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京兆府唐重為國死～青溪嶺吳玠擊金兵】
話說宗澤又叱史鑫道：“官家讓老夫為汴京留守，保全軍民城池,，我受此土,，有死而已。汝為金國之將,，不能以死敵我,，乃欲以兒女子語誘我投降，留你不得,，汝可與郭俊民黃泉為伴,。”亦命斬之,。
宗澤見何仲祖嚇得面無人色,，與其說道：“姑且念你為從者，免汝一死,，回報汝主,，就說宗澤在此，有膽可來一戰(zhàn),?！泵藢⒑沃僮娲虺鲛@門，放回去了,。
何仲祖回告粘罕遣使被斬,，粘罕大怒，命大將王策引部二萬,，前來廝殺,。宗澤出鄭州西門列陣。
對面王策飛馬來到陣前,，橫刀大罵：“兩國交兵,，不斬來使,，宗澤老賊何其無義，快來授首,?！?p> 宗澤橫掩月刀，走馬向前道：“將軍本是遼人,，不得已為金人用命,，你與老夫都有亡國之恨，何故互相殘殺,，讓金人得利？不如來投留守司,，共滅女真,。”
王策掄刀直奔宗澤,，叫道：“老匹夫,，你若能親自擒我，莫說投降,，我命也是你的,。”
趙世興等將欲出戰(zhàn),，宗澤止道：“若非我擒,，此賊不服?！毖粤T,，驟馬揮刀，力拼王策,。斗無三合,，宗澤撥開王策大刀，伸手抓住他肩吞,，提過馬來,，橫擔(dān)鞍鞒上，蕃兵兩員副將急忙來救,，無二合,，皆被宗澤劈于馬下。蕃兵見了,，盡都逃跑,。宗澤回陣，將王策放下,，宋兵將他繩捆索綁,。
宗澤率眾回城，入府衙坐定，小校押王策至面前,。
宗澤熟視良久,，問道：“將軍肯服么？”
王策道：“要殺要剮,，悉聽尊便,！”
宗澤大笑，親自為他解了綁繩,，讓他坐椅上,，良言勸道：“你既然是遼人，就該知道,，契丹本宋兄弟之國,，如今女真羞辱我主，又滅遼國,，我等當(dāng)同心協(xié)力,，協(xié)謀雪恥。你若不降我,，便放你離去,，絕不阻攔?！?p> 王策聽了感泣,，垂淚拜道：“罪將與宗公同有亡國之恨，屈身從金賊,，乃迫不得已,，權(quán)宜之計也。今得宗公之言,，有如云開霧散,，愿在軍前做一小卒，效死力,?！?p> 宗澤扶起王策，問女真虛實,，盡得其詳,，遂決大舉之計，欲伐金國,，召諸將說道：“汝等有忠義之心,，當(dāng)協(xié)謀剿敵，期還二圣,，以立大功,?！毖杂櫰拢T將皆泣聽命,。
忽有小軍來報兀術(shù)復(fù)入滑州急攻,。宗澤與諸將道：“滑州離京城近在咫尺，萬不可失,，倘若粘罕與滑州金賊約期,，從西、北兩面來攻,，京城如何可保,！不欲再勞諸將，我當(dāng)自行,?！?p> 部將張捴請道：“末將愿往救滑州?！?p> 宗澤選兵五千，付與張捴道：“不可輕與敵戰(zhàn),，此處事定,，我便接應(yīng)汝?！睆垝秩ズ?，宗澤恐滑州有失，率軍返回汴京,。
張捴引兵至滑州,，遇金將阿里刮統(tǒng)軍數(shù)萬，左右諸將請避敵鋒芒,。
張捴道：“避死而偷生,，有何面目回見宗公？”遂使人回見宗澤請救兵,，自揮兵直沖敵陣,，正遇兀術(shù)，斗十合上,，被兀術(shù)一镋刺死,，宋兵潰散。
宗澤得知張捴告急,，急遣趙世興,、王宣領(lǐng)五千騎兵救之，臨行對趙世興道：“趙將軍忠義,，試為吾取滑州,?！笔琅d忻然受命。
張捴死兩日,，趙世興,、王宣方到。趙世興,、王宣至滑州,，兀術(shù)不防，被趙世興殺入營中,，斬金兵數(shù)百人,，兀術(shù)親率眾將鏖戰(zhàn)。蕃將阿里刮手持銅鉞,，飛馬與趙世興交鋒,，無十合，被趙世興一戭刺傷臂膀,，拖鉞而走,。
