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緩慢又不經(jīng)意的過去,。
一晃一個學期就又結束了,,暑假又來了。
班上大部分同學都是返鄉(xiāng),,理由很簡單,,要回去幫忙掰玉米、挖土豆,,不少是農(nóng)村出來的孩子,,但凡有點良心的,都得回家里幫著做農(nóng)活,。
當然也有留校學習天天泡圖書館自習室的,,有留校邊學習邊偷偷出來擺攤兒的,打零碎短工,。
這時候還不時興假期旅游,,出一趟遠門還得開介紹信,住宿手續(xù)繁雜,,交通條件差,,除了火車和公交車,基本靠腿兒,。
郝維明暑假的選擇和大部分人相同,,回家。
在蜀都的生意不需要他忙活,,他也不想留下來看書,,蜀都的夏天讓人無法忍受,不是煎熬的悶熱,,就是持續(xù)的大雨,沒有一天是惠風和暢的,。
這次回家,,郝維明是和余惠一起的,反正是順路,,加上兩人關系也變得正常不過,,郝維明少了以前的那么多顧及,提前問過余惠,,得知余惠暑假要回家后,,就提前三天幫忙買了票,。
火車票就三天預售期。
余惠笑著道了謝,,把票錢給了郝維明,,郝維明也沒拒絕,就笑著揣進兜里,。
在火車站月臺上,,郝維明和余惠正等著車,他隱約瞥見了一個熟人正從不遠處朝著這邊走來,。
如果不是仔細一看,,他真的沒認出來這個熟人。
主要是這個熟人的長相,、穿著太普通平常了,,一米五左右的矮個子,一張瘦瘦的,、略微國字的臉,,留著兩撇小胡子,不經(jīng)常打理的頭發(fā)肆意生長,,站在人堆里完完全全的雞立雞群,,和渺渺眾生一樣平平常常,毫無辨識度,。
如果不是上輩子在賊窩里見到了這小子,,還算呈了這小子的救命之恩,這小子不僅阻止了其他人繼續(xù)動手揍他,,還把他和余惠那些不值錢的東西還了回來,,并且留下了個牛逼哄哄的外號:韓有三,他真的有可能一輩子記不住這張臉,。
察覺韓有三的目光悄無聲息地打量自己,,郝維明心里驚疑了一下,按說這小子不可能有一雙透視眼,,可以看到自己包里的錢吧,。
他低頭一看,才發(fā)現(xiàn)了自己手上那只電子表,,心里估摸著應該是這只電子表讓韓有三覺得他肯定是個有錢的,。
郝維明心里略微一琢磨,本來他雖認出來韓有三,,但卻不想管這小子閑事,,現(xiàn)在卻沒辦法了,這小子盯上自己了,那自己得給他好好上一課,。
此時,,韓有三已經(jīng)對周圍情況和目標進行了觀察分析,確定了周圍沒人注意自己,,目標應該沒有察覺到自己,,韓有三就很自然地隨著偶爾移動的候車乘客一起靠近了郝維明。
郝維明的挎包本是垮在前面的,,但就在韓有三朝這邊移動的時候,,郝維明把挎包扯到了側面,動作很自然,,就像脖頸垮累了,,挪一下位置。
韓有三看到這心里就一喜,,他估摸著也是挎包里有錢,,提包里沒錢,剛剛還想著挎包在前得冒點風險,,沒想到現(xiàn)在上天都在幫他,。
不過韓有三面上根本沒什么動靜,悄無聲息地靠近,,趁著郝維明周圍人多起來地一瞬間,,也不制造什么碰撞摔倒這種情節(jié),就這樣平平靜靜地走過去,,趁著郝維明和余惠都沒注意,,手極快極輕地解開了挎包扣子,然后伸入其中,。
就在他摸到里面一疊鈔票的瞬間,,他還來不及抽身,郝維明的一只手反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,。
他心里一驚,,下意識想要掙脫,右手無名指卻傳來一陣疼痛,,他整個人臉色一抽,,差點叫出聲。
“不想把公安引來就別叫出聲,?!?p> 郝維明低沉的聲音讓韓有三立刻反應過來,控制住了自己想要痛呼的沖動,,他知道自己不能叫出來,一旦叫出聲,明天就是他吃皇糧的日子,。
他盯著正揪住他無名指的郝維明,,心里雖然暗罵自己倒霉,但也知道是遇到了高人,,心中雖然急切地想逃脫,,但卻不敢有絲毫動作。
余惠在旁邊,,被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以及郝維明的動作嚇了一跳,,但看到郝維明輕輕地搖頭,立刻恢復了平靜,,下意識地看了眼四周,,低聲問道:“他是那個……”
郝維明看了眼韓有三,搖頭笑道:“不是,,是我一朋友,,叫韓有三?!?p> 韓有三一驚,,目光一直盯著郝維明,“你,,你……”
他想問你怎么知道,,但看到郝維明笑瞇瞇的眼神,他連忙笑道:“對,,對,,同志,你好,,我叫韓友山……”
巴蜀話三山不分,,余惠自然沒聽出來不同,松了口氣,,笑道:“你好,,我叫余惠,郝維明的同學,?!?p> “你好,”韓有三勉強擠出笑容,,知道郝維明名字之后,,尷尬笑道,“維明啊,,別玩了,,趕緊給松手,,手指都快給你扭斷了……啊啊啊……”
郝維明手上稍微一用力,“叫我什么,?”
