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食局帶來的晚膳還溫熱著,,再加上時值初夏,食物溫熱正好方便下口。
阿措拿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著,,腮幫子鼓鼓囊囊,,像只小倉鼠似的,。
元珣喝多了酒,,此刻還有些昏昏沉沉,舌底發(fā)澀,,沒什么胃口,,只拿著筷子替她夾菜,見她喜歡吃哪道菜,,就替她夾哪道,。
本來負責夾菜的小太監(jiān):感覺自己好多余……
阿措懷孕后,口味也變了不少,,她之前愛吃軟糯的甜食,,諸如桂花圓子羹、桂花糯米藕,、糖蒸新栗粉糕,、櫻桃肉山藥這些。
可現(xiàn)在她喜歡吃酸的辣的口味重些的,,為了讓她吃的開心,,榴花宮常備著各種酸甜蜜餞,尚食局每日送來的飯菜也必有兩三道辣的,。
沈老太太本來還想憑著她的口味,,猜猜肚子里是位小皇子還是小公主,如今見她酸辣都愛,,倒是猜不出來了,。
不過沈老太太并不計較肚里的是皇子還是公主,她只求幾個月后孫女能夠平平安安生產(chǎn),,那便是最好不過的,。
可其他人卻不是這般想,,后宮妃嬪的心思暫且不言,就說朝堂上的大臣和民間的百姓們,,十有八.九都盼著阿措肚子里是位小皇子,,也好給大梁綿延國祚,穩(wěn)固江山,。
且說阿措這邊吃完兩碗米飯后,,心滿意足的摸了摸圓鼓鼓的肚子,抬眼卻見元珣碗中還剩大半的米,。
她忍不住道,,“陛下,你怎么吃的比我還少呢,?”
元珣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垂著,,像是快要睡去一般,聽到她的聲音,,才緩緩抬眸,,神色帶著幾分沉醉的懨色,,“不是很餓,。”
阿措疑惑問,,“你開始吃過了么,?”
元珣“嗯”了一聲,無比自然的遞了個眼神給一側(cè)的常喜,。
常喜在元珣身邊伺候這么久了,,怎么不明白?忙附和道,,“是啊,,宸妃娘娘,陛下午后用了一些羹湯點心,,這會子想來不太餓,。”
聽都這話,,阿措才放心下來,,正好有宮人將那煮好的醒酒湯端上來。
看著那熱氣騰騰的湯,,阿措輕聲吩咐道,,“先放著?!?p> 說著,,她將凳子往元珣身旁挪了挪,,離他更近了些。
待坐定后,,她端起那碗淺褐色的醒酒湯放到鼻下聞了聞,,一陣淡淡的酸味混合著藥味,看上去很不好喝的樣子,。
阿措側(cè)眸問著那宮人,,“這醒酒湯是什么熬的?”
宮人彎著腰恭敬答道,,“回娘娘,,這醒酒湯是宮里的老方子了,是用香橙皮,、陳橘皮,、檀香、葛花,、綠豆花,、人參、白仁,、精鹽共研磨成末并拌勻,,再用兩碗水煮成一碗便可。1”
“噢,,這樣……”阿措點點頭應著,,其實壓根沒聽懂。
轉(zhuǎn)眼看到元珣撐著額頭醉酒的難受模樣,,阿措略一沉吟,,拿著勺子輕輕舀了一勺,放在唇邊吹了吹,。
就在眾人以為她要喂給陛下時,,就見阿措自個喝了一口。
常喜小荷等宮人,,“,??,??。 ?p> 娘娘你不是才吃飽么,,怎么連醒酒湯也不放過,?
這邊阿措砸吧了一下味道,眉頭稍稍松開點。
還成,,雖然味道古怪了些,,但也沒想象中那么難喝。
她輕輕的喚了一句,,“陛下,,我喂你喝醒酒湯吧,喝了這個第二天就不會頭疼了,,而且我剛才嘗了一口,,不是特別難喝的?!?p> 元珣剛一抬頭,,一勺湯就送到了他的嘴邊。
他俊朗的眉目間略過一抹錯愕,,視線由那柄銀勺,,慢慢移到她那白嫩的手上,關(guān)心溫柔的臉龐,,清澈明亮的雙眸……
一瞬間,,他有點恍惚。
上一次被喂湯藥,,是什么時候,?
