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九九章 以命換命
郭蒔槐回到客棧時,,發(fā)現(xiàn)房間里空空蕩蕩,。
人沒了,。
可是他還有重要的事要告訴他,!還有不解要詢問他!
此刻距離攻城只剩下兩個時辰,,難道剛才接頭人所說都是真的,?
自己已經(jīng)將受傷同伴的位置告訴他。運送任務(wù)緊迫,想必接頭人不會置之不理,。按說同僚性命無虞,,貨物安全,自己的目的已經(jīng)達到了,,下一步應(yīng)該設(shè)法離開鄢胥,、避開追殺,將“貨物”完整地送到九澤,。
可是郭蒔槐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對房間里消失的人不能釋懷。
這幾日,,他們之間劍拔弩張,,他身上大部分的傷都來自這人身后的軍團;而這座城的生死,,更是與他無關(guān),。可自己為什么會有感到愧疚和不安,?
“郭蒔槐,!”
從窗口翻進來一個人。
“映輝,,你怎么來了,?!……你們怎么樣,?”
映輝是另一位鏢師,。
“你還真當(dāng)自己是個不可或缺的大人物啊,?”映輝嘻嘻一笑:“有悍婦盯著呢,,能出什么事?本來呢,,我還以為這次任務(wù)終于有鏢師喪命,,上面就可以考慮考慮,將礙事的人盡早都給剔除去,。這可好,,都要斷氣了,給接走了,?!?p> 聽映輝這么說,郭蒔槐松了一口氣,。轉(zhuǎn)而一想又問:“你何時來的,?可看見原本房間里的人?”
“可以啊郭蒔槐,,怪不得不著急送貨,,在鄢胥交上朋友了,?你這手上,想必是他給你留下的‘紀念’吧,?”
映輝看向郭蒔槐包裹住的手,。
“我沒與你耍笑!”
這一路,,郭蒔槐已經(jīng)對眼前人不甚了解,,這人看似“天真爛漫”,實則毫無人性,。因為絕望,,所以不在意;因為不在意,,所以顯得無比輕松,。若不解釋清楚,他定不會告知此前所見,。
“映輝,,鄢胥城不對。我見到了潛伏的前輩,,他說鄢胥惡戰(zhàn)在即,,也確保勝券在握,可他的樣子太惶恐,,我猜他……”
“那老家伙立功心切吧,。”映輝滿不在乎地打斷:“干了大輩子也沒什么成就,,被派來這么遠的地方盯梢,,終于趕上了大事,若成了,,他不就可以回鏢局了嘛,。”
“你知道鏢局到底是做什么的嗎,?”郭蒔槐覺得有必要向?qū)Ψ教寡砸恍┦隆?p> “郭蒔槐,,說你自大你還真是當(dāng)仁不讓。鏢局實際上在做什么,,我們每個人都心知肚明,。”
映輝說著坐下來,,將桌上的杯子端了起來,,似乎是不滿其中余下的半杯茶涼透了,皺了皺鼻子:“鏢局名義上呢是運送貨物,其實與九澤暗部有所關(guān)聯(lián),,秘密消除毒蟲,、保護宜類。手段是不太見得光,。鏢局有自己的‘正義’要維護,。當(dāng)然,你若要問什么是‘正義’,,‘誰’來定義正義,,那就趁早離開鏢局?!?p> “鏢局不止除害,,也在散播一些毒種。你知道他們正在幫助一些人研制‘長生不老藥’嗎,?”
“哦?世界上真有這種好東西嗎,?”映輝來了精神:“郭蒔槐,,你快跟我說說。往后遇到仇家我就給他們吃這種毒藥,!我要讓他們眼見滄海桑田卻無力挽回,,親人摯愛一個一個離世卻追隨不得,我要讓他們像孤魂野鬼一樣在這人間煉獄里游蕩,!這才是真正的永不超生,。”
郭蒔槐曾聽人說過些映輝的過往,,沒有斥責(zé)他,。直到對方臉上洶涌的恨意逐漸消弭,才又道:“有人訴諸活人實驗,。鄢胥城里殘疾的武士,、疾病纏身的流浪者是他們的對象。一直以來,,鏢局都在幫‘制藥者’遮掩所為,,并且打點了郡縣中所有知情者。此次攻城,,我們的人明面上與攻擊者里應(yīng)外合,,實際上也是希望戰(zhàn)亂產(chǎn)生符合現(xiàn)有醫(yī)治條件的活體,將他們帶走,、研究,。”
“鏢局還參與這種事啊,?皇子還年幼,,這是誰的意思?就算參與奪嫡也不至于這么大手筆吧,?”
