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逢喜事精神爽。

　　見陳暮云得償所愿,，阿措便拉著她一起去逛御花園,，好讓她繼續(xù)講講戰(zhàn)場上的故事。

　　陳暮云自然無有不應(yīng)，兩人手挽手的就往御花園那邊走。

　　可還沒走兩步，迎面便見到一個(gè)熟人——

　　一身紫色官袍的司空曙見到阿措時(shí),，連忙行禮，待抬眼看到阿措身旁的陳暮云時(shí),，不禁有點(diǎn)恍惚,。

　　這人怎么有些眼熟？

　　陳暮云：……

　　我女裝,，你認(rèn)不出我,，認(rèn)不出我,。

　　司空曙：……

　　這不是陳小將軍么？,！他為什么穿著女人的衣服,！

　　阿措這邊并不清楚兩人之間的瓜葛，見司空曙直勾勾的盯著自家表姐,，忍不住想,，難道司空大人看上云姐姐了？

　　陳暮云垂著腦袋,，伸手扯了扯阿措的袖子,，想要趕緊離開。

　　司空曙見狀,，心頭疑惑更甚,，忍不住出聲道，“宸妃娘娘,，敢問這位姑娘是,？”

　　阿措輕聲答道，“這是我表姐,?！?p>　　表姐？宸妃的親戚關(guān)系很簡單,，稱得上表姐的便是陳家……所以這位姑娘也姓陳,？

　　司空曙問道，“不知道陳牧云陳小將軍跟姑娘是什么關(guān)系,？”

　　陳暮云眼皮一跳，趕忙放柔放嗲了聲音道,，“陳牧云是我同胞兄長,。”

　　司空曙一怔,，“原來如此,。”

　　怪不得兩人長得這么像,，原來兩人是龍鳳胎,？

　　這樣說來，宸妃娘娘生多胎是遺傳了陳家,？

　　他胡亂想著,，突然意識(shí)到這樣大剌剌的與未婚女子說話，實(shí)在有些唐突,，忙拱手表達(dá)歉意,，“你兄長有恩于我,，所以我才冒昧多問了幾句，還請姑娘莫怪,，也請宸妃娘娘莫怪,。”

　　陳暮云低低說了句,，“不妨事,。”

　　阿措也朝司空曙微笑的點(diǎn)了下頭,，兩人便離開了,。

　　司空曙緩緩站直了腰，心中納罕,，如此相似的一張臉,，穿上鎧甲戎裝英氣逼人，穿上錦繡紅裝也活潑俏麗,，還真是新奇,。

　　他也沒多想，稍撣了撣衣袖,，便往紫宸殿而去,。

　　不遠(yuǎn)處的回廊之上，將剛才一幕盡入眼底的長公主微微抿著唇瓣,。

　　身后的宮女溫聲提醒道,，“殿下，這處正在風(fēng)頭上,，仔細(xì)著涼,。”

　　長公主纖長濃密的睫毛顫抖一下,，輕聲道,，“宸妃身邊的女子是誰？”

　　宮女一怔,，道,，“看那穿著打扮不是宮中妃嬪……噢對了，宸妃的祖母今日進(jìn)宮探望,，她身邊這位應(yīng)該是她舅家的親戚,？”

　　宸妃家的親戚。

　　為何子言為那女子停留,，還聊上了,？

　　他以前從不會(huì)對別的姑娘多言，更何況這回還是他主動(dòng)搭腔。

　　雖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什么,，但她分明看的清楚,，子言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女子的臉上。

　　長公主不由得抱緊了袖中的暖爐,，冷風(fēng)蕭蕭的刮過,，將她鬢間的步搖流蘇吹得搖搖晃晃。

　　好半晌,，她沉聲道,，“去查一查她?！?p>　　……

　　紫宸殿內(nèi),。

　　元珣與司空曙相對而坐，桌上擺著棋盤,，一側(cè)的小爐子里煮著上好的茶,，氤氳的白煙帶著絲絲清新的茶香。

　　兩人閑聊了一會(huì)兒,，元珣便拋出正題,，“此次你在隴右吃了這么多苦，朕須得好好補(bǔ)償你,?！?p>　　司空曙清風(fēng)朗月一笑，“那陛下是打算賜臣十大箱金元寶,，還是將那副《秋霜?dú)埡甥R鶿圖》賞給臣,？那副圖臣可是垂涎許久了?！?p>　　元珣哼笑一聲,，“你忘了你走之前，要朕給你賜一門婚事么,?！?p>　　拿著棋子的手一頓，司空曙眉眼間的笑意凝肅,，“臣向陛下討婚事了？”

