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氏還特意為此去到方氏的頤秀居,,好一番含沙射影,,暗指自己如今的不一般,,甚至幾次當著方氏的面請走容無逸,,實實在在下了方氏的臉子。
方氏再好氣度,,這經(jīng)年累月也難免不快,,奈何李氏有了皇家人在背后,方氏只得按下不發(fā),。
父君所受的委屈和隱忍,,雖從不曾向容境吐露分毫,她卻都看在眼里,,心下也會疼,。
是以方才聽得容清越言及草莓,才有些加重了語氣,。
此番靜下心來,,也自覺沉不住氣,對不住真心實意敬著自己的妹妹,。
李氏行事不端,,容清越卻是無辜的,她明白,。
此時,,她垂眸看看剛及自己腰間的洛瑕,“想吃草莓,?”
“沒有,。”他說著頓了頓,,小心道:“只是好奇您為什么突然不高興了,。”
容境沒回答他,,抬眼看時,兩人已到了一沁園前,。
虛竹已先一步過來將一應物件都收拾好了,,這會兒正候在門前等洛瑕回來。
洛瑕隨著容境站定在一沁園門前,,他悄悄抬眼看看她,,道:“境姐姐,我這就回去了,?!?p> 容境松開他的手,點點頭,轉(zhuǎn)身離開,。
走了兩步又想起什么,,回身時,卻見洛瑕一雙純純粹粹的眸子正望著她,,檀口微張,,似乎也正要開口。
容境到嘴邊的話溜了回去,,就這么靜靜站著等他先說,。
洛瑕頰邊又紅了紅,小聲道:“您那里有文徵明先生的《落花詩卷》嗎,?”他想練字,。
還記得前世初嫁給沈縈時,她還是春風得意的少年解元,,曾攜他一道赴詩會,,品茗焚香,吟詩作樂,,那是他關(guān)于沈縈的回憶中,,少有的閑散時光。
可即便那時,,旁人的正君都能寫得一手好字,,唯他筆墨不沾,明里暗里不知受了多少嘲笑,。
這一世,,他想好好過,從小就開始,。
那《落花詩卷》,,是他前世曾在容境的書房中見過的,其筆觸柔美清麗,,字體小巧精致,,筋豐而骨瘦。他明明什么都不懂,,卻還是極為喜歡,。
容境聞言多看了他兩眼,“你也喜歡楷書,?”
洛瑕輕輕點點頭,,她用的是“也”。難道她也臨那幅字,?想到這里,,他心下竟生出有幾分歡喜。
見他明眸更亮了幾分,容境不由有些好笑,,道:“《落花詩卷》為小楷典范,,形似前朝衛(wèi)公子所創(chuàng)的簪花小楷,正適合男子,?!?p> 洛瑕半知半解地點點頭,問道:“那您呢,?您臨的是什么帖,?”
“明日晨定,我會將那幅字帶來給你,?!比菥逞粤T轉(zhuǎn)身走了,顯然不打算多說,。
洛瑕卻并不覺得有何不妥,,只聽她說明日便能送來,心情一時好極,。
————
容府,,琉秀居。
容清越?jīng)]直接回與容清琬同住的院子,,而是被小爹爹李氏叫來了琉秀居,。
李氏拉著容清越到身前,見她眼眶微紅,,心疼道:“越姐兒這是怎么了,?誰欺負你了?”
容清越搖搖頭,,“是長姐送越兒的畫眉鳥,,它前幾天不見了,越兒想它,?!?p> 李氏摸摸她的頭,“趕明兒小爹爹去管事那里說,,再給你弄一只養(yǎng)著,。”
容清越點點頭,。
李氏又問:“這幾天師傅教習的功夫,越兒可都會了,?”
容清越聞言神色一亮,,“小爹爹,越兒最擅長習武了,長姐也??湓絻呵趭^,,說越兒是有天分的。只是有時候師傅教的籠統(tǒng),,越兒聽不明白,,長姐卻都耐心給越兒指點了?!?p> 聽她話里話外都是對容境的敬服,,李氏面上有些不好看。
其實,,他也知道,,這府中對子女的教養(yǎng)嚴格,尤其是姐兒們,,過了三歲便要與生父分院,,去與年齡相近的姐兒住到一起,讓孩子們多接觸,,結(jié)下幼時的情誼,,也教給她們一家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。然后到十歲,,才各自有獨立的院子,。
這種情況下,嫡出的長女只要德才不差,,品行端方,,自然能得幾個妹妹們的敬重,就如這般的容境,。
這確實于闔府的將來有利,,卻也生生淡了生父與自己女兒的感情,倒是將姐兒們從內(nèi)宅的腌臜事情中摘了出來,。
就如李氏和容清越,,在見識過了出身名門的嫡父方氏之后,這小門小戶的李氏,,一些做派便不能入容清越的眼,。
李氏心下都明白,因此他常叫容清越到自己身邊來,,就是為了拉近兩人之間的關(guān)系,。
“越姐兒的《論語》習的如何了?”李氏又問,。
容清越蹙蹙眉,,“小爹爹,,越兒不喜讀這些書,越兒要學兵法,,要練一身好功夫,,日后隨長姐征戰(zhàn),做長姐的第一副將,?!?p> 李氏聞言越發(fā)不快,“越姐兒就甘愿一輩子跟在人家后頭了,?”
如此擺明著挑唆嫡長女與庶妹的關(guān)系,,若讓旁的人聽了,李氏這侍夫的位子,,也就不用繼續(xù)坐了,。
此時,容清越聽了這話,,一下子拂開李氏的手,,不過八歲的孩子,此時竟也露出幾分冷意,,負手道:“小爹爹,,越兒要回去了,明天就不來給您請安了,?!?p> 李氏看著她一舉一動,這有模有樣,,學的可不就是容境,?
他暗自咬咬牙,再次賠了笑:“越兒,,小爹爹一時情急說錯了話,,你看,小爹爹這里還有草莓,,你不是最愛吃了嗎,,吃點再回去,好嗎,?”
容清越面上卻更不喜,,“小爹爹,越兒從今天開始,,不喜歡吃草莓了,。”她說完,,轉(zhuǎn)身便出了琉秀居,。
看著容清越的背影,,李氏面色霎時沉下來,喚道:“吉祥,,你去問問,今兒在老城主那里出了什么事兒,,越姐兒怎么就突然不吃草莓了,?”
吉祥應了聲,忙去了外院打聽,。
李氏卻將目光落在茶幾邊洗得干干凈凈的一盤草莓上,,想到身在皇宮中的弟弟送來草莓時,特意藏在草莓籃子下面的書信,。
城主府的東西看管得嚴,,出入都要仔細檢查,若非他那弟弟在宮中學了些門道,,那一封大逆不道的書信萬不可能送進來,。
那信中,弟弟還給了他一粒藥丸,,據(jù)說是能不傷人性命,,單使人癡傻的,還命他將這藥丸,,悄悄下到容境的飯食里,。
信中說,為了五皇女的將來,,為了李家,,更為了他自己,也一定要將這事做好,。一旦成了,,他的女兒容清越就是府中長女,就是日后的臨安城主,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