香氣縈繞的雅室里,,柳琴心拿起一把梨木梳,,梳理了一下流云鬢,,說完這些話,,嘴角還泛起一絲苦笑,。
蘇乞巧微微一愣,,隨即默然,。
是啊,,柳琴心成過親,,生了柳肅,,身上還背負(fù)著人命……
更何況,現(xiàn)在的春風(fēng)樓,,就夾在廣平城和湘云城之間,,柳琴心一個不小心,說不定就會被劉府察覺,,曝光在眾人視野之中,。
說不定,順藤摸瓜地查下去,,就連她的那些過往,,也會被抖落出來。
這樁樁件件,,倘若迎娶柳琴心的人知道她曾為人妻,,還有一個兒子,僅僅如此恐怕就不會再容下她,,更別提她還殺過人,。
更何況,就算柳琴心嫁了人,,柳肅又將如何安置,,這也是一個問題。
所以對柳琴心而言,,她選擇不嫁,,一方面是不愿,一方面是……不敢,。
“在春風(fēng)樓的這兩年,,我雖然未曾侍寢,但也知道,,天底下男人大都一個模樣,,他們不會允許我這樣的人為妻為母的?!?p> 柳琴心神色淡然,,又抿了一口清茶,捻著杯底,,給蘇乞巧也倒了一杯,。
“我跟你說這些,不是賣慘,,也不是求同情的,,我就是想求你,放過肅兒,,他才六歲,。”
蘇乞巧沉默片刻,,抬頭直言道,。
“說實話,我挺佩服你的,?!?p> “烏風(fēng)寨眾人作惡多端,就算你不暗箱操作除掉這個毒瘤,,它早晚也會被其他人推翻,。”
“更何況,,你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報仇,,我可以理解,你很勇敢,,也很果斷,。”
蘇乞巧面色平靜,,內(nèi)心深處卻是震撼不已,。
時間,原來真的能改變一個人,。
從知書達(dá)理的大家閨秀到冷漠的劊子手,,再到如今的春風(fēng)樓花魁,可以說,,柳琴心今日的模樣,,都是被逼得。
“我不需要你敬佩,,我也不需要同情,,要怪,,只能怪這世道?!?p> 柳琴心微微一笑,,又飲了一杯茶。
“對了,,我一直不明白,,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難不成你在春風(fēng)樓這兩年,,他一直藏在這里,?”
蘇乞巧愣了愣,指著書架后面的那個暗門,,柳肅就待在里面,。
她們剛才交談的過程中,柳琴心特意沒有把柳肅放出來,。
有些事,,過去就過去了,對一個孩子而言,,比起那樣殘酷的事實,,還是給他編造一個簡單的故事好。
“他,?!?p> 柳琴心神色一滯,頓了頓,,搖頭道,,“不是,最近兩天,,我才把他接過來,。”
原來,,就在柳琴心剛?cè)ヌ鹚锏哪切┨?,日子過得十分貧苦。
她花了從烏風(fēng)寨帶來的半數(shù)的積蓄,,賃了一間屋子,,不但要每天洗衣做工,還要養(yǎng)著一個藥罐子柳肅,,忙得恨不得一個人分成兩半,。
況且她白天做工,除了要照顧柳肅,挨家挨戶地送衣服,,還要買菜買藥,,根本不能整天守在家,但是又不能讓柳肅溜出去,。
為此,,柳琴心苦不堪言。
有一天,,她就趁著柳肅睡覺的功夫,趕忙抓緊時間去送衣服,,結(jié)果回來一看,,卻發(fā)現(xiàn)小家伙不見了!