　　他抿著唇回想了一番,，卻是什么都沒想起,，只半信半疑的看向元珣，生怕是他故意開玩笑,。

　　元珣迎上司空曙疑惑的目光,，好看的濃眉不由得皺了起來，他這是什么眼神？

　　“子言,，你不記得這回事了,？”

　　“……臣真的求陛下賜婚了？”

　　元珣,，“……”

　　司空曙,，“……”

　　片刻后，元珣將手中棋子放下,，一臉嚴(yán)肅,，猜測道，“子言,，你還沒完全恢復(fù),？”

　　司空曙笑的有些苦澀，“好像是,。雖然能記起大部分的事,，但心里總是空空落落的，像是忘了某種很重要的東西,，但卻怎么都想不起來,。”

　　他頓了頓,，再次問了一遍,，“陛下，臣臨去隴右之前,，當(dāng)真向你求了一門婚事,？”

　　元珣灰青色眼眸中沒有半點(diǎn)玩笑的成分，沉沉的點(diǎn)了下頭,，“是,。”

　　司空曙隱約感覺自己忘掉的事跟這婚事有關(guān),，連忙問道,，“那臣求娶的是哪家姑娘？”

　　“你沒說,?！?p>　　元珣平靜抬眼，“你說待你回來后,，再與朕言明,。”

　　司空曙,，“……”

　　氣氛莫名有點(diǎn)凝固,，兩個(gè)男人相對而望,，彼此都有些無語。

　　須臾,，元珣道,，“朕等會(huì)兒派御醫(yī)去你府中，給你好好瞧瞧,?！?p>　　司空曙并沒拒絕，拱手道,，“那臣多謝陛下了,。”

　　元珣沒有多說,，只是抬了下下巴,，示意他繼續(xù)下棋。

　　當(dāng)天傍晚,，司空曙回到府中后,，就看到坐滿了整個(gè)正廳的御醫(yī)。

　　司空曙,，“,？？,？”

　　管家一臉緊張的看向自家主人,，“主子，你是哪里不舒服??？陛下竟然派了這么多御醫(yī)過來，這是把整個(gè)太醫(yī)院搬過來了吧,？”

　　司空曙汗顏,，訕訕道，“我沒什么大礙,?！?p>　　管家打量了他一眼，見他面色紅潤腳步輕快,，心想著：應(yīng)該是自家主子簡在帝心,，陛下才會(huì)如此盛情關(guān)懷！

　　啊,，陛下可真是個(gè)愛才惜才,，值得追隨的好皇帝！

　　皓月當(dāng)空,，榴花宮。

　　暖烘烘的床帷之間，元珣靠著軟枕讀書,，阿措則是懶洋洋的趴在他的懷中,。

　　“陛下，云姐姐的事情多謝你,?！?p>　　“小事而已?！?p>　　“對陛下來說是小事,，但是對云姐姐來說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呢，她今天可高興了,?？此吲d，我也高興……說來說去,，都是陛下的功勞,，陛下你可真好，我覺得你是這世間上最通情達(dá)理,，最賢明的皇帝了,，這要換成其他皇帝，肯定沒有你這么好,?！?p>　　阿措一臉崇拜的夸著。

　　元珣垂眸看著她叭叭叭的小嘴,，心情也變得輕快起來,。

　　他算是明白那些史書上為何寫著君主不能過分寵愛妃妾——

　　這嬌嬌軟軟的枕頭風(fēng)，真是讓人抵抗不了,。

　　說完陳暮云的事,，阿措又想起印刷御醫(yī)那些書籍的事，便跟元珣提了下,。

　　元珣知道她是出于好心,，但還是提醒道，“民間百姓識(shí)字的不多,，更莫說那些婦人,，就算印了這些書籍，也不能很好地惠及百姓,?！?p>　　阿措雙眉皺了起來，“唔,，那該怎么辦,？”

