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快,，市公安局到了，兩人邁步往法醫(yī)中心趕,。

　　進到法醫(yī)中心,，因為要從冷柜里取尸體，他們直奔主任辦公室,。

　　賀報國資格老,，脾氣又臭又硬，一切要按章程手續(xù)辦事,，半點馬虎不得,，郭宇沒少在他面前吃癟，現(xiàn)在再有關于法醫(yī)中心的事,，他都是讓手下去的,。

　　法醫(yī)主任辦公室內。

　　賀報國戴著厚厚的眼鏡正伏案寫著什么,，聽見腳步聲,，抬起頭。

　　他先是一驚,，隨后露出了狂喜的神清,。這個古怪的老頭竟從辦公桌后面，繞出來,，與霍根親昵地握手,。

　　霍根嫌惡又敷衍地與老頭握完手，說明了來意,。

　　“那還有什么說的,，霍隊肯出馬我就放心了。你是不知道,，那尸體沒有頭,，連臉部建模都做不了……”

　　賀報國在前面領路，霍根拄著導盲杖,，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,。

　　幾人來到停尸房，寒意就像一條冰涼的蛇,，爬進了褲管,。也許是心理作用，白熾燈照在每個人的臉上,，都顯出一種詭異的蠟白色來,。

　　老法醫(yī)從滿是冰柜的墻上，抽出了其中一個。

　　一陣陣寒氣從特制冰棺上,，層層升起。

　　里面是大塊大塊的肉和一些臟器,，紅色的肌肉組織,。死者被分成多塊的遺體，壘在冰棺里,，瞧著就像從屠案上剛取下來的一堆人,。

　　說不出的滲人和惡心。

　　就連郭宇這樣久經(jīng)沙場的老江湖,，看了也難免覺得頭皮發(fā)麻,。

　　“帶我去洗手消毒，我不想用手套,。有了手套,，觸覺會失真?！被舾f的極淡定,，好像只是就餐前洗個手一樣。

　　那老法醫(yī)聽到,，用手直接觸碰尸體,，竟也沒有覺得違規(guī)。反而真的把冰柜塞回去,，領著他離開了,。

　　郭宇心里更加氣苦，這老頭對自己可從不網(wǎng)開一面,。

　　很快,，洗凈雙手的霍根又回來了。

　　他站在尸塊前,，伸手進冰柜仔細觸摸著,。霍根動作既輕又慢,，像撫摸情人一樣,，摩挲著死者一塊又一塊的身體殘骸。

　　郭宇心中輕蔑,，不過一個盲人,，摸一摸能摸出什么來。

　　霍根摸了半天,，終于開口了,。

　　“死者身體強壯，但皮膚有些松弛。他年紀不輕,，也不算老,，應該在四十到五十歲之間。這個男人修補過四顆以上的牙齒,，他年輕的時候似乎長期營養(yǎng)不良,，曾經(jīng)得過輕微的佝僂病。他的手腳有一些老繭和陳舊的傷口,，傷痕很深,，應該是干農活時沒注意而受傷的。他童年和少年時并不富裕,。有意思的是,，死者現(xiàn)在滿身都是脂肪，全身皮膚白嫩,，一看就是長期吃的很好,，而且絕非體力勞動者?！?p>　　可能是冰柜里太冷了,，霍根把手抽出來，甩了甩油膩膩血淋漓的手指,。這個有潔癖的人,，臉上的表情嫌惡到了極點。