這可把她急壞了,才剛拐出門,,她就發(fā)現(xiàn)一個年近六十的老婆子走了過來,,她還牽著柳肅的手。
這老婆子一身灰色布衣,,頭發(fā)斑白,,佝僂著一截腰身,精神矍鑠,,看見柳琴心的目光非常奇怪,。
柳琴心喜極而泣,連忙把柳肅抱在了懷里,,對老婆子連連道謝,。
老婆子擺擺手,讓她叫自己溫婆婆就好,,說剛才柳肅跑出來,,是她發(fā)現(xiàn),然后牽回來的,。
說完,,溫氏被柳琴帶進(jìn)了屋。
進(jìn)了屋,,溫氏欲言又止,,看了看已經(jīng)被哄得熟睡了的柳肅,就把柳琴心拉出了屋子,,問她那孩子是誰,。
柳琴心心頭一跳,對溫氏面不改色地說,,柳肅是她的弟弟,,他們姐弟倆父母雙亡,自小相依為命。
她自認(rèn)為她這灌熟于心的謊言天衣無縫,,卻沒想到,,溫氏一把抱住她,眼含熱淚,。
“三小姐,,你說這話別人會信,老奴在劉府伺候了這么多年,,難道還不認(rèn)識你嗎,?你是家里的幺妹,下面哪有什么弟弟啊!”
五雷轟頂般,,柳琴心腳底下一個趔趄,,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溫婆婆,聲音顫抖,。
“你……你是,?”
溫氏止住哭泣,說道,,“我是伺候在劉府西院的溫嬤嬤,,負(fù)責(zé)在廚房做飯,打理庭院,?!?p> 柳琴心愣了愣,這才明白溫婆婆為什么認(rèn)識她,。
也是,,劉府下人那么多,丫鬟,,雜役,,侍衛(wèi),嬤嬤……除了身邊的親近人,,她怎么會注意這些下人,?
柳琴心了解到她的身份,也不再隱瞞,,咬了咬牙,,就把這些年發(fā)生的事全部說了出來。
溫氏一聽,,跟個老母親一樣,,抱住她又是一頓大哭。
柳琴心紅著眼眶,,說出了自己的顧慮,,不愿再回到劉府。
溫氏明白了她的難處,含淚點頭,,說自己兩年前就已經(jīng)離開了劉府,,現(xiàn)在清閑自在,愿意留下來照顧他們母子,。
不僅如此,,原來溫氏也住在甜水巷附近,離這里特別近,,她愿意把柳肅接過去,,免得其他人說閑話。
柳琴心喜極而泣,,點頭答應(yīng),。
這樣一來,白天她忙時,,溫氏就在她自己家照顧柳肅。老人前半生一直在劉府渡過,,沒有嫁人,,膝下無子,如今養(yǎng)著柳肅,,也算彌補(bǔ)了心底的遺憾,。
更何況柳肅雖然是個藥罐子,但是好在從小機(jī)靈聰明,,教什么一學(xué)就會,,為此溫氏可是高興得不得了,一直把他當(dāng)親孫子對待,。
所以,,后來當(dāng)趙春香接柳琴心的時候,當(dāng)時柳肅就已經(jīng)住在溫氏家了,,趙春香也就不知道有柳肅這個人,。
再后來,她進(jìn)了春風(fēng)樓,,又不能出來拋頭露面,,見柳肅的機(jī)會就少了很多。
為此,,剛?cè)ゴ猴L(fēng)樓的那些時日,,盡管衣食無憂,她卻清瘦了很多,。
出乎意外般,,溫氏帶著柳肅去了春風(fēng)樓,做了后庭院灶房的一個大廚。
她雖然已經(jīng)人老,,但好在她劉府伺候那么多年,,一手廚藝不減,自然而然就在春風(fēng)樓待了下來,。
她對外人說,,柳肅就是她的小外孫,眾人也沒有懷疑,。
因此,,柳琴心有事沒事經(jīng)常跑去后庭院灶房,逗柳肅玩,。
大家也不以為然,,只當(dāng)是柳琴心喜歡小孩子,玩樂罷了,。
就這樣過了將近兩年,,前些天,溫氏突患重病,,不能繼續(xù)照顧柳肅了,。
情急之下,柳琴心安頓好溫氏,,趁著黑夜,,走進(jìn)房間密道,去庭院把柳肅接進(jìn)了自己房中,,然后把房間里堆滿各種雜物,,以此來混淆視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