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 亡故,?師叔死了,?
后來許言歡才得知,那個男子名為“暮商”,他就是山下人口中那位懸壺濟(jì)世,,妙手仁心的暮醫(yī)仙。
在從前她也曾很崇拜暮商,,因為在離云宗的門生們所講的故事中,,他一直都有一個勇敢、善良、心懷天下的形象,。
但故事始終只能是故事,,終不如一見來的實在。
而如今雖有幸見到他,,卻沒有能和他多說上幾句話,,著實是遺憾,許言歡也暗自為了這件事兒懊悔了好久,。
這年的第一場雪來的十分突兀,,僅用一夜之間就覆蓋了山上的每一處地方。
連云昭一向隨性慣了,,雖然收了許言歡為徒,,但于他而言,生活并沒有發(fā)生多大變化,。
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,,已經(jīng)將近午時。
剛下床,,便看見簌簌的冷氣從他昨夜忘記關(guān)的那扇窗戶鉆了進(jìn)來,。
他暗笑一聲,只道自己是糊涂了,,才會犯這種錯誤,。
“師父?你起來了”,?
連云昭剛從院子里走出來,,便看見自家小徒弟穿著單薄地托著腮坐在臺階上。
“不冷么,,你在這里等了很久吧”,?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,裹在小徒弟的身子上,。
許言歡抬頭:“我不冷的,,師父”
“身子都這樣涼了還說不冷,不冷也給我穿著,,小小年紀(jì),,整日逞什么強”!說到這里,,他又覺得自己的語氣生硬了些,,于是又放低了聲音柔聲問道:“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?”
許言歡被他語氣中的山路十八彎給驚著了,,無語了片刻道:“師父,,霖竹居之外有一位穿著華麗的婦人說要找陸師叔,,可我找不到師叔和師姐,就只好來找你了,,本想在這里等你醒來,,卻沒想到你睡了那么久”最后一句話她顧及到連云昭的面子,幾乎只做了氣音,。
“咳”連云昭將手半握成拳放在嘴邊輕咳一聲,,來掩飾尷尬“你帶我去找那個婦人吧”。
“好的”,。
“對了,,這件事不要告訴你師叔”!連云昭叮囑道,。
“為什么啊,?”許言歡疑惑,。
“你師叔年紀(jì)大了……可能受不了這樣的打擊”!他敲了敲身邊小徒弟的額頭,,笑道,。
“啊,?,?師父騙人,師叔明明看著那么俊美年輕”許言歡撇了撇嘴,。
“啊哈哈哈,,小丫頭,你懂什么,?有些人的出現(xiàn),,是恩賜,有些人的出現(xiàn),,是躲也躲不過的債,,而那個女人,便是你師叔這一輩子都躲不過的債”,。
“那師父有躲不過的債嗎”,?
“沒有”男子答得斬釘截鐵:“我自一人來,亦自一人去,,無牽無掛,,自在輕松”。
許言歡只聽得半懂,,歪頭看著他道:“可是無牽無掛的同時,,你也無依無靠啊”,?
連云昭愣了一下,點頭道:“你說的對”,!
他的確是無依無靠,,但為何不能靠自己呢?
這個世上,,難道還有什么人比他自己更值得信任嗎,。
當(dāng)然,他在心里想的這些小徒弟是不會明白的,,更何況,,他也不想讓她去明白這種不成道理的道理。
許言歡一直覺得她的那位陸青舟師叔是個寵辱不驚,,成熟持重的人,,因為自從認(rèn)識他以后,就幾乎沒怎么見他笑過,。
他所有情緒上的波動,,都不過是眼底微小的一點變化而已,而對于像許言歡這種神經(jīng)大條的孩子,,若不謹(jǐn)小慎微的去觀察是根本看不出來的,。
二者相比之下,她反倒慶幸自己的師父是連云昭,,不然整日對著陸青舟那樣一張冰塊臉,,任她心里在強大也得崩潰。
那天到底發(fā)生了什么許言歡并不清楚,,只知道那個婦人一直守在霖竹居門口,,無論連云昭怎么說,就是不走,。
直到陸青舟與花玥興致盎然地從山下回來之時,。
那個婦人把他們攔在了門外,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地說了很久,,許言歡站在遠(yuǎn)處看著陸青舟周身的氣壓一點一點降下去,,心道不好,這位冰塊臉師叔,,好像生氣了,?
她依稀記得那天晚上,一向?qū)熃銘B(tài)度溫和的陸師叔,,卻少見的和她爭吵起來,。
明明二人前一秒臉上都掛著笑意,怎么……,?