　　元珣伸手撫了撫她柔順烏黑的長發(fā),，思忖片刻，輕聲道,，“別擔(dān)心,，明兒個(gè)朕與太醫(yī)院商量下，讓他們弄出個(gè)合理的章法來,?！?p>　　“好！”

　　阿措想著集思廣益,，那么多御醫(yī)肯定能想出更好的辦法來,。

　　“朕的小皇后真不錯(cuò)，還沒舉行冊封大典,，便開始為天下百姓著想了,。”元珣捏了捏她的小臉蛋揶揄道,。

　　阿措輕笑道,，“你別再夸我了，今天祖母和云姐姐已經(jīng)夸過我了,，再夸我就要翹尾巴了,。”

　　元珣看著她這幅不好意思的樣子,，唇角笑意更盛,。

　　他將手中書卷放下，撈過她的腰肢往懷中帶了帶,。

　　忽然之間他想到司空曙失去部分記憶的事,，他垂眸望著她，“阿措,，你會(huì)忘記朕么,？”

　　阿措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，不解道,，“我為什么要忘記你,？”

　　元珣輕輕撩開她額前的發(fā)，聲線低醇道,，“萬一有一天你失憶了,，不記得很多事，也不記得朕了……”

　　他話還沒說完,，就被阿措急急地打斷了,，“不會(huì)的，不會(huì)的,！”

　　她白白嫩嫩的小手捂住他的薄唇,，嬌聲道,，“我才不會(huì)忘記你，陛下,，我永遠(yuǎn)不會(huì)忘記你的,。”

　　嬌嬌軟軟的聲音,，卻透著無比的堅(jiān)定。

　　元珣迎上她那雙清澈如泉水的黑眸,，眉心微微一動(dòng),。

　　他拿開她的小手，雙手捧著她的臉頰,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,。

　　距離是這樣的近。

　　他那雙眼眸明亮又深邃,，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古井,，帶著魅惑人心的力量。

　　“記住你今天的話,?！彼麊≈曇舻溃叭绻阃涬?，朕會(huì)難過死的,。”

　　這個(gè)“死”字讓阿措的心頭一顫,。

　　她下意識(shí)的想起寶華寺里老和尚說的那些話,，又想起她和元珣的壽命不對等。

　　他們終將有分別的一天,。

　　她很早就知道這個(gè)事實(shí),，只是之前想起的時(shí)候，她雖有不舍,，卻并不是特別難過,。

　　可現(xiàn)在不一樣了。

　　只要一想起跟元珣分別的那一天,，她就覺得心痛的要命,，快要窒息一般。

　　眼眸中不自覺升起一層蒙蒙霧氣,，阿措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哭腔,，“嗚…不會(huì)忘記的?！?p>　　縱然他們分開了,，她也會(huì)永遠(yuǎn)記住他,。

　　阿措軟綿綿的胳膊摟著元珣的脖子，她的小臉埋入他的脖頸,，“陛下,，我不會(huì)忘記你的，你……你也不忘記我,?！?p>　　元珣感受到脖間的濕潤，有些詫異,，這小嬌氣包怎么又哭了,。

　　他有些后悔提起這樣感性的話題了。

　　溫?zé)岬氖终戚p輕撫了撫她的背,，他放柔了嗓音,，哄道，“不哭不哭,，朕不會(huì)忘記你的,。”

　　阿措抬起頭來,，紅紅的眼睛看著他,，抽抽搭搭道，“可是,、可是,，人到了地府，都是要喝孟婆湯的,。那孟婆湯可厲害了,，喝了之后前塵往事都會(huì)忘的一干二凈?！?p>　　地府,，孟婆湯？

　　這些志怪故事里都是騙孩子的,，她還真信了,。

　　元珣覺得好笑，但看她這樣一本正經(jīng),，也嚴(yán)肅道,，“那朕就不投胎，不喝孟婆湯了,，嗯,？”