趙世興、王宣雙戰(zhàn)兀術(shù),，蒲察世杰大步趕來,，狼牙棒起處，早把王宣打落馬腹,。正在這時,，宗澤又差劉衍等將殺來，金軍皆潰,，往河北而走,。
宗澤迎回張捴尸身，將其安葬,，撫恤其家,，厚賜趙世興，命王宣為滑州知州,。金人自是不敢復(fù)犯東京,，因與宗澤戰(zhàn)而不利，悉數(shù)將兵馬撤去,。
統(tǒng)制官楊進屯兵京城之南,。王善率部兩千有余，皆山東游手好閑之人,，比楊進先來歸降宗澤,，屯于城北。自從楊進來投宗澤,，兩人便互相不服,，忽然一日,，各率所部兵馬千余，相拒于天津橋,，刀槍相向,，都人頗恐兩人火并。
宗澤以片紙略寫幾行字,，令人前去告諭道：“汝二人為國之心,，也似現(xiàn)在這般爭強好斗么？當(dāng)戰(zhàn)陣立功時,，你二人強弱勝負自見,，且留氣力剁蕃兵去罷?！倍讼嘁?，慚沮而退。
隨后,，金國將軍薩謀魯入襄陽,。拔離速攻陷均州，守臣楊彥明不敢抵抗,，棄城逃去,，添差武當(dāng)縣丞任雄翔獻城投降。馬五取房州,。此是建炎二年一、二月事也,。
直秘閣謝貺在關(guān)羽廟中得到不知何人所寫《勸勇文》,，論敵兵有五事易殺。文曰：“金人連年戰(zhàn)辛苦,，易殺,；金人馬倒便不起，易殺,；金人深入重地力孤,，易殺；金人多帶金銀,，易殺,；金人作虛聲嚇人，易殺,。各宜齊心協(xié)力,，共保今歲無虞?！敝x貺得文上報朝廷,，詔兵部鏤版散示諸路,。以謝貺提點京西北路兼南路刑獄公事，專切總領(lǐng)招捉賊盜,。
再講金將完顏婁室入陜攻打永興軍路,，連破同州、華州,、潼關(guān)等處,，來取京兆。永興軍有府二：京兆,，河中,。河中府已被攻破，婁宿率眾將阿士罕,、撒按,、鶻沙虎、習(xí)古乃,、桑袞,、阿鄰、斡魯,、訛特刺,、賽里、斡論,、阿盧補,、謀里也、訛哥金,、阿骨欲,、突捻、補攧等,，遂攻打府治京兆,。京兆便是長安。
高宗即位之初,，要以帥臣守長安,，大臣劉岑從河?xùn)|還朝，高宗問詢誰可守關(guān)中,，劉岑推舉眉州彭山縣人唐重字圣任,，高宗乃以唐重為天章閣直學(xué)士知京兆府，尋兼京兆府路經(jīng)略制置使,。此人是徽宗大觀三年進士,，初任蜀州司理參軍，后改成都府府學(xué)教授,、懷安軍金堂知縣,、吏部員外郎,、左司郎官、起居舍人,、同州知州等,。唐重先后上章高宗七八次，陳說利弊,，皆未采納,。
當(dāng)時京兆府守城精兵又都被經(jīng)制使錢蓋調(diào)赴行在。唐重知長安不能守,，又得朝廷發(fā)下《勸勇文》,，決心死守長安，以書訣別其父唐克臣,，說道：“忠孝不能兩全,，我今為義而死，不辱我父之名,?！?p> 唐克臣回信道：“汝能以身徇國，吾含笑九泉矣,?！?p> 及金人入境，唐重遺書轉(zhuǎn)運使李唐孺,，說道：“吾平生忠義,，不敢辭國難。當(dāng)初上書要迎車駕入關(guān),，居建瓴之勢,，庶可以臨東方。今車駕南幸矣,，關(guān)陜又無重兵，雖竭智力何所施,，一死以報官家,，命不足惜?！?p> 婁宿大軍圍城攻打,，城中守兵不滿千人，唐重固守十余日,，外援不至,。而經(jīng)制副使傅亮以精銳數(shù)百奪門以出，投降金人,，京兆城陷,，唐重以親兵百人血戰(zhàn),。諸將扶唐重欲讓其離去，唐重道：“死守此城,，是我職責(zé)也,，今日一死報答官家而已?！睋]劍力戰(zhàn)不已,，宋軍被蕃兵擊潰，唐重中流矢而死,。后李唐孺將唐重遺書與死節(jié)一事報知朝廷,，高宗哀悼，贈唐重資政殿學(xué)士,，后謚恭愍,。