連云昭告訴她說,,陸青舟和花玥的事情,,她不可以去摻和,哪怕是勸架也不可以,。
她只能偷偷借著自己身量小,,躲在樹后偷看,而這場爭吵到最后,,以陸青舟出手把花玥打昏而告終,。
次日,他執(zhí)劍離開了和岷山,。
花玥醒來的時候,,跑到桃林里哭了整整三天三夜,等到連云昭和許言歡發(fā)現(xiàn)她的時候,,她的眼睛已經(jīng)哭瞎了,。
但只說是自己哭瞎的,究竟是不是人為的造成的,,連云昭也沒有多過問,。
畢竟某把躺在地上的劍,劍鞘上帶著血跡,。
第二年開春之時,冰雪消融,、萬物復(fù)蘇,,許言歡也正好十歲。
從距離和岷山很遠(yuǎn)的南平國傳來了一個噩耗——陸青舟已亡故,。
“只說是亡故,,可師叔的遺體呢”?許言歡好奇,。
“不得而終”,。連云昭嘆道。
那時,,已經(jīng)眼盲了的花玥,,御劍找了四個多月,終于在一個山洞里找到陸青舟的佩劍,。
有總比沒有好……
“師父,,這就是陸師叔要還的債嗎?”許言歡看著花玥坐在陸青舟的院子里抱著劍哭的戚戚然,,扯了扯連云昭的袖子,,問道。
連云昭搖頭:“若非他已經(jīng)死了,,僅是這樣是遠(yuǎn)遠(yuǎn)不夠的”,。
“他究竟欠了人家什么啊”,?
“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”。
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每次連云昭說許言歡是小孩子的時候,,她都是無言以對,。
但……好像他說的也沒錯?
“師父放心,,若是你死了,,我一定會比師姐還傷心”,許言歡對著她身旁的藍(lán)衣男子說道,。
藍(lán)衣男子一臉古怪的看了她一眼,,隨后冷笑道:“你放心,我不會有那一天的,,要死也是你先死”,。
“怎么會?我比師父年輕很多,,應(yīng)該是師父先死才對”,?
“不,應(yīng)是你先死”
“是師父先死”許言歡推讓道,。
“…………”
片刻,,許言歡聽見身旁的男子咬牙切齒道:“歡兒,你要是再和我討論誰先死的問題,,信不信我把你送你師叔那兒去啊”,?
師叔?不是說他死了嗎,?
“不說了不說了”她連忙搖頭道,。
“你在這里看好你師姐,不要讓她做傻事”,。
“那師父你呢,?”
“去為你師叔,報仇”
“好嘞,,師父放心去吧,,我一定會看好師姐”。許言歡答應(yīng)的很是干脆,。
她覺得陸青舟平日里雖然總是板著一張臉,,但對自己卻是很好的,偶爾也會從山下帶一些小玩意兒給她,。
對她如此好的一個師叔,,就這樣死了,著實可惜,。
必須得報仇,!
“師姐”,??,?,?
許言歡光在心里想著師父會怎樣報復(fù)害死陸青舟的那些人,卻忘了桃林里還有一個悲痛欲絕的師姐,,待她回神時,,只看見花玥身形晃了兩下,倒在了地上,。
“師姐,!你……你怎么了?”
她匆忙過去,,奈何力氣太小,,只能將暈倒的那個人背在身上,向她自己的院子走去,。
這下,,該怎么辦?
師父什么時候會回來,?
許言歡現(xiàn)下心里忐忑極了,,比來和岷山拜師那天還要忐忑,如今山里只有她一個人,,她又沒有什么靈力,,也不會醫(yī)術(shù),甚至連飯也不會做,。
怎么辦啊,?
師父啊師父,,你一定要快些回來才好。
把花玥安置在床上之后,,許言歡累的氣喘吁吁的坐在椅子上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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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寒料峭,風(fēng)吹酒醒,。
想到自家笨笨的小徒弟,,估計現(xiàn)在還沒能吃上飯,連云昭就加快了御劍飛行的速度,。
哎,,養(yǎng)個孩子真不容易啊,!他暗自感嘆道,,所幸只有五十年,。
“師父,你終于回來了”,。
他一落地,,就看見小徒弟哭著跑向他。
“歡兒”,?他有些訝異,,就算是一天沒吃飯,也不至于哭成這樣啊,。
“你這莫不是餓壞了,?師父一會兒就去給你做飯,對了,,你師姐呢”,?
小姑娘哭的更厲害了:“師姐從你走后不久就昏了過去,到現(xiàn)在還沒醒”,。
“好了好了”他拍了拍小徒弟的后背安慰道:“不要哭了,,隨師父去看看她吧”。
接著又像變戲法似的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袋子:“吶,,經(jīng)過桂香樓的時候給你帶點甜糕”,。
許言歡伸手接過袋子。
“以后不許隨便哭,,有我在你怕什么呢,?我又不是不會回來”。
她怔然,,然后點了點頭,。
“師姐的院子有結(jié)界,我就只好把她背到我的房間里了”看著連云昭要向別的方向走,,許言歡立馬把他拉了回來,。
自從她來了之后,連云昭就沒再進(jìn)過她的院子,,如今一看,,這小丫頭把這里布置的還有模有樣的。
替花玥切脈一番之后,,他對許言歡說道:“不用擔(dān)心,,你師姐就是這幾天天天哭加上一直沒吃飯給餓的,一會兒我煮鍋粥,,你給她喂下去就好了”,。
許言歡點了點頭。
“你隨我去做飯吧,給我打下手”,。
連云昭這個人做飯很好吃但不喜歡刷碗,,再加上本著君子遠(yuǎn)庖廚的道理,所以他一直很少下廚,。
如今能做飯的那個倒在了床上,,不能做飯的那個也餓的饑腸轆轆,縱然他心里再是不愿,,也只得自己下廚,,別無他法。
不過刷碗這種事情嘛,,交給自家小徒弟就好嘍,。
畢竟年輕人就該多運動嘛!
?。ㄔS言歡:無形之中被安排的明明白白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