　　阿措吸了下鼻子，“那萬一你想投胎了呢?！?p>　　元珣,，“……”

　　阿措握住他的手，道,，“陛下還是好好當(dāng)皇帝,，多攢功德，功德多的話沒準(zhǔn)可以當(dāng)神仙,，我也努力當(dāng)神仙,，以后我們一起當(dāng)神仙，那就永永遠(yuǎn)遠(yuǎn)在一起了,?！?p>　　元珣，“……嗯,，好?！?p>　　明天他要跟小荷小桃說一下,，讓她們以后不要給阿措講那些妖魔鬼怪神仙畫皮的故事了。

　　好好一個(gè)小姑娘,，都給教壞了,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翌日，天朗氣清,。

　　長公主進(jìn)宮探望過阿措和三個(gè)小團(tuán)子后,，便去了勤政殿。

　　聽到長公主要下江南,，元珣有些詫異,，“這快要過年了，阿姐怎么要去江南,？”

　　長公主道,，“我聽聞江南有位名醫(yī)周無玄，最擅治療腦部損傷等癥狀……”

　　元珣深眸一瞇,，“阿姐是為了子言,。”

　　長公主臉上閃過一抹窘迫,，輕咳了一聲,，掩飾道，“怎么說他也是為了替你辦事才弄成這樣的,，是我們虧欠了他……”

　　“那也不用阿姐親自去,，朕派人去尋那周無玄進(jìn)京便是?！痹懧唤?jīng)心道,。

　　“外界傳聞這周無玄的脾氣古怪,，輕易請他不動(dòng)，得誠心邀請,?！遍L公主嘆口氣，“反正我在京中也無事,，下江南就當(dāng)去玩一趟,。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元珣沒有立刻接話,，只是定定的看著長公主,。

　　長公主被他這幽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，訕訕的別過臉,，“阿珣,，你這般看我作甚?！?p>　　元珣冷靜出聲道,，“阿姐，你是否心悅子言,？”

　　長公主面色驟然一變,，垂下眼眸有點(diǎn)不敢看元珣，嘴里的聲音有些顫抖,，“沒,，沒，你亂說什么呢,，我一直將他當(dāng)?shù)艿軄碇以趺磿?huì)心悅他呢,？你別開玩笑了……”

　　元珣沉默著，只看著她一再否定著,。

　　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，元珣上前一步，按住了長公主的肩膀,，“阿姐,。”

　　長公主愣怔住,。

　　元珣道,，“阿姐，男女相愛是再尋常不過的事,，你為何要否認(rèn),、要逃避呢？”

　　長公主，“我,、我……”

　　元珣道,，“你還年輕，還有很長的日子要過,，朕一直想給你尋個(gè)良人,，可以照顧你，與你相伴余生,，可挑來挑去,，總覺得那些人配不上阿姐你……至于子言對你心意，朕早就看出來了,?！?p>　　“你，你早知道了,？”長公主錯(cuò)愕,。

　　“嗯，不過那時(shí)朕覺得他年紀(jì)尚輕,，心思浮躁,，不夠穩(wěn)重……”

　　想到當(dāng)初發(fā)現(xiàn)子言這家伙既然覬覦自己的阿姐，元珣真想揪住這個(gè)家伙揍一頓——

　　我把你當(dāng)兄弟,，你竟然想當(dāng)我姐夫？

　　后來眼見著子言對阿姐的心意愈發(fā)堅(jiān)定,，他也就順其自然,。

　　“阿姐，如今你對他也有情,，這便再好不過了,，感情這事，定是要兩情相悅才為最佳,?！痹懙馈?p>　　聽到這話,，長公主如花般的嬌媚臉龐上卻浮現(xiàn)一絲苦澀的笑意,，“我心里有了他，他卻將我徹底忘了……”

