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張寶仁出了廂房之后卻是發(fā)現(xiàn),,這時太陽已至中頭。
算起來,從昨晚昏死過去之后大概睡了近乎五個時辰,。
這還是「斬三尸」大成之后的頭一次。
以往不管多累,,一個多時辰就可以恢復到最好的狀態(tài),,這一次卻是睡了這么久才恢復的過來。
如此可見昨天晚上的戰(zhàn)斗對他的壓榨之狠,。
起床之后洗了把臉,,在灶房中生起了火,以昨天晚上的動靜,,今天估計也不會有什么酒館食肆開門,。
所以還是在家自己做著吃了。
燒水,,下米…雖然好幾天不用灶,,燒起來沒有以前那么利索了,但一頓飯還是做得出來的,。
趁做飯的功夫給真武大帝上了三炷香,。
然后就等著飯熟了和一口一同吃罷,,便出門去了…
張寶仁此行是去購買煉制“龍虎金剛丹”的藥物。
趁著今天休息,,他便打算將「降龍伏虎」的輔助秘藥煉制出來,。
在家里還不覺得如何,但是出了門便深切的感受到了昨晚所造成的劇烈影響,。
門前的土路邊上有的地方竟然也裂開了裂紋,,這個距離兩次震源都比較偏遠的地方,也受到了這么大影響,。
張寶仁的心里不由得蒙上了一層陰影,。
來到了太平街上之后,感受便更甚了,。
本來充斥著歡欣笑語,,熱鬧紛紛的街道,這時候依然“熱鬧”,,只是與原本衣著光鮮的閑逛不同,。
這時候街道上的人大多都是拖家?guī)Э冢瑤е佂肫芭?,大小包袱…全部的家當,,蜷縮成了一堆一堆的。
或是在休息,,或是在吃著東西,,或是不知道在說著什么…
每個人的臉上都沒有了開心,沒有了安逸,,哪怕是在睡夢中的人,,臉上也帶著散不開的憂愁與疲倦。
街道兩旁的店門都已經(jīng)關(guān)了,,原本那些擠滿了整個街道的小商販這時也不見了蹤影,,將地方留給了這些人,或者他們本身也在這其中,。
整條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人頭,,不知道有多少個人,多少個家庭…
其中還有一些穿著皂服,,跨著長刀的衙役,;和身材健碩,穿著干練的豪門仆役,;在人群之中穿行著,,幫忙維護著秩序。
因為對此等行當?shù)娜藳]有太多好感,張寶仁見之就欲避開,。
但卻忽然聽見一聲招呼,,“張道長…”
扭頭看去,在趙家巷與太平街的交界處,,趙家鐵匠鋪門前,,張寶仁所在位置不遠的地方…
有一個身材高大威武,穿著衙役皂服的年輕人朝這邊喊道,。
此人正是前幾天賞劍大會上與張寶仁認識的那位趙鐵匠的子侄——“趙托”,。
見張寶仁轉(zhuǎn)頭,趙托便快步走了過來,。
“…剛還說,,不知道道長您怎么樣了?現(xiàn)在看見您沒事兒,,真是讓人松了一口氣,。”趙托對著張寶仁說道,。
“多謝趙兄弟記掛了…”張寶仁謝道,,然后便伸手指向了趙家巷里。
“我家在最里邊,,老房子修的牢靠,,而且因為住的偏僻,所以只是受到了一些余波影響,,沒有多大損失,。”
趙托點頭說道:“那就好…總算不必像這里的…這些人一樣,?!?p> 張寶仁聞言好奇的問道:“這里又是怎么個狀況?”