“郝,,郝哥……松手,松手,,斷了斷了,,真要斷了……”韓友山面向后仰,痛得直呼,。
此時旁邊人倒是注意到了,,不過覺得是朋友打鬧,也就沒多管閑事,。
郝維明低聲在韓有三耳邊說道:“別玩什么花樣,,我既然能揪住你一次,自然能揪住第二次,,不信你可以試試,。”
“哥,,你放心,,你放心,不會的,,不會的,。”韓有三連忙點頭,。
郝維明這才松開了韓有三的無名指,,不過一只手還是攥著韓有三的手腕。
韓有三立刻想要掙脫,,郝維明的手掌稍微地一用力,,立刻箍住了韓有三的手腕,讓他掙脫不掉,。
郝維明的左手手指在空中動了動,,做出個像是彈鋼琴似的動作,嘴角露出一抹冷笑,。
韓友山連忙不敢掙脫了,,露出尷尬地微笑,“哥,,我開個玩笑,,開個玩笑?!?p> “我喜歡開玩笑,,但不喜歡別人玩真的,。”郝維明笑道,。
“真是開個玩笑,,真的?!表n友山點頭道。
“那就好,?!焙戮S明笑道。
郝維明就這么攥著韓有三的手腕,,引來周圍人奇怪的目光,。
韓友山覺得有點尷尬,于是朝郝維明靠近了一些,,把手腕遮擋住了,。
“哥,你干啥的啊,,怎么這么厲害,?你不會是當兵的吧?”韓有三問道,。
“我要是當兵的,,你還有這么好的運氣?我朋友不都說了嗎,,同學,,學生,知道不,?!焙戮S明道。
“大學生,,哥,,你哪個大學的?”韓友山驚疑道,。
郝維明瞥了一眼,,“怎么,想在校門口蹲我???”
韓友山心虛搖頭,“不是,,不是,,我哪兒敢啊,,我就好奇隨口一問?!?p> “我也不管你敢不敢,,我明跟你說,我還真不怕你這路的,,”郝維明笑道,,“蜀都大學79級歷史系郝維明?!?p> 韓友山點了點頭,,心里卻暗自記下了。
郝維明看到韓友山那小表情,,笑道:“小三啊,,你不會當我剛剛那話是忽悠你的吧,還真想著搞我???”
韓友山連忙搖頭道:“哥,你開什么玩笑,,我哪兒有那膽啊,,我韓有三有自己規(guī)矩……”
“規(guī)矩,”郝維明玩味笑道,,“什么規(guī)矩,,一不傷天害理,二不打擊報復,,三不趁人之危,?”
“額?”韓友山嘴巴張大,,整個人愣住了,,“哥,你,,你怎么知道……”
“你管我怎么知道,,你只要記住,別打我和我朋友的主意就行,,你記住哦,,你家里幾口人我都清清楚楚,我了解你可比你了解我多得多,?!?p> 其實也是上輩子這家伙被抓入獄,后來出來郝維明還遇到過一次,。
要說是什么壞人倒還真不是,,只能說是一個走錯路的人,,有自己原則,后來出來也改過自新,,再沒從事過偷竊,,在工地給人家當工人,還因為反偷一百余次上過蜀都新聞,。
正是因為了解此人,,郝維明才把自己大學說了出來。
當然更主要原因是蜀都大學附近羅輝的人,,黃月娥的親戚朋友很多,,還算安全,外人要想作亂子,,倒不容易。
而且他大致了解韓友山的情況,,對于一個自己幾乎是了如指掌的人,,他的擔心自然少了。
郝維明從兜里摸出了十塊錢,,按在韓友山手里,,然后松開了韓友山的手,“聽哥一句話,,別在這行繼續(xù)玩下去了,,對你沒好處,想想你的父母,,別讓他們有一天在街坊鄰居面前抬不起頭,,別讓他們有一天為你以淚洗面,唉聲嘆氣,?!?p> 韓友山看著手里錢,整個人一愣,,有點呆呆地看著郝維明,。
真的從來沒見過抓到小偷不送派出所,還倒給小偷錢的,。
而且這人好像對他了解得一清二楚,。
關鍵是郝維明話說到他心坎里去了,如果有體面工作,,有正經(jīng)活法,,誰愿意去作奸犯科呢,誰不愿意成為父母的驕傲,。
韓友山哽咽了一下,,欲言又止,,“哥,謝謝你……”
郝維明搖搖頭,,笑道:“去青年路找羅輝,,跟著他,怎么都不比現(xiàn)在差,?!?p> 說完,火車也來了,,郝維明也不看韓友山,,和余惠一起上了火車。
韓友山就站在月臺上,,呆呆看著郝維明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