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松一絲不茍地行了禮,,皇后親熱地問了幾句話,,才叫他起來。
“我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,,在你還小的時候,,我就覺得你這孩子是個懂事的,果然不錯。”她聲音笑吟吟的,,“還想著多見你幾眼呢,倒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,。”
“蒙皇后不棄,,臣無有不愿,。”
“瞧瞧,,多懂事的孩子,。以后有你能伴八皇子左右,我也算是放心了,。他是個調(diào)皮的,,上有他的長兄太子需要我時刻惦念,這孩子我倒是沒什么時間能照顧,。此次選伴讀,,圣人為了寬慰我的愛子之心,全憑我來做主,?!被屎蟛患辈宦劓告傅纴恚拔乙灰娔阍诿麊紊?,就覺得你是那上上之選,,人品貴重,人又穩(wěn)重,,文章作得甚好,。到底是永康所出,,與旁人就是不同?!?p> 長松聽得有些云里霧里,,不甚明白皇后話里的意思,只都應了下來,,不敢多話,。
皇后是個親和的人,在長松印象中,,她是個端莊大方的人,。她又問了些永康和玉露的事,頗為關(guān)心,,道:“永康的夢魘癥可好些了,?我時常惦念著,想往她府里多送些安神的補品,。但這宮里也算不得太平,,若是送得多了,倒有幾分厚此薄彼的意思,?!?p> “勞皇后關(guān)懷,大長公主的魘癥已好多了,?!?p> 皇后笑了一聲,道:“那便好,?!?p> 又聊了一段時間,基本上都是皇后在說,,長松謹慎地應和一兩句,。后又問了許多書,讓長松寫了幅字,,才讓他告退,。
退出清暉閣,長松長長地出了口氣,,這才覺得適才內(nèi)室里熏的香味道十分熟悉,,好像是玉露做的,卻一時想不起來是哪個,。
長松去清暉閣的時候,,玉露跟著宮女往太液池的東邊去。
玉露對宮內(nèi)所有都一清二楚,走過望仙臺時,,就知道今日要去的地方是清思殿了,。
清思殿自來是宮中玩樂的場所,里面無奇不有,,甚至還有個大馬場,。玉露進了清思殿,還未看到人,,就聽到了女眷們的笑聲和馬蹄跑動的聲音,。
宮女領(lǐng)著她轉(zhuǎn)過一個拐角,便見眾人都坐在一處,,看著馬場上打馬球的人中了一桿,,正紛紛叫好。
見她來了,,周岑高聲道:“喲,,郡主來了!”
坐在主位上的是玉顏,,她一身胡服裝扮,,似是剛打完馬球,光潔的額頭上有細微的汗珠,,面色艷如桃花,,雙唇不點而朱。
她斜飛入鬢般的丹鳳眼看向了玉露,,二人的視線在空中相交了一瞬,,玉露避開她的注視,往前走去,。
眾人行了禮,她們圍著一座冰山坐著,,雖在室外,,卻也十分涼爽。冰山上放著時下最新鮮的水果,,有宮女剝好再放在各女眷手邊的盤子里,。
玉顏左手邊坐著玉榮公主,右手邊坐著輔國大將軍府的趙四小娘子,,趙柔,。似乎并沒有玉露的位子,她大概看了一下,,只有在右手邊的末尾有一張小小的胡床空著,,還缺了一條腿。
玉露心里明白,玉顏這是想給她一個下馬威,。她二人如此纏斗許多年,,這樣的小伎倆再明白不過了。
她沒有說話,,站在了玉顏的面前,,玉顏仰頭看著她,二人沉默了一瞬,。
“我許久沒回白京城,,現(xiàn)下京里已經(jīng)興起郡主可以不給公主行禮的規(guī)矩了嗎?”
“玉顏公主在吐蕃待得太久大概忘了,,因自小與太子和二皇子見禮太過繁瑣,,太后親自下的懿旨免去了我與皇子公主間的見禮?!?p> “哦,?有這回事嗎?”玉顏拉長了音調(diào),,她薄薄的嘴唇似乎有些想笑的跡象,,看向了一旁的玉榮公主。
玉榮公主年齡比玉顏還大一歲,,卻因其母親不得寵,,以前從來不敢在玉顏面前多說一句話的。但畢竟玉顏離開了許久,,她膽子也大了些,,近日又經(jīng)常被太后叫去侍奉左右,總覺得在宮中有了自己的勢力,。
她有心下一下玉顏的面子,,便笑著道:“妹妹忘了,確有此事,,前日里太后還與我說起玉露郡主呢,,太后頗為想念?!?p> 玉榮話還沒說完,,她正想扭頭親親熱熱地跟玉顏說說太后的事情,一扭頭就看到玉顏冷著臉看著自己,,她下意識地把后面的話都吞了下去,。
玉顏瞪了她一眼,再看向玉露,,冷笑道:“既然是太后想見你,,怎么你沒陪著去太興山呢,?”
“太后仁慈,體諒我年幼體弱罷了,。若我去了太興山,,公主回來又怎么能見到我呢?”
她二人對視著,,眾人只覺得周遭的空氣都凝固了一般,,紛紛噤聲屏息,一時間只能聽到馬場上的馬蹄跑動的聲音,。
“坐啊,。”玉顏開口,。
“哪里有我的位置呢,?”玉露反問。
“太后如此喜愛你,,你的位置自然是在我身邊,。”
玉露看了一眼玉榮和趙柔,,道:“公主左右已有他人了,。”
玉顏揚唇一笑,,突然伸手將旁邊的水果弄倒,,正好都倒在了趙柔的裙子上,她“啊呀”一聲,,連忙站了起來,,一旁的宮女手忙腳亂地給她擦拭。
“現(xiàn)在不就有空位了嗎,?”
周岑一下笑出了聲,。
趙柔有怒不敢言,只把自己的火氣撒在宮女的身上,,推了宮女一把又叫嚷著要她去搬椅子來,,好在水果并沒有染了她裙子的顏色,宮女搬來椅子之后她只是嘟囔了幾句,。
玉露坐在了玉顏的身邊,,眾人才覺得適才二人威逼的氣壓收斂下去了,,漸漸又敢隨意說笑起來,。
場上打馬球的人并不知道這邊發(fā)生了什么,打得你來我往十分熱鬧,,待馬跑近了玉露才發(fā)現(xiàn),,這其中幾匹馬大抵是玉顏帶回來的西域馬,從未見過,身形更大些,。
一場馬球打完,,該換人了,玉顏正想要和玉露比試一番時,,突然有匹西域馬發(fā)起性子來,,把馬背上的小娘子甩了下來。
眾人一下子都站了起來,,宮人和馴馬師跑上前,,后面的馬情緒也受到些許影響,一時間馬場上亂成了一鍋粥,。
玉榮一下子站起來大聲嚷嚷道:“瞧瞧,,瞧瞧,這吐蕃來的馬就是性子野,!還好是今日發(fā)了狂,,要是哪天在圣人面前發(fā)狂,可怎么是好?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