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不知她信不信我。
她看了我良久,,隨后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,。
我看著她的笑容,此刻的她仿佛又重回了年輕時候,。
“好……好啊,。”她點了點頭,,又看著我道:“只可惜我不能親眼看到了,。”
“這樣也好,,輪回之時不必見到,。眼不見則為凈?!蔽抑荒苓@樣告訴她,。
我自然也不會令他好過,這位大人與我是結下了梁子的,。日后事事受阻,,惡魘纏身,也怕是天意,。
“我也不怕,。當那些明晃晃的刀鋒斬進我的皮肉,也只是稍微疼了一些而已,,我什么沒經歷過,?成為一坊之主的過程亦是艱辛的,,無比艱辛。令我真心氣憤與絕望的,,是那些人竟就這樣草草了結了我的一生,。什么黑,什么白,?在我看來,,那些黑心的人才是真正稱得上的黑?!彼f完便拿起酒壇昂首暢飲了起來,,可臨了才發(fā)覺酒壇竟是已經空了的。
“沒了,,別喝了,。”我把她手中的空壇拿了過來,,放去了地上,。
“其實我的一生很短,一個“苦”字足以全部籠括,;然而我的一生像是又很長,,我回憶了許久也記不清你我究竟是幾時相遇的了。遠依,,我一點兒也不后悔,,即使我后來沒有嫁給誰,可我過得一點兒也不差,?!避芬徽f著說著又笑了起來。
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,,盯得我心頭一陣發(fā)毛。
“他死的時候,,你能告訴我么,?還有機會告訴我么?”她偏著頭,,有些少女古靈精怪的感覺,。
“有,一定有機會的,?!碑斎粫袡C會,她成為了遺靈,,不能立馬入輪回,。而在她等待之時,一定會等來令她舒顏的好消息。
我特意看了看她的手指,,皮膚完好,,看來晚蘇確實沒醉。
“你若累了,,可以睡一覺,。”我指了指一旁的小床同她道,。
“嗯嗯,。”她兩手撐著臉,,瞇著眼睛看著外頭,。
竟是飄進了幾絲雨絲。我走去外頭看了看,,遠處有樹都被這風吹得傾斜了過去,,看來要下雨了,而且不會小,。
“你去床鋪睡吧,,待會兒下雨的話這里會被淋濕?!蔽一剡^頭,,發(fā)現(xiàn)她卻是自己已經躺去了上頭。
我把桌面以及椅子都加了咒,,這樣不至于被淋濕,。我又把整個露空的地方用咒圍了起來,因為我擔心若是雨勢過大,,也有可能濺到一旁的床鋪的,。
我打理好一切,又關好了門,,這才回去自己房間,。
然而我房間卻是已經空空蕩蕩了,遺靈冊孤零零躺在桌面上,,看來晚蘇是已經事了拂衣去了,。他怎么同朱閻一樣,都喜歡不告而別,?
“啊……?。 蔽矣峙牧伺哪X門,,想什么呢,?,!
我得讓自己靜下來,想想……想想有趣的事情吧,?嗯……我……
沒有有趣的事情,。
要不,想想應該吃些什么,?
我摸了摸肚子,,我覺得有些空了。
我忽然很想吃海棠餅,,我想念軟綿沙糯的紅豆了,。我決定出去找一找。
下雨也沒有關系,,因為我此次是特地帶了傘的,。
雨勢還不算太大,但是很綿密,,街上有些過往行人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雨而被淋濕了不少,。他們在雨幕中奔跑,飛快掠過我的左右,。終于我聽見了頭上傳來了聲響,,是大顆的雨滴落在了我的油紙傘上頭,發(fā)出了悶聲,。
空氣中有塵土的味道,,還有一種特別的氣味,我不知該怎么比較形容,,但是就是一種令人不太愉悅的氣味,。
這雨竟越來越大了,我都有些看不清路兩旁的店家了,。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我的鞋襪與裙角,,我每邁一步都覺得腳踝是涼絲絲的。
我不討厭這樣的感覺,,反而有些喜歡,,這樣我反而能快速地靜下心來。
海棠餅是在哪兒呢,?
我看見前頭有人也同我一樣在雨下慢悠悠地行走,,那人玄色的衣衫倒是不錯,,被打濕了也不太看得出來,。相反我身上的荼白色就遜色許多。
我本想掠過他,,那人后退了兩步,,擋在了我的身前,。
是誰?如此這般沒有禮貌么,?我抬了抬手,,不讓雨傘擋住我的視線。
我看見這人高出我許多,,他握著傘柄的那只手露出了紅色的流蘇,,在玄色的底色下很是亮眼。然而我是認識這個的,,這是同心結,,朱閻擁有的。
我向上頭看了看,,果然是他,。他這傘與他今日的衣衫倒是相稱。我沒見過他穿這種顏色的衣衫,,我一度以為是因為他知曉自己不適合,,所以選擇了放棄。
事實告訴我是我錯了,。
他沒有不相稱,,是這顏色擺在他身上顯得過于嚴肅正式了,再配上這張輕易不茍言笑的臉,,很容易拒人千里,。
還是白色好看,淺金色也不錯,,我這樣想著,。只是我看了看他手里的流蘇,立刻又把思緒給攬了回來,。
我往前走了走,,繞開了朱閻。
然而我也剛好尋見了制賣海棠餅的鋪子,。我看見他家的招牌,,是直接鑲在門邊的,上頭題著:雨落海棠,。
倒是應景,。
我走了過去,收回了傘,。
我立在門口特意往回看了看,,雨幕中的那抹黑色又帶著淺淺的金邊的傘已經消失了,連同撐傘的人一起,。
我往四處找了找,,前后街道確實沒再看見他了,。
難道,是我看錯了,?竟然,,是幻覺么?
“姑娘請進,,請上坐,!”小廝熱情洋溢走了過來,伸出了手要給我拿傘,。
“不必,。”我阻止住他,,自行將傘放去了門口的蓄雨水池上頭,。
然而,我卻看見了那柄眼熟的傘,,傘柄處的同心結令我更加確定,。
朱閻坐在二樓一處靠著圍欄的客座上頭,我看向他時,,他朝我招了招手,。
我竟然不知他何時先于我過來的!
既然又看到了,,我自然不能再次裝作視而不見,。我踩著樓階一步步走了上去,雨天本來就沒有多少人,,這上頭人更是稀少,。
我在他對面落座,他給我遞了一碗茶水過來,。小小的一只白瓷杯,,里頭沒有茶葉,僅僅是茶湯,,但這種品來是更佳的,。
“你不是輪休么?”我率先客套了起來,。
他倒是十分自然的模樣道:“提早過來也沒什么不好的,。反正在北冥也沒什么意思。晚蘇同你追完靈了,?”
晚蘇,。他竟又直接喚了晚蘇的名字。
我瞄了他一眼,小小抿了口茶湯,,簡單地“嗯”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