　　這便是上天注定,，讓他們有緣,，卻無份。

　　元珣想起昨日問起司空曙婚事時(shí),，司空曙的反應(yīng),，也不禁皺起眉頭。

　　子言這失憶還真是奇怪，其他人都記得清楚,，偏偏就忘了阿姐……

　　這叫個(gè)什么事,！

　　殿內(nèi)安靜了許久，元珣才再次出聲,，“阿姐,，其實(shí)你心里還是不舍得放棄的，是吧,?！?p>　　如果就這樣認(rèn)命了，怎么會(huì)想去江南尋名醫(yī)呢,？

　　聽到元珣的話,，長公主默默地捏緊了手指。

　　片刻,，元珣道,，“你要去江南便去吧，朕會(huì)派一隊(duì)人馬暗中護(hù)衛(wèi)你,?！?p>　　長公主應(yīng)了聲，“好,?！?p>　　兩人又聊了些下江南的事項(xiàng)。

　　長公主臨走之前,，冷不丁問了元珣一句,，“阿措娘舅家那位陳暮云陳姑娘昨日來覲見你，是為何事,？”

　　元珣輕笑一下,，“等阿姐你從江南回來，陳家便再無陳姑娘,，倒是朝中會(huì)多出一位得力猛將,，忠武將軍陳牧云?！?p>　　長公主面露錯(cuò)愕,，“這……”

　　元珣并未多言，只朝她點(diǎn)了下頭,。

　　長公主很快明白過來,，咂舌道，“你的小皇后不一般,，她的表姐也不一般,?！?p>　　說罷，她輕輕一笑,，轉(zhuǎn)身離開了,。

　　沒過幾日，長公主便低調(diào)的離開了京城,。

　　……

　　又下了兩場雪,，人間便步入十二月，銀裝素裹,，紅梅灼灼,。

　　時(shí)值年節(jié)，揚(yáng)州城內(nèi)熱熱鬧鬧,，喜氣洋洋,。

　　丫鬟蘭兒見著街上熱鬧，變著花樣想勸自家姑娘出去逛逛——

　　“姑娘,，聽說東門口的戲臺(tái)子在演新戲呢,，咱出去瞧瞧吧？”

　　“姑娘,，咱們?nèi)ピ棋\軒逛逛吧,？這要過年了，他們家肯定來了不少新料子,，您挑些喜歡的,，也好做過年的新衣裳?！?p>　　“姑娘,，煙雨樓最近出了好些新菜式，聽說味道好著呢,，要不咱們?nèi)L嘗？”

　　趙清寧表情淡淡的,，一只手抱著暖爐,，一只手拿著書卷，“不想出門,?！?p>　　蘭兒有點(diǎn)挫敗的嘆了口氣，見茶水有些涼了,，只好悶悶道,，“那奴婢再去端杯熱茶來?！?p>　　趙清寧瞥見小丫頭郁悶的樣子,，平靜道,，“你想出去玩，就去吧,，今日給你放一日假,。”

　　蘭兒又驚又喜,，本來還想客氣推辭下,，趙清寧慢慢悠悠的覷了她一眼，蘭兒立刻不再廢話,，忙屈了下膝蓋,，“奴婢多謝姑娘?！?p>　　說罷,，便美滋滋的出門端了熱茶來，然后就去玩了,。

　　屋內(nèi)又重新清靜下來,。

　　趙清寧又翻了兩頁書，忽的,，稍稍揚(yáng)聲,，“十九?！?p>　　幾乎下一刻,，一個(gè)黑影便出現(xiàn)在窗外，“姑娘有何吩咐,？”

　　趙清寧見他杵在外頭,，道，“你進(jìn)屋說話,?！?p>　　十九沉默片刻，還是推門走了進(jìn)來,。

　　趙清寧放下手中醫(yī)書,，抬眼看著常年穿著單薄黑衣的男人，柳眉微微蹙起,。

　　她從榻上起身,，問道，“你都不冷么,？”

　　十九眉心微動(dòng),，沉聲答，“不冷,?！?p>　　趙清寧,，“……”

　　她默了默，道,，“走,，去云錦軒給你做幾件新衣?！?p>　　十九一怔,，“屬下、屬下……不用,?！?p>　　趙清寧平靜的凝視著他，道,，“你拒絕我,？”

