往堂屋瞄了一眼,，比劃了一個“噓”的手勢,。

　　孫大立馬點(diǎn)頭。

　　孫大一人把四個麻袋提進(jìn)柴房，仔細(xì)吩咐了孫二，誰都不能打開，一定要好生保管：“你最好放懷里摟著。”

　　孫二急忙推開：“大,，大哥，這屎尿味,，要,，要熏死我！”

　　袋子就擱孫二面前,，躺在地上的他,，一時推不動那百八十斤，只好抓起干草蓋在上面,，翻了個身,，身子遮住那堆東西。

　　等孫大三人填飽肚子,，她招呼幾人去了院子,。

　　午后，天倒是陰了起來,。

　　外面似乎更熱鬧了,，時不時有爆竹聲，夾含著孩童的嬉笑聲,，真跟過年了一樣,。

　　孫家院內(nèi),。

　　院子里那棵歪脖子樹下，有人靠墻角站著掰手指,，有人隨意坐著玩腳趾,。

　　她回屋給自己搬了根矮凳。

　　孫小猴掛在樹上：“大姨姐,，你要給咱們講什么故事?。俊?p>　　“把你二哥喊來,?！?p>　　“好嘞！”孫小猴一躍跳下,，跑進(jìn)柴房,，攙扶著孫二一瘸一拐走出。

　　芳草在這個時候出來,，手里抱著個壇子,。

　　孫二也不需要攙扶了，跑去幫著抱壇子,，他將壇子放樹下,，芳草又讓他去把碗拿來。

　　讓幾人各自坐下,。

　　孫大，孫二和另外兩個兄弟,，他們四人坐一邊,，上次王家寨事情后，有個兄弟主動離開了,，加上孫小猴,，孫家只剩下五人。

　　孫小猴和芳草給每人分了碗酸梅湯后,，他倆坐另一邊,。

　　她則坐在幾人前面，先清了清嗓子,，接著說道：“不是講故事,，咱們這是開會，氣氛可以活潑些,，但是,，一定要保持嚴(yán)肅！”

　　“那到底是嚴(yán)肅還是活潑,？”孫小猴問道,。

　　“說話前先舉手,。”

　　孫小猴把手舉得老高：“我,！我舉手了,！我可以說話了嗎？”

　　胸口一堵,。

　　實(shí)在是不知道小學(xué)老師,，平時都怎么給這種孩子上課。

　　她板起臉來：“手放下,，暫時不準(zhǔn)說話,。”

　　“那個……我可以參加嗎,？”

　　小路子一直舉著手,，站在孫大幾人身后。

　　“你坐小猴子旁邊,?！?p>　　小路子剛坐下，李硯和越風(fēng)走出屋子,，他倆倒是沒靠近,，遠(yuǎn)遠(yuǎn)瞧著熱鬧，像是準(zhǔn)備看一出好戲,。

　　“咳咳,！”又清了清嗓子。

　　“孫老大,，我問你,，以后的打算，想好了嗎,？”

　　“大姨姐放心,，一定等修好房子，再用花轎子迎娶弟妹,?！?p>　　她嘴角一抽：“我是說，你們的職業(yè)打算,，還要不要繼續(xù)干土匪,？”

　　“這……我……”

　　也不催他，可他還是吞吞吐吐半天,，才擠出一句話來：“還沒想好,。”

　　“讓我給你們分析一下,，怎么樣,？”

　　“作為山匪,，干得不好，沒有收成,，只有干得好,，才能吃香的喝辣的，對不對,？”

　　“可干得好,，生意興旺，要么,，你們干了幾票大的,，要么，每次收成不多,，卻總有收成,，是不是？”

　　“假設(shè)你們搶了一個小商人,，那人被搶,，雖有苦說不出，左右沒有賠上性命,，他也就算了,。如果換上那種大單子，開張一單夠吃一年,，那些人被搶,，他們會怎么做？報(bào)官,，還是找人搶回去,？假設(shè)你們?nèi)硕啵豆饕沧?，兩邊對干一場，僥幸逃過,，接下來,，你們還會在原來的山頭繼續(xù)原來的事情嗎？”