好像童年時偶發(fā)高燒,娘親一邊給他喂藥,,一邊紅著眼角抹淚,,還一遍又一遍的求他一定要好起來
那記憶真是又遙遠又清晰……
宮人們瞧著宸妃給陛下喂湯的舉動已經(jīng)很詫異了,,如今又見陛下遲遲沒作反應,,都不由得替宸妃捏了一把汗。
小荷也很緊張,,雖然知道娘娘這是愛護親近陛下之舉,,可是陛下是皇帝啊,又不是三歲的小孩子,,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妃嬪喂湯,,這要傳出去豈不是很丟……誒,等等——
陛下張開了嘴,,陛下喝了一口,。
娘娘又喂了一口,陛下又喝了,!
一口又一口,,很快一碗醒酒湯就快見了底。
開始還忐忑不安的宮人們此刻心底只剩下一個想法:宸妃娘娘真是絕了,!
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(guān)啊,,瞧瞧,,陛下平日里孤傲狠厲如狼似的,在宸妃娘娘面前就變成溫順的小綿羊了,。
阿措見著一碗醒酒湯喝完了,,朝著元珣笑了笑,又從蜜餞盒子里捏出一枚酸酸甜甜的嘉慶子,,送到他的嘴邊,,“陛下,吃個蜜餞壓壓那怪味,?!?p> 元珣吃了,口中瞬間彌漫著蜜餞的清甜,。
他從前不覺得蜜餞果子有什么好吃,,現(xiàn)在卻覺得分外美味。
阿措也沒虧著自己,,先后往嘴里塞了兩枚,。
或許是醒酒湯起了點作用,這會子元珣覺得精神好了不少,,挑眉看著她道,,“朕喝了一碗醒酒湯才得了一個蜜餞,你倒好,,一個人吃了兩顆,?”
阿措眨巴眨巴大眼睛,理直氣壯的說,,“我吃一個,,小寶寶吃一個,很公平呀,!”
似乎為了印證她的話,,她還稍稍挺了挺肚子。
元珣一噎,,陰霾了一整日的臉色總算在這一刻露出一抹笑來,。
一旁的宮人瞧著皇帝笑了,又驚又喜,,心里對宸妃的敬佩也更深了幾分,。
元珣伸出手指虛點著阿措,“你呀你,,在吃上面總是分外聰明,。”
阿措見他總算笑了,心里松了口氣,,飛了個得意的小眼神,,“女先生講過民以食為天,在這第一等大事上,,當然要聰明點啦,。”
元珣抿唇哼笑一聲,。
眼見著夜色深了,,兩人便一起回了寢殿。
阿措洗漱完,,穿著一身月白色寢衣懶洋洋的躺在床上玩九連環(huán),,這九連環(huán)由碧玉打造,撇去娛樂的功能,,瞧著就很美觀,。
待元珣穿著寢衣走近,便見她靠著軟枕,,一床被子只虛虛蓋著肚子,,光潔的小腳丫子露在外頭晾著。
“腳露在外頭容易著涼,?!彼呎f著,邊彎下腰扯過被子給她蓋,。
視線落到她白嫩的小腳上時,,不由得一頓。
“呀,!”阿措忽的驚呼了一聲,,抬眼便見元珣捏住了她的腳,小臉蛋有些紅,,“陛下你干嘛呀,?!?p> 元珣擰著眉,,指著她腳腕處一抹淺淺的紅痕,“這怎么弄的,?”
阿措有點不自在的扭了扭,,含糊道,“就不小心蹭到了,,沒事的,,不怎么疼。”
元珣看那細痕還新,,忽的想到什么,,深眸微動,低聲問,,“是不是朕砸的那個酒壇子傷到了,?”