長安已破，副總管楊宗閔與完顏活女斗三十余合,，被活女一刀砍于馬下,。楊宗閔字景賢，代州崞縣人,，死年六十六歲,，卻是楊業(yè)之孫，楊震之父,，楊沂中祖父,，楊文廣從弟，折繼閔表兄弟,。提舉軍馬陳迪,、轉(zhuǎn)運副使桑景詢、判官曾謂,、提點刑獄郭忠孝,、經(jīng)略司主管機宜文字王尚與子王建中皆戰(zhàn)死。
曲端正在長舉縣外尋思破敵良策,，忽然軍士來報：“自粘罕押解宋帝北狩后,，令大將完顏婁室討平河?xùn)|未歸附諸郡縣。婁室破宋將范致虛三十萬人馬于鄧州千秋鎮(zhèn),，又接連破陜州,、解州、河中府,，河中知府郝仲連戰(zhàn)死,。婁室悉平河?xùn)|諸地，前來經(jīng)略陜西，已得長安,，攻陷秦州,，經(jīng)略使李復(fù)降敵，婁室又進逼鞏州,?！?p> 曲端聞報大驚，卻令康隨分軍駐守在此,，使史斌不能北上,，自提大軍與諸將回防涇原治兵。
金人既得秦州,，經(jīng)略使張深遣同州觀察使,、熙河馬步軍副總管、兵馬都監(jiān)劉惟輔,，將三千騎御之,。劉惟輔，涇州人,，能使鐵槊,，武勇超群，領(lǐng)令出軍至熟羊城,，得哨探回報：“金前軍逾鞏州,，距熙河百里?！?p> 劉惟輔則留軍熟羊城,，自以一千八百精騎，夜趨新店,。黎明軍進,，遇黑風(fēng)大王奧屯扎魯，兩軍相迎,，用弓箭射住陣角,。
奧屯扎魯出馬，披掛鐵甲,，橫著狼牙棒叫道：“你等是何處宋軍,，不知死活？怎敢遮道,？”
劉惟輔罵道：“女真野犬，占我國土,，又怎敢狂吠,？”扎魯大怒，掄起狼牙棒飛出陣來，劉惟輔也舞槊驟馬廝殺,。二將惡戰(zhàn)十合,，劉惟輔賣個破綻，讓過扎魯狼牙棒,，一槊刺他心坎里,，洞胸墮馬而死。劉惟輔把槊一指,，宋軍殺過對面,，短兵相接，金軍奪氣而退,，被宋軍斬殺頗多,。
劉惟輔得勝，使人回告張深,，張深檄隴右都護張嚴往追之,，又約曲端進兵。至鳳翔境上,，劉惟輔不欲聽張嚴節(jié)制,，乃自別道由吳山出寶雞，獲金游騎,。張嚴擁大兵及金人于五里坡,，金人知之，伏兵坡下,，張嚴見曲端約期不至,，引軍徑前，遇金人伏擊戰(zhàn)死,。劉惟輔聽聞張嚴敗死,，自石鼻寨遁歸。至三月間,，金人陷鳳翔府,，守臣劉清臣棄城去?？菇鹆x軍四起,，完顏婁室不得已，自鞏州東撤,，游騎至涇,、原二州境內(nèi)騷亂。
曲端駐軍鳳翔府麻務(wù)鎮(zhèn),，招諸將于軍中令道：“金軍攻打鞏州不勝,，向東退軍,，而擾我涇原，吳玠,、吳璘兄弟可引一軍據(jù)守青溪嶺,，待敵來時，縱兵擊之,，我自與張氏兄弟取秦州,。”
吳家兄弟領(lǐng)令至青溪嶺設(shè)伏,，那地勢險峻,，樹木樊多。
吳玠與弟吳璘道：“我在路旁草木茂密處伏兵,，待金人到時殺出,，兄弟可抄出敵后，前面號炮響起,，便沖金軍后隊,，金人首尾難顧，可成大功,?！眳黔U引著百余人而去。
正當(dāng)午時,，吳玠遙望金人兵到,，約千余人，便令放起連珠號炮,，嶺間吶喊震地,，響徹山谷。金人急退時,，吳玠伏兵盡出,，自嶺邊殺去，先以弓弩遠射,，箭如飛蝗,，將前面金軍射倒一片，金人急使盾牌遮擋,，哪知后軍又亂,，卻是吳璘聽號炮響起，率軍殺至,。宋金兩軍殺成一團,。
楊政雙錘擺動如風(fēng)，把金人打的橫躺豎臥,。吳璘亦殺數(shù)十金人,。
吳玠只見部下有一小卒甚是奮勇,，手掄斬馬刀，橫殺金軍,，砍翻數(shù)人，心甚奇之,，與其并力逐殺金軍,，大破之，追奔金兵三十里方回,，問其姓名,。