　　“這就叫高收益伴隨高風(fēng)險,?！?p>　　“除開過路商旅，你們想想,，在南潯普通百姓眼中,，你們是怎樣一個形象？他們覺得你們是善良,，老實(shí),，勤奮,，還是兇悍，殺人不眨眼的壞人,？”

　　即使是人性本惡論,，天底下，有幾個人喜歡別人看見自己,，就跟耗子看見貓一樣,，嚇得瑟瑟發(fā)抖？誰喜歡別人還沒有了解自己,，就認(rèn)為他是各種負(fù)面形象,，盡管，孫家匪訓(xùn)里只是讓搶貨,。

　　孫小猴還說了,，他爺爺說，不到萬不得已,，萬萬不得傷人,。

　　她問孫小猴：“看見個免費(fèi)發(fā)肉包子的人，你會怎么做,？”

　　“肯定是跑過去,！嘿嘿，問他能不能給我個不要錢的大肉包子,！”

　　她又問小路子：“你看見個山匪了,？他手里沒有任何武器，沒有刀,，也沒有棍棒,。”

　　小路子看了看隔壁幾人,，噓聲說道：“跑啊……跑得越遠(yuǎn)越好,。”

　　小猴子大笑幾聲：“沒拿大刀啊,，你跑什么跑,？”

　　小路子反問他：“你看見衙役，不捉你,，捉你大哥二哥的衙役,，你跑不跑？”

　　小猴子氣呼呼的癟嘴,，卻是說不上話來,。

　　見幾人不語，她喝了半碗酸梅湯,，才繼續(xù)說道：“給你們講個故事,?！?p>　　“有個人，老王,，他是屠夫,，家里有個肉鋪，生意原本還不錯,，可不久后鎮(zhèn)上新開了兩家肉鋪,，你們覺得，老王的生意會跟以前一樣嗎,？”

　　孫二舉手：“不,，不一樣?！?p>　　“哪里不一樣,？”

　　“以前，是,，是,，一家肉鋪，現(xiàn)在是三家,，去他那里買肉,，買肉的人少了?！?p>　　“你說的沒錯,，鎮(zhèn)上每天需要的肉，總量是差不多的,，肉鋪多了,，去老王家買肉的人可能就少了，他自然賺得少了,?！?p>　　小路子提問：“總量差不多是什么意思？”

　　“舉個栗子,，假如,，鎮(zhèn)上只有你們?nèi)齻€人?！?p>　　“你一月賺100文錢，那你可能一個月去一次肉鋪,，小猴子一個月賺500文錢,，他又喜歡吃肉，一個月可能去三五次肉鋪,，芳草一個月能賺1000文錢,，那她每天都可以去,。”

　　“如果收入沒有大幅度變化,，沒有其他特殊情況,，比如各種急需用錢的時候，你們每個人每個月去肉鋪的數(shù)量,，是不是差不多的,？”

　　她笑了笑，接著說道：“故事繼續(xù),。老王生了個兒子,，兒子大些了，他就教兒子宰羊殺豬,，可是……小王堅(jiān)決不愿學(xué)宰殺之術(shù),，老王一氣之下，狠狠揍了一頓小王,，小王就干脆跑了,。”

　　“小王不做屠夫,，他能干什么?。俊?p>　　“小王一走就是十年,?！?p>　　“十年后的小王，回到了鎮(zhèn)上,，身邊帶著妻子,，看樣子過得不錯?！?p>　　小猴子插上一句：“小王是不是去隔壁鎮(zhèn)上賣肉了,？”

　　“如果你非常不喜歡做一件事，寧愿跟親人翻臉,，也不要做的一件事,，換個地方，你就愿意做了,？不喜歡做,，能真正做得好嗎？”

　　說到這里,，她注意到李硯的目光,。

　　收回視線，繼續(xù)說道：“原來，老王家隔壁是木匠家,，打小,，小王就愛往木匠家鉆，他非常喜歡干木匠活兒,。離開鎮(zhèn)上以后,，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，給人做木匠學(xué)徒,，后來自己做了師傅,，還收其他徒弟?！?p>　　而這個時候,，越風(fēng)的聲音又冷不丁冒了出來。

　　“誰都像小王那樣,，隨心所欲,，說不干就不干，想走就走,，天底下不得混亂不堪,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