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容僵在了鄧飏臉上,。
從曹苗臉上有所緩和的神情,他知道自己的答案不錯,,卻沒能達(dá)到曹苗的要求,。很可能是方向?qū)α?,但深度不夠,所以曹苗這才讓他再答一次,。
可是這手勢還有什么意思,?
鄧飏張口結(jié)舌,汗珠再一次涌出,,沖花了臉上新敷的粉,,匯成一道道溝。
曹苗嘆了一口氣,,臉上淺淺的笑容散去,,只剩下失望,再次揮揮手,,示意鄧飏可以走了,,翻身躺倒,將光溜溜的后背對著鄧飏,。
鄧飏僵立了半晌,,苦思無果,像斗敗的雞,,低著頭,,匆匆而去。
曹志哭笑不得,,也跟著去了,。
站在一旁的青桃、紅杏互相看看,,忍不住問道:“王子,,這是什么意思?”紅杏一邊說著,,一邊舉起手,,打算學(xué)曹苗,比個中指,。曹苗抬起手,,“啪”的打了一下,虎著臉道:“少兒不宜,?!?p> 紅杏吃痛,縮回手,,委屈地嘟囔了一句,。“王子,,婢女是女子,,不是少兒,。”
青桃眨眨眼睛,,示意紅杏閉嘴,,她側(cè)身坐在胡床邊,一邊搖動扇子,,為曹苗扇風(fēng),,一邊說道:“王子,這題究竟是什么意思,,該如何作答,能否讓婢子們也長長學(xué)問,?”
曹苗卻沒心思理她們,。他的心情很沉重,壓力很大,。
鄧飏的回答讓他很意外,,這四聰有點(diǎn)真本事,并非全是浪得虛名,。就他所知,,夏侯玄后來雖然被殺,但他的學(xué)問,、人品一直為人稱道,。與夏侯玄一起開創(chuàng)魏晉玄學(xué)的何晏雖然人品不怎么樣,但他的《論語集解》卻是后世研究論語繞不過去的一座山,。
可是對大魏江山來說,,這并不是好事。就像最聰明的人都去搞金融并非國家之幸,,夏侯玄這樣的人都去研究玄學(xué)亦非大魏之幸,。曹魏被司馬懿父子篡奪,他們有不可推卸的責(zé)任,。
如果大魏完了,,我還能茍嗎?你們死沒關(guān)系,,影響到我,,這就不行了。
得想想辦法,。
——
鄧飏與曹志回到正堂,。眾人見他們兩人去了那么久才回來,又不見曹苗,,不免意外,。再看鄧飏,,雖然臉色如常,卻能看出修飾的痕跡,,尤其是衣領(lǐng)全濕了,,顯然剛才流了不少汗。
一個心照不宣的答案浮現(xiàn)在眾人心中:鄧飏被曹苗的問題難住了,,沒能回答出來,。
身患狂疾的曹苗居然有這樣的學(xué)問,難住四聰之一的鄧飏,?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,,目光灼灼地看向鄧飏,想聽聽究竟是怎么回事,。
曹植也有些好奇,,停下酒杯,看著曹志,。曹志悄悄走到曹植身邊,,將剛才的經(jīng)過說了一遍。
曹植點(diǎn)點(diǎn)頭,,笑了笑,。
鄧飏知道大家看著他,也知道這件事必須解釋,,否則會越描越黑,。好在他也不是一無所應(yīng),倒也不算特別丟人,。而且他很自信,,在座的除了曹植,沒人能比他更高明,。他回答不出,,別人也回答不出來。
他咳嗽了一聲,,向曹植拱拱手,。“賀喜大王,?!?p> 曹植淡淡地笑道:“鄧中郎,何喜之有,?”
“大王學(xué)富五車,,號為大魏才子。如今大王子又精通玄理,,大王后繼有人,,難道不是一喜,?”
