恰是別人努力也得不到的資本,。
他跟方然倒是有很多共同語言,雖然方然不算家世顯赫,,只是起點比大多數(shù)人高了一點,,但方然的付出似乎更容易得到認可。他對方然是赤裸裸地羨慕,,方然對傅瑞的想法雖不能感同身受,,但是全然理解。兩個都對成功充分渴望的人,,一直在這條路上攜手同行,。都想在父輩的道路上,開辟屬于自己的新世界,!
說起羨慕,,他也羨慕方然對感情放肆的追求。而他自己,,身邊的女人如走馬燈,,可卻從沒有什么刻骨銘心,難舍難棄,。因為他知道,,就算他足夠成功,足夠獨立,,也最終要娶一個對家族更有幫助的女人。所以,,不投入,,也是一種負責任。他們不過是各取所需,。
看著麥子離開,,他不知道方然對麥子到底有多認真,就像他不看好方然和林欣怡一樣,,他也不看好方然和麥子,。溫柔賢淑的跟他們沒有事業(yè)上的契合,精明干練的包容不了他們的脆弱,。所以,,他就把所有的開心跟不開心都撕碎在一場場應(yīng)酬里,。夜深人靜的時候,他總覺得空虛,。
安安睡到自然醒,,好像也沒有什么事情是醉一場解決不了的。早上,,她還是收到了小林的問候,。后面的事情,她相信小林會幫她處理好,。
麥子給安安留了張字條,,早早上班去了。一進辦公室,,就看見蔣總辦公室里陸陸續(xù)續(xù)有人進出,,每個人的神情都不自然。麥子想不出有什么大事,,如果有大事發(fā)生,,方然肯定不會缺席。
方然:上班了嗎,?
麥子:嗯,。早上看見蔣總辦公室好熱鬧,有什么事嗎,?
方然:一會兒你就知道了,。
麥子正在琢磨,看見董總急急忙忙走進了蔣總的辦公室,,雖然隔音還不錯,,但是還能聽到似乎是在爭吵什么。麥子一直沒見到董總出來,,就忙著處理自己的工作了,。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,是傅瑞,。
傅瑞:有時間出來吃個午飯嗎,?
麥子:有事?
傅瑞:沒事不能找你,?
麥子:怕耽誤你享受人生?。∧阌單恢冒?!
還沒到午休時間,,傅瑞的車就停到了公司門口,麥子下樓時聽見幾個女同事在議論著,,樓下有個小開不知道在等誰,。想都不用想,,她們嘴里的小開就是傅瑞無疑。
麥子剛到樓下就看到傅瑞沖她擺手,,她倒是滿不在乎,,拉開副駕的車門坐了進去。仿佛就是用行動在回應(yīng),,不論別人怎么說,,怎么看。
“這么招搖的來找我,!”麥子笑著看看傅瑞,。
“請你吃頓飯而已。不是想追你,,別緊張,。”
“你追我也不緊張??!你以為你能跑得過我?快開車吧,!”
他帶麥子到一家西餐廳,,“我沒試過這家?!?p> “讓我?guī)湍阍嚩??”麥子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。服務(wù)生遞上了菜單,,傅瑞隨便點了牛排和沙拉,。
“你覺得這個寫字樓的位置怎么樣?”傅瑞問道,。
“你別告訴我這寫字樓也是你的,!”麥子瞪大了眼睛說。
“我想在這兒開個公司,?!?p> “做什么?”
“地兒選好了,,干什么還沒想好,?!备等鹂吭谝巫由?,悠閑地說。
“正經(jīng)點,!這不跟結(jié)婚說日子定了,,人還沒定一個道理嗎,!”
“這不是找你商量一下嘛!”傅瑞說話總是帶著點荒誕,,麥子不過是畢業(yè)沒兩年的行業(yè)新人,,就算商量也是去找方然商量,找她商量什么,?
“別逗了,!還沒吃飯就出這么個難題給我,這飯吃完,,我還能活著回去嗎,?”
“那換個話題,你跟方然是認真的嗎,?”
“上次在杭州你也問過類似的問題,。我跟方然,會不會走到最后我不知道,,但是至少此時此刻,,我很想好好跟他在一起。就算他還沒有離婚,?!丙溩诱J真的回答。
“你們沒想過未來,?”在傅瑞看來,,沒想過未來的感情只能算是小貓小狗的愛情,麥子還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,,她想不到也是理所應(yīng)當,,但是方然已經(jīng)經(jīng)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,還不去想,,不是懶惰,,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未來在哪里。傅瑞接著說,,“現(xiàn)在你們在一家公司,,傅瑞會直接管理整個市場和營銷,你是他的直屬下屬,,你覺得你們的感情能瞞得住嗎,?方然是中心光電的董監(jiān)高,要是真上市了,,林欣怡不會同意跟傅瑞離婚的,,而方然的婚外情也必然會被爆出來。”
“等等,!方然為什么會直接管我?。课椰F(xiàn)在歸董總管???”麥子沒聽進去后面的,她從方然的手底下調(diào)走,,就是為了不影響他們的工作關(guān)系,,怎么轉(zhuǎn)了一圈又回來了?
傅瑞看著滿臉疑問的麥子,,解釋道,,“昨天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女孩叫安安吧!她幫著董總飛了不少單子到董總自己的公司?,F(xiàn)在你們公司在股改,,既然方然承諾了蔣總,自然要為公司后面的發(fā)展考慮,,這種吃里扒外的人,,留他在公司有什么用?也許下午你回去,,就看不見董總了,。”
麥子這才明白,,原來安安并沒有出賣自己的身體,,而是出賣了自己的職業(yè)操守。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悲哀,。銷售飛單的事情她也聽過,,但是她一直以為只有那些年紀大了,事業(yè)沒前途的人才會做,。像安安這種大受重用的新人,,對自己的名譽看的應(yīng)該比什么都重要。現(xiàn)在想來,,全然不是,。那小林應(yīng)該是早就知道了,所以找安安對質(zhì),?或者就是小林發(fā)現(xiàn)了董總的勾當,?而方然偏偏在這個時候躲出去,等他回來,,正好挺身而出,,順理成章地接管董總的老部下。不過這一切方然并沒有告訴麥子,麥子心里不免失落,。
“方然沒有告訴你,是不想你攪和到權(quán)斗里,。如果他執(zhí)意保護你,,早晚你會成為他的負累?;蛘呤擒浝?。”
“你是來勸我離開他嗎,?”麥子不知道為什么傅瑞會如此介意她跟方然在一起,。
“那是你和他的事,我只是想告訴你,,凡事欲則立,。如果有一天,你想從中芯光電出來,,就到這里來,。”
從她和方然在一起后,,她確實沒想過自己未來的職業(yè)生涯,,愛情讓她迷失在虛晃里,她抓住的只是愛情的影子,,傅瑞說的對,,不能讓自己以愛情的名義成為負累,未來該怎么走,?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