　　十九，“屬下不是那個(gè)意思,?！?p>　　趙清寧，“那你陪我出門,?！?p>　　十九，“姑娘為何不讓蘭兒陪著你,，屬下會(huì)一直在暗中保護(hù)你,。”

　　趙清寧忽的上前走了一步,，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一些,。

　　十九下意識(shí)想往后退。

　　“我就要你陪我逛街,，不是躲在暗處陪,，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在我身邊?！壁w清寧一字一頓道,。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十九不敢看她的眼睛，低垂下腦袋,。

　　好半晌，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一個(gè)滾燙又顫抖的“好”字,。

　　街道上熙熙攘攘,，摩肩接踵，一片市井繁華煙火氣,。

　　十九臉上的銀面具吸引了不少路人的目光,。

　　他明顯不適應(yīng)這樣的熱鬧場合,，他習(xí)慣躲在暗處，在黑夜里,，在沒人看到的地方,。

　　趙清寧側(cè)眸看著他這樣子，輕聲道,，“習(xí)慣就好,。”

　　面具之下,，十九的臉色復(fù)雜起來,。

　　她說習(xí)慣就好，也就是說……以后她還要他這樣陪在身邊么,？

　　兩人先去了東門口看戲,，戲臺(tái)上演的是根據(jù)隴右戰(zhàn)事改編的新戲，打打殺殺的,，熱鬧極了,。

　　看戲的百姓們都夸陛下英明神武，御駕親征輕輕松松掃平亂黨,。

　　趙清寧面色平靜的看完戲,，又帶著十九繼續(xù)逛。

　　逛到說書的攤子前,，說書先生正在講本朝未來皇后的仁慈心善,，“且說那慶功宴氛圍正酣時(shí)，臺(tái)上一名舞姬忽然腳滑摔了一跤,，這么一摔,，現(xiàn)場登時(shí)就安靜下來……當(dāng)今圣上勃然大怒，哇呀呀喊著左右,，就要將這名舞姬拖下去砍了……說時(shí)遲那時(shí)快,，宸妃娘娘挺身而出，替那舞姬求情……在宸妃娘娘的勸說之下,，圣上漸漸平息怒火,，便饒了那舞姬一條性命……”

　　說書人將手中撫尺一拍，圍觀群眾紛紛拍掌叫好：

　　“宸妃娘娘可真是寬厚仁慈,，有她當(dāng)咱們大梁的皇后,，咱們大梁有福咯,?！?p>　　“誰說不是呢，她心腸好,，惦記著咱們老百姓,。前段日子,，官府不是還印了一批書，發(fā)放給了城中各大醫(yī)館,，說是宮中御醫(yī)整理出來的醫(yī)書,，專門寫給懷孕婦人的。這樣好的書,，本來在宮中藏著的,，還是宸妃娘娘感念婦人生產(chǎn)辛苦艱難，求著陛下將這些書籍刊印到民間,，咱們老百姓才能沾沾宮中御醫(yī)的光呢,！”

　　“哈，還有這事,？這書在哪里買的,？”

　　“各個(gè)醫(yī)館都有賣，也不貴,，十文錢一本,。你若不想買書，每月的初一十五,，醫(yī)館都會(huì)開設(shè)講堂,，屆時(shí)會(huì)有大夫?qū)ｉT講這書中的內(nèi)容！不識(shí)字沒關(guān)系,，長耳朵了就能聽,！”

　　“這么好！正好我家大姐懷孕了,，我回去就跟她說,，讓她也來聽聽這大夫講課?！?p>　　“這宸妃娘娘可真是個(gè)大好人呢,！”

　　眾人七嘴八舌的夸著宸妃，十九略有擔(dān)憂的看向趙清寧,。

　　卻見趙清寧面上帶著淡淡的笑,，“那書我剛剛就在看，的確很不錯(cuò),。若是能推廣開來,，于這世間女子乃是件大好事?！?p>　　十九,，“……”

　　趙清寧望著這熱熱鬧鬧的街市，以小見大，她仿佛看到日漸繁華富足的大梁朝,。

　　她道，“她會(huì)是位很好的皇后,?！?p>　　一位比任何人都更適合那個(gè)位置的皇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