“不知道,。”郭蒔槐轉(zhuǎn)向桌前:“映輝,,我知道即將攻城之人的主帥是誰,,他與剛才這房間里的人關(guān)系匪淺。你來時到底看見什么沒有,?”
“來時已經(jīng)空啦,。”映輝朝殘茶中添了些水,,毫不在意這是別人用過的杯子,。
“諸多問題并非武力可解。眼下鄢胥城畢竟有人主宰,、有所管治,,一旦城破,從前的壁壘傾頹,,不過又是一場新割據(jù)的開始,。這其中太多無辜之人?!惫P槐說完看向同僚,,認真道:“映輝,你愿不愿與我一起阻止攻城,?”
“笑話,!此事與我何干?,!”映輝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:“鏢局大了,,我等只是負責(zé)運輸。其它人是什么鳥,、播什么種,,我管不著!你別是夢做多了,,還真想仿什么上古秘侍團隊作戰(zhàn)吧,?就算你想當(dāng)英雄,我也不是你的隊友,?!?p> “前輩說,,他們以一個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相逼,迫使對方進攻,!鏢局不在乎鄢胥,、建褚或是北離,也不在乎這里的任何人,,更不會在乎你我,!總有一天,當(dāng)我們再無利用價值,,也會被舍棄,。”
“這有什么不妥嗎,?趨利避害人之常情,,你沒做過這樣的事嗎?郭蒔槐,,你不會在跟我講善心,、講仁義、講底線吧,?你一個連爹媽都能棄之不顧的人,,還真想拯救蒼生啊,?”映輝笑了起來,又喝了一口茶:“什么時候想好了要離開,,叫我一聲,。”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,。
“映輝,,聽說你早就不想活了,是鏢局救了你又威脅你,,許你盡忠而死,,卻不能自行撒手人世?!?p> “呵,,你才聽說?”
“反正我們的手也不干凈,,要不然以你的命,,換幾條干凈的命吧?”
映輝抬起頭,,郭蒔槐變回了平日里自己熟悉的樣子,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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崔謬走出來的時候,,七魂六魄都留在了大墓當(dāng)中。他看不見自己失神的樣子,,只覺得思緒飛轉(zhuǎn),,全然停留在理解卷集上的內(nèi)容。
直到黑湖旁的打斗聲,,將他拉回現(xiàn)實,。
“……姑母?,!姑母住手,!”
天地昏暗,月光早已不見,。黑湖隱隱風(fēng)起,,有大作之勢。若現(xiàn)在不避,,等飛沙走石之時,,摧折萬物,難說再有剛才兩人來時好運,。
秦蒼始終沒有用出致命的毒,,眼見就要抵擋不住。崔謬情急之下飛身兩人之間,,以弩阻擋,。弩弓裂成兩段。
“謬兒讓開,。你不知道她是誰,!”魄姑說完,轉(zhuǎn)向秦蒼:“我一直以為‘她’的確非凡:被我傷得那么重,,卻還是有本事活下來了,!現(xiàn)在看來,這件事該從長計議,?!?p> “前輩若知曉什么不妨直說!也算讓秦蒼死個明白,!”
“你猜不到嗎,?”
“我已向前輩昭示了自己全部打算!就連,,就連我……前輩知曉,,想要換他回來,需要‘一命抵一命’,!前輩為何不暫時留我性命,,讓我倒時再死得其所,?!”
秦蒼的確換了新的衣褲,,可是現(xiàn)在淺色的布料上已經(jīng)血口密布,!整個人浸在血泊中,任誰看也有一種“人之將死其言也善”的真摯,。
“你已經(jīng)多活了這么久,,還不滿足?可見人心是個無底洞,?!逼枪貌]有對這個后輩心泛憐憫,看向秦蒼時,,像是看著一種不得不除的禍害:“一輩子長,,等你有了新的眷戀,恐怕就不會這么執(zhí)著想要換回他了,。到那時,,即使是天華胄也難說能不能捆住你?!?p> 魄姑說罷再次動手,。蝎尾荊鞭直向秦蒼擊殺而去!