?。ǖ?0章)
一路上,,慧明沉默不語,。時而心情郁郁,,如失戀的的路人;時而豁然開朗,,如忘情的圣賢。
“人總是這般復(fù)雜,涉及情感問題,,更是如此,即便是道行極高的大德高僧,,也不能免俗?。 毖嗝餍闹袊@道,。
“忘情是道心,,生死有佛性。解開郁郁結(jié),,方知來與去,?!被勖饕宦沸凶撸贿呉髡b道,。
燕明搖搖頭,,說道:“大師,你這會兒似乎想通了,,說什么‘忘情是道心,,生死有佛性。解開郁郁結(jié),,方知來與去’,,稍后又是什么‘相知三百年,情癡一瞬間,。夢里相談笑,,醒時淚衣衫’。人性,,怎么這般復(fù)雜,,哎......”
“無情非是錯,有情又心驚,。有情無情,,全在一念之間。心之所向,,身亦相隨,。燕施主,你著相呢,!須得看破堪破,,然后擱下放下,最終自在,,才能成就大道,!”慧明雙手合十道。
“我著相了,?”燕明不由得摸了摸腦袋,,心中說道:“妹的,大師,,明明是你著相了,,一路上唉聲嘆氣,這會兒,,卻非說我著相,,還說一堆稀奇古怪的佛語。不過,好像我也好不了多少??!”他轉(zhuǎn)念一想,自己何曾不是為秦如月之事心情郁結(jié),,不由得暗嘆一聲,。
一路之上,兩個人,,各懷心事,,少有言語。
***
“還有十余里,,便是法相寺呢,!”慧明望了望前方,開口說道,。
燕明看著前方的城郭,,想要說些什么,又欲言又止,。
慧明瞧了出來,,微笑道:“燕施主可是有話要對貧僧說,但說無妨,!”
“大師有沒有想過,,你的家鄉(xiāng)偏僻遙遠,想來也不富裕,,沒有什么金銀,,為何胡兵卻會侵擾?僅僅是一個小村莊而已,,如果那些胡兵進入縣城或其它大戶人家劫掠,,豈非收獲更豐?
搶劫錢財也就罷了,,為何還要屠村,?還非得一個不留?”燕明說道,,本來此事與他無關(guān),,換作他人,即使他心有疑惑,,也必然絕口不提,,偏偏慧明于他有恩,,不吐不快,。
“你是說,事有蹊蹺,有人故意安排……”慧明本是極為聰慧之人,,一聽便知燕明欲說之言,。
燕明說道:“大師是不世出的修行奇才,雖被法相寺收為俗家弟子,,卻遲遲不肯落發(fā),,所以......”
慧明驚愕不語,良久才說道:“師門待貧僧恩重如山,,斷不會......”說到這里,,他卻不再說下去,顯然,,他的心內(nèi),,也是起了疑心。這些年,,他總認為師門恩重,,即便他思維一向敏捷,也從未朝此方面去想,。
燕明又說道:“也許,,殺了張小滿,殺了滿村的同鄉(xiāng),,大師的塵世情緣,,俱已了結(jié)。這樣,,便可落發(fā)為僧,,為法相寺頂梁之柱。即便大師一時想不開,,或許還心心念念要去報仇,,但雙手鮮血,也總有厭倦的時候,。那時的大師,,早已沒有家,唯一可去之處,,便是法相寺呢,!”
慧明面色時而驚恐,時而憤怒,,時而憂傷,,時而哀嘆。
“貧僧向胡人報仇的數(shù)十年中,,雖已入鍛神境,,成就元神,,但胡人的高手也是不少。早幾年,,貧僧也數(shù)次遭遇道行高深者,,幾乎形神俱滅,多虧本寺當時的高手數(shù)次出手,,舍命相救,。如今想來,如施主所言是實,,只怕他們是奉命暗地里保護貧僧,,或許一切早就算計好了!嘿嘿......”慧明說道,,他的神色,,已沮喪至極。
燕明又說道:“法相寺屹立數(shù)千年,,不管是在天魔教,,又或是胡人的貴族之中,總有些暗線,,指使一小股的胡人兵馬去做這些事,,其實也是小事一樁?;蛘咧苯诱胰嗣俺浜?,事后再殺人滅口,也可萬無一失......”
“可惜,,我?guī)熞阉?,再無真相可言。我那方丈師弟,,也是宿慧轉(zhuǎn)世,,當時他還年幼,不知他是否知曉此事,。呵呵......法相寺,,貧僧三百多年的家,其實也不是家嗎,?”慧明嘆了口氣說道,。
“人心可怖啊,!”燕明嘆道,。
“你所說的,也僅僅是猜測而已,!”慧明說道,。
“僅是猜測,。”燕明道,。
“不過,你說的又合情合理,,偏偏令貧僧,,不得不生疑。哎,!”慧明長嘆一聲,。
燕明垂首,說道:“大師救我一次,,又助我修行一次,,所以,我不得不說,?!?p> “只是,貧僧有一疑問,,不知燕施主,,為何要隨貧僧入法相寺?”慧明問道,。
燕明也不隱瞞,,如實說道:“其實我想進一進藏經(jīng)閣,法相寺數(shù)千年積累,,我想一一觀之,。”
慧明點點頭,,說道:“原本貧僧見燕施主身具佛性,,所修功法,又似乎與佛門的功法有相似之處,。所以,,貧僧原是有心收你為徒,并不介意你入寺的最初企圖,,只盼你在佛門功法的長久熏陶下,,能真有向佛之心。只是,,身居三百余年的法相寺,,還與貧僧有關(guān)系嗎?”