“還是因為昨天晚上的地龍翻身…”趙托說著臉上也帶著點后怕,,“竟然一連兩次,一次比一次搖的厲害,?!?p> “現(xiàn)在雖然說地震已經(jīng)平息了。但對于那些帶頂?shù)臇|西,,大家還是有點怵的慌,,還沒人敢回家去?!?p> “也不光是太平街,,城中的衙門、鐘鼓樓,,北邊的建安街,,城北的學宮寺廟里面…但凡有著寬敞的空地,,這時候都擠滿了人?!?p> “八里城大部分的人都在外面擠著呢,,從昨晚活下來的人都吃了教訓,都受了驚,?!?p> “都怕再被埋在里面……”
張寶仁暗中點了點頭,心里明白了此時的狀況,,這些從天災(zāi)中活下來的人都成了驚弓之鳥,。
哪怕家里已經(jīng)安全了,也寧愿在外面擠著,。
他前世也經(jīng)歷過這一遭,,這種擔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就好了。
“外面擠的人太多了,,就算整個衙門的人全都出來幫忙維持秩序也不夠,,而且天災(zāi)過后還有其它事情要忙?!?p> 趙托仿佛松了一口氣,,“也幸虧那些…那些大家族派出了不少的人幫忙,才將局勢穩(wěn)住了,?!?p> “畢竟災(zāi)情過后又是這么多人在一塊兒,可真不敢出了什么亂子,?!?p> “其實…”
趙托左右小心的看了一眼,然后壓低了聲音說道:“其實這里的這些人還算好的呢,?”
“這些人只是看著狼狽了點,,真正慘的那些人,早就沒了影,?!?p> “這么跟你說吧……南門外地焚身處,已經(jīng)拉了幾十車柴火過去了,?!?p> 焚身的意思就是焚尸,就和人死了說走了一樣,,是此世之人對于關(guān)乎死亡那些不好的事情,,的一種不愿明言的說辭。
趙托皺著眉頭,沉聲嘆道:“唉…老天爺是怎么想的,!
這狗日的天災(zāi),,不知道要讓多少人要家破人亡…”
張寶仁聞言微微張了張嘴,想要解釋,,卻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。
難道還能說:這已經(jīng)最好的果了。
兩人就這么沉默了一陣,,然后趙托向張寶仁問道:“道長是想去哪里,?可有我能夠幫上忙的地方…”
張寶仁道:“你在這里維持著秩序,這是正經(jīng)的重事,,我一點私事,,可不能耽擱你?!?p> “我這只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,,打算去泰山廟那邊上柱香…”
趙托了然的點了點頭,“昨晚不少人都感受到了東岳大帝顯靈,,也確實該去拜一拜,。”
“但也正因為有太多的人感受到了帝君意志,,今天一大早那邊就已經(jīng)被擠爆了,,你想要去上香可也不是那么容易的?!?p> “不過你作為一個道士,,想必…嘿…”
趙托說著便露出了一種曖昧,不可言說的笑容…
…
辭別了趙托,,張寶仁便離開了人流稠動的太平街,,從城中的一些無人小道朝西邊走去。
張寶仁此次確實是要前往泰山府君廟宇那里,,但卻不是上香,。
而是去其旁邊的地府衙門。
府里剛給了他一天假,,讓他調(diào)整休息,。
張寶仁也想借這個空檔嘗試煉制“龍虎金剛丹”。
但因為災(zāi)情,,八百里城大小小的商鋪都關(guān)了門,所以想要練丹,,他卻還非得要回去一趟…
而且,,還有最重要的一點,煉制“龍虎金剛丹”的材料,除了那兩種超凡材料之外,。
主藥中的鶴涎香,、蟬心水,鋪藥中的赤金,、汞,、丹砂。
這些東西雖然不涉及超凡,,但是在外面,,也不是那么好買的。