　　但終究追查真相的熱愛壓過了心底的惡心感,，霍根停頓了片刻,，又繼續(xù)把手伸進冰柜。

　　郭宇在一旁搖了搖頭,，這些話也沒什么了不起,。

　　死者兒時曾患過拘樓病，法醫(yī)在尸檢報告里就提及了,，其他的也都是郭宇早就注意到的地方,。甚至他也根據(jù)死者的牙齒狀況，去各個牙科醫(yī)院查過,。

　　最多只能說,，這個家伙觀察力比較不錯，僅借一雙手就能察覺出這么多東西,。

　　水平不過如此嘛,。

　　郭宇忍著挖苦他的沖動，繼續(xù)聽下去,。

　　“尸塊一共三十二塊,，兇手碎尸的手段很熟練,，碎尸時沒有傷及內臟，連腸子都是完整的,。整個過程干凈利落,，每個尸塊的斷口都恰好是人體骨骼的關節(jié)連接處。兇手太專業(yè)了,，這反而暴露了他,。他一定是醫(yī)生，從業(yè)多年的外科醫(yī)生,！屠夫絕不可能這么了解人體結構，這是一場精心準備的謀殺,?！?p>　　郭宇搓著下巴忍不住蔑笑，他也想過兇手可能是醫(yī)生,?？墒鞘w來源都不清楚，醫(yī)生跟屠夫又有什么區(qū)別呢,。

　　只要眼睛不瞎,，誰還不知道這是一起謀殺案？

　　霍根從冷柜里抽出手,，露出一種失望的表情：“這個案子不難查!第一,，炮臺山位于偏僻的市郊，路遠又難找,。知道去那里拋尸的,，一定是寧康市生活多年的本地人。第二,，當時下著雨,，運送那么多袋尸塊，又下著雨,，交通工具只能是汽車,。”

　　“第三,，分尸手段這么熟練,，是個從業(yè)多年的外科醫(yī)生。第四,，死者身上有很多毆打造成的外傷淤腫,，割下生殖器是典型的報復泄憤表現(xiàn)。死者曾經(jīng)和兇手的某位女性親屬,，有非正當?shù)男躁P系,。很可能是性犯罪，強奸或猥褻什么的。第五,，綜上來看,，兇手歲數(shù)在四十到六十歲之間，跟死者年紀相當,，他們很可能是朋友或者熟人,。”

　　這段話讓郭宇笑容瞬間凝結在臉上,，他靈光一現(xiàn),，仿佛突然抓住了什么。但更多的是吃驚,。

　　霍根推理出來的這五點,，至少有三條，是之前包括他在內,，整個警隊都沒想到的,。

　　“調取離炮臺山最近的幾個路口的監(jiān)控探頭，找那些離拋尸時間最近經(jīng)過的車,，先查年紀差不多的車主,。把他們先摘出來，再查其中有類似職業(yè)者,。工作量不算大,，甚至還可以進一步縮小范圍?！?p>　　霍根想了想又補充道：“死者之前少年時是個農民,，近年來通過改變生活安逸。你們排查了本市失蹤人口,，沒有相符的男性,，可臨市的呢？死者也許是外地來的,！”

　　“唉,，沒意思?！?p>　　霍根忽然落寞地嘆了口氣,。

　　他原以為事情會有趣，或者有挑戰(zhàn),，誰知道就只是這樣,？

　　大感失望的霍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，高舉污穢的手,，尖叫著往洗手間方向狂奔而去,，

　　郭宇難以置信地看著,，他離開的方向。心想：這人倒也有兩把刷子,。

　　不過就是太狂了,，整個警隊都為之發(fā)愁的案子。在他看來,，竟過分的簡單,？

　　其實，郭宇也組織了人手調取監(jiān)控,?？煽嘤跊]有關于兇手的頭緒，那些監(jiān)控帶子,，只是擱置在檔案室里吃灰,。

　　難道他真的比我更適合當警隊隊長嗎？

　　有一瞬間,，郭宇產生了一種挫敗感。

　　他問身邊的賀報國：“霍根的眼睛,，真的什么也看不見嗎,？”

　　“我倒寧可他是裝的，這樣我的自尊心還好受些,?！庇兄陱臉I(yè)經(jīng)驗的法醫(yī)中心主任，同樣苦笑著,。他拍了拍郭宇的肩膀,，勸道：“你也別太喪氣，咱就一凡人,，不值當跟他比,。”

　　郭宇不甘地挑著眉毛,，我是凡人,？那霍根是什么？

　　好勝的他沒有問出口,，讓時間證明一切吧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