“只要身俱佛心,,即便是修練魔功,,又有何妨,?反之,心存惡念,,即使身在佛門,,亦可作惡?!毖嗝髡f道,。
“正是如此,人心險惡,,燕施主比貧僧,,看得通透得多?!被勖髅嫔行┩纯?。
燕明深明慧明此時的心情,不再說話,。
慧明又說道:“既然你愿入寺,,就說是貧僧的掛名弟子吧!貧僧所在的地藏殿,,人丁單薄,,寂寂寥寥,卻肩負重任,,是以本寺的所有藏書秘籍,,皆可盡觀。便遂了你的心愿,,如何,?”
“如此,多謝師傅,?!毖嗝鞴恚辛说茏佣Y,。以當世第一人為師,,并不是一件丟人的事,旁人求之不得,,燕明卻不以為然,,他收集的氣運已經(jīng)足夠,可以隨時離開大秦世界……
***
深山藏古寺,,心中存法相,。
法相寺位于天舟山北麓,背依天梯峰,,周圍山巒環(huán)抱,,林深木綠,。山門磅礴,為一座面闊三間的單檐歇山頂建筑,。再往前九十九步,,立有“天下第一名剎”石牌坊。法相寺,,座落在約三丈高的磚臺之上,,掩映在無數(shù)參天古樹之中。迎寺大殿,,懸掛匾額,,上書“法相寺”,,這三字是開寺祖師所書,,字體中正平和,大氣內(nèi)蘊外放,,熠熠生輝,,尤顯佛宇凝重。
通過山門,,一條青石甬道從山門到天王殿,,甬道的每一塊青石板上,都刻有精美的蓮花圖案,。相傳,,當年佛陀出生后,就會說話走路,,下地后共走七步,,每走一步,即生出一朵蓮花,。據(jù)說,,凡進入法相寺的人,在青石板的蓮花圖案之上,,連續(xù)踩七步,,日后就會步步高升。天王殿內(nèi),,懸掛著“天下第一祖庭”的匾額,,中軸線的兩旁,除了僧人居住的廂房和無數(shù)林立的石碑外,,還有筆直挺拔的古柏,。這些古樹如同當年豪懷激懷正氣凜然的法相寺武僧,默默地看護著這片佛教圣地,。有的柏樹顯得衰老,,樹皮已經(jīng)裂開,,風吹雨打依然不折倒。鐘樓鼓樓兩兩相對,,分列左右兩邊,。整個寺院古色古香,古磚古瓦古樹,,一景一物也是飽經(jīng)歷史風霜,。每一座建筑物都顯得蒼老高深,蘊含深廣,,沒有一點衰敗氣象,。
“師祖!”慧明在寺廟中行走,,但凡有僧人瞧見了他,,俱都躬身行禮。
***
“方丈何在,?”慧明見一路過的黃衣老僧后,,開口問道。
“稟師叔祖,,方丈已于數(shù)月前閉關(guān),,至今未出?!蹦屈S衣老僧恭敬回話,,這老僧本是法相寺長老,可是慧明已三百余歲,,輩分之高,,全寺無人可比,惟有那方丈與他同輩,。
“閉關(guān),?”慧明眉頭微皺。
“正是如此,?!秉S衣老僧垂首說道。
“何時出關(guān),?”慧明又問,。
“不知?!秉S衣老僧回道,。
“玄空,這人是我新收的弟子,姓名燕明,,以后隨我?guī)Оl(fā)修行,。稍后,你帶他去藏經(jīng)閣,,他要看什么,,都隨他心意,不得禁止,,你可知曉,?”
“謹遵法旨?!边@黃衣僧人法號玄空,,說完后,又向慧明行了單手禮,。
“這就帶他去吧,!”慧明說道。
“是,?!毙照f道,,他說完又仔細瞧了瞧燕明,,不由得眉頭微皺,說道:“燕師叔,,走吧,!我?guī)闳ゲ亟?jīng)閣?!彼闹袇s暗自罵道:“我以佛門破妄眼觀之,,這小子年紀不過二十歲左右,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,,竟蒙師叔祖另眼相看,,收為記名弟子,當真是鴻運當頭,。我一把年紀了,,還要稱他一聲師叔……”
燕明的腦中,也黑線直冒,,心道:“燕師叔,?我這輩分……”
慧明又說道:“徒弟,這些時日,,你就好好呆在藏經(jīng)閣,,未經(jīng)我允許,不得出閣,。三月后,,我再來找你,。”
“是,!師傅,!”燕明說道。
***
法相寺,,與天魔教,、太平道并稱三教,屹立數(shù)千年,。
數(shù)千年的積累,,豈是九宗可比,其它小門小派,,更是望塵莫及,。
法相寺的藏經(jīng)閣,足足九幢閣樓,,每個閣樓高九層,。
燕明看著眼前的藏經(jīng)閣,一陣頭大,,心道:“慧明大師說,,三個月后,他來找我,,想來他給我的時間,,也就僅僅三個月。
看來,,未來三個月的時間,,都要耗費在這藏經(jīng)閣之內(nèi)呢!不知日夜不休,,是否可閱盡這里所有的藏書,?”
“燕師叔,老僧已與這里的管事交代清楚,,這九幢藏經(jīng)樓,,你可任意閱看。另外,,按照師叔祖的法旨,,這三個月,你不得走出這藏經(jīng)閣,。至于飲食衣物,,老僧也一并安排妥當……”玄空說道。
“如此,就多謝玄空師侄呢,!哈哈哈哈……”燕明哈哈一笑,,伸出手來,拍了拍玄空的肩膀,。
被年紀輕輕的燕明口稱“師侄”,,又被他拍了拍肩膀后,玄空如雞皮一般的老臉之上,,露出不可名狀的尷尬之色,。
“藏經(jīng)閣,我來呢,!”燕明心中說道,。
*(未完待續(xù))*