阿措,“……”
陛下要不要這么聰明,。
她支支吾吾的本想糊弄,,但他看過來的目光實在銳利,她只好低低的“唔”了一聲,。
半晌,,男人沒有動靜。
阿措看過去,,只看到他那輪廓分明的側(cè)臉,。
她忙道,“陛下,,你別自責,,真的不疼的。那酒壇子沒砸到我,,就是砸碎的時候那碎片不小心劃了一下,。我當時都沒感覺,要不是你看到了,,我自己都不知道呢,。”
她慌慌張張的解釋著,,倒像是她做錯了事一般,。
元珣心頭一軟,握著她的精致小巧的腳腕,,緩緩俯下身,。
溫熱的唇落在那道淺淺的紅痕上。
那般的小心翼翼,,就像在親吻一件價值連城的珍寶,。
阿措身子一僵,只覺得那溫熱透過那小小的傷痕傳遍了全身,,一種極其微妙的感覺涌遍她全身,,一顆心也撲通撲通的瘋狂跳動起來。
她的臉頰也燙的不可思議,,大腦暈暈乎乎的,,仿佛她才是喝醉酒的那個,。
元珣輕輕放下她的腳腕,緩緩抬眼,,那雙灰青色眼眸帶著濃郁的溫柔,,那柔色宛若星河,又宛若夜色下的海,。
阿措覺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了,。
床帷內(nèi)的氛圍不知不覺也變得曖昧起來,燈影搖晃著……
見阿措白皙的臉上籠著一層明艷的緋色,,元珣雙眸愈發(fā)深暗,,或許是酒的作用,他緩緩靠近她,。
阿措盈盈看著他,,心想著,陛下是要親她嗎,?
唔,,好久沒跟陛下親親了,她也想親親,!
她很是配合的抬起了小腦袋,,霧蒙蒙的眼眸中染著幾分欲迎還拒的嫵媚。
平日里元珣就禁不起她這挑撥,,如今她這副乖乖任君采擷的模樣,,更是讓他的氣息變得灼熱。
他摟著她綿軟的身子,,雖然大部分肉都長在肚子上了,,但身上還是長了些肉肉的,抱著很是舒服,。懷孕之前的阿措是少女般嬌小未開,,這個時候卻多了幾分小婦人的風韻溫柔。
元珣抱著她就像抱著一團綿軟又香甜的云朵,,貪婪又霸道的索取著那美好,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她的唇,。
暖黃燭光之下,,她的唇瓣有些紅腫,半張半合著,,透著些許水光,,像是一顆澆了蜜糖的紅櫻桃。
元珣喉結(jié)上下一動,,伸手想去解她的衣帶,。
當手碰到她突起的肚子時,停住了……
阿措看到他的眸光漸漸地變得清明,,臉色卻是一點點變黑,。
唔,對哦,,她懷孕了,,不能妖精打架了。
她有點遺憾的視線往下一掃,,啊哦,,陛下的匕首又出現(xiàn)了……
元珣自然也感受到阿措大膽的視線,臉色更黑了,,伸手將她腦袋轉(zhuǎn)向床里,,兇道,“亂看什么,!”
阿措小小聲道,,“我這不是擔心你么,再說了,,又不是沒看過,。”
他以前在床上可不會遮住她的眼睛呢,。
元珣,,“……”
咬了咬牙,他站起身,,“你先睡,,朕出去會兒?!?p>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,,阿措已經(jīng)見怪不怪了,甚至還很沒良心的掰著手指算了起來,,這是打從她懷孕以來,,陛下第多少回出去洗冷水澡了?
她幸災樂禍笑了下,,又伸手摸了摸肚子,,輕聲道,“崽崽呀,,娘親懷你不容易,,你爹爹也挺不容易的,所以等你出來了,,要聽話些哦,?!?p> 半柱香后,元珣再回到寢殿,,阿措已經(jīng)抱著被子睡著了,。
她睡得很安穩(wěn),如畫眉眼舒展著,,紅紅的唇微微翹起,,像是在做著美夢。
元珣吹滅了兩盞燈,,緩緩在她身旁躺下,。
黑暗中,他擁著她柔軟的身子,,大掌輕輕撫了撫她的肚子,。
心想著:再忍一忍,反正再過幾個月就能卸貨了,。等這個生下后,,就再不要懷了……
他不想再忍一個十月,更不想看她再忍受懷孕生子之苦,。
雖然這傻姑娘在他面前從不抱怨懷孕有多辛苦,,但肚子上多了這么一重物,坐臥行走有多么不便,,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,,更遑論十月后那分娩之痛、分娩之兇險……