那人稟道：“麾下楊從儀，字子和,，今年三十六歲,，鳳翔府人氏，出身寒微,，去歲投到將軍帳下,，愿從軍效力?！?p> 吳玠見他身強力壯,，甚是歡喜，笑道：“我若建功,，多仗你二楊之力也,！”乃令楊政與他相見，都有恨晚之意,。
吳玠以青溪嶺之捷,，權(quán)涇原路兵馬都監(jiān)兼知懷德軍。吳璘從吳玠攻戰(zhàn),，積功至閣門宣贊舍人,。楊政累功至武顯郎。楊從儀升校尉,。
曲端乘金軍敗走同,、華二州，遂引兵攻下秦州,。曲端欲攻長安,、鳳翔，卻聞忠義兵首領(lǐng)張宗諤已復(fù)長安,，義兵統(tǒng)領(lǐng)官劉希亮復(fù)鳳翔府,。
曲端大怒，罵道：“什么義兵,？分明賊寇,?！彼毂M鳳翔府。劉希亮自以為收復(fù)鳳翔有功,，來投曲端,。
曲端見了劉希亮，喝道：“賊寇,，擅自聚眾攻城略縣,，罪該萬死?！绷钭笥覍⑵浣壛?。
劉希亮叫道：“我乃義兵統(tǒng)領(lǐng)，只為驅(qū)除金寇,，并未害民,，有何罪過？”
曲端叱道：“汝死到臨頭,，還敢強詞奪理,，斬訖報來?！避娛繉⑾Ａ镣频狡煜?，一刀斬了?？蓱z劉希亮忠心為國,，卻做了冤死鬼。曲端因復(fù)秦州功,，而升為延安知府,。
后張宗諤得知劉希亮被曲端無故殺了，心中惶恐,，便聚兵固守長安,，里防曲端，外擊金寇,。
金人又攻蔡州,，守臣直秘閣閻孝忠先遣其家往本州轄下西平縣，依附西平土豪翟沖以避敵寇,，而自聚軍民守蔡州城,。蕃兵圍攻蔡州數(shù)日，城東南被蕃兵攻陷,，東南城百姓不及走的都被金兵殺死,，蕃兵又活捉閻孝忠，見他相貌丑陋又是侏儒,，以為不是守臣,，令他荷擔(dān),，閻孝忠乘著蕃兵不備，逃奔西陵,。
次后金人又攻淮寧府,，知府向子韶字和卿，開封人氏,，乃是神宗向皇后再從侄,，算起來也是皇親國戚。向子韶率諸弟守城抗金,，并對士民說道：“此地乃是爾等祖墳所在之國，離此又當(dāng)何往,？我與汝等當(dāng)死守淮寧,。”守城兵只四千人,，第三將岳景綬欲棄城率軍民走行在,，向子韶不從，岳景綬引兵迎敵戰(zhàn)死,。金人晝夜攻城,，向子韶親擐甲胄，冒矢石,，遣其弟向子率趕赴宗澤處乞援兵,，宗澤遣兵未至，淮寧府城陷,。向子韶率軍民巷戰(zhàn),，力屈被蕃兵所擒。金人坐城上,，欲使向子韶歸降,，酌酒于前，左右抑令屈膝,，向子韶直立不動,，戟手責(zé)罵，金人殺之,。其弟新知唐州向子褒,、朝請郎向子家等與全家皆遇害，惟一子向鴻六歲得存,。朝廷得知,，再贈向子韶通議大夫，官其家六人,，后謚忠毅,。向子韶乃向子諲之兄,。
向子韶死同月，武功大夫,、和州防御使馬擴奔真定府五馬山寨聚兵,，得皇弟信王趙榛于民間，奉之總制諸寨,。
原來馬擴聚兵西山,，力抗金人，后兵敗為金所執(zhí),，囚禁真定府,。二太子斡離不見其不屈，義而赦之,，欲授馬擴官職,，馬擴推辭不受，請斡離不給田以養(yǎng)其母,。既而又言耕田不即得食,，愿為酒肆以自活，斡離不許之,。當(dāng)時武翼大夫趙邦杰,，聚忠義鄉(xiāng)兵保趙州五馬山寨，馬擴因此雜結(jié)往來之人,，復(fù)與山寨暗通,。至寒食節(jié)，馬擴偽隨大眾送喪,，攜親屬十三人奔山寨,。不日，馬擴聽聞道君皇帝第十八子,，當(dāng)今御弟信王趙榛隨二帝往北國途中,，北行至趙州，亡匿真定境內(nèi),，更姓名為梁氏子,，為人摘茶而活，馬擴等人遂暗中迎納趙榛上山,，奉以為主,，總制大小各山寨，兩河遺民聞風(fēng)響應(yīng),，愿受旗榜者甚眾,。
不知后事如何？請看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