只有地府衙門才能夠隨時買到,。
作為擁有著最強情報網(wǎng)絡(luò),,實力遍布整個九州,可以供給絕大多數(shù)道士修行的超凡組織,。
基本上任何涉及到修行的材料或超凡材料地府都有,,而如果哪種東西地府也沒有,那么基本上個人也就不可能找到,。
越往地府衙門的位置行進,,所見到的,受到昨晚地震影響的痕跡就越多,,越明顯,。
地面墻壁上隨處便可以見到零星的寬大裂縫,讓人看著就覺得揪心…
不時還可以看見磚石船柱倒塌在地上,,所形成的廢墟,。
越靠南走,倒塌的房屋就越是多,,最后當張寶仁走到了喪葬紙燭一條街時,。
卻是發(fā)現(xiàn),這里附近基本上每家每戶的房屋都有著不同程度的傾倒與裂痕,。
同時張寶仁還發(fā)現(xiàn)這條危險的,,已經(jīng)變了一副樣子的街道,現(xiàn)在竟然還在運行著,。
而且人來人往比之任何地方,,任何時候都還要“熱鬧”,街道上遍布著叫買吆喝聲,,生意還出奇的好,。
這讓張寶仁一時有些愕然,但轉(zhuǎn)眼便想過來了,,也是…
哪怕再窮苦的家里有人死了也要買兩張紙錢來燒著,,經(jīng)過了昨晚那般禍事,,這里的生意怎么可能會差。
而且別的地方,,無論哪家都可以關(guān)門,,就唯獨這里,今天卻是不能不做生意,。
也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,。
此地的店老板可能會高興,但地府眾人卻是要難受了,,當初為了隱蔽故意將地府衙門的出入口引導成了白事一條街,。
就是為了借著死人的喪氣,讓人不自覺的遠離這里,。
但卻沒料到會發(fā)生這樣的事情,。
要不是地府衙門所在剛好位于震源的中心,受到的影響最大,,看著最為危險,。
促使著人們遠遠避開了這里,恐怕正事都無法進行下去了,。
張寶仁搖了搖頭,,小心的穿過了已經(jīng)被梨翻成了廢墟的店鋪,進入了仿佛被人從地上拔起,,又重新摔在原地,,變的有些扭曲零散的地府主樓。
大門上的那兩個古篆“地府”,,已經(jīng)被清除掉了,,但那面灰撲撲的鏡子還在。
張寶仁推開門進入了這個危樓之中,。
衙門內(nèi)部的擺設(shè)都換了一副樣子,,原本常呆著的客廳,以及白無常們工作間的外墻都被拆除了,。
變成了一個空蕩蕩的沒有任何間隔與阻礙的場地,。
其中有很多穿著黑白道袍的無常們正在忙碌著。
或是說著如何引導輿論,,削弱影響…
或是商量著怎樣修繕地府,,該怎樣設(shè)計…
還有的是在說關(guān)于這次事件的收尾,有的人需要處理掉,,而有的人需要用藥…
在這些忙碌的人中,,有很多雖然穿著黑色兜袍,但樣貌卻很是陌生的無常,。
應(yīng)該就是周圍地府來援的,。
見大家都在忙碌,,張寶仁便小心的,,不惹人注意的來到王巖那里,。
從他這領(lǐng)取了自己所需要的配藥,然后也沒有在打擾大家,,又悄然的離開了地府…
…
…
回到道觀之中,,關(guān)上大門,便要開始此次的煉丹,。
「降龍伏虎」的秘藥與其它神通的秘藥在制作方法上還有著不同,。
不同于其它秘藥只需要調(diào)制,“龍虎金剛丹”需要“煉”,。
如此,,那個從“一口”嘴里搶來的破瓷碗就不夠用了。
張寶仁將剛剛使用過的大鐵鍋從灶臺上取了出來,,蹭蹭蹭…的刮掉鍋底黑灰,。
工欲善其事,必先利其器,。
然后將那根神圣,、純粹,散發(fā)著五彩毫光的黑白脊骨,,彎成了半圓放在鍋中,。
打了一桶井水到入鍋中,將井水沒過脊骨,,蓋上鍋蓋,。
又重新將大黑鍋放入灶臺。
然后生火,,等水開就是了…