思及此處,,元珣將懷中之人抱緊了些,,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。
***
幾日后,,端午節(jié)如期而至,,宮里設宴,民間更是熱鬧非凡,。
每年端午,,京城的明金河便會舉辦分外熱鬧的節(jié)慶表演,除了舞獅舞龍這些,,最為精彩的莫過于賽龍舟了,。
這一日,前來明金河看熱鬧的除了尋常百姓,,更有不少達官貴人,、世家公子小姐。
長公主往年不湊這個熱鬧,,今年受到衛(wèi)國公夫人的邀請,,又聽說賽龍舟多了不少新花樣,,這才辭了宮中宴會,應邀而至明金河畔,。
衛(wèi)國公夫人包下一整條畫舫,,專門搞了個龍舟宴,,邀請了不少京中貴人,。
長公主到達畫舫時,現(xiàn)場一片歡聲笑語,,熱鬧極了,,不少貴夫人打量著不遠處準備賽龍舟的兒郎們,計較著待會兒該將賭注押在何處,。
待聽到內(nèi)侍尖細的通報著“長公主殿下駕到”時,,畫舫中眾人紛紛起身行禮。
衛(wèi)國公夫人作為主人家,,笑盈盈的迎了上去,,領(lǐng)著長公主往上座去。
能邀請到長公主,,她這宴會都辦的格外有面子,。
長公主今日穿著一身艾綠色華服,發(fā)髻上和脖子手上戴的也多是玉質(zhì)首飾,,在這五月天里,,這般清透優(yōu)雅的打扮,宛若一縷清風吹散悶熱,,著實叫人眼前一亮,。
衛(wèi)國公夫人打從見到長公主第一眼起,就隱隱約約預感道,,等今兒個這宴會一過去,,怕是滿京城的貴女們都要照著長公主的打扮學。瞧這玉簪玉環(huán)玉耳墜的,,保不齊過段時日玉首飾的價格都要翻上一番,。
對于這種宴會,長公主簡直如魚得水般,,很是輕松的應付著,。
待一番寒暄過后,她坐在上座與幾位夫人一起閑聊著,。
沒多久那龍舟比賽就開始了,,看著那爭斗激烈的比賽,一船的夫人姑娘們也都緊張起來,,時不時鼓勁叫好,。
長公主也饒有興味的瞧著,,忽的聽到一位夫人說道,“這賽龍舟可真是不錯,,我本想叫我家郎君陪我一起的,,可他自打回府后,就跟著了魔似的把自個兒悶在屋子里,,什么熱鬧都不感興趣了……”
另一位夫人接話道,,“你家夫君才從隴右回來,隴右那個偏僻荒蕪之地,,他在那定是吃了不少苦,,想必是累到了,你且讓他多歇一段時間,。再說了,,他要是跟來了,你也不能與我們這般大剌剌的看兒郎啊,,哈哈,,你家夫君定是要醋的?!?p> 先頭那位說話的夫人笑了笑,,“也是?!?p> 隴右,?長公主眉心一動。
她抬眼看著說話的那兩位,,一位是少將軍尉遲虎之妻,,一位是禮部尚書之妻。
尉遲虎,、尉遲虎……
司空曙離京,,阿珣是派了尉遲虎去保護他的。
現(xiàn)在尉遲虎回來了,,所以司空曙也回來了,?
意識到這點,長公主眼中閃著一層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光彩,。
斟酌片刻,,她主動去找那尉遲夫人聊了起來。
見長公主主動攀談,,尉遲夫人自然是受寵若驚,,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
沒多久,便將尉遲虎什么時候回來,,在隴右有多么辛苦卻惦記著皇恩不敢憊懶的事說了個遍……若是長公主知道自家夫君的辛苦,,回頭往陛下面前一提,也好給陛下留下個好印象,。
長公主開始還和顏悅色的聽著,,在聽到尉遲虎是一個人連夜趕回來的,臉色不禁微變,。
她佯裝不經(jīng)意道,,“他這次回來,可還會回隴右,?”
尉遲夫人道,,“他事都辦完了,,應該不會再回去了,。唉,隴右那地方可真是熬人,,他這才去三個多月,,回來整個人又瘦又黑的,我一開始還差點沒認出來……”
長公主敷衍的笑了笑,,便借口更衣,,暫且走開了。
尉遲虎那樣一個粗人武將都變得又瘦又黑,,那子言呢,?也變得又黑又瘦,跟柴火棍似的,?