曹植微微欠身?!爸欣煽蜌饬?。犬子患有狂疾,常有錯亂之行,,其實(shí)并無深意,,中郎不必放在心上?!?p> 鄧飏轉(zhuǎn)身,,看向堂上眾人?!按笸踔t虛,,飏卻不能掩人之美。適才與大王子一晤,,受益匪淺。不過慚愧得很,,飏學(xué)問粗淺,,不能中大王子之意,借此機(jī)會,,請諸君指教,。”
眾人也是好奇,,紛紛附和,。
鄧飏舉起左手,曲指為拳,,唯有中指豎起,,環(huán)顧四周,待眾人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,,這才笑道:“這就是大王子的問題,,哪位能賜教,為我解惑,?”
眾人面面相覷,,都覺得新鮮。這是什么問題,,一句話也沒有,,只是一個手勢?不用鄧飏多說,,他們便絞盡腦汁,,苦思冥想起來,。在座的大多是世家子弟,再不濟(jì)也是讀書人,,對清談并不陌生,,個中好手也不少,雖然不如鄧飏有名,,卻很有興趣,。如今遇到這么一個聞名未聞的怪題,自然趨之若騖,,好勝心大起,。
不過,他們都是官場上的人,,知道進(jìn)退,,這種場合不是他們炫耀學(xué)問的地方,就算要表現(xiàn),,也要等鄧飏先說出他的答案以后再說,。
鄧飏等了片刻,見無人作答,,轉(zhuǎn)身看向曹植,。曹植連連搖手,表示不懂,。鄧飏也不勉強(qiáng),,他也只是出于禮貌,并非真請曹植作答,。曹植與曹苗是父子,,兒子出題,父親作答,,豈不成了他們父子的表演,。
“飏不才,搜腸刮肚,,略有心得,,請諸君批評?!编囷r將自己的答案說了一遍,,然后笑盈盈地看著眾人,面帶得色,,嘴上卻說得很謙虛,。“些許陋見,聊作拋磚引玉,,還請諸君指教,。”
話音未落,,便有人贊道:“鄧中郎應(yīng)對甚妙,,在下以為極是貼切,并無不妥之處,?!?p> “正是,鄧中郎不愧四聰之一,,佩服,,佩服?!?p> “……”
一片阿諛聲中,,鄧飏看向?qū)O邕?!皩O府君,,你以為如何?”
孫邕雖然傾心仙道,,又有些迂,,但他畢竟在官場上混了這么多年,這時(shí)候怎么會搶鄧飏的風(fēng)頭,,很客氣的附和了幾句,表示自愧不如,。
鄧飏更加得意,。“只可惜,,我的應(yīng)對并不能讓大王子滿意,,終究未能像孫府君一樣有一席之地。我想……”他突然愣住了,,腦中靈光一閃,,隨即撫掌而嘆?!拔颐靼琢?,我明白了?!本褂行┌d狂之意,,絲毫不顧場合,更不顧別人如何看他,。
眾人驚訝不已,,卻不敢打岔,,只能盯著鄧飏,等他解釋,。
過了片刻,,鄧飏才止住歡喜之情,長嘆道:“大道至簡,,萬物歸一,,我想得多了,反倒忘了大王子的題意,。大王子行不言之教,,我卻以言語應(yīng)之,實(shí)在是慚愧,,慚愧啊,。”
眾人恍然大悟,,堂上一片驚呼,。
曹爽長身而起,向曹植施禮道:“大王,,我資質(zhì)愚陋,,不通玄理,自然不能和鄧玄茂一樣與允良坐而論道,。不過我與允良多年不見,,又有詔命在身,不能不見一面,。既然他不肯來,,我去便是了?!?p> 曹植離席而起,,托住曹爽的手臂?!皯M愧,,慚愧,孤教子無方,,委屈昭伯了,。孤本該陪昭伯前往,奈何父子不睦,,允良見我便易發(fā)病,,只能讓小兒曹志陪你了。還望昭伯莫怪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