看著很像做菜,,燉湯,但其實卻并不是,。
這是張寶仁嚴格按照丹方上所記載的煉制方法所做的,。
除了將原本需要的鼎換成了鍋。
因為八百里城中沒有丹鼎學派的道士,,衙門中暫時也沒有藥鼎,。
張寶仁不想浪費時間等下去,于是便根據(jù)自己的理解將鼎換成了鍋,,反正這兩者之間差別也不大,。
道理是相通的,都是以某種金屬器具來承載熬制,,用鼎無非就是看著更有儀式感,。
如果有條件倒是可以講究一下,,但太麻煩了也不必瞎講究。
對于精通廚藝的張寶仁,,如果用鍋還更容易掌握火候變化,。
而且比起鍋來用鼎是真的廢柴。
等到鍋沿冒起了蒸汽,,張寶仁便揭開了鍋蓋,,然后將鹿茸、鶴涎香,、蟬心水,,依次放入鍋中。
鹿茸就是還未硬化的鹿角,,鶴涎香就是鶴的口水,,而蟬心水是蟬的那啥…
這些普通主藥的分量都不多,主要起個調(diào)和作用,。
但就算如此,,可除了鹿茸之外,別的東西收集起來也真的是麻煩,。
要是僅憑個人,,還不知道得浪費多少時間。
說來也奇,,就只是加入了這三樣普通的東西,,鍋內(nèi)卻驟然之間發(fā)生了奇特的變化。
張寶仁的目光透過鐵鍋,,清晰的看見了沸水中,,本來堅硬如同金石的黑白脊骨卻是逐漸的軟化了起來。
變化的速度雖然細微,,卻被張寶仁的雙眼清楚的捕捉到了,。
接下來就是非常耗神的慢慢熬…煉制了。
張寶仁一根根的添著新柴,,看著鍋中的黑白脊骨慢慢的變得通透,,變得細小…
直到將家里的柴火都快燒光,太陽也偏落西頭,,這才將最后那一點殘渣化為了烏有,。
經(jīng)過了長時間的煉制,鍋內(nèi)的水汽已經(jīng)蒸發(fā)了許多,,原本一大鍋的湯水變成了一鍋底藥液,。
藥液濃稠,但卻不混沌,,呈黑白兩色,,涇渭分明,。
表面還蒙著一層五彩毫光。
看起來卻非常的奇特,。
見火候已經(jīng)到了,,張寶仁便再次揭開了鍋蓋,然后將輔藥赤金,、汞,、銅、鉛,、丹砂,這五種飽含劇毒的礦物放入鍋內(nèi),。
赤金就是純粹的金子,,在這個世界中只有道士才能提純出來。
汞就是水銀,,丹砂就是朱砂,,銅和鉛則顧名思義。
這些東西雖然不難找,,但想找到純粹一點的,,品質(zhì)較好的也不容易。
在這些輔料放進去之后,,鍋內(nèi)卻是驟然間發(fā)生了劇烈的變化,。
本來平靜的藥液在沒有外力的影響下,卻忽然旋轉(zhuǎn)了起來,,變成了一個七彩漩渦,。
漩渦中間出現(xiàn)了一點金鐵色澤,金,、銀,、黃、烏,、赤,,五種顏色依次閃過,然后又變成了一種復雜的的金色,。
接著藥液又歸于平靜,,只是這時藥液已經(jīng)變成了七彩之色。
同時還有一股金色的金屬液體在七彩藥液中跳轉(zhuǎn)游動,,就仿佛一條金龍一般,。
“龍虎金剛丹”中的龍虎二字說的是它的主鋪二藥,主藥為獸,,鋪藥為礦,。
虎為獸中之王,,金為礦中之主。
因此為龍虎,。
那一條金色的液體之“龍”在七彩藥液中翻騰游動著,,藥液好像是被它吸收吞噬了一般,不斷的減少,。
不過片刻功夫,,鍋內(nèi)就只剩下了一小灘看著好似金屬但卻充斥著生機與活力,散發(fā)著七彩光芒的液體,。
張寶仁一手提起鍋沿,,輕輕的搖動,顛動著,。
在他精巧的勁力操縱下,,鍋內(nèi)的液體蜷成了一團圓滾滾的金珠滾動著。
很快就聽見鐺鐺鐺鐺…金屬碰撞的聲音響起,。
張寶仁便放下了鐵鍋,。
只見一個龍眼大小,散發(fā)著七彩光芒的金丹,,在鍋中跳躍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