若真如尉遲夫人說的那樣,,尉遲虎四日前就回來了,那他也應該是那時回來的……
四日了,,她都不知道他回來了,。
長公主微微咬著紅唇,驀得生出一股懊惱來,,不知道是懊惱她消息不靈通,,還是懊惱他回來這么多日都不曾給她遞個信……
他不是說回來后,要來她這里討個答案的么,。
心有千千結(jié),,接下來的龍舟賽她都看得心不在焉。
吃過席后,,便先行離開了,。
回程的路上,她的馬車經(jīng)過司空府……
猶豫片刻,她還是點了個小太監(jiān)上門詢問一句,。
沒多久,,那太監(jiān)跑了回來,稟告道,,“那門房說了,,他們家大人還在外頭辦差,尚未回京呢,?!?p> 長公主一怔,蹙眉道,,“你可問清楚了,?”
那太監(jiān)道,“奴才聽得真真的,,那門房便是這樣說的,,一個字不差?!?p> 須臾,,長公主道,“行了,,車駕繼續(xù)向前,。”
她放下車簾,,坐在馬車里卻隱隱約約覺得不太對……
尉遲虎都回來了,,他為什么沒回來?
雖說他會一些拳腳功夫,,但也僅能過個兩三招而已,,真要遇到什么險況,完全就不夠看的,。
沒有尉遲虎的保護,,他一個人在外面要是遇到什么危險……
一想到危險,長公主的眼皮驀得跳了起來,。
她輕輕抬手撫上眼皮,,越想越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。
一路沉思著,,直到外頭傳來太監(jiān)的聲音,,“殿下,到府邸門口了,?!?p> 長公主緩緩回過神,猶豫了許久,出聲道,,“調(diào)頭,,進宮?!?p> 外頭的太監(jiān)宮女們面面相覷,,卻也不敢說什么,老老實實的調(diào)頭往皇宮的方向駛?cè)ァ?p> 一個時辰后——
紫宸殿,。
長公主彎彎繞繞的說了一堆廢話鋪墊,,總算問到了主題,“我在那龍舟宴上還碰到了尉遲虎的夫人,,她說尉遲虎早幾日便回京了,。我記著你之前是派他跟子言一起出京的,是吧,?”
元珣端著茶杯的手微不可察的頓了一下,,面上還是那副淡淡的樣子,“嗯,?!?p> 長公主也沒看他,自然沒看到他的不同,,她只裝著漫不經(jīng)心的問,“那你怎么不叫他入宮赴宴呢,?端午他一個人在府中過的也怪沒意思的,。”
元珣怎看不出長公主的意思,,沉吟片刻,,他緩緩道,“子言他……還沒回京,?!?p> 從他口中聽到這話,長公主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,,“你讓他一個人在隴右,?”
元珣靜了靜,沒有立刻回答她,,而是揮手示意殿內(nèi)伺候的人先出去,。
見狀,長公主心里那陣不安的感覺越發(fā)強烈了起來,。
她凝眸看向元珣,,紅唇緊緊地抿著。
元珣也望向她,斟酌片刻,,選擇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,。
他……生死未卜?,!
長公主猛地一震,,袖子不小心帶到案幾上杯盞,茶水傾倒,,灑了一桌,。
她那雙美眸中滿是詫異與不可置信,“怎么會這樣,?怎么會,!”
元珣定定的看著她,深吸一口氣,,沉聲道,,“阿姐你冷靜一下,朕已經(jīng)派一隊禁衛(wèi)暗中尋找子言的下落了,?!?p> 長公主這時才意識到她的失態(tài),她肅了肅神色,,重新端坐著,。
只是那華美寬大的繡袍之下,那染著紅蔻丹的手指捏的緊緊地……
姐弟倆相對而坐,,大殿內(nèi)安靜無比,。
過了許久,長公主才道,,“他是你的好友,,又是你的股肱之臣,司空滿門皆為忠良,。于公于私,,你都要全力找到他?!?p> 元珣道,,“這是自然?!?p> 長公主靜了靜,,眸光復雜,一個念頭在腦中瘋狂的叫囂著——她想去找他,。
他怎么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沒蹤影呢,?他的玉佩還在她這里,,他還沒等到她的回答。
等長公主再次抬頭,,還沒張嘴,,就聽到元珣冷靜又干脆的說,“隴右那邊局勢混亂,,阿姐,,你不能沖動?!?p> 長公主一怔,,對上弟弟那雙仿佛能夠看穿一切的深邃眼眸。
她嘴唇微動,,好一會兒才扯出一抹笑來,,“你想哪里去了,我沖動什么,?再說了,,你已經(jīng)派人去尋了,相信再過不久,,定然會有好消息的,。”
元珣嘴唇抿得直直的,,“希望如此,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